小赵定了定,一时却不知何从反驳。
……
林辰站在队伍之中,对着紧闭的门紧紧屏住了呼吸。几分钟后,便要破门而入。谢安宁就在这扇门后,处境危险,只要想到便觉得心里头堵得厉害。她还没好好照顾过谢安宁,来不及捧在心尖照顾,她就让谢安宁陷入如此险境。
听到指令,一瞬间破门而入,时间像是放慢了,耳边喧嚣,擦风而过的子弹,像是都慢了。她隔着那么多人,一眼便看见了被毒贩揽在身前当肉盾的谢安宁,几天不见,瘦了那么多,惨白的脸色青紫的淤痕,衣服上染着土沾了血。
向她跑近几步,谢安宁目光一错直直与林辰相对。
她就知道,林辰会来,她一直在等她。
林辰抬手竖起一指抵在唇上,示意谢安宁不要发出声响,慢慢举起了枪对准那人。
却不料不远处的警察惊动了那个毒贩,他受惊地向那警察射了几枪,却被躲过去。林辰看见那警察举起枪,竟是想透过谢安宁一枪射死毒贩。
必要的时候,只能牺牲人质。
林辰几乎想都没想便冲过去,挡在谢安宁身前,那毒贩一惊,松开了谢安宁,旋即被一枪击毙。剧痛加之几天来不得安眠,林辰半跪在地,眼前花白了一片,却是怎么也看不见谢安宁。
天地骤然在眼前变作漆黑一片。
“林辰!”
耳边一声仿佛裂帛,撕心裂肺。
林辰最后一念是——
是谢安宁,她还活着。
太好了。
☆、尾声
一年后。
火车平缓地向目的地行驶过去;已经快要到站,北国纷纷扬扬下起雪来。瑞雪飞舞;新春将近;反而将平素显得有点沉闷的城市点染得灵动;待到细雪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列车方徐徐到站。
谢安宁提着行李慢慢走下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林辰,谢安宁回头望她一眼,忽然笑道:“怎么样;我的家乡好吧,初来就是瑞雪兆丰年。”
林辰也笑:“好意头。”
案子过去一年;局长在新加坡一处落网,五十多的人经过逃窜后像是七十多岁。毒窝被捣毁的分离破碎,再难掀起风浪,又到了一年年尾,寒风催雪,严霜封树,已经快到春节了。先前说好的出柜一拖再拖,时至今日终于到了谢安宁的家乡。
一切终于归于平淡。
林辰吸了吸微冷的空气,只觉精神一振,向前慢慢走近谢安宁,左腿却是微微迟缓,细细看有些瘸。谢安宁抬手握住林辰的手,谢安宁的手有些发凉,林辰握着她的手抬起来,竟是凑到唇边呵气为她暖了暖手。
谢安宁双眼微微弯起来,笑意一路顺到了眼尾。
也幸亏那警察射偏了,林辰因为谢安宁挡了那一枪,这才躲过一难。但腿上却是不可逆转的伤了,医生说善加调养假以时日便可康复,腿脚不便,林辰调了文职。也是这一年,林辰才知道谢安宁的家事。
谢安宁父亲背着她母亲找了别的女人,一着不慎有了孩子,有一日被母亲撞破,两人大闹一场,两不相见,形同陌路,在谢安宁高考后的那一年和平离婚。谢安宁毕业后留在小城中找工作,偶尔会回家和母亲聚一聚,和父亲已经少有联系。
“他已经成了家,一家三口挺好的,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了,我还是会寄钱过去,但这几年已经很少见他了。”谢安宁絮絮着说,雪花落在睫上,又化开:“要出柜,还是要在我妈那用心,知道吗?”
林辰点点头,谢安宁又道:“我妈喜欢吃甜的,你记得买点去,先搏我妈的好感,然后再慢慢找个机会和我妈坦白,太快了我妈受不住。”
林辰连连应是,在礼品店买了好几盒糖巧克力,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
谢安宁一抽冷气:“我妈喜欢甜又不是小孩儿,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咱妈不是这样好挑嘛。”
林警官是以朋友的身份住进谢妈妈家的,谢妈妈一听林辰是个孤儿,顿时软了心连连要让林辰住下来一块儿过年,林辰嘿嘿笑着答应,将花里胡哨的甜食递给谢妈妈。谢妈妈眉眼上有些像谢安宁,笑起来尤其像,但又比谢安宁多了一份持稳和气,看上去亲切可亲的很。几天下来,谢安宁都有点吃醋,这是谁亲妈啊,怎么亲闺女都不好好顾着?
谢妈妈一手握着林辰的手拍了拍,笑道:“我们家宁宁多亏辰辰你照顾着,你要是不嫌弃阿姨啊,就认阿姨当个干妈,阿姨照顾你,多个闺女也好的。”
林辰自然忙不迭点头答应。
晚上谢安宁是和林辰挤着睡的,夜里熄了灯昏昏入眠,林辰忽然摇了摇谢安宁:“要是咱妈到时候不答应可怎么办,我觉得咱妈挺好的,要不别刺激老人家……”
“是你说的要坦白,我妈精着呢,早晚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来,早晚都是要说的。”
林辰缩了缩,加之睡意昏沉,揽住了谢安宁紧紧抱着,像是有些畏寒。
“成吧,咱到时候再说……”
几天如此相安无事过去,若不是俩人不小心,说不准便可以瞒到新年。
谢安宁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一日之计在于晨,晨曦落在她身上的景致实在太好。林辰忍不住靠过去抱住谢安宁,耳鬓厮磨着调笑,冷不防却听身后冷冷一声:“你们俩,你们俩在干什么!”
林辰蓦然回过头,本该还在睡着的谢妈妈气得发抖,正瞪着自己。
林辰没来由心下一慌,她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坦白。慌乱地退后一步,急于解释:“妈你听我说,我们只是……”
“别叫我妈,宁宁,你和我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妈,我喜欢林辰,我愿意和她在一块,我们是认真的。”
“你,你说什么!女人之间哪有互相喜欢的,你告诉我,你只是玩玩,逗妈妈呢是吧?”
“妈,我没逗你,我们是认真的,我们已经在一块好几年了,以后的事都想明白了,是想要过一辈子的。”谢安宁急着开口。
谢妈妈怔了怔,这才道:“不,不是的,你就是得了病而已,别怕,这个病没什么的。妈带你去治病好不好?别这么对妈妈好不好,妈年纪大了,想要抱孙子了,经不住吓了。”
谢安宁久久未语,见无效果,谢妈妈忽然沉了脸色折身进了客厅。
“你们俩过来,我有话和你们说。”
俩人相顾一望,抬步随着进入客厅,就见谢妈妈端着脸色盯着林辰看:“坐下。”
林辰依言坐下,却在谢妈的眼光下有些局促,谢妈淡淡看了林辰一眼,像是竭力克制怒气。良久才道:“我知道你是个孤儿,没有父母才走上歪路,可你也不能害我们家宁宁啊,她刚入社会不知深浅,现在也不过是年轻才和你纠缠,等她大一点,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和你分开……”
林辰蓦然打断她:“妈,不管您让不让我叫您这一声妈,我都叫了。妈,我是认真的在求你把谢安宁交给我,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照顾一辈子,绝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一辈子?怎么年纪轻轻就张口闭口一辈子呢,一辈子有多长,中间有多少变故啊。”
“妈,俩个人一块儿过日子,肯定会有苦,会有疼,可我要是离开了谢安宁,就像是有人剥走了我一半命,这种感觉我经历了,她也体会过了。所以,不管往后的日子多苦多难,我都不会舍得放开她,我不信这样子还不能过一辈子。”
谢妈妈被林辰的话激得一怔,旋即转头看着谢安宁:“宁宁,听话,你们趁着彼此感情不深的时候快点分,我没有听过俩个女人在一块过日子可以长久。你现在觉得甜蜜,觉得好,可往后呢,你会受各种各样的冷眼非议,你要被人偷偷戳脊梁的啊,这日子过得的有多难受。”
“妈,我以前,其实是对我和林辰的感情有过动摇的……”谢安宁抬起一双湿润的眼,眼角微微发红:“但她出车祸的时候,我突然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她当时揣着给我的戒指在医院里睡了那么久,我还以为她不会再醒过来,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栽了,我这辈子,只认她一个人。您要是反对我们,可以,为了孝道我们甚至可以分开,但是……我这辈子,不会在去找别人,绝对不会。”
谢妈举起手像是要打谢安宁,举了半天却不动,谢安宁闭着眼等巴掌,倒是林辰下意识便要去挡。谢妈颓然地垂下手来,长长叹息一声。
林辰趁热打铁跪下来,挺直了腰杆。
“把谢安宁交给我,我和她一块儿照顾你,你就当多找了个闺女就成。”
谢妈停了一会儿,忽然扬了声。
“滚!你滚!”
林辰怕老人家气出病,连忙站起身:“我等您缓缓气,再过来。”
“滚,滚出去以后别再过来!”
骂声渐远,谢安宁跟在林辰身后出来,突然紧紧握住林辰的手:“我妈那些话,都是气的,她平常骂人比这厉害得多,她就是一时接受不了……”
林辰居然还能眉心没肺地笑出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去,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俩人商定等到新年过后再作打算,这期间让林辰先住在宾馆,看看小城的风光。等到谢妈妈缓和些了,再做打算。
不知不觉,原来已近过年,明天就是年三十,谢安宁坐在圆桌上和谢妈妈包饺子。她包的不如谢妈妈快,加之还想着林辰,手上一慢便让谢妈妈察觉出来。
她顿了顿,蓦然道:“你为什么喜欢那孩子?”
谢安宁一怔,显然也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愣愣看了谢妈妈一眼:“她对我好?”
“她对你好,也有别人对你好,你怎么就是偏偏喜欢她?”
谢安宁不知道怎么了,放下了手中的饺子皮慢慢和她回忆和林辰相识到现在。一点一滴,原以为忘记了的,却像是昨日,再清晰不过。
林辰是个好警察,正直向上。林辰替她挡枪子,英勇无畏。林辰给她做饭,虽然难吃,可那是除了谢妈妈之外,第一个亲手给谢安宁做饭。林辰也有不好的地方,责任感太强,工作起来没日没夜,胃不好还爱乱吃。但是,谢安宁说,这世界上这么多人,她只喜欢一个林辰。
不知从何时喜欢,却知道,这辈子要是能得一心人。
这个人,非她莫属。
“行了,包饺子吧。”谢妈妈突然打断谢安宁,低着头安静一会儿,突然道:“明天把林辰叫过来吧,一块吃个团圆饭。”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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