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根本就把他当小孩看,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足足大了她三岁?该死!
“好吧,我会尽力改过来的。”危枣给了青狂一抹怎么看都像是在敷衍的微笑。“天就要黑了,现在,我们可以赶路了吗?”
向上瞥了眼昏黄的天色,咬咬牙,青狂向危枣伸出手。“过来。”
扬起暖暖的微笑,危枣没有任何异议的走向青狂,任由他将自己拦腰抱起,主动的将双臂圈住他的颈项。
好香……双臂圈着危枣,一股淡淡馨香在瞬间充斥于青狂鼻间,让他在瞬间失了神,不自觉的收紧了双手。
青狂的举动,让危枣的脸上漾开一抹笑容,如星空般的水漾眸子,隐隐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
下目光,危枣软软的声音伴随着温热气息在青狂耳畔响起:“青狂,那就拜托你了。”
刻意漠视体内莫名窜起的骚动,咬咬牙,青狂抱着危枣的力道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调整呼吸后,一拔身,他的人已利落的跃起向前奔去。
? ? ?
映入眼中的,是陌生地方。
这里是……
眨了眨迷蒙双眼,困惑的望着四周从来没见过的景致,一时之间,白尘幽完全摸不着头绪,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简单的说,白尘幽的脑袋现在是一片空白。而为了要让自己弄清眼前的状况,他的视线开始四处游移。
从房间周围看到地上,从远处的梳妆台看到近处的桌椅,最后,白尘幽得到一个结论。
这是客栈的房间,而且还是不便宜的上房,可是为什么他会待在这种地方!
“醒了?”冷冷淡淡,带着些许讥嘲意味的男性嗓音,传入了白尘幽耳中。
“睡了整整三天两夜,如果再不醒的话,我看你也救不活了。”
这个声音……
聆听着似曾相识的悦耳声音,白尘幽先是呆了呆,在几秒过后,他才看向传来声音的床尾。
床尾处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一名双手抱胸、相貌俊美逼人的年轻男子。
“青狂!”坐起身,吃惊的瞪大了眼,白尘幽以不敢置信的语气喊出这两个字。
“不要一醒来就鬼叫。”白尘幽的叫声,换来的是青狂如冰一般的视线,外加一个正中鼻梁的枕头。
枕头顺着向下落,白尘幽那极度哀怨,有话说不出的神情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青狂的眼前。
看着白尘幽的脸部表情,青狂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姓白的笨蛋想说些什么。
反正,不外乎就是那些抱怨他拿东西砸他、不关心他、没把他当朋友看之类的屁话,他已经不想再听见这种愚蠢又无聊的话。
“不管你想说什么,最好都先想想后果再说出来,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是病人就手下留情。”冷冷的目光直视白尘幽,青狂看来狂傲而不近人情。
“青狂!”白尘幽极度委屈的吸吸鼻子,“为什么我会待在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听到这种问题,青狂倏地沉下脸,开始怀疑究竟是白尘幽中毒太深,还是危枣的医术出了问题。“姓白的笨蛋,不要告诉我,你连自己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我、我真的不知道呀!”白尘幽的声音可怜兮兮,企图勾起青狂的怜悯之心。
怎么想也想不到会听到这种愚蠢至极的回答,一时之间,青狂真的很想痛揍脑袋生来似乎是装饰用的白尘幽一顿。
深深吸了一口气,青狂劈头就是一阵怒吼:“姓白的蠢货!你的脑子是长好看的是不是?为什么你可以连自己误食野菇而中毒的事情全忘得干干净净?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够蠢到这种地步!”“我、我中毒了吗?”茫然无知的表情,在半晌后换成了恍然大悟,“啊!对喔,原来如此,我是吃了野菇中毒的嘛!”
“你要是再想不起来,我看你干脆去吊颈自杀算了!”白尘幽的迟钝让青狂更为火大。“像你这种笨蛋活着根本就是浪费粮食,就连猪都比你有用!”
“猪哪有比我有用!”白尘幽圆大的双眼,因青狂的责骂而委屈的泛上一层水雾。
“起码猪宰了能拿来吃,而你这个笨蛋就连当食物的资格都没有。”重重的哼了声,青狂看着白尘幽的眼神非常侮辱人。
“青狂,我真的这么没用吗?”泪水开始累积,眼看就要夺眶而出。
“废话!”青狂的口气再肯定也不过,“只有危枣那个以救人为己任的女人才会把时间、精力心思、药材全浪费在你这个笨蛋身上,但是,她那么做,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薄薄的门扉,在这个紧绷的时刻,被一只白净小手推了开来。
泪汪汪的白尘幽注意到了,火冒三丈的青狂也注意到了。
? ? ?
“青狂,白公子醒了吗?”危枣柔柔的声音飘入房内,稍稍平息了青狂的怒火,也稍稍止住白尘幽的眼泪。
“这蠢蛋有醒跟没醒一样没大脑。”嗤了声,青狂随手抓了张椅子便坐下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见到危枣的柔柔笑容之后,火气莫名其妙的退去大半。为什么会这样子?
闷声不吭的看着危枣的一举一动,青狂的眼,牢牢的缠住她那双澄澈的美丽眼眸,不自觉的试着捕捉其中的情绪。
“青狂,别这么说白公子。”秀眉微微蹙起,手里捧着药汤的危枣,无声无息地走到白尘幽的身畔。“白公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危姑娘!”见到危枣关心的神情,白尘幽的眼泪就像是决了堤河水一般四处奔流。“我的心好痛啊……”
“怎么了?”嘴上虽然是这么问没错,但危枣心里很清楚十之八九是因为青狂又说了什么恶劣的话。
“青狂说我比猪还要不如。”白尘幽抽抽噎噎的泣诉着,泪水没有停止。“他说猪宰了能当食物,我连当食物的资格都没有。”
危枣的眉蹙了起来,“他这么说你?”
白尘幽小可怜似的点点头,“危姑娘,我是不是真的很没有用?”
“没那回事。”安抚的轻拍着白尘幽的背,危枣同时柔声细语的将手上的药汤递给他。“来,虽然你的毒已经解了大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所以,这几天你都得喝这些解毒药汤。”
抿着唇,白尘幽接手危枣端来的药,没有第二句话便喝了起来。
坐在一边看着两人,青狂的眼神由一开始的着迷,渐渐转为冷然,最后变成了不爽至极。
这女人!没事干嘛对那个姓白的笨蛋那么温柔?救他,为他抓药、煎药也就算了,现在还伺候那笨蛋喝药,简直是该死的没有天理!
就像是感应到青狂的情绪似的,危枣的目光突然飘向一脸悒郁的青狂,澄澈如水的眼眸,就这么对上青狂幽黑深邃的眼。
两个人谁也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危枣的眼是温和的,青狂的眼是晦涩的,两人的眼神就这么紧紧交缠在一起,无法分离。
专心一意的看着青狂的眼,危枣在那双乌亮深邃的眼中,清楚的见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微微一笑,神情看来温柔,又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诡异。
目不斜视的看着危枣的眼,青狂在那双似乎灿烂如星子的眼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像。他抿着唇,神情微愠,又透着几分不愿认输的倔强。
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望着,随着时间的无声流逝,青狂也没来由的缓缓退缩,虽然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想逃开,为什么会感到不安、手足无措,但是,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第一次,这还是青狂第一次闪躲开别人的目光,向来都是他使别人投降认输的逃开自己,而这次却是他选择逃避。
都是那双眼睛惹的祸。
别开了眼,青狂的脑海中,仍是只有危枣的眼神。
都是那双比子夜还要黑的眼睛惹的祸,所以,他才会觉得无法招架。
都是那双同时属于芙蓉仙与危枣的眼睛惹的祸,所以,他才会选择闪避。
全是那双眼睛的错!
倔强的咬了下牙,不想在危枣面前露出弱势一面的青狂,一声也不吭的起身往外走。
看着青狂的突兀行为,危枣其实一点也不讶异,甚至,青狂的举动可说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先动心的人,总是沉沦得最深,也注定要被吃得死死的吧!
看着青狂离去的挺拔背影,危枣轻柔地勾起一弯属于危枣才有的微笑。
那是一弯综合着邪气、戏谑的微笑,完全与温柔沾不上半点关系。
青狂他大概还不知道吧?不知道自己已经对她动了心吧?不过,她已经知道了,而且,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从青狂的一举一动中,她早已看出就连青狂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真有趣!没有什么事情比观察青狂更有趣了,因为,青狂就像个小孩子,心里想什么会全部写在眼睛里。
就这样吧!
危枣等着,她等着看青狂发现这个秘密时的可爱表情,而在这之前,她会耐心的等,同时放手去玩。
撩拨青狂是很有趣的消遣,所以,她得趁青狂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之前好好玩玩,不然,等他想通之后,她可就没得玩了。
敛下眸光,危枣甜甜、邪邪、贼贼、坏坏的笑着,而在下一瞬间,她又恢复柔柔的微笑,恢复属于芙蓉仙的温柔微笑。
||||||以晓《狂君无常》
第七章
踩在泥土地上,青狂的脚步又快又重,眼神懊恼郁闷,看来像匹陷入困境、动弹不得的狼。
他到底在干什么?紧紧咬着牙,青狂忿忿不平的向前方走去。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他为什么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不就是眼睛而已吗?为什么他会懦弱到躲开那双眼睛?
薄薄的唇抿得紧紧的,拉成了一条直线,青狂的眉重重的拧了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危枣的微笑。
因为,在他想到危枣的笑容时,他的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
妈的!他是在心跳加速个什么鬼啊!
青狂的掌心按在左胸口处,想借此平静过心纷乱的情绪。
危枣……不就是个女人而已?此她更美的女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不管那些女人做了什么,却无法让他产生半点情绪反应,而危枣只是露出一个再普通也不过的微笑,就可以让他失常,为什么会这样子?
明明已经知道那女人表里不一,明明已经知道那女人一点也不无害,明明已经知道那女人根本没把他当个男人看,他干嘛还这么在意她的存在?甚至被她所影响!
被她影响!?
青狂的脚步倏地顿住,深邃的眼大张。
危枣已经能够影响他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双手握拳,青狂的思绪一下子便陷入极度的混乱。
该死!他不会真的喜欢上危枣了吧?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喜欢上一个根本不把自己当男人看的女人,绝不会!
一双澄澈到不可思议的眼眸,在此时出现在青狂的眼前,乌黑的大眼像是最干净无垢的星空。连思索都不用,青狂知道那是属于危枣的眼。只有她的眼,才能像是子夜时的星空闪闪发亮。一弯甜甜的微笑,在此时出现在青狂的眼前,柔润的唇是无法以言语形容、难以用丹青绘出的嫩粉红。
一道娇柔温婉,音量适中的声音,在此时传入青狂的耳中,软软的声音,好似最上等的丝绸般水滑。
青狂知道,那是属于危枣的声音。只有她的声音,才能轻易的左右他的心绪。
一抹淡淡、高雅的香味,在此时盈满青狂的胸臆,不带半点人工香料的低俗味道,教人心旷神怡。
那是属于危枣的香气,只有她身上的香味,才能如此自然脱俗,不让他产生半点反感。
该死!为什么他满脑子全是危枣那女人的影像?他不想无时无刻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影响力,一点也不想。
虽然是如此努力的抗拒着,但是青狂的脑中,还是只有危枣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该死!他干嘛像个思春的小鬼?干嘛像个彻底迷恋上危枣的蠢男人?
等等,迷恋……原来是这样子,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危枣……真的是这样子吗?已经没有半点挽救的机会了吗?
没有!
一道声音,很轻、很低、很坚定肯定的在心中这么对他说。
啊——
青狂再也忍受不了的抱头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他不想爱上一个根本不会爱上自己的人!
青狂这么肯定危枣不会爱上自己是有原因的。因为,就他自己和危枣相处后所得到的认知,他发现危枣在某些方面和自己实在如出一辙。
在还没有遇上危枣、爱上危枣前,他只爱自己一个,或者该说,他连自己也不爱,只要是能让他觉得快意、有趣的事情,他就会去做,甚至会拿自己的命去玩,危枣也一样,他知道。
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上另一个人?这种事情实在不太可能发生,他不抱任何奢望。
青狂觉得,危枣就是那种彻头彻尾都没把自己的性命安全当一回事的人,光看她以身试毒的样子就知道了。为了要找出毒菇的解药,危枣可以面不改色,甚至是打从心底感到愉悦的服下那些知名与不知名的野菇,而这一切只为了找出解毒的方法,却不见得是为了救人。
很疯狂,就像自己一样的疯狂,因为他也曾干过类似的事。
或许,这是他会爱上危枣那个和自己相似,却又在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女人的原因之一吧!
经过坦然承认与自我欺骗的两难挣扎,青狂终于面对事实——他爱上了危枣,千真万确。
很难形容青狂此时此刻的脸部表情——眼是不甘心的、眉是轻皱的、唇是向上微弯的。非常可笑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蠢。
又重又响,不属于人类的喷气声此起彼落,引起陷入自暴自弃里的青狂的注意。
回过神来,青狂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马厩。
环视了只有五、六匹马或吃干草、或原地踏步的马厩,青狂走向看来有些奇怪的黑焰。
真的很奇怪,因为,黑焰竟是没有半点精神的跪在地上,这实在不像是青狂这几天所认识的它。就他这几日所见,黑焰几乎不跪,除非危枣下达命令,否则就算是睡觉,黑焰也不跪地而睡,傲得没有半分道理。
怀着不好预感的走向黑焰,青狂看清黑焰的模样:双眼浑浊、呼吸急促、口吐白沫、全身发抖。
就算是没养过马的人也知道黑焰中了毒!
看着似乎很难受的黑焰,从未帮任何生物解过毒的青狂,想不出任何解毒方法。
看着黑焰,青狂的脑海中浮现出危枣的脸。
一张带着泪的悲伤小脸。
重重的拧起眉,一眨眼,青狂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客栈的房间。
如果黑焰出了事,危枣绝对会受不了,光是从他们这一路上走来就知道了,危枣和黑焰感情好到连他都不禁眼红。
如果黑焰出了事的话……
青狂实在不敢去想象流着泪的危枣是什么样子,一定很美,但是,他不想见到这种会让他心痛的美丽。
? ? ?
砰的一声,单薄的门板被人粗鲁的一脚踹开,要死不活的待在原位摇摇摆摆,宛如秋风中的落叶。
这个门板属于白尘幽的房间,而现在,待在房内的白尘幽与危枣正看着让门扉失去作用的破坏者。
“青狂,你居然把门弄坏了!”瞪大如铜铃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