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吭声,不明白黄凤舞问话到底什么意思。来山东招募士兵百姓,自然是为了壮大岱山的势力,岱山势力大了,众人才能水涨船高,以后过的更好。至于更远的,晋玉飞沙千里这些人还从没想过那么多。
黄凤舞也没有打算让他们回答,自己继续道:“如今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大家也看到了,北方战乱频频,百姓流离失所。满洲鞑子窃据了大明的京师,他们会很快挥兵南下,咱们江南现在还看似太平,总有一天也会战火爆发。
咱们千里来到山东,招募百姓士卒,自然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好有朝一日外驱满鞑,内安河山,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既然咱们早晚会和满鞑对阵,现在清兵即将过来,咱们又何须避战?为何不痛痛快快的和他们战上一场!”
黄凤舞语音清脆却铿锵有力,立刻得到了陈名扬沙千里等主战派的赞同。
“黄小姐,您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现在不是清兵势大吗,咱们要是和他们打下去肯定会损失很大的。”晋玉飞苦着脸辩解道。全军加起来才两千人,即使能取胜,也会伤筋动骨。何况大伙来胶州就是为了募兵,并没打算长久的占据胶州,既然早晚都会离开,又何必打这种莫名其妙的一仗?
“什么叫清兵势大?”黄凤舞沉着脸问道,“这股清兵都是绿营兵,并非满兵,他们都是以前明军投降过去的,能有多大的战力?若是连他们都怕,以后如何与满兵对阵?”
对黄凤舞的话,晋玉飞回答不上来,只能苦笑着连连摇头。
“哈哈哈,”任思齐大笑了起来,示意晋玉飞不必再说,“凤舞所见,正和我相同。咱家就他娘的和他们干上一仗,看一看到底谁强谁弱!”
任思齐既然发话,那么和清兵打上一仗就确定了下来。可是怎么打,在哪里打?众人又出现了分歧。
按照晋玉飞的想法,己方人少,自然是守在胶州城中,等着清兵来攻。有城墙相助,居高临下,应该能够打破清兵的进攻。
沙千里和陈名扬等人没有见过多少阵仗,根本提不出自己的建议。
于是众人都把目光看在任思齐身上。眼睛紧盯着地图,任思齐脑子紧张的思索着。
守城看似稳妥,却问题多多,因为那样相当于把主动权双手交给了清兵,任由对方来攻。
胶州城虽然城墙还算坚固,可是城内的情况却很复杂。
城外上万名百姓势必要迁到胶州城内,那样必然会和城内的百姓形成矛盾。而城中的士绅们虽然被自己逼迫的老实了许多,可是一旦清兵兵临城下,他们是否会继续老实下去,还难说的很。若是他们和清兵内外勾结,那么身处城中的岱山军无疑是自己进入了牢笼。
守城断然不可取!任思齐心中下了决断。
可是不守城的话,就得出城和清兵作战,那么战场应该放到哪里呢?
低头看着地图,手指不停的在上面划动着。
看着任思齐的样子,黄凤舞笑了一下,走了过来,伸手在地图上一个地方重重点了一下。任思齐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清兵从青州到胶州,走的路线必然经过安丘、高密,而黄凤舞点的地方正是高密东边的胶水边上。
胶水发源于莱州南部的胶山,自南向北穿过了整个莱州府,注入莱州湾(今渤海湾)。
而在高密的北部有一个百脉湖,方圆几十里,胶水就流经百脉湖。
而清兵自安丘到高密,必然经过百脉湖南面,渡过胶水,才能抵达胶州。
若是岱山军埋伏在胶水边上,乘着清兵过河之际,半渡而击,定然能打清兵一个措手不及。
而高密距离胶州六十里,即使无法在胶水伏击,这么长的距离总能找到合适的战场。
重重的捶打了一下地图,任思齐抬起头来,和黄凤舞相视而笑。
接下来,黄凤舞请命亲自带人前去探查地形,寻找最好的交战地点,而任思齐则暂时留守胶州,安排好胶州的事情,等黄凤舞选好战场之后,立刻带兵前去汇合。
兵者,大事也,不能不谨慎。无论是任思齐还是黄凤舞等人,对山东的地形都不熟悉,无法立刻确定伏击交战的地点。
任思齐一边安排着胶州城内的事务,一边等待着黄凤舞派人送回来的消息。
岱山人数本来就少,自然要全数抽掉到战场。任思齐便决定由晋玉飞统领着新招募的士兵,负责防守胶州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战前
胶水河边,黄凤舞带着几个精锐士兵,乔装打扮,正在查探地势。
在胶州城众人商议之后,黄凤舞就带一队士兵乔装出发,一日时间即抵达胶水河边。胶水发源于南边的胶山,穿过山峦平野,迤逦向北流去。一座木桥架在几丈宽的胶水河上,过了木桥,顺着大路就能直抵高密城下。
按说高密县城也在胶州治下,可是任思齐攻略山东不为占地,也就对高密置之不理,如今的高密还在清兵治下。
派了数个胶州籍士兵前往高密一带打探,探查高密城的情况,以及来袭清兵的行踪。黄凤舞的目光却紧紧盯着脚下的胶水河。
河水不宽,也就三四丈的样子,一个会水的士兵下河探查,河水最深的地方也就刚到脖颈。
“走,跟我来。”黄凤舞招呼一声,带着人沿河向上游而去。
沿着河岸向南,道路崎岖难行,尽是丘陵缓坡。丘陵之上灌木丛生,缓坡平地上分布着许多荒芜的田地,六月的时节正是农忙之时,却见不到多少农夫在田里忙活。
向南走了七八里,就见河水一拐,拐了个半弯,围起一块沼泽地,沼泽地里芦苇丛生,鸟叫蚕鸣,风景极为优美。在沼泽地的旁边高地上,却是一个小小的村庄,傍晚时分,十多股炊烟从村中升起,袅袅漂浮在村上的空中。
“就是这里了,”站在矮丘之上,看着脚下弯曲的河水,青烟淼淼的村庄,黄凤舞对自己道。
就着落日的余晖,匆匆写下一封信,唤过两个随从,让他们火速连夜赶往胶州,把信交给任思齐。
然后黄凤舞便决定在矮丘上宿营,等着任思齐带领大队人马到来。
夜,任思齐和衣躺在州衙的床上,久久无法安眠。黄凤舞带人去了一天,相信很快就会传回消息。任思齐已经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委任晋玉飞负责守城,带着一干新兵震慑士绅们可能的蠢蠢欲动。
所有被招募的士兵已经被命令和他们的家人分开,一半驻扎在城头,一半驻扎在城外。而岱山军和舟山军士兵已经秘密在城墙下集结,等消息一回,立刻从城中出发。
躺在床上,脑子却在紧张的思考,盘算着可能发生的事情,直到深更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黎明时分,一阵脚步声从屋外传来,精神高度紧张的任思齐立马被惊醒。
“将军,黄小姐派人回来了。”一个亲卫在屋外低声禀告道。
“让他进来!”任思齐站起身来,沉声命令道。
门被推开,一个人影闪进屋中,就着灯光看去,正是跟随黄凤舞前去探查地形之人。
“将军。”来人单膝跪地,高高举起手中的密信。
接过信纸,就着灯光看去,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字迹,看过之后,任思齐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
“来人,唤任丽坤。”任思齐吩咐道。
任丽坤是任思齐的堂兄,现任岱山营的营监,晋玉飞已经被委以守城重任,岱山军的将领除了任思齐外就以任丽坤职位最高,现在负责训练城外的新军。
趁着亲卫唤人的功夫,任思齐草草洗涮,换上了劲装。
半注香的功夫,任丽坤从外面进来。
“五哥,你立刻去城外季节城外新兵,让他们带上铁锨斧头等工具,这些东西他们家都有,带上三日口粮,天明出发,去和凤舞汇合。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新兵拉练。”任思齐吩咐道。
任丽坤答应着去了,很快城外喧嚣声起,那是新兵们在紧急集结。
天刚蒙蒙亮,城外已经开始造饭,今天的伙食比往日丰盛了许多,除了香甜的米粥以外,竟然每人还分得了二两猪肉,让新兵们吃的是满嘴流油。
吃过早饭,新兵们扛着各种工具开始集结,然后在任丽坤的带领下出发,向着西方而去。
“他爹啊,你说他们是不是让咱家柱子去打仗去了?”看着队伍中儿子的背影,一个农妇担忧的对自己男人道。
“瞎说,咱柱子当兵才几天,人家怎么会让他去打仗。你没听柱子说吗,是拉练,就是训练行军啥的。人家岱山的军队都是这么训练来的。”丈夫不屑的对妻子道。
“只要不是去打仗就好,”妻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至于拉练什么的,她并不在意,都是吃苦干活的出身,走几步路算得了什么?
三千多新兵被任丽坤带走了一半,去“拉练”,剩下的一半继续在南城外的空地上训练。
训练的队伍一下子少了一半,可是看着城头站立的精锐的岱山军士卒,城外的百姓安心了许多。其实大部分百姓完全没意识到什么,由于岱山军对消息的封锁,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发生。
夜晚再次来临,半夜时分,胶州城的西门悄悄打开,五百岱山军和一千舟山军悄悄从西门出了胶州城。
所有的士兵全副武装,在任思齐的带领下,默不作声的向西方而去。
黎明时分,队伍已经离开了胶州城二十里。在一条沟渠边,任思齐下令暂歇,全军开始进食。
每个士兵把肩头的长长布袋解下来,倒出里面的炒米粉,塞进口中,就着清水,就是一顿早饭。
早在岱山之时,任思齐就考虑过行军中的补给问题。这年头军队的行军非常复杂,需要大量的民夫跟着军队运送粮草辎重。往往一支万人的军队,就需要征调数万人的民夫,帮着运送粮草盔甲武器各种辎重。
对于朝廷来说,征调几万的民夫算不了什么,可对于岱山军来说,就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以前岱山军进行的基本上是海战,一切都载在船上,不需要运送什么补给。
可是以后,陆战将会是岱山军的常态,行军补给就必须提上日程。任思齐经常和人讨论,如何才能让补给更为简单,还是陈忠向他提议,可以把大米磨粉,然后炒熟,掺上鱼骨做成的骨粉,豆粉等,然后用水泡开,就是一顿简单的饭。
这不就是炒面吗?任思齐不禁捶起自己的脑袋,记忆中后世那一支伟大的人民军队,在行军时就是以炒面作为食物。吃一口炒面,就一口雪,就这样解放了中国全部的国土。
想到就干,在出发山东之前,任思齐发动岱山群众,炒制了大量的米粉,制成长条形的鱼肠袋子,装入其中,然后把长长的袋子绑在肩头,每个袋子中装有十多斤米粉,足够一个士兵十天行军所用。
吃过早饭之后,任思齐带着军队再次出发,于正午时分,与黄凤舞在胶水河边汇合。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清兵来了
任思齐把大军隐藏在胶水河东两个山丘之间的谷地,然后顺着胶水河岸,向南数里,来到黄凤舞所在的沼泽地。
在胶水拐弯之处,几百新兵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挖掘泥土,采集石头。胶水河上已经修建起了一个堤坝,把河水拦腰截开。
河水南侧的沼泽地里,水波荡漾,眼看着芦苇已经被河水没顶,由沼泽地变成了一片诺大的湖泊。更有数百新兵围着沼泽地忙碌,修起堤坝,防止河水向外泄出。
而堤坝之北,河道中水位甚浅,能清楚的看到河底的游鱼。
“你来了!”看到任思齐,黄凤舞欣喜的迎了上来。
“凤舞,辛苦你了!”看着黄凤舞脏兮兮的衣服,憔悴的面容,任思齐怜惜道。
听了任思齐的话,黄凤舞立刻精神焕发,摆着白嫩的小手,表示算不了什么。
“对了,消息可曾泄漏出去?”看着不远处的小村庄,任思齐担忧的问道。
“没有!我派人围了整个村子,村里的百姓原来有五十多户,都是胶州张家的佃户,可是一大半都去了胶州城下,想迁到岱山。你派来的这一千多新兵中就有村子出来的几个人,在他们的劝说下,所有的村民都老老实实呆在村中,没人敢乱动。”
“这就好!”任思齐点点头,“咱们动静这么大,一定得小心封锁消息。据探子所报,清兵已经快到高密,可能明天就会通过胶水。”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高密呆上一天,还是会立刻渡过胶水?”黄凤舞睁着大眼,问道。
“未必。从清兵的行军速度来看,数日间就由青州抵达了安丘,沿途根本没有休整,看来他们急于收复胶州,根本没把咱们看在眼里。”任思齐想了想,道。
“咱们必须现在就隐匿行迹,防止被清兵发现,凡是接近大军的百姓一律扣留下来,一定不能让消息泄漏出去。胶水河中的水位已经够浅了,没必要再加固堤坝,让士兵们都停下来吧,都躲在村子里。”
黄凤舞点点头,把命令传了下去。立刻,所有新兵都停了下来,陆续开进村中。
“让你的人守在这里吧,我要亲自参加这场作战!”黄凤舞道。
看着黄凤舞好战的样子,任思齐只能点头同意。
任丽坤带着新兵看着堤坝,等待着放水的命令。而任思齐和黄凤舞则回到了大军之中,等待着大队清兵的到来。
。。。。。。
王鳌永乘坐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之上,行走在大军之中,他的周围是上百名全副盔甲的骑士,旗帜招展,威风凛凛。
五千大军,被分成前中后三部分,前后相距半里的距离。
人过一万,无边无沿,即使只有五千军队,在大道上也排出足有数里长的队列。
然而除了王鳌永的心腹骑士之外,其他的士兵都是满脸的倦容。
从济南到青州,一直到现在,半个月了,他们有十多天都在行军。除了在青州打了一仗,休息了两天,这些天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歇息过,每日都是没完没了的行军。
一天六十里的行军距离,这样的强度对这些绿营兵来说实在太大,若非王鳌永严厉的军法,恐怕士兵早就逃走了一半。
队列之中,每个清兵都是垂头丧气,把愤怒的目光不时看向中军大旗下的王鳌永那里。
麻痹的,你们都是一人双马,老子们却只能靠一双脚板!
整个大军的最前面,走的悍然却是新降军李士元部。
作为新近投降的军队,李士元部自然被派给了最累的活计,他带着一千多人,做为整支大军的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若有敌人来攻,他的人则是最先被攻击的对象。
这种待遇让李士元的手下抱怨不迭,可是既然已经投降,又哪容他们讨价还价!
投降了之后,李士元还是被委任为参将之职,不过不再是大明的参将,而成了满清的参将。
骑在一匹瘦马之上,李士元垂头叹气,以他本心不愿投降,可形势逼人又有什么办法?看着王鳌永直属手下剃头后那金钱鼠尾的丑陋模样,李士元就更加的后悔,若是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死后如何去见祖宗?
此行的目标是攻打胶州,李士元知道此刻占据胶州的是浙江海防游击任将军的部队,而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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