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林辰果然没有再动一下,只蜷起身子朝着谢安宁蹭了蹭,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后适才安心睡下了。林警官睡前的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头甜的快化了。只可惜这会儿林警官背靠着谢安宁,没看见对方红得快滴出血的表情,若是见了必然一定糖化得更快。
毕竟被一只略带羞涩红着脸的兔子抱在怀里,感觉实在太好。
……
隔天林辰在办公室里回忆起来昨天晚上这一段时候隐隐觉得有点遗憾,如果当时时间更早一点,她的睡意浅一点,吃肉也不是太遥不可及的事情。
小赵抬手在林辰眼前摆了摆,脸上笑得略微古怪:“师傅,您怀春啦?”
林辰呷了一口茶,斜睨了小赵一眼:“去!说什么呢,那案子细节都看过了?”
“真的,师傅,你周围一圈都快开桃花了。”一手拉着自己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粉的,少女色的,真的。”
“你小子懂不懂得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师傅也是随便拿来消遣开玩笑的吗?”
冷不丁看见小赵抬起一只手,一点嘴唇又抿了一口,还一眨眼。旁人看着也许还觉得云里雾里,林辰却再清楚不过了,这小子还搁这笑话那奶油的事情呢。
“今天办公室还是你打扫,顺便把桌子地上的灰都扫一扫,擦一擦,明天要是大家谁发现落了一点灰,下次跑腿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笑眯眯地一拍小赵的肩膀:“师傅知道你好乖。”
小赵:“……”
和小赵说笑完,林辰这才收了神,无意中想起昨天见到男人的无奈笑容便觉得其中还有隐情,但至于究竟是是什么,也不得而知。目前看来,各项证据指明的都是死者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
心思还浸在案子里,手机却是一响。
是苏文回了自己的短信,内容仅是短短几字:“是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是今晨林辰提起新任局长带给自己的感觉,以及对方身上带着的阴沉气质,和谢安宁商讨之后还是给苏文发了一条劝对方不要在局长身上太过用心的短信。
看人家回了这一句,倒觉得自己和谢安宁一样做了一回烂好人。
抿了抿唇,收了手机,林辰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初见头绪
林辰一如既往地端着微烫的咖啡走入办公室;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办公室一圈,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正悠闲低着头翻看自己的笔记。
林辰其实是个领地意识极强的人;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但身边人都会有意识无意识地避开属于林辰的位置。却不知此时坐在她座位上的人是谁,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大清早敢来触林辰的霉头。一股无名的火气在林辰心底腾地冒出来;像是遇到汽油;愈燃愈烈;直到不可抑制。
几步上前;林辰脸上的表情倒称不上愤怒;平日再普通不过的笑容仍旧挂在面上,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低着头想要去看那人的面孔,那人便似是察觉出林辰的心思般抬起头来,灿烂一笑。
“早啊。”
是负责煤气爆炸案的那个人,林辰心里即刻有声音冒出来。
“是你?”
这个女人名叫许敏,名字是大街上喊一声七八个转头的普通名字,没什么特别。模样可以称之为端正的五官的美人,但并没有惊艳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可她如今也才二十五,比之林辰还要小几岁,在局长面前却是大红人。
不知怎么就想起苏文,想到对方令人奇怪的行为一时哭笑不得。这年头是怎么了?狐狸的毛软,就都巴巴往上头靠?也真胆儿大,不怕回头被咬。
那人放下手中的笔记保持笑容,倒也看不出在想什么。这些个中央混出来的人各个人精似的,能把本该糅合在一块儿的情绪和内心脉络清晰地剥离。是喜是怒看不出,有时候人家亲亲切切盯着你看的时候,多半有可能是打心里看不顺眼。
林辰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位特别“同事”的厌恶,抬手把那人方才翻看过的笔记收到手边,随手收进了抽屉里,开口却不是什么客套话:“你要是愿意和我说你想看,我肯定不会拒绝。”
女人轻笑一声站起身来,顺手理了理袖子,拂去看肉眼并不可见的浮尘:“刚想说这个呢,你的工作态度很认真,这本笔记让我受教很多。”
上天可鉴林辰并非要和她抬杠,但对方这个口气实在让林辰不舒服,加之那个含含糊糊的爆炸案结案报告,林辰放下手中的咖啡,指尖打在咖啡杯边上下意识地绕了一圈,待到情绪酝酿好了,这才笑道:“我也就是普通的小警察,唯一可以让人看上眼的大概就是这份小小的认真。我是一向觉得每个案子都值得我们投入全部的精力,至少是在上班的时候……如果含含糊糊任真相被掩埋,未免也太损阴德,一定会良心不安。”
最后四个字几乎一字一顿,生怕对方漏听了什么。
许敏点点头,一派天真地说:“谢谢林姐,我明白了。”
她到底明白没有林辰不知道,但就这幅风轻云淡不受影响的模样倒让林辰笃定了这女人估计没少做损阴德的时候,做得多了麻木了,自然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那就去吧,我记得你单独有一间办公室,如果再往别人座位上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被人说不太好相与,到时候说些不耐听的话,对同事关系总有影响。”
实际林辰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犹有些试探的成分在,加之许敏还翻看过自己的工作笔记,很可能是想试探自己是否还再继续追查煤气爆炸案,也许还是局长的授意。但林辰想不通一个简单的煤气爆炸案是否需要这么俩个人纡尊降贵跑来试探自己,或许其中有隐情,但目前手上还缠着案子,也没工夫,只能再等等。
伸手用指腹探了探咖啡的温度,发觉咖啡已经失去了滚烫,抬手囫囵灌了半杯咖啡。坐在办公椅上懒懒打了个呵欠,办公室里的人也66续续到了。
小赵坐回自己窗台边的位置,清晨阳光照在阳台的植物上。
林辰只随意一看便停住了目光,有那么一刻,她甚至离谱的想到了如意一路尾随在她身后和她一起进了警察局:“那……那是?”
小赵呲着一口白牙笑呵呵的:“花啊,师傅。”
林辰险些被他气出花儿来,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就要砸过去,小赵极度配合地闪身躲了躲。一边躲还一边笑,整个人可以编排成电视剧的名字——二缺子的贫嘴人生。
顿了顿,林辰调整了下情绪:“你也养了一盆白鹤芋?”
“师傅,你认识啊,我昨儿去挑着买的,那老板可把这花儿夸出花……咳,把这花夸得都没边儿了,说是什么这花朴素平淡,但是高洁得很,我就问这么朴素的花我拿回家高洁熏陶谁啊,老板就和我开始夸。”为了模仿还刻意掐尖了嗓音,不知道那个老板是娘娘腔还是个女老板:“这花的花语特别好,有一帆风顺的意思,买了它的人都是有缘人,有缘人吉祥如意万事安康!我寻思着在办公室放一个,总没有的强,万一因为它咱破案子更容易了呢。”
林辰认真颔首,忍着笑道:“赵国师所言极是,快给那吉祥物洒水施肥,我们现在的案子就全靠它了。”
小赵自觉没趣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去嘟囔着:“咱不是都说好了这是自杀吗?”
“你一天到底有个正经儿没有啊小同志,你当案子咱几个商量商量凑合过去就得了是吧?您当过家家呢,啊?”林辰端着肃然的表情训了小赵一句:“还有几个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这案子不能这么随便的结了。”
“哪几个?”
“我也说不上来,总而言之不对就是了,咱再把现场的照片拿来看看,看有什么蹊跷没。小赵,我桌子底下还有一小搓灰,咱说好的,该是你跑腿没错吧?你去跑腿到法医那看看报告出来了没。”
手里拿着照片仔细琢磨死者的面部表情,林辰压低了声音:“为什么死者的表情并不是通常自杀自亡之后的……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觉得这是释然,但是现在再看,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这个表情更像是,像是绝望?”
“绝望于自己的病情,放弃了化疗,又得了抑郁症,这不就是自杀的原因吗?”
“别那么武断。”林辰随口接了一句,垂下头刘海遮了眼:“我遇到过很多起案子都是断案者先入为主断定了死者是他杀或是自杀导致判断错误的,咱们要让死人了却心事放心的去,也要让有可能逍遥法外的犯罪分子被收入法网。”
小赵不知几时出现的,兴奋地接了一句:“有点像那个什么葫芦啊,你说我们办案也那样多好,咱们说‘我说三声罪犯你敢应吗?’然后拂尘一扫,霸气外露地撂下一句‘哪里逃,收!’”
林辰扶额:“……你闭嘴。”
小赵悻悻缩了缩脖子,双手把报告递上去。
“唔唔唔,咳咳咳,喵~”还一拍手表示话已经说完了。
“卖什么萌呢你,说人话!”
那厮立马委屈地往后靠:“你让我闭嘴的,我又错了?”
林辰有些担心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个徒弟活生生的气死,从他手里接过了报告,仔细思索一阵后问道:“法医给你材料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他说……噢对,刀口的位置比较刁钻!”
“是了,你看这里法医给出的补充说明,刀口不太像是自己自杀时造成的……或者应该说,像这样直直刺入一刀毙命,不像是一个自杀的人能够干脆利落完成的,死者的邻居也说过死者的情绪一直不稳定,面对死亡,还能够做到如此,如果真是自杀,这个死者的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你怀疑这是一起谋杀?”
“死者在离职前是公司的副经理,也算得上有钱人,有可能是图财害命。”
“可他家贵重物品没被人动过啊,怎么会……”
“图财害命并不只有一种,我们可以想想,这笔财产在死者死后会交给谁。”
“死者的亲人,他的母亲?”
“事实上死者还有一份遗嘱,那份遗嘱上的受益人都有可能是我们怀疑的对象,毕竟死者的母亲与死者差着好几个城市,一个老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更何况是为人母,凶手八成另有其人。”
小刘点头:“我负责去找这份遗嘱。”
林辰揉了揉眉心,目光下意识就向那盆花一望,眼里看着盎然绿意,才觉得舒服了些。
“小赵,你那花能取名字吗?”
小赵嘿了一声:“给一盆花起名字,嘿,多新鲜呐……”话还没说完,便被林辰脸色吓了一跳,立马谄媚道:“师傅,你尽管取,不要因为它是一朵娇花就怜惜它!”
“花语是一路顺风?就叫它成功吧。”
“好……”小赵好了半天就是没把后面的话吐出来。
——好俗的名字。
不得不说小刘的办事速度的确让人惊喜,几人在仔细翻阅了遗嘱之后,将目标锁定在了其实并不出乎意料的死者朋友身上。
林辰赵铭俩人在赶往嫌疑人家中,林辰看着查到的资料急急道:“这个人名字叫做魏遥远,是死者在五年前认识的,和死者的关系一向很好,死者在重病的这一段时间都是由他来照顾的。”
小赵忍不住道:“这年头友谊都不值一点钱财了?”
林辰若有所思,只丢下一句:“在我看来,未必是友谊了……”
小赵一头雾水地看着林辰,林辰却不再说话,将注意力放在疾走上。赶到魏遥远家的时候已近下午四点钟,小赵看了看表,随手摁响了门铃。
却发现门其实是开着的,像是有人故意留了门。推开门走进去,林辰忽而紧皱起眉头。
☆、若至情深处
甫一入屋嗅到的便是冲鼻的血腥味;林辰的工作让她对于鲜血有种特别的敏感,只是嗅到这个味道,心下已经一沉。快步上前绕过玄关;便看得满目扎眼的鲜红血液渐渐向四处漫开。垂下眼循着鲜血汩汩涌来的方向看去;魏遥远微微仰着头;脖颈上有一道清晰地红痕;镜片后的眼眸紧闭,双手垂下,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但若是没有那让人触目惊心的血红;那神情大抵便有些像沉睡在痛苦梦魇无法醒来。
魏遥远握过的刀掉在地上混入满地血液中;原本沾过血的锋利刀刃在阳光下滚过一圈寒光;刀尖泛出带着血色的淡淡光芒。屋中一片死寂,林辰半蹲□指尖点了点血液;在两指间轻轻摩挲,血液未干略微粘稠,判断魏遥远的死亡时间并不长。
……是来迟了?
林辰见过的死者何其之众,独独这一次让她感觉到来自死亡的压抑,不仅仅是因为魏遥远的死亡来的突如其来,还有她对于事实真相的猜测。
林辰微微呼吸着,意外发现桌上一支录音笔,略微犹豫一下跨过血水汇聚在一处的地方,抬手想要拿起录音笔,突然想起不应该破坏现场,下意识回头望了小赵一眼,发觉对方同样是表情肃然。
本想收回手,却看见小赵点了点头。
直觉告诉她所有的答案全部在录音里,迟疑片刻,林辰抬手打开录音笔。先是片刻的沉默,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声,听声音是魏遥远的,这个男人的声线温润,很有特色。
“现在拿到这段录音的应该是警察,如果听到录音的还有林警官和赵警官的话,我想先在这里说一声对不起。关于宋平的死亡,我对你们说了谎,宋平……是我杀的。这段时间我和他都像是在做一场异常痛苦又没法醒来的噩梦,从最开始的震惊错愕到最后的绝望,这一段时间大概是我这辈子最黑暗的时间,所幸,这场噩梦现在结束了。”
“他说他不想化疗,不想让今后的日子里每天都在医院里度过,他想回家,我劝了好多次,他从来不肯听我说。这段时间,我看着他从原本朝气蓬勃的模样一点点变得形容枯槁,我看着他从原本那样一个开朗的人变成一个会因为小事便乱发脾气最后只会沉默寡言的抑郁症患者,看着他每一天沉浸在对于死亡的恐惧里不得安寝,我都只是看着,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半点办法……”
从魏遥远的声音可以听出,他一直在刻意保持平静,让声音能够清晰地被录下来,但尾音最后一个字还是带了颤音。
“我现在要死了,也不怕别人的眼光了,我现在只想告诉别人我爱他。我舍不得看着他每天活在这种像是熬不到头的生活中,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折磨,他是个好人……有时候夜里突然惊醒,他会抱着我哭,说害怕一闭上眼就再也看不到我了,他说他还没撑到他母亲接受我们的那一天。我这辈子都没那么难受过,我以前从来没看见过他哭,我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就和刚拿出冰箱的冰块似的,怎么捂都捂不暖。”
“他有时候会冲着我吼,让我滚,可我哪儿能真滚啊?看不见他我整颗心都是空的,必须要他在我眼前头喘着气我才踏实,我从前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但是那段日子我天天失眠想的都是要是有一天他真走了,我怎么办。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想明白了,没有他我活不成,他要是死了,我铁定要下去陪着他。”
“到后来,他瘦得都有点脱形了,吃什么吐什么,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疼得拿指甲掐着肉能掐出血来,我真巴不得难受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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