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崴冷哼一声,语气冷淡,表情森寒,“那很好啊!”
皇上搭住洛崴绷紧的肩膀,用一贯的温雅语气,自然地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改天我再介绍她给你认识,我先回去休息了。”他拍拍洛崴的肩,转身迈出百媚阁大门。
洛崴站在原地许久,森寒的眸光瞅得柳凤全身发颤,让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我可以见她吗?”洛崴突然开口,阴森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她哪里敢说不可以?瞧他那张脸,简直比阎王还要吓人,尤其那对眼睛,分明恨不得立刻杀了她,她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必定是马上横尸当场。
洛崴的目光自柳凤发白的脸上收回,踩着沉稳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迈上春晓楼,而握紧的双拳始终不曾放松过。
柳凤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全身起了一阵寒栗。老天可得保佑他不会杀了她的好徒弟才好。洛崴无声无息的踏入春晓楼,原本紧拧的心,再次因那趴在窗台上望着夜色发呆的身影而震动,脑子里再度闪进芫格格那与她如出一辙的身影。他痛苦的握了下拳,低唤一声,“蓉儿。”声音却如寒冰一般,足以将人冻毙。
芫格格闻声,猛地转头,在接触到洛崴冰冷的眸光时,身子微微一凛,“洛崴!”突然,她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握着皇上硬塞给她的玉佩。
她慌张的神情及举动让洛崴注意到她手上的龙形玉佩,只听他低哼一声,唇角讥讽地上扬,装作没看见的问:“妳;今天的表演取消了,嬷嬷说是因为妳;身体不舒服,是吗?”
他的声音好冷,他的表情好怪,他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但她希望他什么都还不知道,好让她有时间想法子解决掉和皇上之间的这件事。
“是……是的。”她几乎不敢直对他那深沉的目光,最后决定把小手往身后摆。
洛崴的眼中射出两道寒冷至极的光芒,愤怒的声音因被压抑而显得粗嗄,“妳;用这种方法欺骗了多少男人的感情?”
芫格格倏然抬眼与他相对,“你说什么?”
他陡然上前从她身后揪出她的小手,一对寒眸死瞪着她手中的龙形玉佩,“这又是哪个男人给妳;的定情之物?”他没有激动的大吼,只是阴冷的瞅着她。
他知道了?芫格格慌张地望着他,不寒而栗,“这……这个……”
洛崴嗤笑着,从她掌心抽出那块玉佩瞧着,极为讽刺的道:“呵!南朝冰玉耶!价值连城喔!妳;的眼光真是独到,挑了个富可敌国的男人。”
他充满嘲讽的语气狠狠地刺痛她的心,她焦急的试图解释,“你误会了,我──”
“误会?”他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好个误会,那我可得好好感激这个误会才行。”
他到底在说什么呀?“你……”
“听不懂对不对?”洛崴再度大笑,突然将她扯向自己,两人的鼻子差点撞在一起。他龇牙咧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蠢女人,让我来告诉妳;吧!其实我对妳;从没有真心过,像妳;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玩玩可以,真要娶回家的话,可得深思熟虑,否则坏了门风多不值得!我覃洛崴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对妳;这种烟花女子认真呢?妳;说是不是?”
他不是真心想要这样侮辱她的,但他已经恼怒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与嘴巴。
芫格格的脸色瞬间青白交替,瞠着大眼死瞅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没心没肝的话。玩玩?他竟然说他只是跟她玩玩,在她把圣洁的身子给了他之后。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洛崴俊美绝伦的脸庞。“你这个混蛋,我诅咒你下地狱!”
洛崴猛攒了下眉,忍住想撕裂她的冲动,刻意哼笑地说:“我想下地狱,阎王都还不一定肯收呢!对了!我今天来这儿是想告诉妳;,我送妳;的那块玉,就当作那晚的交易酬劳吧!还有,妳;要记住,好好的伺候妳;的新买主,包妳;绝对有前途的,不过……”
他将手上那块龙形玉佩凑在她瞪得快要凸出来的大眼前,敛住笑容,咬牙道:“好好收着这块玉佩,千万别弄得连脑袋都搬家,祝妳;好运!”语毕,他将那龙形玉佩抛在她腿上,挺起背脊便扬长而去。
芫格格气得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倔强的小脸狠狠地绷着,颤动的双手紧紧的握拳,硬是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逼回肚子里去;恨意如火般的烧干她眼中的湿润。
只是玩玩?好,要玩大家一起玩,我就不相信我会玩输你!覃洛崴,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 ☆ ☆
芫格格这次真的病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间她就发起高烧来了,脸色苍白虚弱得让人见了就心疼。
“洛崴……洛……洛崴……”陷在昏迷中的她,不停地念着洛崴的名字。
守在床侧的不单只是宁王爷以及丫鬟,还有皇上。他担心的握着芫芫发冷的小手,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因发烧而泛红的俏脸。这丫头对洛崴竟情深至此,连昏迷了都还唤着他的名字,可那该死的洛崴……
“马上去把覃护卫给我找来!”皇上对站在身后的四大护卫下达命令。他要让洛崴看看,芫芫对他究竟是如何深情,那个糊涂蛋竟然宁愿要一个妓女也不要她!其中一名护卫立即颔首衔命而去。
洛崴独自躲在客栈房间里,回想着来到北京城后所发生的一切。他对于自己对蓉儿的一见锺情感到无知、可笑,但他不否认,自己并没有爱她爱得那样深切、那样不舍,可是他无法原谅她欺骗玩弄他的感情……
算了,他今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婊子无情”,这正好给了他一个警惕,免得他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他摇了摇头,想挥走蓉儿的影子,而脑子却瞬间闪进了芫格格那玲珑的身姿、绝美活泼的脸庞。
和蓉儿的欺骗比起来,芫格格的倔强、顽固算什么!
劫富济贫是我毕生的志愿,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
她傻得多么可爱啊!当侠女竟连自家的财富都算计在内了。他不断的回想起两人相处的时光,她的活泼、可爱、顽皮……他按捺不住的笑出声音,真的觉得她又傻又可爱。
“叩、叩!”突来的敲门声中断了他的思绪。
“谁?”
“覃护卫,是我。”门外的声音说道。
听闻是同僚的声音,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正经,“进来。”
走进来的自然是皇上派来的人,他恭敬的对洛崴抱拳颔首,“覃护卫。”
“什么事?”他冷冷地问。
“皇上请您到宁王府。”
洛崴心头一震。宁王府?“知不知道是什么事?”他认真地问道。
那名护卫眸光闪着一抹促狭的神情,“是芫格格生了重病,一直昏迷呓语着您的名字,所以皇上请您去看她。”
“重病?一洛崴露出焦急的神色,“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生重病?”是不是气喘病又发作了?
“这小的就不大清楚了,您还是亲自到宁王府去一趟吧!”
洛崴没再多说什么,拔腿就往外狂奔,整颗心都悬在那生了重病的芫格格身上。
不一会儿,洛崴便疾奔至宁王府。他马不停蹄地冲入芫格格的闺房,朝锦榻上昏迷呓语的人儿扑了过去。
“为什么会病成这样?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病成这样?”洛崴焦急的抓住皇上的手臂问。
要不是在场的每个人都深知他跟皇上的交情匪浅,肯定会被他这种无礼的举动给吓死。
皇上注视着洛崴焦虑的脸庞,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看来这家伙对芫芫的感情也非比寻常。
“大夫说她染了严重的风寒,所以才会高烧不退。”皇上轻描淡写地回答。
“染了严重的风寒?”他斥责的目光陡然扫向服侍芫格格的丫鬟,“妳;是怎么服侍格格的,竟然让她染上严重的风寒?”
丫鬟无端受责,惊惶得瑟缩在一旁,泫然欲泣。格格整天像只野马似的到处乱跑,还要她为她隐瞒行踪;在外头染了风寒回来,还有人怪她,她这丫鬟当得未免也太辛苦了吧?她着实委屈的掉下了眼泪。
“哭什么哭?我告诉妳;,格格要是没事就罢了,有事我就唯妳;是问!”洛崴发飙的朝丫鬟吼着,吼得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皇上刻意压制住想大笑的冲动,伸手拍拍洛崴的肩,“你就别太担心了,大夫已经开了药给她服下,烧很快就会退的。”
洛崴目不转睛,疼惜地看着脸色烧红、沉睡中的芫格格。
皇上用眼神示意所有人退下,然后笑得一脸诡谲邪气的环住洛崴的肩,“瞧你急得不分是非黑白的发火,原来你还挺关心芫芫的嘛!”
“我……”我有胡乱发火吗?我只不过吼了丫鬟几声而已,不是吗?那丫鬟不该吼吗?竟然可以把主子照顾成这样!
“看来我迟迟没下旨撤销这桩婚姻是对的。”皇上温雅却邪气的笑着,一边说还一边促狭地挤眉弄眼。
洛崴禁不住瞪了他一眼,“去你的!”
“这么说,你是不领情啰;?”皇上拍拍大腿站起,作势地说:“好吧!那我马上下旨把这桩婚事给撤了。”
洛崴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皇上是在装腔作势?于是刻意睁大眼睛对他说:“撤吧!你撤吧!我求之不得呢!”
“你……”皇上一脸吃鳖的表情,骂了一声:“浑小子!”
洛崴要笑不笑的瞪了他一眼,得意的说:“你以为要整我那么容易啊?也不想想咱们什么交情。”
皇上陡然笑眯了眼,将脸凑了过去,“你的意思是你要娶芫芫了,是不是?”
洛崴的俊脸陡然沉凝了下来,他还无法从蓉儿带给他的伤痛中回复。虽然他不是会耽溺于痛苦中太久的人,但这么快就决定要娶芫格格,也不是他的作为,尤其这丫头还一直不肯认错,摆明了不吃他那套,如果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岂不是要让她骑在自己头上一辈子?
“这是两回事。”他冷冷的说。
“什么两回事?喜欢她、关心她,就娶她呀!”皇上微愠地攒起眉。
“是好兄弟就不要逼我,我暂时不想谈这个问题。”洛崴认真地说。
皇上深睨着他。莫非这家伙还忘不了蓉儿姑娘?看来他得加快脚步,好让他对蓉儿完全死心。
“洛崴……洛……洛崴?”芫格格呓语着,缓缓转醒。乍见坐在床畔的洛崴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没有人知道她这种表情其实是装出来的。
没错!她是受了点风寒,还发着烧,但还没烧到会昏迷的地步。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覃洛崴那个混帐!她说过,要玩大家一起玩,她就不信会玩输他。而且,她这个风寒还是故意染上的,她刻意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屋顶上吹了一夜的凉风,不受风寒才怪!
“妳;醒啦?”洛崴露出欣喜的表情,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小手。
她就着洛崴手上的力量坐了起来,一脸困惑的表情,“我怎么了?”
“妳;受了风寒,还发烧呢!”洛崴伸手触摸她的额头,“看来烧退了”
芫格格的心因他的触摸而悸动了起来,却又痛恨自己所产生的反应。她只是也想“玩玩”他,所以绝对不能对他有任何感觉的。
“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弄点吃的来。”洛崴温柔地说。
“嗯!”她淡淡的笑着点头,一脸的娇媚。眼角的余光瞥见不知何时自动坐到窗边去的皇上,他正用促狭戏谑的目光睨着自己,一颗心突然紧缩了一下。
天啊!她竟忘了皇上的存在!她是真的一心想报复洛崴,所以一睁眼便只有注意到他,还是……
“皇上。”她连忙准备下床行礼,却被皇上给阻止了。
“别下来,我这会儿只是妳;的表哥嘛!行什么礼啊?不过……”他温文的脸庞佯装出一抹不悦,“我这个表哥做得实在太失败了,在妹子床侧守了那么久,结果妹子醒来时,眼里只有他而没有我。”在说到那个“他”时,还刻意看了洛崴一眼。
“你……谁眼里没有你啦?是你自己坐得那么远的嘛!”芫格格娇羞的垂下眼睑,一张俏脸顿时染上红云。
“好好好,都怪我不好,没事坐那么远干啥呢?”皇上调侃地说道,然后将手搭在洛崴肩上,“洛崴,还是你聪明,坐这么近,让人家一睁开眼睛就只看见你,想不被你感动都不行。”
芫格格羞得都快跺脚了,“你说什么呀?皇上,再胡言乱语,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不过……我看妳;根本也不想理我,我还是识相点出去好了。”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摇头叹气,“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芫格格气得直瞪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讨厌鬼!她跟洛崴被他搅和得还不够啊?要不是念在他打小就疼她的份上,她肯定会扫他出门。芫格格按捺不住的朝他消失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洛崴笑望着皇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目光,回过头却对上了芫格格的鬼脸。他按捺不住的笑出声音,又爱又怜的横了她一眼,说道:“妳;这丫头,连生病了都还这么调皮。”
芫格格突然沉下脸,认真地看着洛崴,“你不生我的气了吗?”那夜行窃被他逮着,他可是气着离开她的,还要她自重呢!
洛崴知道她指的是何事,所以也沉下俊脸,“说不生气是假的。”
她噘起小嘴,“那你干嘛还来看我?”
“我来看妳;,是因为妳;生病了。”他认真的说。
她的心微微地感到刺痛,“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没生病,你绝对不会想再见到我?”
洛崴站起来,走向窗边,低声回答:“不能这么说,只是我始终没办法原谅妳;犯下的错,尤其……”他转过头来注视着她,“妳;一直不肯认错。”现在就承认自己的错误吧!我马上就原谅妳;,马上……把妳;娶回家。
他期待地看她。
芫格格深深看着他,态度依然倔强娇悍,“我没有错!”
一股失望感涌上心头,他的火气被她的倔强点燃,“妳;到现在还这么说!妳;是不是一定要等到皇上知道这件事之后,重重的处罚妳;时才会醒悟?”
“就算皇上知道了,我依然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帮助那些贫困的百姓而已。”她倔强地抬高下巴,语气铿锵有力。
“要帮助贫困的百姓有很多种方法,妳;何必采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他恼怒的低吼了起来。
“我只想用我自己的方法去帮助他们。”她也气恼的娇吼起来。
“妳;……妳;无药可救。”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袖子一拂便旋身而去。
芫格格气得抓狂,抓起枕头便往门上掷,“你才无药可救,混帐王八蛋!我什么都给你了,你却说只是跟我玩玩?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这没良心的王八蛋……”骂着骂着,她便掩面痛哭起来。
她还是在乎他的,虽然这次只是为了要报复他,但她还是喜欢他的,而且根本……根本就放不下他,否则不会为了这种争吵而心痛,也不会因为他的甩袖离去而失声痛哭。
莫子芫啊莫子芫,妳;到底是在玩他,还是在玩妳;自己?抑或是妳;根本就在玩火?而此刻烧伤的却是妳;自己?
心好痛啊!
☆ ☆ ☆
芫格格整个晚上就像个傻瓜似的坐在客栈门口,全然无视于店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投来的目光,更无视于自己的身子还微微的发着烧。
早上他气鼓鼓的离开之后,她便后悔得痛哭一场。
为什么要跟他吵?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那份执着,跟他争得不欢而散?一想到他早上那样气鼓鼓的离开,她的心真的痛得要淌血了。她怕他就这样离她而去,因为那样她就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了,她一定也要让他尝尝那种被人玩弄的痛苦!那种痛苦她还没有让他尝到呢!怎么可以把他气走呢?
她应该沉住气的,反正认个错也不会少块肉。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