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1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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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 1063-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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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就尿!”老师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谁知,老师的话才说完,我那小弟真的就“就地解决”起来,弄得全班师生,大惊失 色。那时,学校里有个规定,学生讲了粗话或做错事,要用红笔在嘴上画一个圈,那红墨水 画在嘴上,洗好几天都洗不掉。老师这一气,就在小弟嘴上画了好几个红圈。那天麒麟因为 打架骂人,也被老师用红笔在嘴上画了圈。结果,我正上了一半的课,训导主任跑来通知我 说:“你今天不要上课了,把你两个弟弟带回家去吧,他们一个尿了裤子,一个打了架!”
学校离我们家,要走一大段路。平常,都是我带着两个弟弟上课下课。那天,我领着两 个弟弟回家,看到他们嘴上画的红圈,和小弟的湿裤子,真是觉得丢人极了。两个弟弟还气 呼呼的嘟着嘴,路人都回头看着我们笑。我又羞又恼,对两个弟弟说:“早知道,你们两个 在东安城丢掉就算了,找回来干什么,这么麻烦!”话才说完,想起两个弟弟在东安失散后 的凄凉惨状,不禁大大后悔起来,心中一酸,泪水就滴滴落下。小弟见我哭了,就也哭了, 用手拉着我的衣襟说:“你不要哭,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麒麟见我们两个都哭了,眼眶就也红了起来。我在那一瞬间,体会出我是这个家庭的 “长姐”,两个弟弟,终生都是弟弟,不论他们怎样,我再也不要和他们分开。于是,我一 手揽住一个弟弟,三人一路哭着回家。到了家里,我急忙把两个弟弟藏进浴室里,拚命帮他 们两个洗掉嘴上的红圈,就怕父母看到了,会和我一样伤心。
在上海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记忆中,属于欢乐的事情实在不多。贫穷会把欢乐从身边偷 走。冬天的上海,冷得出奇,我和弟弟们缺乏冬衣,冷得牙齿和牙齿打战。每天三个人手牵 手的去上学,经过卖糖炒栗子的摊子,真想买一包糖炒栗子来暖暖手,甜甜嘴,但是,身上 没有钱,就是吃不到。学校的同学流行跳橡皮筋,人人手中一大串,只有我没有。那时,心 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串橡皮筋,直到离开上海,愿望都没有实现。说实话,从小,我就 在困苦中长大。但是,只有在上海的这段时间,对困苦的感觉特别敏锐。
在上海住了一段日子,因为父亲的收入实在不够维持,(大舅一直想接济我们,父亲隙 骄傲的拒绝了。只有大舅母,变着花样,吃的穿的,经常往我们家送。)母亲见这样不是办 法,就也去中学里教起书来。这样一来,我就忙了,每天下了课,就飞奔回家照顾小妹妹。 我家那张大书桌,已不够我们睡,我们就打起地铺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成了妹妹的小保 姆。生活里的喜悦实在不多。但是,也就在那年,我发现了写作的快乐。我写了我生平的第 一篇小说《可怜的小青》。父亲读了,似乎颇受感动,他帮我寄给了大公报的儿童版。当这 篇稿子登出来之后,我整天捧着那张报纸,兴奋得茶不思,饭不想。把自己这篇短文,读了 起码一百遍。可怜的小青,到底写些什么?如今已不复记忆。但,顾名思义,那“可怜的小 青”,必然有自我的写照吧!
自从在报上发表了作品之后,我开始迷上写作了。每天下课回家,就涂涂写写。那时, 我的小四姨参加了话剧社,演出曹禺的《北京人》。当年,小四姨是个胖妞,很有喜感。虽 然不是主角,却是重要的次角。我因此可以拿到招待券,去戏院看小四姨演话剧,是记忆中 最快乐的事。看完话剧回家,我居然写起剧本来了。不会分场,我全写“独幕剧”。人物一 多就搞不清,我全写“双人剧”。好长一段时间,我乐此不疲,父母看了我的“编剧”,只 是笑。因为我的取材,全是父亲与母亲间的“对白”,所谈的问题,全是逃难时的点档滴滴。
我这些“剧本”真可怜,从没有发表过,出版过,当然也没有人演出过。最后,都进了 垃圾筒。
我在上海念了一年书,渐渐有了朋友,学会了说上海话,也熟悉了上海的大街小巷。我 会一个人逛书店,逛得忘了回家吃晚饭。也会抱着妹妹,去外白渡桥上看船,看落日。每到 星期天,就和弟弟们去外滩公园奔跑——以发泄我们在一间房间内无法发泄的体力。
但是,父母的脸色又不对了,上海市的气氛也不对了。物价飞涨,金元券贬值,上海的 商店中,发生了惊人的大抢购……这些事情,对幼年的我来说,是根本无法了解的。我惟一 熟悉的,是那种紧张的气氛。我知道,战争又逼近了!
果然,战争又逼近了。上次是抗日战争,这次是内战。对我而言,战争代表的就是流浪 和苦难。父母脸上又失去了笑容,他们整天讨论着讨论着。最后,父亲决定,把母亲和我们 四个孩子,先送回湖南老家去。他继续留在上海,把他未教完的那学期教完。于是,我们离 开了刚刚熟悉的上海,又回到了湖南。这是我们第二度回乡,第二次和祖父团聚。两次都在 战争的阴影下,两次,湖南都只是我们的中途站,而不是我们长久栖息的地方。
我的故事第一部  二十九、再度回乡在衡阳市,我们和祖父重聚了。四个孩子,一排跪下,给祖父磕头。小妹妹还小,不会 磕头,母亲扶着她跪下,扶着她磕下头去。上次和祖父离别时,小妹尚未出世,现在,小妹 已牙蜒学语。祖父拉起了我们,一个个轮流看过去,最后,伸手抱起了小妹。他的头发和胡 须都白了。以前那颇为威严的眼光,现在充满了慈祥。他抱着小妹,看着我们,微笑着,哽 咽的说了句:“生当乱世,大家还能团聚,真好,真好!”
那时的祖父,一定没有想到,这次的团聚,只是再一次别离的序幕。回到衡阳,母亲认 为我们三个大孩子,刚刚开始的学校教育不能中断,于是,把我们送进衡阳市的刚直小学, 去继续念书。至于她自己,她又接了一个中学的聘书,那中学离衡阳市很远,而我们全家, 依然有无法解决的经济问题。母亲毅然丢下我们三个大孩子,带着襁褓中的小妹,远离衡 阳,去教书去了。这是我童年中惟一一段时间,离开了父亲,也离开了母亲。不过,这年的 我,已不再是第一次回乡的那个小女孩,我够大了。大得已经能照顾两个弟弟,在他们淘气 时阻止他们,在他们伤心时安抚他们。但是,母亲当然不会让我们三人自己照顾自己,她把 我们交付给我的表姐王代训,和表哥王代杰。代训表姐和代杰表哥,是我姑妈的儿女。这个 姑妈,就是祖父元配夫人所生的女儿。代训表姐那时才新婚,表哥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我 们大家在衡阳市租了几间房间住,那房间在一个四合院里,记忆中,那栋四合院名叫“怡 园”。
我的代训表姐,是个非常温柔、善良、诚恳而真挚的小妇人,她个子不高,说话声音轻 柔,做事小心翼翼。那段时间,她受母亲重托,带我们三个孩子,真正做到了“长姐如 母”,却也做得非常非常辛苦。因为小弟的淘气,已经出了名,麒麟脾气火爆,不是和同学 打架,就是和邻居动手。只有我比较安静,但是也有我的麻烦,那时我已爱书成癖,一天到 晚要买书,母亲留下的生活费实在不多,省吃俭用,勉强维持,哪里还有闲钱买书?我就会 为了不能买书,整天眼泪汪汪的。在“怡园”,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深刻。那就是我们的 “吃”。原来,母亲叮嘱表姐,无论怎么穷,必须想尽办法,给我们三个足够的营养。于 是,表姐就去腌了一大坛的咸蛋。我们的早饭是咸蛋配稀饭,中午是咸蛋配干饭,晚饭是干 饭配咸蛋。吃了好几个星期,小弟一端上饭碗就做各种鬼脸,麒麟直截了当大喊不吃咸蛋, 我揉揉肚子声称不饿,就离开饭桌去看书。表姐一看不是办法,慌忙去帮我们烧了一锅红烧 肉,用荸荠和肉一起炖。锅端上桌,我们三个欢声雷动,举起筷子,才发现锅中没有几块 肉,全是荸荠。
生活就是这样“贫困”的。但是,在这种艰苦的生活中,祖父过八十岁大寿,仍然过得 轰动而热闹。
祖父那时在衡阳城内教书,为了过寿,提前就回了老家兰芝堂。我们三个和母亲,都赶 回了兰芝堂。这一回到兰芝堂,我才知道祖父是多么“德高望重”。许许多多亲友,总有一 百多人,都从湖南各地,赶到兰芝堂来为祖父祝寿。兰芝堂张灯结彩,鞭炮声不断的响。因 为客人随时随刻的到,兰芝堂中摆起了流水席,虽然酒席不算丰盛,总是祖父的小辈们一番 心意。兰芝堂前面有一汪鱼池,养了许多年的鱼,大家都舍不得吃。这时都捞起来以飨宾客。
除了流水席以外,兰芝堂也扎起了戏台子,请来戏班子演戏。乡下人没有什么娱乐,几 十里路方圆中的邻居,都赶过来看戏。我杂在人群中,也看得不亦乐乎。当祖父和母亲都累 极了,回新屋去睡觉时,我仍然不肯走,小弟和麒麟当然也不走,声称要看到戏散。戏散时 已经深夜十二点,祖父的忠仆黄才余带着我们回新屋,他扛着小弟,牵着麒麟,手里提着盏 风灯走田埂小路。我已多年没走过田埂小路,一跤就摔进了路边的水田里,弄了一身都是 泥。回到新屋,母亲又着急又叹气,因为我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可穿,第二天还要帮祖父接 待来宾呢!母亲连夜洗衣服,衣服不干。第二天我只有穿着弟弟的背带裤去给祖父的朋友磕 头。
磕头。谈起磕头,祖父的旧规矩不变。见了长辈,我们这三个孩子照例要磕头。别人给 祖父拜寿时我们也要磕头答礼,真是磕不完的头。在这个时候,我的表侄儿唐昭学出现了。 唐昭学那时读高中,大约十七八岁,是个很憨厚很守规矩,据说,书也念得一级棒的青年。 很不幸,他刚好比我们的辈份小了一辈,虽然年龄比我们大了一截,却成为我和弟弟们胡闹 的目标!见了长辈要磕头!小弟拉着祖父,跳着脚兴奋的嚷:“唐昭学是不是要给我们磕 头?快叫他给我们磕头!我们磕了好多头,才轮到一个来磕还给我们!”
唐昭学不肯磕头,也不肯叫我表姑,别别扭扭的鞠了个躬就逃走了。但是,祖父过完 寿,我们回到衡阳继续念书,唐昭学每到假日都到“怡园”来,却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那一年,我过完了十岁生日,已经很懂事了。十岁以后,是我在衡阳停留的最后一年, (事实上,也是我在大陆停留的最后一年。)许多事在我记忆中都历历如绘,其中,包括唐 昭学的笛子。
唐昭学有一支笛子,他随身带着,一有空闲,他就拿出笛子来吹。他吹得非常好。我从 小对音乐、戏剧、文学、艺术都爱。这时,惟一接触到的音乐,就是唐昭学的笛子。我觉得 他吹得真是美妙极了,就常常缠着他吹笛子,他也有求必应,一次一次的吹给我听。我得寸 进尺,要求他把笛子送给我,他却坚持不肯。原来,这支笛子是他一个好朋友,亲手用竹子 雕凿给他的。现在,这位好友已分别了,他为了纪念好友,更是一刻也离不开那支笛子。
有一段时间,唐昭学和他的笛子,陪我度过了许多孤寂的时光。父亲滞留上海,母亲远 去教书,那年的我颇感孤独。幸好有表哥表姐和唐昭学。记忆里,我小时并不淘气,战乱和 贫穷已经使我早熟。可是,不知怎的,有一天我居然和唐昭学吵起架来。因为他辈份比我 低,我对他真是肆无忌惮,我猜想,吵架的理由一定是我在无理取闹,所以他对我不肯让 步。吵着吵着,我一时火起,竟抓起他的笛子,用力往桌上敲去。他飞扑上去救笛子,笛子 居然裂成了好几片。在那一刹那间,我呆住了,他也呆住了。
说真话,我绝没想到,笛子一敲就会裂。当笛子裂了,我吓得目瞪口呆,心里说不出有 多后悔。唐昭学脸色发青,抓了破笛子对我又吼又叫。偏偏表姐袒护我,跑出来就对唐昭学 大骂一顿:“一支笛子有什么了不起?那么大的男孩子,和小女孩吵架!你羞不羞?何况人 家小凤凰,还是你的表姑呢!”
唐昭学一气之下,拿着破笛子,转身就冲出了房间。接下来好长的一段日子,他都不来 理我。
当唐昭学终于又来找我讲话的时候,父亲已从上海匆匆赶回,母亲也从学校辞职回衡 阳。衡阳城中,一片乱糟糟,刚直小学停课了,许多同学都回到乡下去了。父母和祖父,又 开始夜以继日的讨论。这种气氛,对我来说,是那么熟悉的,每当大人们脸色沉重的讨论, 每当学校里学生纷纷离去,每当城市中的人们行色仓皇……就是离别的时候到了。
离别的时候确实到了。一九四九年的春天,我们再次离开祖父。四个孩子,和祖父一一 拥别,祖父叮嘱又叮嘱;等时局安定了,早日归来呀!我们乘上火车,要到广州,再搭船去 台湾。大家都认为,这次的离别,不会比上次久。祖父虽已八十,仍身强体健,团聚的日 子,是指日可待的!谁知道,这一次别离,我们和祖父,竟成永诀!
祖父、表哥、表姐、唐昭学都到车站来送我们。表哥还上了车子,送了我们好多站。我 倚着车窗,看着衡阳城迅速的消失,真想对唐昭学说一声对不起!真想抱紧祖父的脖子,亲 一亲他白色的胡须,真想告诉表姐,我爱吃她的咸蛋……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用双手攀住车 窗,眼睁睁的看着祖父、亲人,和衡阳城,在我的视线中逐渐远去、栽栽栽栽栽。
当时,我再也没料到,这次的别离会长达三十九年!直到一九八八年四月,我才有机会 回到大陆,重新见到表哥、表姐和唐昭学!我这一句“对不起”,迟了整整三十九年,终于 在武汉的长江大饭店内,对唐昭学说了。表姐的咸蛋!当我重睹表姐时,她已白发苍苍,握 紧了我的手,她泪汪汪的说:“大概是吃了我的咸蛋,才让你有个好头脑,能够写小说吧!”
大概是吧!一九八八年,我紧拥着我的表姐。小凤凰都已老了,唐昭学两鬓已斑,表哥 的儿子都已大学毕业了……而我那亲爱的祖父,早已去世,墓木已拱。
人生,是多么短促。世事,是多么难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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