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拔拔跟麻麻陪你睡,对吗?麻麻?”朱劲今赶紧安抚道。
她咬咬下唇,只好勉为其难的点头。
“来,拔拔睡这边。”进人了韦惟怀中,翰翰躺在床中间安排位置。
朱劲今乐于从命,微笑的躺在儿子右边。
“麻麻这边。”他又拍拍自己的左边。
韦惟顿了顿,还是照做。
翰翰满意的露出笑容,将父母的双手牵在一起。
她一惊,困窘的想要缩手,却被朱劲今的大掌给紧紧捉住。
“不要惹他哭。”他找到借口不愿松手。
怎么她觉得他笑得很贼?韦惟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但其实她也很舍不得离开那双熟悉的温暖大掌。
“拔拔麻麻安安。”翰翰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而这一夜,除了小家伙之外,另外两个大人却都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听着自己飞驰的心跳,失眠到天明。
第十章
自从朱劲今住下后,韦惟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有他在的时光,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是个幸福快乐的小家庭。
不只是她,就连翰翰也成了十足十的小跟班,不管爸爸走到哪,就黏到哪里,现在他也不睡婴儿床了,每天晚上就一定要他们两个人陪他睡觉,原本只是要他们牵手,现在则是要求每天晚上都要互相亲亲道晚安。
天,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因睡眠不足而死的啦。
韦惟看着镜中的自己,黑眼圈都跑出来了,头发好久都没去修剪,一点型都没有,还有那没血色的唇瓣,整个人活脱脱像个欧巴桑。
不行!她得好好打扮打扮才行,韦惟拿起好久没有用过的唇膏轻抹在唇上,用眉笔淡淡的扫过眉毛,再用梳子梳着已到肩后的长发,重新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
她到底在干么?竟然会想要为了取悦他而妆扮?愕然的将梳子放下,转身走出房间。
她不该这样在意他,但是……她却可以感觉那股让自己深锁在心底的感情,此刻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一滴的涌出,几乎要淹没了她。
在这样下去,她还能掩饰自己的情感多久?
说真的,她一点都没把握。
韦惟苦笑的摇摇头,举步走向下午会回到婴儿床睡觉的儿子的房间,正奇怪他今晚睡得特别晚时,却发现睡在床上的儿子脸色不太对劲。
“翰翰?”她走上前,担心的用手轻触了下他的额头。
天,好烫!
“翰翰,醒醒。”她边摇儿子边呼唤。
小家伙微微张开眼,又没力的闭了起来。
糟糕,一定是着凉了!
她担心的抱起儿子,惊惶失措的往外冲,却在下楼时被一个身影拦住。
“怎么了?”黄碧玲急着想要查看状况。
韦惟虽然讶异她的突然出现,不过情急之下也没空多想什么,急忙说:“他发烧了。”
“这还得了?快点送医院。”黄碧玲似乎比她还急,快步跑出巷子,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朝她喊道:“快来。”
她已顾不得太多,抱着儿子钻入出租车,快速的驶往医院。
幸好经过诊治,只是感冒发烧,打针后回到家,翰翰疲累得在床上睡着了。
替儿子盖好被子,韦惟这才发现婆婆也站在一旁,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翰翰,那张已看得出风霜的脸蛋洋滥着慈爱的神情。
刚刚因为整颗心都在儿子身上,还不至于感到尴尬,现在,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仇视自己的婆婆。
“他真像劲今小时候。”黄碧玲突然开口,“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妈……”她说这些有什么用意吗?
“出来吧,我们好好谈谈。”黄碧玲转身先走出房。
韦惟顿了顿,也跟着走了出来,却发现自己面对她还是会恐惧,彷佛昔日时光倒转。
不可以,为了翰翰,她一定要强硬。
“妳说吧,妳要多少钱才愿意离开?”黄碧玲也不啰唆,直接开门见山道。
“妈,我不要钱。”韦惟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如果妳要的不是钱,那为什么离开又回来?还要劲今替妳租房子,我想妳也没工作,应该都是靠劲今资助的吧。”
“我……”她没办法辩驳,毕竟这些指控都是真的。
她并不是不想出去找工作,而是孩子还小,需要妈妈照顾,加上以往帮忙的叶枫又出国了,不要说劲今反对,她自己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保母带啊。
“妳就把翰翰交给我吧!我一定会给他最好的环境栽培他。”
“不可能的,妈,我是绝对不可能把翰翰交给任何人的。”即使再苦,她都不会放弃孩子。
“妳——那妳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妳是在报复,所以才故意把儿子跟孙子从我身边抢走?”黄碧玲宛如刺猬般质问她。
“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当初我会走,是因为朱家容不下我,我感受不到爱才走的,根本不知道我怀孕了,而在知道我有了之后,更不可能回去,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生活在没有爱的家庭中。”韦惟强迫自己勇敢面对这位令人畏惧的长者。
“没有爱?妳在胡说汁么?”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烂借口!
“不是胡说,每天我在家都感受不到您对我的爱,因为我迟迟没有生孩子,您对我就越来越不满,甚至想要替劲今物色二奶,而劲今则忙得没时间顾及我,我很孤独、很伤心,妈,我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微笑,或是一句关心的话而已啊。”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黄碧玲怔了怔,心虚的垂下眼睫。
“什、什么爱不爱的,妳又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最重要的是替朱家延续香火。”她承认自己的确对她很苛刻,但是,那也都是为了朱家啊。
“我想生孩子是因为我爱劲今,我爱这个孩子,而不是仅仅为了传宗接代。”韦惟正色道:“我相信当年妈您生劲今时,也是这样的心情不是吗?”
黄碧玲被她的话给震住了,回想当年,自已不也曾经在婆婆的压力下差点崩溃吗?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像当年的婆婆一样对待自己的媳妇?!
“我没错,我都是为了朱家。”撂下话,她怔怔站起身,慌乱的逃离。
看着婆婆的背影,韦惟突然有种怜悯的戚觉,好像可以体谅她当时的心态了。唉!
“翰翰怎么了?没事吧?”朱劲今急急忙忙的冲回家,才进家门就着急的问。
“嘘,他刚吃药睡着了。”韦惟赶紧用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那我去看看他就好。”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他低下头用额头轻触了下儿子的额头,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站在门边看着眼前情景的韦惟,因为父子情深的一刻而忍不住红了眼眶,转身走到客厅。
“我看我明天这是请假好了。”朱劲今边走出房间边道。
“为什么?”她调整一下情绪问。
“我不放心妳一个人照顾翰翰。”
“不用,你的工作重要,我一个人照顾就可以。”想起当年,她幽幽的道。
“惟。”他充满磁性的叫唤声让韦惟悸动。
“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现在即使丢掉工作,我也不会再忽略家庭了。”朱劲今深情的凝视着她,“我再也不会忘记当初向妳求婚时的承诺,要给妳全部的爱跟关心。”
因为爱她,因为认定这辈子只爱她一人,所以当初他毅然决然许下承诺,以为自己一定做得到。
但他忘了,有爱她的心还不够,生活琐事、忙碌的工作瓜分了他的心力和时间,他以为她永远会在家里等他,但失去爱的灌溉的女人,很容易就枯萎,生活的压力逼得她不得不离开他。
他不要再经历这种失去她的痛苦了!
爱她就该时时表现出来,让她知道。
他的告白让韦惟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
“惟!不要哭,我会心痛。”他的心因为她的泪水紧紧揪住,心慌的上前伸出手。等到发觉她没有抗拒才敢放手将她狠狠地拥入怀中。
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环抱这副纤瘦的柔软身躯了?一旦拥入怀中,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几乎恨不得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让他能够好好的感受这久违的温暖。
“我好想妳,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是在想妳。”他在她的耳边低喃,低嘎的嗓音毫不掩饰对她浓郁的情感,让韦惟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的宣泄出来。
彷佛要将这几年的委屈哭出来似的,她依偎在他胸前,再也不想隐藏自己的脆弱,尽情的哭泣。
她哭他们曾经有过的爱恋,也哭曾经有过的分离,更哭现在的重聚。
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她还是好爱他好爱他,爱到每次想到他,心就狠狠的抽痛着。
为什么,他们明明是这样深爱着彼此,为什么却又这样伤害对方?
韦惟越想越委屈,泪水好似断线珍珠般不断的滑落脸颊。
“都是我不好,求妳不要哭。””她哭得他心慌,哭得他心碎,只能不断的道歉哀求。
“本、本来就是你不好,我讨、讨厌你!呜……”韦惟声音破碎的指控。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他捧起她的脸,看着她梨花带泪的美丽脸颊,心疼地低头吻去了她的泪珠。
他的吻是这么温柔,彷佛春风抚平了她的痛楚,勾起她更深的渴望,忍不住闭起眼睛迎向他。
她自然的反应让朱劲今再也无法克制的低头擒住了她的唇。
这段时间只能隔着翰翰感觉她体温的煎熬,全在此刻爆发。
她轻颤着身子承受他在她体内燃起的熊熊烈火,这么多年了,那空虚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企盼着他的填补。
“我爱妳,惟,我好爱妳!不要再离开我好吗?”他的吻随着他热切的请求落在她纤细瓷白的颈项,让她几乎无法招架。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以后再也不会忽略她吗?
即使这段时间他表现良好,她还是好怕好怕,她怕再次回到那种孤寂的感觉,更不愿儿子跟她一样受到那种被冷落的痛苦。
但她好想答应,好想再试试……
“麻麻,哇……”忽然,翰翰的哭声自房内传来,打破了两人间的魔咒。
“我去看他。”慌忙找了接口离开那个让她动摇的厚实怀抱,在自己几乎忍不住投降之前,韦惟转身逃进房间。
看着“逃妻”的背影,朱劲今禁不住轻叹口气,唇角却是微微扬起,他可以感觉到她松动的情绪,还有她情不自禁的回应。
再等等吧,他相信,她回心转意的时间就快到了。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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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起,每到下午,黄碧玲就会自动上门来,带着包小包的礼物送给孙子。
翰翰也从最早的害怕与排斥,慢慢的开始期待奶奶的出现。
唉,果然是小孩子,这么容易收买。
虽然婆婆还是没有对她说过任何友善的话,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但她可似感觉到好像有一些些的不同慢慢在她周遭发酵。
至少她没有再说什么要她把孙子交给她的话了,所以她也就不忍拒绝她探视孙子。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婆婆每天都会偷偷在他们住处外窥探,希望能碰到孙子,所以那天才会那么刚好帮忙她带发烧的翰翰就医,可见她有多希望跟孙子相处。
有时她会忍不住想,若是她们能够好好相处,三代同堂该是多快乐的事情呢!
“麻麻,奶奶牵手。”突然翰翰童稚的声音扬起。
“不——翰翰,奶奶跟你玩就好。”黄碧玲尴尬的阻止。
“我要麻麻一起,麻麻过来。”小家伙很坚持。
韦惟迟疑着,但婆婆却先开口。
“你就过来吧。”
只迟疑了下,她还是上前加入了他们的游戏。
很奇妙,韦惟发现婆婆的笑容多了,神情也柔软了不少。
她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疼这个孙子,所以才会拉下脸每天上门来,果真是亲情无敌。
“我们玩上学的游戏,麻麻跟奶奶是朋友要牵手。”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指挥。
黄碧玲跟韦惟互看了眼,尴尬的伸出手来听令行事。
“麻麻要跟奶奶说早安。”
韦惟尴尬的照做。
“奶奶要说你好。”
黄碧玲也僵硬的听话。
“不是,笑笑。”他不满意的噘起唇,“奶奶笨。”
“好好,奶奶笑。”她就是拿这个孩子没办法。
“翰翰,不许这样跟奶奶说话,快跟奶奶道歉!”韦惟正色纠正。
“没关系。”黄碧玲连忙维护孙子。
“翰翰。”她又喊了声。
小家伙抿抿唇,朝奶奶道歉,“奶奶对不起。”
“乖。”黄碧玲怜爱的揉揉孙子的脑袋,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刚刚自己好像暗自赞赏起韦惟教孩子的方式。
的确,经过这阵子相处,她发现翰翰是个很礼貌、有家教的孩子,比起一般的小孩子要乖多了。
“你……”她迟疑的开口。
“什么?”韦惟好奇的望向她。
“没什么。”撇开视线,她转向翰翰道:“我们继续玩喔。”好险,她刚刚差点开口叫她回家。
“嗯。”他开心的点头。
婆婆刚刚想要说什么呢?
韦惟还在猜想时,电话声却响了起来。
“我去接一下电话。”她上前接起电话,倾听没几秒,脸色却霎时发白,话筒自手中滑落。
“怎么了?”黄碧玲忍不住问。
韦惟却像失去了意识,突然拔腿往外冲。
“喂——”黄碧玲皱皱眉,拿起话筒就耳,“你哪位?”
“老夫人?我是老刘,副总裁昏倒送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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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有事,她还没有告诉他她其实一直都是爱着他的,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答应他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他。
她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他说,他绝对不能有事!
韦惟焦急的在医院长廊快步走着,匆匆打开老刘说的房号大门,却愕然的看到病床上的人被棉被整个从头盖到脚。
全身血液霎时冻结起来,走向病床的脚步有如千斤重似的举步维艰,她踉跄的跌坐在床边,扑向床上的身影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就这样走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这是真的吗?这一定是一场梦!
“起来,你快起来,你不能丢下我们母子就这样走了,你不是说要永远爱我,不再让我感觉孤独吗?你怎么可以再次说谎?老公你起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马上就带翰翰跟你回家,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你快起来啊!”
是她的错!她为何不早点原谅他,为何不早点与他和好?
她明明确实感受到他的诚心诚意,却为了心里小小的恐惧而一再拖延,结果,他走了!还没听到她的告白就走了!
老天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既然让他们夫妻再相逢,为何残忍的再次拆散他们?
而这一次,竟是死别!教她要如何面对没有他的未来?!
韦惟失控的大喊,泪水沾湿了被单,泣不成声。
“小姐,偶还活得好好的,你干么咒偶死啊?”忽然,被单下传来不满的抱怨声。
她怔了怔,倏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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