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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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不翻身-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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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他的心如若没有这只雀儿的相伴,将没有跳动的意义,不知不觉中已经爱她到如此之深的地步,有些可怕,如果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他,他该怎么办,该如何说服自己继续度过未来没有她的日日夜夜?怕是很难,怕是很难啊……

    贤儿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只有他,心中只有他,脑海里能想到的也只是他。原来,他是真的!他的确爱她……此刻,她赫然发现,原来,她也是真的!也许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他……第一次见面时吗?还是这么多年中的某一天开始,她的心里面也同样驻进了一道白色的清风。为什么从前没发现,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肯定他对自己的爱。

    终于知道世间有比“咸鱼翻身”还重要的事情——爱他!虽然不太懂如何去爱,但是,为了他,她可以咸鱼暂时不翻身,哦,不!也许咸鱼不翻身她也甘愿!

    好想抬起双手抱住他,好想开口告诉他他是个笨蛋!她当然不会离开他,如果他的心碎了、裂了,她拿什么来赔给他?她根本赔不起啊!所以,她要一辈子住在他的心里……

    可是,她的双手没有力气,无法开口说话,眼睛也要粘合在一起。不要,不要现在睡,至少要她对他说三个字……三个字……

    她有话要说的,他看得出来她明明有话要对自己说的。

    这丫头至少对他说些什么再睡啊。

    直到她的呼吸均匀平稳了,他起身想去叶师傅身边,他想向叶师傅诉说太多事情,想告诉他叶依还活着,已经长成为美丽坚强的女子。猛然想起叶师傅看贤儿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下,究竟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呢?

    脑海中浮现出那只五彩雀鸟玉雕、那个密室、那扇画屏、画屏中绝美的椋玲长公主、叶依背后的“火雀章”烙印、还有父皇对叶家的赶尽杀绝……这一切疑问让他暂时打消了去找叶师傅的念头,他侧身躺在贤儿身侧静静地守护着她,默默地沉思着。他心内升起一股不安,而这不安像被吹散弥漫的迷雾,密布在心中每个角落、且越来越浓郁……

    四周的雾渐渐散开,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是这里!又是这里——奢侈堂皇的厅堂,辉煌绝伦的华灯,紫色、蓝色、粉色,各色随风舞动的纱帐,以及纱帐后时隐时现的女子身影。

    他知道纱帐后站立的一定是她,椋玲妃!他缓步走向那道身影。这一次她竟没有消失而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越走越近,直到他站定在她面前。

    他撩起飘垂在她面前的最后一道纱帐,终于看清她面容时却震愕地从梦中惊回到现实——

    裳于晨倏地睁开双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他的胸膛因方才梦中带来的震惊而剧烈起伏。双手遮捂住面庞,用力地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才调整回正常的呼吸节奏。垂首时,看到贤儿静静地睡着。

    他抿起嘴唇,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黑,月光透过窗棂洒了满屋。他借着月光回首看着贤儿,长指轻轻滑抚过熟睡中她的面容,从她浓细的双眉、密长的眼睫、小巧的秀鼻,直到她润泽的唇瓣之上,他就这样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睡颜,一眨不眨。

    怎么会?怎么会?

    纱帐后哟容顿……怎么会是——贤儿?!

    不安再次撞击着他的心,也许只有叶师傅能帮他挥去心中的迷雾,他不再迟疑,步出房间走向二楼的厅阁。

    烛火把整间厅阁照得温暖明亮,叶黔仍是坐在琴案之前,那柄被贤儿撞坏的琴已经修补妥当。他正在调试弦音。

    “先生。”裳于晨仍旧在离叶黔几步远的软垫上坐了下来。他轻轻开口,仍是叫他“先生”,除非叶师傅亲口承认,亲口与他相认,否则他不会改口。他不确定称呼的改变会不会为叶师傅带来麻烦。毕竟,他不再是十二年前任性莽撞的应渝宸了。

    叶黔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慈爱。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我应该在先生身边才对。”叶师傅关爱的眼神一如从前,可他的声音却——他知道,这样的声音定是毒药所致,他有办法替他治好,如论音容、笑貌,身为“鬼面医”的他都可为他治好,“先生,您的声音,您的面容。我可以为您恢复。”

    “声音不能恢复。”叶黔坚定地说,“相貌不用恢复。”

    “先生?”不能?不用?为什么?他疑惑地注视着叶黔。

    “当年为了使自己隐匿于世我故意毒哑了声音。”叶黔用手抚上面容接道,“而面貌只是表象,丑恶或是俊美都只是一幅面具而已。”说着,他撕开了自己的“皮肤”,露出真正的容颜——一张清俊不凡的脸。

    “叶师傅。”裳于晨不禁叫道。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叶师傅,他如此真实地站在他面前。他终于可以亲口向叶师傅道一声“对不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四周的浓雾让她辨不清方向、看不到周围。她睁大双眸深深地、小心谨慎地呼吸着周遭空气。

    背部传来疼痛,很疼、很疼!肩背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能感觉到粘腻与湿热。她伸出手费力地探摸向传来疼痛的右肩。啊——难以言喻的剧烈撕痛随着手尖的碰触袭向四肢百骸,这种疼痛几乎让她难以支持。

    将手凑到眼前,光线昏暗、浓雾四弥,她看不清方才碰触背部的手指上所沾的粘腻液体,但是,她清楚,那是血,温热的鲜血!

    她的背部怎么会流血?划伤的地方明明是脖子啊。后背如何受的伤,何时受的伤,她怎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裳于晨呢?她方才还与他在一起的!

    空气里开始弥漫起血的味道,腥甜、诡谧。她缓慢地吐纳着呼吸,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渐渐地,浓雾开始散去,周围被灯光映衬得仿若白昼。

    才看清自己原来正身处一间陌生的宫堂之中。这是一间奢华、堂皇的殿堂,有着她毕生从未见过的华丽与奢美。

    “有人吗——”

    她忍着剧痛轻喊。可是,只有自己的回音回应、缭绕。

    这里实在大得吓人,一丝她难得体会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有人在这里吗?

    “裳于晨——你出来——别逗我,至少现在,别逗我!”

    她边低喊着边缓缓地向前移步,前方、左右的薄纱不断扫过她脸颊、身侧、以及痛得难耐的背部右肩处。

    忽然,前面似有一道人形,影影绰绰、似真似幻。

    “谁——”

    她低喝,举手拨开恼人的薄纱,她艰难地向虚幻的人影走去。

    “孩子——孩子——你来了——”

    一个曼美、婉约的声音忽而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你是谁?你在叫谁?”

    她止步,望向四周。

    “我在等你——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我多么想念你,多么想见你——

    “为何你直到现在才来,我的女儿,我的孩子——”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凄美,悠远地缭绕在她耳畔。

    “你在跟我说话?是,你的确在跟我说话!

    “娘——你是我娘对吗——你出来见我啊——你出来见我吧——娘——你出来啊——”

    她的泪肆虐着夺眶而出,她不断地转着身子,对四面八方的空气,哀号、乞求。

    猛地,她看到刚刚似有人影的地方,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她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却不知为何忽然不能再向前走动半步。

    她只能定定地站在一道纱帐之后,愣怔着,无法动弹。

    人影走到她面前,撂起飘垂在她面前的纱帐。

    裳于晨!

    她还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忽然一下子消失在她面前,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等等!你别走——”

    她的背好疼,疼得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力气思考、没有力气呼吸……

    好冷,四周景物变得阴暗、混沌起来,她要死了吗?

    她还没有见到娘,还没有来得及质问裳于晨为何甩下她。

    别,黑暗先别来……

    贤儿猛地坐起身,猛烈地喘息着,睁大眼睛看着四周。

    房间被黑暗笼罩着,外面的天色已全黑了,她的手扶上右肩,剧烈的疼痛仿佛还感受得到。

    裳于晨呢?她忽然很想他。此刻,她需要他在身侧。什么都不用说,只是在她身侧,伸出双臂揽着她,将她藏匿进他的气息里。虽然自己武功高强,难得有害怕的时候,却不觉间早然习惯了他为她带来的安全与安心。

    贤儿想着,翻身下床,走出卧室,寻着楼梯往二楼的厅阁而去。

    厅阁内传出了对话声,裳于晨果然在这里。她举起手想推门而人,却听到他在叫“叶师傅”?她好奇地眨了眨眼,调皮的笑意溢上唇角,随即凑上前,舔湿指头,小心翼翼地捅破窗纸,向房内偷望。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叶师傅……”裳于晨的声音颤抖着,走到叶黔身前,高大的身躯直直地跪了下去,“对不起!叶师傅!如果不是我,您不会毒哑自己……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他,叶依不会执拗地被复仇所累,她肩上的“火雀章”便不会被发现,也许直至今日,叶师傅一家仍旧过着幸福、康乐的日子……

    “身为大尚天朝大皇子、身为隆帝之长子,您怎么可以跪下高贵身躯!臣请渝宸殿下起身!”叶黔说着退后一步,行君臣之礼。

    裳于晨忙起身,扶起叶黔。

    叶黔接道:“臣从未怪过殿下……的确从未责怪过您分毫!对于您,这个微臣斗胆视若己出般尽心教导的孩子,臣心中——只有感念!”

    当年,尚隆帝赐他全家上下饮毒酒、留全尸,这已是格外开恩。那时,他将毒液一饮而尽,没想到他会再度醒来。

    而醒来时看到身侧站立的竟是大皇子身旁贴身侍卫田政、翁典,他已明了是大皇子冒着欺君大罪将他救了下来,更让他感激不尽的是大皇子甚至欲救下他的妻女。可惜,他的妻子竟在行刑前自尽,女儿逃离开救下她的几人,不知去向、生死不明。为了不拖累大皇子,他找寻机会甩脱田政、翁典,隐匿容貌,饮下毒液自毁声音,从此藏隐于世间。

    “是微臣罪该万死,臣的确有罪。殿下,您不该为臣愧罪,您不该离开皇宫。如若您承接大尚天下,将是万民之福,天下之幸。可如今——”

    “叶师傅。”裳于晨阻住叶黔的话,“是我自私、怯懦,大尚天下,我无力扛下。”十几年前确实是因为对叶师傅深深的负罪感才导致他走出皇宫,逃避东宫之位。而如今,因为贤儿,他却不得不感激自己当初的离开。也许,他的命运冥冥中早已被如此安排,“能重遇叶师傅我已无憾了。”说着他搀扶叶黔重新坐回琴案后,刚要抽回手却被叶黔牵住。

    “殿下,您手上的血迹。”叶黔看到他左手中有鲜红的血迹。

    “哦,没什么。叶师傅,这血迹不是我的。”这是贤儿脖颈上流的血,急着为她医治,忘记擦拭了。想起贤儿,他记起密布在心中的重重疑云,正待开口提起却见叶黔拿起一块被清水浸透的巾帕,将他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雪白的巾帕被血色浸染,接着叶黔将巾帕移至琴案之上,将巾帕上的血色水滴滴落在琴头,滴下的水滴形成颗颗圆润的赭红水珠,不可思议的是——片刻后,水珠内的血红色竟然被琴吸没了,水珠回复了晶莹透明的本色!

    裳于晨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叶黔。

    “殿下,您还记得吗?当年臣提起过大椋有几件自古传下的珍贵宝物可以感知大椋正统皇族身上所流淌的血液。这琴便是宝物之一,此琴共有两柄,其中之一已在多年前被当今圣上从臣的宅邸缴没,而另一柄则被心思缜密的长公主寄存在‘琴筝楼’二十几年……”

    “叶师傅,难道贤儿是大椋皇室血脉?!”

    怎么会!贤儿她竟然是大椋皇室正统!他无法置信这是事实,本能地逃避道:“不可能,叶师傅,贤儿生长在临州城,他的生父明明是我师叔,师叔此刻就在颐州境内,他可以作证贤儿确实是他的女儿!”

    猛地,脑海中出现了叶依的话语与她肩背清晰的火雀章:“的确,那画屏上的女子……是我娘亲。”原来,那画屏上的椋玲妃、他梦境里的椋玲妃不是叶依的娘亲,而是贤儿的母妃!

    叶黔嘶哑的嗓音缓缓轻诉:“当年,椋玲妃产下双生女,大女儿临产后便遣亲信连同‘火雀阴章’一起送入微臣宅邸。未想那位送小公主的人在离开途中莫名失踪。为以防小公主行踪泄露惨遭不测,臣只有在亲生女儿身上烙刻上伪造的章印,即便被发现,牺牲的也只是微臣的女儿,却可保全小公主……”

    原来,世人只知椋玲妃生产女儿时难产而死,孩子也未能生还。却不知她的血脉安然地活在世间。几个月后,大椋派人秘迎大椋皇室血脉回朝,授命密使却在途中遭人劫杀。

    所幸,密使遭暗算前已有所察,他将小公主藏匿起来,自己却终未能逃过杀身之祸,他临死前为接应的人留下小婴儿下落的线索也被人阴差阳错地破坏。从此,大椋便失了小公主与“火雀阴章”。虽然大椋皇朝一直未停止对小公主的找寻,可沧茫人海,如同大海寻针。

    大椋朝辅国七始族七位长老体内血液可以感应皇室血脉,却不得离开大椋寸步。所幸,始族中的继任者终于出现了,在下一任继任者身上开始浮现长老符,直至最终清晰而上任长老身上的符记逐渐褪去这段时日,继任长老皆可行动自如。但是,继任者身上的符记愈浅,感应力便越低。赤家继任长老赤焰身上的长老符怕是才出现,便肩负起找寻小公主的重任,所以即使小公主近在咫尺他也未有感觉?也或是他已有别样感觉,却不知那正是神奇的感知所至?

    “叶师傅,您是说大椋正在找寻贤儿的下落,而方才的男子就是被大椋皇朝派来找寻贤儿的七始族赤家继任长老?”

    “是的,殿下。‘火雀章’共有阴阳两枚。大椋新帝虽已继位,大椋皇朝已不必担心血脉消绝,可是,新皇帝必须拥有火雀阴阳双章所组的钥匙才可打开大椋皇权之门,拥有皇权象征的玺印,才可成为大椋皇朝真正实权在握的统治者。组成钥匙的‘火雀阳章’在大椋新帝手中,另一枚‘火雀阴章’微臣则遵照大椋皇帝母妃椋玲的遗嘱封存在他同父同母妹妹的体内。”

    原本清朗的夜空忽然雷声大震,紧接着大雨如同倾盆般狂泻而下。

    叶黔的诉说使裳于晨所有的疑问均得到了答案,他震惊无措,而又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贤儿拥有大椋“火雀阴章”,她便是大椋遗失了二十年的小公主,是椋玲妃与尚玄帝的女儿!

    而他,这个笃定深深爱着她的男子却是大尚天朝的皇子,尚隆帝的大儿子!他父亲谋篡了她父皇的天下,掠夺了她母妃、与妹妹的性命。他是应该被她视作魔鬼猛兽般厌恨的人!脑中开始嗡嗡作响,眼前变得混沌模糊,这样的他将如何面对她,如何毫无顾忌地要求她爱他?!

    “可是,叶师傅……”裳于晨顿了顿,无力却坚定地一字一顿,“我爱她,早已深陷得无法自拔……”说完他走到门前,缓缓打开门扇,站在露台上任凭大雨将身子淋透。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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