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谣:至死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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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谣:至死靡它-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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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知道是哪家浑人说出来的,简直就是污蔑北国。还望黄帝陛下明察!”

“是吗?可是我的手下从北国回来后回报说,亲眼看见梼杌和穷蝉只要一见面,就争论不休。你身为梼杌的妻子,难道不知道吗?”

“他们或许就是为了如何更好的保卫黄帝陛下的北方国土,而稍有异议吧。”

“当真只是如此?”黄帝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釉湮。

釉湮微微颔首,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刚刚不是还在说,想报答我的恩情吗?眼下,就是机会啊!”黄帝说着走下了宝座,抬起釉湮的手,意味深长地拍着釉湮的手背,诡异的语调说道,“好好照顾这两兄弟,别让他们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伤了和气!只要他们继续和和睦睦的,我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釉湮娇羞着抬眸望向黄帝毫无笑意的双眸,背后一阵冷意。她却未敢答语。只是心中早已是摸透了黄帝这番话的意思。在她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琢磨,毫无交道的黄帝怎会突然要召见她。眼下她也心知肚明了,无非就是想让她继续挑拨梼杌兄弟间的关系,最好让他们彻底划清界限,然后他自己从中获利罢了。

“怎么?就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答应我吗?”黄帝脸上的笑意更加狡黠了,“或许我该彻底找梼杌和穷蝉谈一谈,他们究竟有何心结?这个心结又是拜谁所赐?不知道她的背后是否还有别人?”

釉湮一愣,定不能让黄帝和穷蝉对峙。这傻小子会和盘托出的!也不能让黄帝去查自己背后的人,魔祁王就会有危险了。倒不如就顺着黄帝的意思办,就算他要怀疑,也只是觉得少昊在背后兴风作浪,不会查到魔祁王的头上。

“如何?”

釉湮僵硬地笑着,轻轻应允了一声。

黄帝颇为满意,示意象罔送釉湮回北国,釉湮却再三推迟了。黄帝心中不免喃喃自语着:“好一个釉湮!不愧是可以离间梼杌和穷蝉的人,真是看不出来!一句维护我的北方领土,真会趋利避害!”

黄帝望着釉湮颔首退出了昆仑殿,脸色阴沉。

老狐狸遇见了一只小狐狸!

西江的月色一夜比一夜唯美,西江的日头也一天比一天毒辣。雪鸢和叽喳已经学会自己在江水里面嬉戏。经常玩腻了,凉快了,叽喳就会扯着嗓子叫着依谣和句龙。大多数时候,都是雪鸢用嘴叼着叽喳走出水面。因为雪鸢知道,主人和句龙不知道又到哪里躲起来,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开始,句龙带着依谣故意甩开了雪鸢和叽喳,爬到了另一边的山头去玩。二人直到夜深才回来。雪鸢扇着翅膀就啄的句龙是满头包。依谣梳理着叽喳的羽毛,一壁笑着。只是觉得屋子外面有什么东西在飞来飞去的,只当是蛾虫,未曾上心。

又过了两日,句龙脸上的啄伤在依谣的妙手之下,恢复的差不多了。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带着依谣偷偷溜回了神农国依谣曾经为句龙唱情歌的地方。谁也没有惊动,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又飞了回来。迎接句龙的,自然还是雪鸢的不满。依谣站在屋外,隐约看见面前有东西在绕着句龙飞,只是夜太深,依谣看不清,也没有在意。

后来,句龙开始学着做饭炒菜了。死活不要依谣插一丁点儿手帮忙,后果就是那几日的饭菜简直是难以下咽。不是咸了,就是辣了,另一盘菜偏又是淡而无味。依谣少不了责怪句龙,他只会傻傻自笑,保准绝不会有下次。结果次日的饭菜又变成了半生不熟。依谣完全是失望透顶了,只能寄希望于雪鸢寻些果子回来。却又再一次点燃了雪鸢和句龙之间的争夺之战。雪鸢瞧不起句龙,每日寻好多野果回来给依谣和叽喳,一个都不留给他;句龙又不稀罕雪鸢的食物,每日不是饿得头昏眼花,就是强撑着吃完自己的饭菜,然后猛喝水。看的依谣和叽喳是哈哈大笑,雪鸢毫不理睬。

连着几日几夜,依谣总觉得句龙身边有东西绕来绕去的,搅得人心神不宁。甚至在大半夜熟睡之际,都会听见翅膀的声响而被惊醒。依谣睡眼惺忪地望过去,句龙硕长的身影立在窗户边上,皎月洒了一身的光辉给他,看起来却是凄凉冰冷的。一丝不安猛地爬上了依谣的心头,她忽然觉得句龙好远。然后又怔怔地看着句龙手中握着的信,原来一直飞来飞去的竟是纸鸢!

几日又过去了,依谣未曾提及那夜所看见的,句龙也没有说。二人只当是从未发生过,可是却又在他们心中埋下了分心的种子,随时开枝散叶……

“叽喳好像又在叫我们了……”依谣一面拾着野花,一面抬头望向他们的小屋方向。

句龙悠闲地侧躺在草地上,支着胳膊肘,手托着脑袋,笑眯眯地追随着依谣。他也侧耳听了听,然后含笑道:“雪鸢会照顾好它的。”

“我们还是回去了吧?”依谣捧着花坐到了句龙身边。

句龙坐起身来还未说话,一只纸鸢就扑闪着翅膀迎面飞来了。句龙不经意皱起了眉头,却瞥见依谣正打望着他,赶忙又舒展开来,笑脸盈盈地牵着依谣的手说:“那我们就回去了吧!”

“你不打算看看吗?”依谣跟在句龙身边小步走着,纸鸢坚持不懈地在后面追着。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先回去吧!”句龙加快了步伐,牵着依谣越走越快。依谣按捺不住频频回头,渐渐地就完全看不见纸鸢了。

“今晚我给你做饭。”刚刚走到小屋外面,句龙笑呵呵地说着就跑开了。一阵不疾不徐的风撩动着风铃清脆作响。依谣将手中的花随手放在了木桌上,懒散地望着摇曳的风铃,思绪跟着乱舞了起来。

屋外雪鸢和叽喳的声音也朦胧远去,句龙好似遥遥说着什么,依谣也未听进心里。看来时间是到了。欢乐的时光总是有头的。依谣伸手拨弄着风铃,它又叮叮当当响了起来。最近几天来,华胥国的纸鸢越发来的频繁了。不用看也知道是后土在催促句龙回去。他不再看,或许就是又怕他自己舍她而去吧!

“奈何处,空望几世云烟几世休。一朝登帝,万人期望,肩负千斤。这般千秋社稷强压我心。怎敌佳人玲珑笑颦?褪尽黄沙,空余花前月下飘渺情。残月看淡离别,阶前雨更泣多少长相忆?此恨可堪山崩析,疆国破,百家贫。”依谣喃喃着当日句龙为她所唱之歌,凄凉中又带着绞痛,情痴中又带着理智。

这些究竟是梦,还是对将来的预兆和警示?依谣望着句龙忙活的身影,泪眼婆娑了起来。眼前的句龙就像是自己要紧紧握住的美好,只是连这份美好也开始朦胧了起来。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手,她怕自己将来有一天,只能靠着这些拼凑起来的回忆来堆砌他们美好的日子。依谣伸出五指放在眼前,冲着句龙的身影使劲儿一抓,只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琅琊当初逃离蚩尤寨的时候,也是这般在空中一抓,眼下她终于懂了琅琊的意思了。

“怕回首,怕回首。终是一缕青烟江中影。梦无边,梦无边。谁拾伊始谣铃悲月明?俱幻矣,俱幻矣。劝卿惜时缱绻,看尽春华秋碧。”依谣嗫嚅着双唇,情不自禁间又嚼出了句龙的情话。

依谣忽然觉得好想冲上去,抱住句龙,让他不要走,不要让她一个人!句龙会答应吗?或许就算句龙答应了,她自己也不会答应……依谣叹了口气,女人真的太矛盾了。当初那一句“我要你带我走”,竟然连自己的心也一起被带走了。究竟是福还是祸?

“在想什么呢?”依谣猛地回过神来,身子一颤,才意识到一顶花环已经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句龙笑呵呵道,“快出来,饭菜都已经好了!女主人不上桌,我们可是不敢动的哦!”

依谣颔首一笑,望向一边的雪鸢和叽喳面前都放着食物,只是都瞅着她,不敢吃。依谣随着句龙在桌边坐定,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泪水又要喷涌而出。是女人天性的敏感吗?依谣忽然觉得这是自己和句龙的最后一餐。一个起先什么都不会做的男人,如今做的菜居然已经能令人回味无穷了。些许,不仅仅是菜的味道,更有爱的味道吧!

“傻看着什么呢?”句龙往依谣碗里夹了夹菜,“怎么不吃呢?莫不是乖媳妇还在嫌弃我的厨艺吧?我已经很认真地做了,不信你再尝尝今天的,绝对又比昨日的好吃!”

第八十五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依谣扒拉了一口,抬眸望着句龙笑道:“嗯!确实有进步!好吃极了!”说罢,又给自己加了很多菜,狼吞虎咽起来。

句龙一怔,笑容僵在了唇边,双眼依旧透着的暖意夹杂着丝丝明媚的哀伤。“慢点吃,又不是吃不着了!”

句龙此话一出,立马神色凝峻了起来,万般后悔收不回来这番话。依谣艰难地咽了一口包在嘴里的饭菜,两行泪水悄无声息地落进了碗里。依谣苦笑道:“还说好吃呢,现在吃着真咸……”

句龙替她夹了另外一样菜,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温柔地说着:“那你就别吃那个了,尝尝这个吧,这个不会咸的。”

依谣慢慢地扒拉着,忽然又细嚼慢咽了起来。

句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依谣不是点头就是摇头地应和着他。一席饭,寂静无声,却又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了狂风暴雨,打碎了满地的憔悴和心伤。

夜晚下起了小雨,依谣站在窗外望着雨帘,听着西江上奏起的嘈嘈切切的雨音,安静了许多。

“三生三世三生石畔……”依谣轻轻说着,“会有来世吗?我们这般悠长的生命,也会有来世吗?”

句龙一个人隐在屋内,软绵绵地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肩,双眼迷离地望着依谣,却又是空洞涣散的。不一会儿,一只湿漉漉的雪鸢拍着翅膀飞了过来。依谣没有回头,只是呆呆地望着西江。句龙皱着眉头右手一挥,一旁的树枝疯狂地旁斜而出,将纸鸢牢牢困在了里面。

“我们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刻的。”依谣呆滞的声音飘了过来。

句龙立正了身子,“那我宁愿再迟一些,再迟一些!”

“迟一点,早一点,有区别吗?”依谣猛地转过了身来,“我们是逃不掉的。”

“我只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能再久一天!一天,好吗?只要一天!”句龙冲到了依谣面前,牵起了她的双手,黑色的瞳孔闪着急切的火花。

“一天又能怎样?你能改变什么吗?这一天我们就能长相厮守,再也不分开了吗?就这一天你就能打败黄帝,称霸大荒了吗?就这一天我们之间的隔阂和阻碍就再也不存在了吗?”依谣激昂着说道。

句龙未答,只是眼神黯淡了下去,一抹火被雨水浇灭。

“你是华胥国的国主,你是千千万万个华胥子民唯一的依靠!后土连着这么多天催你,想来是很要紧的事情,我已经很满足很兴奋你能陪我这么久,这对我而言已经是奢侈了。所以我不能贪得无厌,我不能夺走那些无辜百姓的希望!你需要对华胥负责,更需要对华胥交代!句龙,回去了吧……”

“那,我需要对你交代吗?你总是考虑那么多华胥,有考虑过我吗?我说的还不明显吗?这般千斤重的负担压在我身上,我喘不过气来!你说我胸无大志也好,你说我不思进取也好,我本就无心于华胥,当初就是为了责任我抗下了它!眼下我还要为了这个狗屁责任放下你吗?”

“我怎能不知?我怎能不了解你?这只是小别,只是暂时把你还给后土和华胥的子民,我没有让你放下我,也没有放弃你啊!”

句龙忍着泪花,一把拽过依谣搂进自己的怀里。依谣外表出奇的镇定,没有泪水,没有悲哀,只是紧紧抱着句龙。他们早已是心照不宣了。

“依谣,这个夏天,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了。”

“嗯。我也是。”

“秋天要到了。”

“嗯,我知道。”

“秋天到了,我就送你回去。”

“句龙……”

炎炎夏日转瞬即逝。辞去了知了的聒噪,秋季显得颇为寂静。渐渐泛红的枫叶似乎还在乐此不彼地想要点燃秋天的激情,以至于让人幻觉闷闷的暑气似乎还笼在四周。唯有深夜的更深露重,凉风的刺骨,在提醒着他们,秋天已经到了。

娅桑挎着篮子,白天黑夜对她而言毫无区别,所以她能够驾轻就熟地摸索进北国的花园。而跟在娅桑身后较远处的梼杌,就要努力分辨着脚下的路,和眼前的倩影。只是从盛夏跟至初秋,他也渐渐习惯了。每夜尾随娅桑来花园摘昙花,似乎成为了他唯一可以接近娅桑的机会,而这个距离竟也是隔了这么远。

偶尔会有守卫看见梼杌后行礼,梼杌就会赶忙抬手制止,只是警惕的娅桑已经很敏感了。梼杌只有装作是偶然路过所遇。只是这偶遇的机会多了,也不知娅桑是否有所怀疑?慢慢地,守卫也习惯了,也不再在深夜看见梼杌而行礼。于是乎,之前传闻的大殿下和王妃不合的谣言,如今又有了新的版本。只是梼杌并不介意,他只在乎娅桑一无所知就对了!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娅桑穿着淡蓝色的粗布麻衣,挎着篮子,手中握着竹竿,一敲一点地就朝前走去。梼杌跟在后面进了花园,昙花的花期还有一个月就要过了,眼下满院子的昙花也所剩不多。娅桑摸过很多株已经没有开花了,不免心生苍凉,低低的浅叹了一声。

梼杌就着眼前几朵盛开的昙花,掐指一摘,轻轻扔进了娅桑的篮子里。

娅桑起先并无感觉,直到后面自己也摘了几朵后,伸手摸进篮内,才发现无故凭空多了许多。她一愣,倏尔莞尔一笑道:“多谢大殿下!”

梼杌摘花的手颤抖着收了回来,没有吭声。

“娅桑知道大殿下不喜言语,但是经常偶遇大殿下,故而娅桑大胆揣测正是大殿下吧?”娅桑转过身来,不确切地知道梼杌究竟在何方向,只得四处偏着脑袋说着,“谢谢大殿下帮我收集这些昙花!娅桑知道每次都是大殿下暗中帮忙,娅桑才能每夜都收获丰满,还能早早的休息。娅桑谢过!”

梼杌伸出手,衣裾翻摆了两下,他急着走了几步,好想扶起她来。只是所有的动作,又都停在了半空中。衣裾渐渐又抚顺了下来。

“娅桑妹子啊!”釉湮高高尖尖的声音突然打破了静谧,刺耳地插了进来。

“王妃。”娅桑很是恭敬。

“别多礼了!也没有外人在。”釉湮眉开眼笑地朝着梼杌使着眼色。

“王妃是来找大殿下的吧?娅桑就先告退了!”

“别啊!”釉湮拦住了她。“今晚月色这么好,我们三个人这么难得相聚,是缘分啊!不如赏脸一同去赏个月儿,小酌几杯啊?”

梼杌铁青着脸,釉湮这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谢王妃的好意。只是……只是再美的月亮,娅桑也无福享受。”

“哎呀!瞧我这张嘴啊!真的是……妹妹别介意啊!我、我……”釉湮支支吾吾起来,脸上却是明显的笑意。她怎么会是一时疏忽,根本就是故意为难!梼杌负手就要离去,未曾想釉湮居然又喊住了他,“大殿下别先走啊!之前托你的事儿,可有信了?”

梼杌止住了步子,诧异地转身看向釉湮。这分明就是自己托她去追寻父王颛顼的下落,怎又变成了她托他事儿了?

“瞧你这记性!不就是托你打听娅桑妹子的心上人,傲狠的下落啊!”

梼杌低沉愤怒地吼道:“你……咳咳咳……”话一出口立马反应过来娅桑还在,只得尴尬地转为了干咳。

“哟,这身子病了,大晚上的就不要出来了!没日没夜地往外面跑,不知情儿的人还以为你是会自己的老相好去了!”釉湮挑着眉梢,手指绕着自己的青丝。

梼杌有苦难言,只得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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