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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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之诗-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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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著那一身红衣服的她,惊讶的问:「天啊!你不是移民了吗?怎麼会回来呢?你在这里干嘛?」 

她指了指身上的红衣服,『你觉得我还能在这干嘛?当然是来给陈水蝙好看的啊!』她说。 

「所以你特地回来,就为了这个?」 

她听完摇摇头,『命运很捉弄人,十多年前我跟著爸妈出国,当了加拿大人,十多年后却嫁回台湾了。』她说。 

「你嫁人啦?」我很惊讶。 

『我们都已经二十八了,你忘了年纪吗?』她笑著说。 

「嗯,对,二十八的女孩确实是该嫁了。」我点点头。 

『你这十多年过得好吗?在哪里工作呢?』 

想起前一年的糟糕,我有些心虚的说「一切都很好,我现在生活得还不错。」 

『结婚了吗?』 

「还没。」 

『有女朋友吧?』 

「嗯,有。」 

『那就该结婚啦!』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或许吧。时间还没到。」 

『认真一看,你真的………变了很多。』她仔细地看一看我说。 

「是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没啥感觉呀。」 

『十多年前,你还没这麼高,身体也还没这麼结实,而且重点是,你现在真的很帅,跟以前相比,真的差很多。』她说。 

  

「是喔?」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是啊……哎呀!十多年罗,大家都变了,连当总统的也变了,哈哈哈哈……』她爽朗地笑了出来。 

  

她那天的笑声至今还回荡在脑海里一样,中诚的那个梦,很巧合地和她那天的最后一句话相呼应。所以到底什麼是不变的呢?其实这世上没有什麼是不变的,不然神就不需要给我们这个愿望了。 

  

大概是五个多月前吧,二零零七年就快要结束了的年底,又是一个加班加到没捷运的铁克西之夜。其实我是可以叫雅芬载我的,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但这天她身体不太舒服,我不希望她陪著我在公司里加班,所以叫她早点回家。 

  

这天跟我一样还留在公司里奋斗的人,就是那个刚来几个月的明凯,他拿了一杯咖啡走到我旁边来,「先喝了吧,提提神。」他说。 

  

「啊!谢谢你!」我端过咖啡,喝了一口。 

「天啊,都快十二点半了,事情却好像做不完。」他说。 

「哈哈哈,」我笑了出来,「事情怎麼可能做得完呢?」 

「你常常这样加班,雅芬不会抱怨什麼吗?」 

「她要抱怨什麼?」我喝了一口咖啡说,「我们在同一间公司上班,我的工作她也很清楚,如果这样还要抱怨,那可能很难相处得下去。」我说。 

「嗯,说得也是啦。」他点点头。 

「你呢?你交女朋友了吗?」我问。 

他笑一笑摇摇头说,「没有,所以我很羡慕你,你回家的时候总是有人会为你开一盏灯等你。」 

「你快交个女朋友,就会有人开一盏灯等你了。」我说。 

  

「你跟雅芬的感情很好,对吧?我常听到她在说你。」 

「嗯?」我挑了挑眉,「说好的还是说坏的?」 

「都是好的呢!她说你是个好的结婚对象。」他说 

「是喔?」我笑了几声,「好几年前,有个女孩子也说过我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她还说她一定要在二十七岁结婚,偏偏她二十七岁的时候我才二十五。」我说。 

「我也认识一个女孩子,她也说她一定要在二十七岁结婚。」 

「为什麼女孩子都喜欢为自己的婚期订一个期限呢?」我好奇地说。 

「我哪知道?」明凯放下手上的咖啡,「而且奇怪的是她当时的男朋友是在网路上认识的,还交往了好几年咧!」 

「我也是在网路上认识那个女孩子的,我跟她在一起好几年……」我说。 

  

明凯听完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开始觉得心跳的速度有点不太稳定,他则是一脸想起了什麼似的看著我…… 

  

「当十九岁的夏日遇上二十一岁的纷飞……」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念出来。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麼反应了。 

「你是……夏日?」他说。 

  

  

* 是的,我是夏日。*

6夏日之诗 

  

点一根烟,正在燃烧著的不只是烟草, 

还有情绪。 

写一首诗,正在著墨著的不只是字句, 

还有生命。 

  

回想生命中,曾经为谁写过诗, 

又曾经收过谁为你写的诗呢? 

  

如果这漫长的生命之路不曾留下任何记录, 

或许一首诗, 

就是最好的附注了。





两个月之后的婚礼,爸爸跟妈妈在争执了三个多礼拜之后终於决定了地点了。本来妈妈说她希望在国宾饭店,但是爸爸说汉来饭店的感觉比较新颖。两个老人家为了我的婚事三不五时就在斗嘴,到最后我乾脆直接跟他们说:「不管是国宾还是汉来,我都没兴趣,我决定要在金典酒店,你们就不需要再吵了。」 

  

其实并不是我希望自作主张而不让父母亲决定些什麼事,而且那种压迫感真的有时会让人喘不过气来。「结婚前的忙碌真的是一种双重压迫」,这句话甲乙丙丁四个人都说过。当然在我还没决定结婚之前,我是不知道什麼叫双重压迫的。 

  

「那就是一种……嗯……两边都在压迫你的感觉。」丁说。 

「也就是两边都会对你施压的感觉。」丙说。 

「你会很明显地感受到他们的压迫。」乙说。 

「而那种压迫是来自两边的。」甲说。 

  

「所以到底什麼是双重压迫?」我问。 

「就是双重压迫。」他们说。 

  

这段废话发生在他们收到我的喜帖的时候,他们很紧张地打电话来问我:「你真的要结婚了吗?」 

  

「是啊。」我说。 

「这真的是一件不太明智的决定。」他们说。 

「既然不明智,你们不也都结婚了?」 

「这个不明智是在结婚之后才会发现的。」 

  

然后四个大男人在酒吧里哭成一团,还不时接到老婆要他们回家帮忙带小孩的电话。 

  

不过他们说的双重压迫是真的存在,那来自双方的家庭。男方与女方的家庭都会有各自坚持的地方,但主办的人是结婚的主角,当男方的家庭提出了要求,女方的家庭也提出了建议,那就会是冲突的开始。不过这样的冲突不会真正的发生在双方的家庭里,因为即使结婚的两人会吸收这样的冲突。 

  

那段时间压力不小,因为你不会想让自己的家人失望,也不会想让对方的家人失望。相对的,你的另一半也一样。於是所有的压力到了即将新婚人的身上就被扛住了,一直到婚礼结束过后的一段日子才能慢慢地化解。 

  

『我们的未来,我们自己决定。』在双重压迫之下,某一天晚上,雅芬躺在我的怀里这麼跟我说。 

  

於是,雅芬的亲戚还有长辈为我们看了许多的房子,她都回绝了,她说很感谢他们的帮忙,但她希望能够自己决定将来。因此,我们买了一间房子在淡水,那个可以面对夕阳向这一天说再见的地方,捷运站就在离我家骑机车不到五分钟的地方,附近的生活机能还有环境的宁静度都很不错。 

  

那个嘴巴很甜的卖房子阿姨果然赚到我的钱了,当她接到雅芬的电话,那开心到拉开嗓门大喊的声音,连正在开车的我都听得见。 

  

前些日子的某个星期日,我起了一个大早,开著雅芬的车子,在一片雾茫茫的山路中蜿蜒的前进,目的是去看一看纷飞。这天我起床的时候,天才刚亮,雅芬还赖在我的胸膛上不肯下来,我慢慢地把她移到她的枕头上,她微微张开眼睛。 

  

『几点了?亲爱的。』她说。 

「早上六点。」 

『这麼早?你要去哪呢?』 

「我……要去看一个老朋友。」我说。 

  

照顾灵骨塔的师父为我这个一大早打扰的不速之客开了门,他说从来没有人这麼早来的,如果不是有什麼急事要告诉已经去世的人,就是有喜事要让去世的人知道。 

  

「是的,是喜事。」我点点头,「师父,您真是妙算。」我说。 

「不是我妙算,而是你一脸红光,其运走日正当中之势,必有喜事啊。」师父说。 

  

我把我的喜事告诉纷飞,并且希望她能给我祝福。清晨是麻雀最有活力的时候,它们在窗外鸣叫并且互相追逐著,我感觉到一阵阵春风在吹拂我的脸。 

  

纷飞依旧是美丽的,不管是什麼时候的她。我想,认识她的人绝对都不会忘记她永远二十七岁的样子。 

  

明凯是纷飞的邻居,也就是把聊天室的大标题改成「当十九岁的夏日遇上二十一岁的纷飞」的人。当年他与纷飞一起上聊天室,并且在那里遇到了夏日。 

  

也就是我。 

  

他说纷飞遇见我之后,就时常跟他聊起我的事情。不管我带纷飞去过哪里,她总会把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那时候的她,每天都很幸福。」明凯说。 

  

五个月前,明凯把一张已经有点泛黄的纸交给我,他说这张纸已经放在他家十年了,如果不是因为纷飞,他早就把这张纸给丢了。 

  

我伸出手缓缓地接过那张纸,那当下我并没有打开它。明凯说,回家再看吧。那确实适合一个安静的夜晚去读它。

几天之后,我刚加完班回到家。工作的压力驱使我去倒一杯威士忌来缓一缓我的躁闷。我往沙发上躺去,用很靡烂的姿势坐著,四周的安静无情地向我袭来,我喝了一大口威士忌,那浓烈的酒精烧烫著我的喉咙,也呛醒了我的脑袋。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并且打开它,纷飞娟秀的字映入我的眼帘。 

  

◎ 一条路的长度,决定了我的迷恋。 

路那一边的人行道上,有你的缱绻。 

你在数万颗雨滴破碎在地上的同时,听见很清晰的我的脚步, 

雨并没有淋湿我的裙摆,我不曾慢了速度。 

  

夏日,纷飞,是老天爷刻意安排的局, 

夏日是你,纷飞是我,而雨只是我们之间美丽的点缀。 

平行的人行道,依然有交界。 

终点就在你身边,我早已经看见。 

  

其实你无须问天,在大雨纷飞的这夜, 

就算雨永远不停,我仍然愿意住进你心里面。 

  

  

我在看完的那瞬间崩溃,眼泪像翻倒的水杯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来,我感觉自己身在无尽的悲伤里,而那悲伤在很深很深的谷底。 

那天之后,我开始每天找一些时间散步。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有时候是跟雅芬。这个习惯养成了之后,如果我在下班后没有直接上雅芬的车,那麼她自然地就会知道我要去散步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我在全台湾最高的餐厅里向雅芬求婚。我听从中诚的建议,请了两个小提琴手,在雅芬就快吃完晚饭的时候走到她的身边,开始演奏著浪漫的音乐。 

  

我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戒指,还有我的身分证。我告诉她,如果她喜欢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提琴声,还有那个戒指,就要有把她的名字印在配偶栏上的心理准备。 

  

她的眼眶里含著泪水,用刻意压抑著感动的声音对我说『就算没有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提琴声,还有这个戒指,我还是会愿意嫁给你。』 

  

两个月之后,我就要结婚了。甲乙丙丁说,这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其实明不明智,我根本就没想过。 

  

雅芬问我,为什麼会突然想跟她结婚? 

「因为我很爱你。」我说。 

『我知道你很爱我,我是说,你怎麼会突然向我求婚呢?』 

我轻轻抚摸著她的头发,笑了一笑说,「因为散步。」 

『散步?』 

「嗯,是啊。」我点点头,「因为走著走著,就会想通一些事情了……」我说。 

  

  

* 因为走著走著,就会想通一些事情了…… *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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