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谢安宁正在家中忙碌;林辰放下包打算上去帮忙。走到厨房便看到案板上的鲜肉;不由得愣在原地;谢安宁以为是带着血丝的肉块让林辰联想到了案件;连忙将之收入冰箱之中,安抚道;“没事了。”
林辰收回神,无意识地舔过干涩的唇,对着谢安宁笑了笑。她的笑容总是很温柔;笑眼带着几分温暖,谢安宁还是看得愣了愣;片刻后推了推林辰;“你去洗个澡,我一会儿就好。”
林辰应声,换了身衣服走入浴室,这才发现腕上被废弃的木箱上的铁钉挂到了,眼下伤口尚未愈合,还渗出点点血迹来。打开了淋浴头,林辰不去看伤口涌上的血液,无意低头时还是看见清水带着血,自腕上一路滑下。
蓦然想起,陈阮曾说过的:“林警官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我的同类,我能嗅到你身上的血腥气。”
顿了顿,又摇摇头,怎会和她是同一种人。
林辰不做饭,尤其不精于荤菜,并非荤菜如何难做,是林辰不能持刀对着染血的肉块下手,否则她很有可能会不受控制的将之剁得粉碎。她这个毛病自小便有,是儿时车祸之后便遗留下来的毛病,多年来林辰尽力克制,已经很少对于血液产生冲动。
但是今天被冲击得对于鲜血,莫名又有了躁动。林辰紧紧闭上眼,粗暴地将沐浴乳涂在手上,抹开之后洗去血渍,用刺痛来保持冷静。她算不得坚强,能在经历一场车祸之后仍能不受影响的生活下去,车祸虽在多年以前,但每每想起当年的场景,仍觉宛如刀剐。
走出氤氲热气的浴室,林辰觉得又有些头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浴室里呆的太久。谢安宁已经在饭桌前等候许久,正百无聊赖的的拿筷子在桌子上画圈圈。
看到林辰疑惑地神情,无气无力道:“种太阳。”
林辰听到这个冷笑话,配合地呵呵两声坐下吃饭,谢安宁作出捧心痛苦状:“我的年终奖我的奖金,统统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还学起了徐帆的经典台词:“没了,才知道什么是真的没了。”
林辰嘴一抽,您倒还不至于这么惨吧?
谢安宁干嚎了半天不见林辰有半点表示,轻咳了几声,终于说道:“你都不安慰我的吗?”
林辰这才似是想起什么,点点头,肃然道:“真可怜。”
虽然的确很可怜,那么多毛爷爷都打水漂了,可是你的态度未免太敷衍了。谢安宁抿着嘴心里头暗暗吐槽,碗里的米饭被从一边拨拉到另一边,林辰便给她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吃饭。”
谢安宁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挺失望的,毕竟自己是因为和林辰打电话被扣了奖金,好歹也得陪她吐槽一下那个堪比周扒皮的老上司吧。以往这个时候谢安宁都是嘴贫的欢,今天难能可贵地闭了嘴,委委屈屈往自己嘴里送饭,饭到了嘴里都是酸的。
林辰憋着笑侧眼瞟了谢安宁一眼,感觉这小东西委屈的样子也挺好玩的。吃晚饭谢安宁收拾了碗筷,坐在沙发上翻书看。林辰便在她边上坐着闭目养神,过了片刻,拍了拍谢安宁递给她一个绿色小盒子。
谢安宁赌气没回头,但还是没骨气地接过了盒子,沿着边沿慢慢打开。盒子里放着两串水晶手链,水晶被打磨得平滑,灯光下剔透闪亮。
林辰笑眯眯问谢安宁:“喜不喜欢?”
如预期中看见谢安宁拿起手链在手上试了试,然后抬头小心翼翼地问:“给我的?”
林辰便笑得越欢:“你一个,我一个,你以为两个都是你的?”
“没,没……我就是,挺高兴的。”
谢安宁垂下头盯着手上的链子反反复复地看,像是得了什么稀罕的宝贝。蓦然抬起了头,笑意涌上了眉眼,指了指自己的唇角。林辰怔了怔,她这一年多没怎么碰过谢安宁,一直保持着距离,没想到今天谢安宁居然会这么大方。
停了片刻,林辰前倾身子吻上谢安宁,却觉谢安宁身子一僵,像是有些吃惊。林辰没有细想下去,谢安宁也没拒绝,她便将手环上谢安宁的背轻轻摩挲。谢安宁的唇很软,不知道刚才吃了糖还是什么,还有一丝甜味充斥在口腔间。
以往至多不过亲亲脸颊,如此亲昵还是头一回,谢安宁像是在想什么,片刻后闭上眼生涩地回吻。她不惯于女人亲吻,先前的恋爱经验少得可怜,只知探出舌尖顺着林辰唇廓浅浅描摹。却像是在林辰身上点了一把火,勾缠住谢安宁探出的舌尖厮磨,几近炽烈。
待松开时,谢安宁犹还大口喘息。
“林,林警官……”
“嗯?”
林辰对刚才的表现甚觉满意,唇角还带着笑。
谢安宁忍不住伸手在林辰唇角一抹,取了纸巾擦擦手:“我刚才的意思是,你嘴角有米粒没擦掉……你想到哪儿去了?”
林辰笑意一僵,只觉脸颊并着耳朵一并烧起来。
谢安宁看着林辰的神色,蓦然又补了一句:“不过,感觉挺好的。”
林辰老大不小的一个人,突然觉得心里头有只小鹿在乱撞。
不过,感觉挺好的。
似坚冰渐渐裂开,汩汩清流在阳光下流动开来,带来万物复苏的春日风光。
苏合的案子算是特大案件,侦破后队长自掏腰包请一众警员吃了一顿,最大的功臣自然是林辰。林辰不喝酒,也疲于应酬,正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挑菜吃。
冷不丁听到别组一位三十来岁的女警察开了口:“说起林辰,我记得你还没男朋友吧?二十来岁也别拖了,还是找个人一起安稳过日子来得稳妥。”
林辰想说自己已经有了这个人,但若是说出自己是个同性恋,且不说别人的眼光,对于事业和前途都是重大的打击。林辰现在的年纪自然输不起,但若是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他们嚷着要见怎么办,上哪儿找个男朋友。
林辰正要推辞,队长便开了口:“是啊,工作要抓紧,个人问题也要抓紧。”
那位女警察笑道:“我这正好有位人选,先别说相不相得中人家,好歹也见见面试试呗。”
众人酒酣之余亦是齐声起哄,迫不得已,林辰点了点头。回家已经晚了,谢安宁已经睡下,桌上放着几片胃药和凉白开,林辰会心一笑。
林辰不会瞒着谢安宁事情,谢安宁正在盘算林辰这个难得的休息日俩人该干些什么,林辰便犹豫吞吐着开了口:“我今天可能没空了,我们单位的队长让我去相亲,我没法儿不给人家面子。也就是去看看,没什么的……”
谢安宁怔了怔,面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收回去,又展开更为灿然笑容。
“好,我等你,早点回来。”
林辰未料她会这么果断,心里隐隐有些失望,还是抬手抚了抚谢安宁发丝:“我尽量早点回来,晚饭别等我了。”
相亲对象是家外企的员工,有相对稳定的收入,气质很是沉稳,看来那位同事也是对自己用了心,可惜这位相亲对象结过一次婚,虽没有孩子,但所有的离婚皆是事出有因。林辰当警察这些年练出察人识人的功夫,可以断定这种事业小有所成的男人往往大男子主义。况且,也不合适自己。
笑着与那人虚与委蛇,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纵然心急如焚却在面上不露丝毫,笑容都有些僵硬。对方看得出对林辰很有兴趣,直言不讳地询问林辰的家庭背景。
在听说林辰是个孤儿之后,凝了神色,忽而深情道:“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么?”
林辰淡淡一笑:“我其实有喜欢的人了,您的确足够优秀,需要比我更为优秀的女人来陪。起码我就不会做饭洗衣,做不来贤惠的妻子。”
“时间不早了,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已经结了账,您请便。”
说完站起身来,礼貌地颌首微笑,转身离开。
回家时时间已然不早,林辰有些急切地在家里用目光搜索谢安宁的身影,走过玄关的时候无意瞥见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睡着的谢安宁,没来得心都软了一片。
走近她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谢安宁眼角微红,又有泪痕未干,没来由地心端一颤。手机却在包里响起来,谢安宁睡得沉未被惊醒,林辰去卧室接了电话。
是未知号码,却是熟悉的声音:“林辰。”
“苏文?”
“林辰,我怕死,我怕死……”
☆、情敌归来(倒V看过勿买)
苏文的声音有些沙哑,尾音带着颤声;不断重复着她不想死;自一开始激动的声音渐渐压抑下来。林辰沉下心;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家;现在什么地方都不安全,你能过来吗,”
再大的不耐也不会让林辰漠视生命;何况她曾与苏文相熟,以她对苏文的了解;她会这么说便不会是在开玩笑;顿一顿,林辰才道:“你等等,我这就回来。”
挂断电话匆匆披了外套,为谢安宁盖了被子适才离开,伴着关门一声轻响,睡梦中谢安宁皱了皱眉头,仍未醒来,只是伸出手抱紧了温暖的被子,像是有些畏寒。
林辰赶到苏文家门口,犹豫着敲了敲门,前来开门的苏文形容较之以往更为憔悴,眼睑浮着一层淡淡黑色,像是许久未曾安睡,目光空洞地看着林辰,眼眶红肿,仿佛大哭过一场,林辰忍不住有些恻隐。
“他死了,他死了,本来该是我死的……”苏文无意识重复着这句话,嗓音像是老旧录音机里播出的声音,嘶哑中带着些不真实感。
林辰似乎想到苏文说的是什么了,抿唇问道:“你的男朋友死了。”
苏文苦笑:“当初去回忆蹲点儿等你的时候已经分了,我和他没感情。”
林辰却只做充耳不闻,只有这样才会忘记初初和苏文分手之后那一阵的颓然,过去了就随他过去,没必要惦记在心里方便随时记忆。
苏文没有注意林辰的情绪变化,只是向往里走去,重新蜷缩在还带着自己体温的被子里,用保护的姿态来抱住双膝,眉间眼底藏着抹不去掩不住的恐惧和痛苦,聚积之下只余下麻木的表情,非哭非笑,只剩下茫然。
“但他的确因我而死,原本该死的是我,林辰,我真傻,我把自己全毁了,我真怕你和那个叫谢安宁在一块永远不搭理我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回头,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没了,只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你陪着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只要你别再走,我知道错了……”想要抱住林辰,却被林辰下意识向后一退的动作弄得一怔,旋即捂着嘴低低一笑。
“对不起……”苏文抬头看着林辰,哑着嗓子道:“我不说了。”
林辰极少看见苏文失态,在她眼中苏文属于随心所欲那一类,想干什么干什么,虽不是收放自如,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处于难堪的境地。
但她所说的本该自己死又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值得苏文付出生命。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吧,你总是这样也不是一回事,我还得回家,时间有限。”
“回家?”苏文看着林辰重复着问了一句。
“我和谢安宁家。”林辰亦再重复一遍,倒不是想对苏文炫耀,只是觉得这么说能笃定她和谢安宁的关系,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苏文低着眉不说什么,眼底深色涌起又旋即收敛,藏入眼眸深处,再寻不出半点踪迹。
“说吧。”林辰再次催促,低头看了看时间。
“林辰,我知道你喜欢立功建业,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真想把这世界上你想要的东西都全部给你,不好的都藏起来,半点都不让你见着。”
林辰未作言语,只是听苏文继续说下去,她有自己的猜测,但不愿去相信。
苏文吸毒,她林辰爱事业,那么苏文能给她什么呢?
苏文在一家KTV工作陪酒,这是她和林辰分手之后找的工作,林辰怀疑过这家KTV是个窝点,但幕后人物隐藏的极深,手段更是老道,几次搜查半点踪影都没寻到,反倒是警局劳心劳力,久而久之,监察的力度也不似以往那般大了,只偶尔象征性地看看。
尤其是换了局长之后,更是如此。
苏文目光淡淡停在林辰身上,然而淡极也是浓极,这样浓烈的一往深情林辰怎么看不出来。若是以往或许尚有可能复合或是动心,可她如今已经有了谢安宁,也觉什么都不缺了。
苏文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柔软的被面,像是在斟酌该怎么开口,半晌终于开了口:“我想了很久,发觉我真没办法忘了你,林辰……我也没办法自己控制自己的感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覆水难收。你说已经倾覆出去落在地里的水,怎么还收得回去?”
“我想帮你,就只有去那家我常去买毒品的KTV工作,一步步循序渐进,我想,再狡猾的狐狸也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时长日久还怕找不到他们的证据么。这件事需要时间,我也需要耐心,若是办成了,你可能还能回头看我一眼……我等了一年多,偶尔去你家小区看了看,看见你家亮着灯,里头却不会有让我呆着的地方,心里倒说不上什么感觉……可能是挺难受的吧。”
林辰低头看着自己的掌纹,目光又移到手腕上的伤口,旋即移开。
“一年多,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我拿DV录下了他们交易毒品的视频,眼看这就要成功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DV被发现了,他,小陆……也就是你说的我的前男友吧,想要趁乱偷点毒品吸,就被当场逮住了。当时一间屋子里除了那买毒品的老板,除了小陆全都是KTV的自己人,毫无意外,他就被人误会成录DV的人了……”
苏文闭上眼,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老板指间夹着一根雪茄,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像是山雨欲来。
“小陆,现在成啊,想靠着卖我来赚条子的钱?”忽的紧皱眉头啐了一口,厌恶地侧过眼:“是不是没认清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想要毒品,我这有,你就是我拿毒品养着的一条狗,哦不,你还不是我家的狗,只是一个杂种,就这样也想着赚我的钱,当真是能耐极了!”
小陆自然极力否认,因未及时吸毒涕泗横流,目光已然有些涣散。
那老板唇角噙着一抹阴笑,忽然笑了一下:“想吸毒了?”
小陆连忙点头,连滚带爬匍匐在那老板手底下:“我是诚哥的狗,等着诚哥来喂!”
一旁的苏文掌心全是濡湿的温热汗水,她不想看小陆狼狈的模样,不想看毒品驱使之下人的丑态,这让她看到了自己,恐惧,心里只剩下恐惧,恐惧未来,恐惧死亡,满满的填充在心里。
诚哥一笑,露出烟熏得微黄的牙齿,眸中透过一丝阴狠:“好,好,老子让你吸个够,洗个痛快!阿春,来,帮你小陆哥……上路!”
被点到名字的人穿着花衬衫,连忙折进小屋里取出针管来,对着小陆有些歉然地垂下了头。
“磨蹭什么!你也想陪你小陆哥不成?”诚哥催促道。
阿春一个哆嗦,连忙上前抓住了小陆,招呼几人拉住他,对着小陆的脉搏便扎下针去,不同于平日数量的大量纯毒品顺着动脉一路向心脉蔓延而去,小陆吓得脸色一变,几乎失尽了人色,只知一味扭动着挣扎,然后却是徒劳,挣扎片刻蓦然不动了。
苏文看得头有些晕,想起几月前还看见他人模人样的在人前招摇,如今却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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