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梦昔接住冕儿扔下的果子嘱咐道:“冕儿你当心点,可别摔了。”接着她又继续笑道:“你爱吃的话我等下让人全部摘了给你带回去可好,让你回去吃个够。”
冕儿激动地问道:“姨姨可是当真?”
“自是当真,我与夫君都鲜少吃这园子里的果子,你喜欢全送你了。”玄梦昔继续笑着说道,接着转头唤了一声候在园中的那小厮道:“龙源,你将这树上的果子全部摘了打包起来,让这孩子全部带回去。
那名唤龙源的小厮立马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十分麻利地在树下展了一块锦布,接着身轻如燕地纵身跃到桃树之上。只见桃树的枝桠轻摇,不一阵树下的锦布之上便落满了果子。
龙源飞速地下了树,将锦布的四角一拢,一个堆积有半人高的巨大包袱便出现在了桃树下。树上啃着桃子的冕儿顿时看傻了眼,结结巴巴道:“这……这也太多了吧,让我如何带回去?”
玄梦昔眼中含笑道:“你收进自己的锦云囊中便好,回去慢慢地吃个够。”
听到玄梦昔提到锦云囊,冕儿忽地一愣,微微皱眉接着黯然道:“姨姨,冕儿没有锦云囊。”
这让玄梦昔有些意外,父母皆是天龙神族的冕儿怎会没有锦云囊?正不解地准备发问,只闻冕儿接着说道:“我爹爹说我娘亲不会织锦云囊,所以冕儿从未用过锦云囊。”
第三百一十九章 飞蛾扑火 不负韶华
最终玄梦昔让龙源将冕儿和那一大包袱果子一并送了回去。冕儿走后,玄梦昔望着冕儿离去的方向遥望了许久,方才神色有些黯然地回到屋内。
夕阳渐渐西沉,光线有些幽暗下来。屋内隐隐传出咳嗽之声,玄梦昔立马推门而入,只见钦伏宸捧了本书盖住了脸斜卧在榻上,淡淡的斜阳镀在他玄色的衣袍之上,让平日隐在衣袖上并不明显的龙纹忽地格外地夺目起来。只是玄梦昔从前并未发觉他衣袍之上的龙纹竟是金红交织,尤其那袖口的红色丝线犹如血染一般,在残阳的余光之中显得尤为地醒目。
听到玄梦昔推入而出的声响,钦伏宸将面上的书揭了,目光落在正快步向他走来的玄梦昔。
“回来了,胭脂可制好了?”钦伏宸开口问道。
玄梦昔却不回答钦伏宸的问话,直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关切道:“怎么我才出去了半日,你这才好些的咳嗽又反复了起来?下午可有吃药?”
钦伏宸目光闪烁地答道:“以为已经好利索了,所以……下午没吃药。”
“钦伏宸……你……”玄梦昔听着不禁心中来气,“你还小么?怎可这般任性?方才冕儿那孩子怕是都要比你懂事了!”
听到玄梦昔忽然提及冕儿,钦伏宸面色一变,之前俏皮的神色全然不见,坐直了身子正色问道:“冕儿?你今日见过冕儿?”
玄梦昔却心中急着要给他补上今日耽误了药,于是不着急同他解释今日与冕儿相遇之事,而是站起身来准备唤龙源再送一碗药过来。
不多时,龙源便将汤药送了进来。玄梦昔将药碗端到钦伏宸的面前说道:“你把药吃了先。”
“小昔……”钦伏宸心中忐忑,他并不知道今日冕儿同玄梦昔说了什么,她会不会因此而误会或者多想。他一直不让冕儿入到龙池宫来,就是怕玄梦昔想起过去在紫微宫中的那些事情。
“喝药!”玄梦昔端着药碗送到他的嘴边,钦伏宸终是只能乖乖张口将那汤药喝下。见碗中的药见了底,玄梦昔终于收起严肃的神色,满意地笑道:“这才像话。下次我不在的时候,你绝不可任性地不吃药了。记住了?”
见玄梦昔的表现,钦伏宸心中的石头忽地落了地,她应是还不知道什么,更没有想起从前紫微宫中之事。只是她今日为何会与冕儿相遇?
冕儿不能远离羲玥,应该与羲玥同在上阳宫中才是,为何玄梦昔会在桃林中与他遇上?这究竟是碰巧还是羲玥刻意为之?想到此处,钦伏宸心中不禁有些隐忧,眉头也因此而微微皱起。
见钦伏宸忽然不说话了,玄梦昔于是将药碗放下,主动凑近他开口道:“方才你问我今日怎见过冕儿,看来你也识得冕儿那孩子了。他父母究竟是天龙何处的神族,为何竟是这么奇怪的,那孩子居然说他娘亲不会织锦云囊,然后他也没有锦云囊。神族哪里有女子不会织锦云囊呢?又怎会有人会不给自己的孩子织锦云囊呢?”
不待钦伏宸回答,玄梦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难怪我一见那孩子就觉得格外亲切很投契,原来是个和我一样自小便没有娘亲疼爱的孩子。”
玄梦昔说着,忽地有些黯然起来,垂眸轻叹一声,紧接着抬头望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钦伏宸。浅浅的夕阳之中,他有些苍白的面色被染上了些许血色,眉头微蹙地握着玄梦昔的手,食指在她的手背之上来回滑动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小昔……”钦伏宸有些欲言又止,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同她谈及冕儿,更不晓得如同她解释三百年前的那一切。
这三百年来,他内心不住地纠缠和挣扎。想要冕儿平安,想要玄梦昔平安,于是他曾经试图冰封自己的感情,让自己对她冷对,让自己和她保持距离,甚至不惜捂着鲜血淋淋的心将玄梦昔推远。但是那一切所换来的却是更大的伤痛,他如同行尸走肉地那般活在这个冰冷的世上,找不到生的意义。
所以,当玄梦昔终是失而复得再次回到他身边之后,钦伏宸就在想,即便是与玄梦昔在一起会因当年的天誓被诅咒,会相爱并相伤,他也绝不会如同在紫微宫中那样再冷待她并试图将她推远。
既然那样活着让他们二人都是生不如死,何不干脆地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珍惜眼前下能在一起的时光,能过一日算是一日。即便真的要死,能死在一起也是无憾的。他相信到了那一日,玄梦昔也是不悔。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玄梦昔此时的身体竟是不再受到那天誓诅咒的影响,如此一来再伤再痛也不过是他一人受了。故而得知此事之时,他心中惊喜万分。能与玄梦昔在一起,而且她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钦伏宸觉得这已是天大的恩赐,此后他便是无后顾之忧了。
这些日子钦伏宸一直仗着自己有洪荒宝物护元珠护体,从而十分地放纵。然而终究洪荒宝物亦是敌不过天誓的诅咒,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心脉在日渐被侵蚀受损,面上更是病容日显,故而他也开始有意地克制自己,不要与玄梦昔靠的太近。
只是一想到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他总是不忍辜负眼前这般大好的韶华。而且整日面对着那么美好的她,那般让他疯狂的她,钦伏宸又如何能一直隐忍和克制?只想放肆地宠她爱她,即便明日便要化作飞灰消散在天地间,也要让她感受他全身心最浓烈的爱。
今日的病情反复显然并非他漏了一餐汤药,而是一时动情的放纵,让他的心脉又复而损了几分。他自是知晓他的身体岂是实药石能医的,每日服药不过是为了让玄梦昔安心罢了。唯一可解之法便是与玄梦昔分开,但是再让他与玄梦昔分开他是宁死也不愿。
玄梦昔见钦伏宸唤了她一声之后又沉默起来没了言语,于是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伸出手指在他紧蹙的眉心间轻轻抚了抚,忽地笑道:“你可知晓,我今日见冕儿那孩子,竟是从他身上看见了你的影子。那孩子还真是与你相像,若是将他放在你身边的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当真便是你的儿子。”
钦伏宸被玄梦昔说的眉头一动,忽地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只见她继续打趣道:“老实交代说,你可是如同当年慕彦神君那般惹了风流债,在外头留下了这么个私生子?”
玄梦昔被钦伏宸那般瞧得浑身不自在,手捧住他的面颊继续说道:“呃,我只不过说笑而已,看你这般认真的样子。”
“小昔……”钦伏宸再次握住玄梦昔覆在他面上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紧接着说:“若冕儿真是我的儿子,你会怎么办?”
“我……”玄梦昔听到钦伏宸的话,忽地愣了一下,接着莞尔笑道:“我喜欢冕儿那孩子,故而不会对他怎样,但是……我可能会打残你!”玄梦昔说着,轻轻在他的面颊之上拍了一下,似乎在彰显着她的决心。
钦伏宸忽地嘴角泛起一丝淡笑继续问道:“那你会将冕儿的娘亲如何呢?”
“杀!”玄梦昔笑着在自己颈上比了比,做了一个用刀抹脖子的动作。
“那么狠?这似乎不像我的小昔所为。”钦伏宸开始被玄梦昔逗趣了,搂着她的腰将她往身前拢了拢。
“敢魅惑帝尊的贱人,难道我还留着她一并同我分享我的夫君么?”玄梦昔继续笑道,“若损魔鞭在,我当赐她九九八十一鞭……”
玄梦昔还未说完,却被身前的钦伏宸忽地给吻住了。一吻过后,玄梦昔望着与她鼻息紧凑的钦伏宸,有些小小地抱怨道:“怎么,你舍不的了吧!”
“舍不得,我怎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受那损魔鞭。”钦伏宸凝望着玄梦昔说道,“如若冕儿是我钦伏宸的儿子,那他的娘亲只会是一个,便是你玄梦昔。”
玄梦昔回望着钦伏宸笑了,接着说道:“冕儿没有锦云囊可是失落得很,你如今竟是又给冕儿那孩子找了个不会织锦云囊的娘亲。”然说笑过后,她忽地垂眸有些伤感地叹道:“伏宸,若是当年我们的孩子还在,现在也该是有冕儿这般大了吧。”
“是,与冕儿一般年岁。”钦伏宸心中微动地挪动了下身子圈住了玄梦昔,让她靠在他的怀中。
“或许也是个儿子,长得与你相像,英气俊俏。”玄梦昔继续感叹道,只是语调带着那么一些黯然与悲伤,“可是,当年我却没有保护好他,我并不是一个好娘亲。”
钦伏宸将她抱紧,低头在她发间吻了下,安慰道:“小昔,不要再提过去的那些事了。不是你的错,是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让你们受了那么苦,都是我的错。”
玄梦昔抬头仰望着钦伏宸,伸手抚着他的脸庞,忽然眼中有些泪光盈盈地说道:“伏宸,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是吗?那孩子还会再回到我们的身边是吗?”
钦伏宸低头吻上她有些湿润的眼眸,回答道:“会的,孩子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到我们的身边的。”
第三百二十章 悦卿我幸 今生不悔
月落日升,晨曦微露,又是崭新的一天。
日头渐高,从前都只有玄梦昔贪睡赖床,而今钦伏宸也竟是鲜少早起了,甚至每日比玄梦昔起得更迟些。
玄梦昔轻轻地起身,将被角掖了掖,生怕惊醒了仍旧睡着的钦伏宸。缓缓走到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自己挽了个松松的斜髻。她从来都手笨,也只会挽这般简单的发髻,而且挽得一直都松松散散地不怎么好。
对着铜镜反复地看了看,玄梦昔对于自己所挽的发髻似乎并不满意,奈何她自己也就这个手艺了。钦伏宸总是喜欢拿她手笨之事打趣,故而有次玄梦昔有些不忿地将梳子撂给他道:“你以为女子挽发这般容易的么?你光晓得取笑人,有本事你自己来试试?”
当然结果自然是玄梦昔自取其辱,钦伏宸的发髻果然比她要挽得好,而且要精致得多。虽然不能和心灵手巧的雪儿丫头比,但是比玄梦昔是不知强了多少倍。
后来在龙池宫中的日子,大多时候都是钦伏宸来帮她挽发。只是近些日子钦伏宸病后早晨较从前起得晚了不少,玄梦昔知他睡眠不好难得困倦,也不忍搅扰他安眠,便自己动手解决了。
正对着镜中发愣,钦伏宸已醒了过来,坐在榻边望着玄梦昔那松散的发髻,他忍不住说道:“你这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挽的那么难看。”
钦伏宸说着披衣起身来,走到玄梦昔的身后将那松散的发髻拆开,复而取了台面上的梳子将她乌黑的长发梳了梳,一边娴熟地挽着发髻一边念道:“都跟你说过好多回了,你的头发顺滑,挽发髻之时一定要手稳,而且要稍微用些力道才行,不然发簪一插上去发髻就容易松了歪下来。”
玄梦昔望着镜中满面认真地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一边不断说教的钦伏宸,于是眨巴着眼睛道:“嗯,我记倒是记住了,可就是手笨总做不好呀。”玄梦昔顿了顿,接着似笑非笑地继续说着:“所以我方才擦亮眼睛寻了个手巧的夫君啊,有三爷你在我这双笨手怕一世都灵巧不起来了咯!”
“你还有理了!”钦伏宸对着铜镜用梳子轻轻地在她额上敲了一下,玄梦昔立马下意识地捂住了前额,故作痛状地叫唤了一声。
钦伏宸知到他方才下手并不重,玄梦昔此时定然是假装,于是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那梳子撂下支着头随手摆弄起她妆台上的物品,打算看看玄梦昔接下来究竟如何下台。
“钦伏宸,你方才无故地敲得人家很痛耶!”玄梦昔继续虚张声势地叫唤着。
钦伏宸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妆台之上的一个精致的白瓷盒子,并随手打开了来,里头正装着雪儿那日制好并送过来的桃花胭脂。这胭脂送过来好几日了,玄梦昔却一直没来得及试过。
“这桃花胭脂雪儿送来有好些时日了,怎没见你用过。”钦伏宸竟是不去接玄梦昔的话,而是转而望着手中的桃花胭脂问着她。
见钦伏宸竟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叫唤,玄梦昔也是觉得无趣,只能讪讪地说道:“我天天在园子里头待着,又不用出门,哪有机会用这胭脂。”
“谁说胭脂非得出门才能用了?”钦伏宸眉头微蹙道。
“不出门用什么胭脂?涂给谁看呀?”玄梦昔伸手想要将钦伏宸手中的胭脂给夺过去,不想却扑了个空。
钦伏宸眉头慢慢舒展开,眼中带着黠笑说道:“你说不出门涂给谁看?”
玄梦昔自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却依旧惦念着方才钦伏宸敲了她一下的那个梗,于是故作不悦地挑刺道:“三爷你的意思是我美貌不够,还需要脂粉来修饰?”
“明显我并非这个意思嘛。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你这胭脂若是要用的话,也该是要涂给我瞧才是。依我看来,出门的话就大可不必了,反正你再美的话也没人会瞧上一眼。”钦伏宸笑着用指尖点了些许胭脂轻轻在玄梦昔的双颊晕开来,顿时玄梦昔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粉红,犹如朵朵桃花绽放。
玄梦昔对着镜中望了一眼,心中早已甜成了蜜,却忍不住嘟了嘟嘴说道:“什么叫我再美也没人会瞧上一眼?”
钦伏宸从妆台之上取了玄梦昔的妆笔握在手中,一边低头用细细的笔尖在白瓷盒子蘸着胭脂,一边貌似漫不经心地说着:“你是本尊的女人,这六界之中有谁胆敢觊觎,又有谁胆敢多看一眼?”
说着钦伏宸认真地端起她的脸,细心地用那蘸了胭脂的妆笔在玄梦昔的前额之上描绘起来,不一阵一枚粉红的蔷薇花钿便出现在了她的眉心之间,她额上原本的胎记被钦伏宸巧妙地饰做了花蕊,如今瞧上去便只见一朵浑然一体娇艳绽放的花儿开在她如雪的额上。
听到钦伏宸那漫不经心却又透着霸气的话语,玄梦昔竟是再也无法反驳半句。钦伏宸将手中的妆笔放下,扶着她的肩与她同望向铜镜之中,低头在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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