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这……么做!”他虚弱的吐出几个字,转头看向躺在一旁不省人事的好友。
“照我的话做……—切弄妥后,将我的尸体带回这里!”他又是一阵痛苦的呛咳,然后,他喘息著闭上眼睛,“莉,拜托……你一定要做到……”他气若游丝的轻声喃道。说完,像是用尽了全部的生命力,头随即无力的歪斜倒向一旁,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王家的大庭院里,中秋月圆,分外分明。
皎洁的圆月,明亮得让满天的星斗也为之失色。
清凉的夜风徐缓的吹拂,空气中满是花儿的芳香,奔放热情的笑语和情人间呢哝的低语,交织出这属于每一个人美丽的月夜。
这样一个亲人团圆的中秋夜,原该是热闹快乐的,但雨菱却感到格外的孤独,强颜欢笑的寒喧够了,她趁著大家不注意时,悄悄的避开人群,独自坐在庭院最角落的双人摇椅上,落寞地看著天上的满月,他是否也在另一个国家看着同样的月圆?
虽然今年王家的大家长不在,但意外多出的两个女人,却让王家热闹非凡,三兄弟们彼此极尽挖苦的嬉笑斗嘴。
原来一向多情但不专情,风流不羁、游戏人间的王家考一,居然带回一个严肃古极,端庄正经的名门淑女回来。
这无疑是在昭告天下,他这支‘名草’已被人连根攀折了,这自然让其他兄弟大大的嘲笑一番,不断的把他从前伟大的单身宣言,在此时用力的丢回他脸上。
当然,另一个笑得相当大声的兄弟,也因他怀里依偎的可人儿,而逃不过被人嘲弄的命运。谁教他有了美人,竟一声也不吭的丢下他一向视为命根子的工作,跑到美国去逍遥了数月才回来。
不过,这其中被嘲笑最惨的,莫过于那个求婚求了一年多,却依然抱不得美人归的大刚了。他身为王家老大,简直就丢尽了王家三个伟岸男子的睑!
坐在一旁的三名女子,今晚都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彼此都用好奇的眼光探索对方,一时间没有人开口,不是她们太过腼腆,而是那几个男人的大嗓门实在让人插不进话。
沈婕不满的斜睨了他们一眼,不过他们显然太过乐在其中,根本没有分神去注意她。
最后,沈婕实在受不了呆坐在那里,听那三个男人无聊至极的讪笑,索性站了起来,以未来大嫂的姿态将她们全总带开,自行组个批判秀。
一旦女人们不在,男人们顿时停止笑闹,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小妹怎么了?”老二率先发难的问。顿时两双眼睛像是说好了似的一起扫向大刚。
大刚有些无力的耸肩摇头,“我要知道那才有鬼了!”
是啊,老大要是了解女人,哪还会求个婚求了一年都没结果。老二、老四心里暗忖。
王家排行最小的儿子立即转向二哥,“你猜老姐她怎么了?”
他是有些明白,但又不敢相信,要换成其她女人,他绝对敢笃定,但雨菱……“老大,雨菱最近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
大刚则苦著一张脸的点点头,“就是詹士了。”
詹士?那男人他倒是见过一次面。“雨菱爱上他了?”老二皱著眉头问道。
老四最直接的反应是嗤之以鼻,老姐才不会为了个男人失魂落魄,活像失恋……失恋?!他立即张大嘴,不敢置信的回头往雨菱的方向瞄。
“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自从她和詹士认识后,雨菱就很反常,不但脾气特别旺盛,也变得很……怎么说?嗯,女性化。”
那肯定是了,老四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闭上嘴,又忙不送的张口追问:“那个詹士呃?他不喜欢老姐吗?不然老姐的情绪怎么这么低落?”
“这……”大刚为难的搔搔一头马刷似的短发,“我也不知道,你们也知道雨菱的个性,问了也是白问,自从詹士突然回美国后,她就是那副落落寡欢的模样。”
“什么?”王家两兄弟立即低吼出声,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愤怒的神色。“敢情他在玩弄雨菱?”
大刚皱了皱眉头,警告的示意他们两人闭嘴。“话别说的这么难听,雨菱不是白痴,若非她愿意,没有人能够玩弄她,你们可千万别在雨菱面前提到这件事,她已经够难受的了,你们的知情只会让她更觉难堪。”
“这……”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雨菱的方向,陷入一阵同情和为难的沉默。
对雨菱来说,夹在三个男人中成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论在体能上、感情上,雨菱总是要求自己做到像他们一样的强悍,而父亲虽然疼她,但向来对她一视同仁,并不因为她是女生,而给予不同的待遇,久而久之,就养成了雨菱强硬而独立的个性。
雨菱从不抱怨也不哭诉,她坚强到让他们无从安慰起,即使知道她有多难过,他们也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她美丽而倔强的小脸蛋,带著伤害却仍傲然的高高仰起。
“该死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这样。”老二懊恼的叹口气。“从前雨菱就算再难过也不会表现出来。”
“老大,难道你不能做点什么?要是老姐喜欢他,那我们就去把那个詹士绑回来。”老四火爆的低吼。
“废话,我要是知道詹士在什么地方,我还会坐在这里?”大刚瞪了小弟一眼,又转向妹妹的方向,目光里满是担忧。
“你们知道吗?雨菱甚至还带了台小电视到办公室,每天都盯著美国的新闻台看,好像期望能在上面看到什么,又好像害怕看见什么,我真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大刚懊恼的说。
“难道我们除了关心,就什么也不能做?”老四看著大刚问道。
老二无奈的看着远处的雨菱,感叹的开口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感情的事外人是帮不上忙的。”
雨菱在詹士的办公室内专心的打著电脑,詹士不在的期间,他的办公室理所当然的成为她专用的。此时她正忙著将刚结束的案子存档,这原本是沈婕的工作,从詹士走后,她不敢让自己有空闲的时候,怕思绪又会不由自主的转到他身上。
她偶尔停下手边的工作,瞄一眼电视荧幕的画面,然后才又安心的继续工作,她已经习惯了边工作边听电视新闻,她只固定看几个美国的新闻台。刚开始时,每一次听到有关任何械斗枪战的新闻,她总是害怕到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而那种恐惧一直要到那则新闻结束后,紧绷的情绪才能放心的缦和下来。
但是一个多月下来,没有他任何的消息似乎让她比较放心,不再那么害怕了。
日子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吗?
雨菱突然停下手上的工作,无声的叹口气,这一个月来,她想尽办法想联络上斐娜,但从她留给自己的几个电话中都找不到她,除了在她离开后的第二天,曾接到她报平安的电话之外,她就再也没有打来了。
她也曾想过到美国,但就算她到了美国又如何?她又该从何找起?
想着想著,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其实美国是詹士的地盘,他哪里会需要自己的帮助。但是她心里明白,一旦自己知道詹士的下落,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飞奔而去,因为不管他需不需要自己,她都希望能守护在他身边。
或许这是有些不自量力的想法,但是她爱他,毫无条件,也毫不畏惧的爱著他。如果这只是单方面的爱情,耶么她会忍痛放弃,但是……她低下头拉出衣服内的链子,神情温柔的看著它,她知道詹士爱她……是的,她感觉得出来。
他爱她,却要她惶然无助的坐在这里等。
可恶!
他为什么要这么保护她?她不是那种柔弱得经不起一点风霜,需要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她是耶种需要强劲的风雨和挑战的女人,她强韧得像棵小草,不会那么轻易的被人连根拔起。
要是消灭恐怖集团是他的理想,那么她要陪著他一起奋斗,一起出生入死,她恨透了只能消极的坐在这里看电视。
她发誓一旦詹士回来,就算要绑住他,就算要吼破嗓子,她也要让那个顽强的男人明白她的心意,而他该死的最好接受她,她可不打算再接受他的拒绝。
雨菱生气的重新开始工作,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动作,用力之猛。活像詹士的离开都是它的错一般,突然间,从电视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害怕的缓缓侧过头,睑色有些发白的盯著电视上正播出的画面。
新闻播报员看著稿子念道:“昨天深夜发生大规模的爆炸枪战事件,造成八死一重伤,详细的原因,警方目前还在调查中。初步调查不排除是黑道帮派的私人恩怨,但为什么会引发如此强大火力的拚斗?据说是因为其中死亡的一名男子詹士·关,根据资料显示,死者为前中情局的干员……”
接下来雨菱什么也听不见,目光直直的瞪着电视上的照片,那张照片不大,但足够让人看清楚,它只在萤幕上停留了极短暂的几秒钟,但却长得足够印在她脑海中。
顿时,她的心掏空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无法闭上亟欲逃开的双眸,只能呆愕的坐著,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死了……死了……
播报员平淡得没有感情的声音,不断的在她耳边回响,试图打入她空洞的脑中,她无法理解播报员的话,她怎么能用那种毫不在乎的声音宣布他的死讯?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雨菱无声的在心中尖叫。
她依然动也不动,因为她的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超过她所能负载的震惊与痛苦,让她欲哭无泪。
她只是茫然的瞪着电视,眼睛眨也不眨,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直到心中的伤口像水面的涟漪般,从一个小小的圈圈,渐渐的扩大到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那令人发狂的痛,解冻了她僵硬的身躯,也解冻了她干涩的双眸,眨起了层层的水雾。
“不!不是真的……他不会死的……詹士不会这么对我的……”她听不到自已狂喊出声,她全身都让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烈惊痛给灼烧了。
隔着一道玻璃窗,那自詹士办公室内传来如受伤野兽般的狂喊声,让正在讲电话的沈婕呆怔了一下,回过身望向玻璃窗的另一边,她所看到的情形,吓得让她顾不得向顾客道歉,甩上电话便冲出办公室。
“雨菱,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沈婕轻拍著她的脸颊,焦急的问道。
但雨菱像个木头人似的,对她的问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无声的猛掉泪。
“雨菱,你说话啊?”她真的被雨菱的反应吓坏了。
过了半晌,雨菱终于像是回过神,目光呆滞的望了沈婕一眼,才毫无生气的开口说:“詹士死了,詹士死了。”
“什么?詹士死了?”这青天霹雳的消息,让沈婕脸色倏地发白,双脚虚软得差点撑不住,“这怎么可能?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她惊骇的抓著雨菱的手臂求证道。
“詹士死了,他死了……”雨菱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般,只是重复著这句话。
看著她失神的模样,沈婕心急如焚的拿起电话,现在的她也是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只想到要立刻打电话给大刚,却在回过身时,发现雨菱像游魂似的走出去,她又连忙放下电话追出去,一路追到楼下,只见雨菱的车绝尘而去。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雨菱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麻木的开著车,不知不觉的将车开至山上,她跨下车站在山头,阳光依然温暖的照耀著,但她的心却如寒冬般的冰冷。
她全身乏力的靠着车子,身体因心中的寒冷而开始剧烈的颤抖,她咬著下唇,双手紧紧的环住自己,她不想去相信,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温暖的手臂搂抱著她,眼神含情专注的凝视著她,那一切像是昨夜才发生的啊!雨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痛,崩溃的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让他死得这么没有尊严?让尸体像野狗一样的被人遗弃?”雨菱像绝望中的野兽,心神俱裂的呐喊出声,“为什么这样对我?甚至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为什么……”她凄厉的对著天空哭喊著。
满山头回荡着她痛苦嘶吼的哭声,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脸上的泪水被无情的山风吹干了,她就这么呆坐著望向远处的山峦,直到天色变暗,直到她哭哑了嗓子时才蹒跚的站起来。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去哪里,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只知道让车子往前开,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詹士的公寓。
雨菱拖著疲惫的步伐走上楼梯,每踩一步竟都是那么的沉重。天啊!她多希望打开门就能看见詹士坐在里面,笑著告诉她这只是个玩笑,但她失望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无视于室内的漆黑,笔直的走进卧室,躺在床上,蜷缩起身子,两手紧紧的捉住被单,再次让溃决的泪水无声的奔流而下。
噢!天啊!她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他遗留下来的气息。
黑夜是那么的漫长无止尽,她无法合上眼,因为只要一闭上眼,詹士的身影便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她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只是将自已关在屋子内,她不知道沈婕和大刚急得像无头苍蝇般到处找寻她,她甚至说不出电铃响过多少次,只是深陷在绝望的哀伤中,不可自拔。
这几天她几乎不吃不喝,美丽的容颜早已失去了光彩,过度的伤心让她两眼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时间成了最可怕的杀手,这些天她终日精神恍惚,她不知道白天或黑夜,不知这自己能否撑得过去,更害怕任何清醒的时刻。
雨菱像游魂一般,漫无目地的逛进客厅,在柚木的吧台上,替自已调了一杯不曾喝过的烈酒,肩膀上的酸痛和僵硬的颈子,在波本酒燃烧地进入她血管中后,变得轻松了一些,但是对她胃中狂乱的抽搐和心脏的刺痛却毫无帮助。
她颓然的放下酒杯,走进浴室脱去几天未换的衣服,让灼热的水流冲刷她的头发,击打著她的脸庞,重复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但是詹士的身影就像一把火似的在她脑海里燃烧,当她再也不能忍受时,她哀声的叫喊著,握紧拳头,无意识的敲打著浴室的瓷砖。
她好累、好倦,身心都被掏空了,但她疲惫的身心拒绝休息,她无法休息,她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她会被自己沉重的哀痛击垮。
胡乱的抹干头发,拿了件詹士的衬衫紧紧地抓在手中,她无助的将脸埋入衬衫里。噢,詹士,为什么……当然,不论她再怎么问,也不会有人回答她。
雨菱凄楚的干笑了一声,伤心的穿上它,摇摇欲坠的走出门。
叩!叩!叩!
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清楚的回响在长长的走廊上,在寂静的夜里显得诡异可怕。
突然,脚步声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前。
门被缓缓的推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极冰寒的气温,一个身材颀长的男性身躯,背著走廊上的灯光,影子拉得长长的斜照在地面上,那人缓缓的走过宽敞而阴冷的室内。他站在一具具覆盖白布的尸首前,神情没有一丝的犹豫或害怕,他伸手一一掀开白布,那些尸首都不是他要找的。冷着脸,他笔直的转向右边的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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