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逍也不在意,随便坐下便笑道:“此间你我俱在客中,幸而鬼医素来不拘小节,不然倒笑话我等反客为主了。”说话时,他那慵懒的样子与素日倒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这话明显回敬了贺临风。
苏清雨心想,这顿饭若要伴着这些夹枪带棒的话,真是食不知味。好歹还是自己醒了后第一顿饭了,这两位爷倒不省口气。心里后悔来这里见他们。可正抬头想说回去,却被二人不约而同射来的威胁眼光吓得作罢。
觉茗他们布好了碗筷,都站在后面候着。她本来素日也与觉茗香儿同桌吃饭惯了,如今碍着两位爷,也不好开这个口。只是桌上只有他们三人,未免又生事。
只得下定决心,这顿饭坚决不再说话。
她正忙碌划拉着筷子,忽然一块鱼肉从天而降,放在她的鼻子前。
抬头一看,只见梁逍俊美无俦的脸上都是笑意:“你素日爱吃鱼,如今便多吃些。这里没甚好吃的,都把你饿得这个样子,日后本王再另找好的给你补补身子。”
她心里疑惑,素日怎不知道自己爱吃鱼?再说了,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让他说得像饿鬼一样。看着他笑得有点诡异的脸发呆了一回,正犹豫着要不要辩驳,却从另一个方向伸出一双夹着鸡肉的筷子,稳稳当当地就把鸡肉放在鱼肉上面。
侧脸看去,只见贺临风琥珀色的眸子里情深似海:“别人不知道便罢了,凝儿最爱的可不是鸡肉吗?”那眸子中的深意看得她一阵感动,连忙点点头,把鸡肉划拉进嘴里。
刚咽进去,却看见梁逍眯着眼睛盯着她碗里的鱼肉,她连忙说:“想来那几ri你们也都辛苦了,你们也快吃了饭便休息要紧。”
梁逍依旧眯眼笑着对她说:“这几日算什么,还比不上送你入京的那些日子。那时可不都还是本王鞍前马后地忙着?!”
听了他这话,她几乎当场喷出。此时说这话,分明在讽刺贺临风当时没有为她做过一点,即使是如今,也都还有他分担了一半。这话可不是说给贺临风听的?!
贺临风眼中怒气升腾,虽然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可话却罕见地尖利了起来:“凝儿,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辛苦?!不比劳烦了他人,倒真要说声谢的。不过日后还有什么,自然有我与你分担,倒不必再麻烦别人了。”
看着他二人又想要拉开架势,她顿感头痛。心里飞快盘算一下,连忙为每人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他们碗里笑着说:“既然如此,我们好好吃饭啊,好好吃饭。”说着,便急急忙忙地埋头苦干,生怕再有一点半点被他们拿住。
本来只想赶紧吃了便躲开他们。可是祸不单行,也许是吃得急了,也许刚醒来体质差了,竟然就真的不幸噎着了。
看着她连连咳嗽,贺临风连忙放下碗筷吩咐拿茶来。他边抚着她的背边说:“你瞧你,就是不小心,说你多少回了,慢点不行吗?”那话里的**溺听得苏清雨都快以为他不是贺临风了。
她好不容易喘顺了气儿,却只见一双修长白希的手将茶递了过来。旁边的香儿见梁逍亲递了茶来,急忙接了,便送到苏清雨嘴边。
她喝着茶,略顺了的气却几乎被梁逍的话害得都喷了。只听见梁逍说:“这是你最爱的碧螺春。你当日说了要本王常给你带着的,快将茶喝了。”
她心中大叫不好,这梁逍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知道在宫中那一段,虽然当时是权宜之计,可贺临风却始终在意当时自己不在她身边。
果然,贺临风黑了脸,不再说什么,抚着她的背的手也不觉僵了一下。
☆、第六十二章:你是何人
果然,贺临风黑了脸,不再说什么,抚着她的背的手也不觉僵了一下。
她咳嗽了几声,清了嗓子,便连忙打圆场说:“谢谢王爷惦记着。”
说着,她看向贺临风,说:“阿临。我倒见累,想回去歇着。”看见贺临风要开口,她急忙说:“你不用送我,还是继续下棋吧。觉茗香儿陪我回去就好。”
贺临风眉头皱了皱,倒也不挽留,只是对两个丫头说:“这山里入了夜便比不得白天。姑娘身子刚好,好生注意着。”说着,他扶着苏清雨的腰,将她扶了起来。
梁逍却坐着没动,一双墨眸只是淡淡看着他二人,似乎更像看着好戏。
要同时面对这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男人,实在是让她费煞思量,她居然有点盼望能早点结束这样尴尬的日子。
告了罪,她便带着觉茗香儿回了房。
不多会儿,便见叙遥来说:“我家公子说,若姑娘辛苦便只管歇下。他不多时便可来了。”
她不说话,点头笑了,他对她果然还是放不下心的。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到贺临风来了。
他刚入房,便看见苏清雨坐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一头漆黑长发披散在身上,柔润光泽得像丝缎一般,那张脸上还带着病容,可越发显得娇弱精致。雪白的衣袍虽有些宽大,却映得肤光似雪。这样的她,当真应了那句美人如玉的话,纵然清冷傲然,却润泽细腻,越看越让人爱不释手。
他再也无法按捺,一手抓住她狠狠压在**上,便吻了下去。他不住地辗转尝她嘴上的芬芳香甜,越发禁不住小腹中升腾起来的那股燥。。热。
苏清雨闭起眼,有些被动地承受着他几近疯狂的热情。她感受到他的异样,知道他的yu望有多强。虽说她在这方面的意识一直都还停留在现代,并没有严守男女大防,可此刻毕竟是在鬼医的药庐,就算不管梁逍,外头人都够多了,她可没有兴趣当场示范什么。
想到这里,她推开已经在动手拉开上裳的贺临风,却也被他眼中的疯狂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轻声说:“阿临,这里。。。。。。不好。”
刚浮起的yu望被打断,不由得有些难耐。可他更不愿她不喜,只得咬牙生生忍了下去,问道:“凝儿可是不愿?!”
苏清雨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如海啸般的yu望,歉然说:“你今夜要好好休息。”
贺临风脸上不由得有些红,居然浮起了与他极不相配的表情,讷讷地说:“让凝儿笑话了。”
苏清雨想起刚才的事,心中大羞,却又怕他误会,只得说:“我只是不愿在这里。”
贺临风这才知道她并不是因为梁逍而抗拒自己。当下大喜,一把将她捞过去,搂在怀中安慰道:“我说过的,若你不愿,我绝不勉强。”
她感激地点点头,闭上眼依在他怀里,嗅着那木槿清香,不再说话,只是心里忽然又想起一些事,一些她早已想问的事。
忽然,听到贺临风在头顶说道:“明日我们便回去吧!”
苏清雨不解问道:“为何这么急?”
贺临风却似是察觉了她的不愿,顿了一顿说:“先前一直因着你的病没好。如今你醒了,我们便早些回去吧。”他知道她的心是在自己身上,可他却也直觉地要将她立刻带走。
可她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轻轻离开他的怀,她轻声问道:“回去?回哪里?”
贺临风愕然,当下也不解释,只是轻轻搂过她,说:“你想回哪里,我们便回哪里,可好?”
她凝视着他琥珀色的双眸,脸上沉静如水,说:“若我说不好呢?。”
贺临风更是奇怪,不知道她今夜为何竟变了态度,难不成是因为梁逍?
想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心中醋意大生。盯着她的脸,他问:“那你要怎样才跟我回去?”
她淡淡说道:“如此,你先告诉我,那夜你为何要在我房里下迷魂香?你究竟是谁?”
看着她如同当日审案时一般的沉着机敏,贺临风觉得这女人,有时实在冷静得让人痛恨!
只是,该如何对她说呢?
☆、第六十三章:裂痕渐起(1)
她闻言大惊,如此说来,他竟真的有大事瞒着她!看着沉默不语的贺临风,她忽然有点明白了,那个什么大王子,应是冲他来的。
她追问他一句:“你不愿我知道你离开,可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若不是,他何必这样做?他听寒子算无遗策,那天无论言行还是表现都足以骗过她。
贺临风脸色不豫地沉吟着,许久方沉声说道:“凝儿,此事可否等时机合适再说?如今,你便只相信我总不会对你放开手,便是了。”
她闻言大惊,如此说来,他竟真的有大事瞒着她!
看着他紧盯着自己的眸子,她心中忽然一阵痛,二人虽然承诺一生一世,可她居然连他是谁都还不知道!听寒子,这个身份恐怕也只是他其中的一个而已吧?!
她死里逃生了那么多回,她虽也不怪他次次都没有伴在身边,可既是两心相印,那么总该坦诚相对。难道他当真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这样欺瞒着,也能过下去吗?
她坐直了身子,颤着声说道:“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懂你。可如今看来,我原是不懂的。既然如此,我们就这样吧!”话虽这样决绝,但泪依然夺眶而出,洒了满面。
听了她的话,一向淡定自若的他竟幡然大怒,握着她的双肩,厉声说道:“苏清雨,你给我说清楚,我们就怎样?难道就因为我没有言明身份,你就把所有的都一笔勾销吗?你究竟在介意什么?不要说你看不清我对你的心!”
怒吼声传出门外,竟让等候在外的叙遥不禁打了个颤,不知道因何事令一向**着苏姑娘的主子如此失控。自小便跟着这个主子,叙遥深知他从来情绪波动几乎等于零,却在认识了苏姑娘以后,一再改了初衷。
莫名叹了口气,叙遥却忽然看见那个男人在院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眉头不由得一跳。
不知道为何,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男子对主子做过什么,可他总觉得,这人也许会是主子将来最大的敌手。
想到这,叙遥的手暗暗捏成了拳头。
可没想到,那男人却看出了他心里的紧张,只挑眉一笑,便转身离去。
叙遥这时才发现,房中忽然又静了下来。
贺临风深知以她的机敏聪慧,自然会猜出当日的事情来得奇怪。虽然心里猜到她的不悦,但听到她竟真的这样说时,心不禁又痛又怒。
听了他的话,心里又痛又恼,此刻,她不知道是身上痛些,还是心上痛些。反正这些痛加起来,她无法止住泪:“既知道我介意,为何不对我说明白?难道在你心中,我只是一个闲暇时用来消遣时间的人吗?”
用她消遣时间?!他也希望自己是利用她消遣时间,那样他便可以继续走在原本属于他的路上!她哪里知道,为了她,他在路上刚接到消息便急得什么似的往回赶。要知道,为了她他放弃了多好的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将会直接影响他和身边所有人的生死!可她,却说他消遣时间!
他心中一片恼怒,话便冲口而出:“就凭听寒子三个字,世间上的女人,如今我要谁不能?为何便单要拿你来消遣时间?”
“那你怎么不说你还有什么身份?难道你以为,我可以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下去吗?”她实在想不透,既然两个人要交心,那为何还要有事要隐瞒?!难道,有比二人之间的信任更重要吗?没有了最基本的坦诚,这信任从何而来?
“好!好!好!我给你的感觉,就是不明不白吗?!”听了她的话,他不怒反笑,那双琥珀色的淡然眸子此刻一片通红。他背对着她,深深呼吸几口气,没有再说话。
他何尝不想说?!若他能料到有今日,也许就不会放任自己招惹她。可若是真的,他又能眼睁睁看着他人争夺她而若无其事吗?
看着他冷得让人发抖的背影,依然那样出色,却让她满心悲哀。既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那之前所有的山盟海誓,还可以相信吗?
忽然想起梁逍很久前说过的一句话:“你不要以为,清屏馆是世外桃源。”没错,她如今总算是明白了,清屏馆并非世外桃源,而贺临风,也并非如她所想般的出世。
虽然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因为前世对秦朗的记忆才对贺临风情有独钟,但与他相处后确实也被他深深吸引。如今,这一切,难道都是笑话吗?
☆、第六十四章:裂痕渐起(2)
虽然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因为前世对秦朗的记忆才对贺临风情有独钟,但与他相处后确实也被他深深吸引。如今,这一切,难道都是笑话吗?
掩住满心的痛,她颤巍巍地指着门口说:“我要的只是你的信任和坦诚。若你为难,那就请便。”
贺临风似是不信地回过头来,眸中尽是无涯伤痛,如同魔爪般紧紧箍着她的脖子,让她渐渐呼吸困难。
良久,他笑了,满脸的自嘲,却始终痴痴盯着她看。
她狠狠心,闭了眼不看他,可刚闭上,却落了满脸泪光。
贺临风狠狠盯着她,厉声笑了:“好,我走!”
说着,他忽然朝桌子猛地一拍,那用铁木做的桌子,轰然成了一堆齑粉。
苏清雨吓了一跳,未及说话,只见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她忽然感到心力交瘁,倒头就睡在了**上。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香儿进了门,不解地问道:“姑娘,怎么贺公子就走了呢?”
见苏清雨不说话,又看见那成了一堆粉末的桌子,她虽然吓了一跳,可也明白,看那位走的时候一脸铁青,这位又是双眼通红的样子,想来是闹什么别扭了。
于是,香儿也自觉地闭上了嘴。
可是,觉茗一进来便是大嗓门:“小姐!刚才我听说,贺公子走了。”她这话一出来,慌得香儿连忙奔去捂她的嘴。
苏清雨心里没由来地一沉。他还是没有选择她。
头脑乱哄哄一片,她索性躺下闭眼睡着,由得香儿在房内折腾,心中伤痛难抗,她也不再去想这么多。
只是,她忽然想起来,刚才贺临风说,她还有一个陵王侧妃做退路?这又是何事?当日梁逍曾经说过,他为了救自己,向皇上提出要娶自己为妃,这当然是因为太子提出娶自己在先,所以他才做出这样拖延阻碍太子的权宜之计。
如今皇上真的应允了?以太子与梁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相去甚远,皇上怎么可能弃太子的要求不顾,而宁愿让梁逍如愿呢?这当中,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这样纷乱想着,她只觉脑子里越来越乱,头痛欲裂。
门忽然又开了。鬼医那古井无波的声音神出鬼没地响了起来:“香儿,你去药庐那里,吩咐去云将药端来。”香儿答应着,一扯觉茗的袖子,二人立刻离开。
顿时,清凉的药香充盈了整个房间。
她不想动弹,便懒得睁眼,只想着让他发脾气了自然就会像往日一样走的。
鬼医却不肯放过她,说:“你这人好生无赖。前后吃了我这么多好药,却居然还想继续装病。”
听了他的话,她被他激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谁装病了?我这不是刚醒过来吗!”
鬼医连招呼都没打,忽然举起一支银针便扎向她头部。
她立刻乖乖不动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身上施针。
看这个素日清冷的女人居然能难得一见地吃瘪,鬼医得意地笑了。
苏清雨吃惊地看着这稀罕的笑容,虽然那笑配上他素来冷漠的脸容实在很怪异,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尽管他还是带着面具,可这人若是笑起来,那眼睛竟比贺临风还要出尘几分。
看着她虽然口不能言,可是眼却一直滴溜溜地跟着自己的动作在转,鬼医忽然说:“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贺临风。”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