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几天都在注意着因子,这让她感到很厌恶,她有时甚至想狠狠的瞪他几眼,然后跟他大吵一架以解除自己心里几天下来积蓄的郁闷。但她终究没有敢这么做,她还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她在马云心里那乖女孩的形象,她也不想在莫科没有正式向她表白说要娶她,保护她一生的这个时候去逼急了马云,让他随便的以一个理由把她给辞掉,甚至于将她打下十八层地狱。
因子在马云面前依旧是那么的谦虚,近似于有点低声下气,马云却似乎不再愿意看到她继续这么客气下去,他当着林子的面说,“因子,你以后就不要叫我马老师了,那多不亲切呀!你也学学林子,他不是叫我老马吗?你干脆也叫我老马或是马云算了。”因子不肯就他的范,怕自己若真这样做了马云会误会她真的喜欢他,到那时就真麻烦了,于是她聪明的回绝了。
天气在一阵较长时间的阴冷后终于放晴了,天空的云很是洁白,它的底色也蔚蓝得出奇,这样的景色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是很难看到的。因子播完六点钟的广播,匆匆忙忙的想赶回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配对,下了楼,令她惊讶的是,先走的马云在楼梯口等她,“因子,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没有!”因子有点不大高兴。
“那就好!”马云高兴的对自己说。
“那就好?马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因子警惕的问。
“没、没有!”马云顿了顿,接着喏喏的说,“我只是想等你一起走而已!”
“那就不必了,马老师,您是个大忙人,您哪有时间来等我呀!再说了,我也没有自行车,让您推着车陪我走我实在过意不去。所以马老师,您还是不要等我了,我还得到那边店里去买点东西呢!”因子有点不大客气的想拒绝跟他同行,并试图往路旁的一个蛋糕店走。
“我有时间的!因子,我难道跟你走走都不行吗?你不是每天都能跟林子一块走吗?难道我比不上林子?”马云有点失控,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样对于一个老师来说他的威严在顷刻就全数化为了污水,他立即想去挽回,于是补充说,“因子,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刚才那样的话我是不该说的,你能原谅我吗?”
因子仍被他的那些话语震惊着,她猜想,马云一定是误会她和林子了,她和林子在一起上课,因此每天放学后自然是一起来到广播室的,这些马云都看在了眼里,日子长了他就产生怀疑并醋意突发了。因子并不想对他解释这些,她清楚,若她向他解释跟林子没有什么,这也就是从另外一个方面向他发出一个信息:她和他要有什么。再者,现在马云以为林子是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也不敢更进一步对自己怎样的。想到这些,她就故做没有什么事似的微笑着说,“没有什么,马老师。我谢谢你这么看重我,真的。但我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我很喜欢他,我想他一定也是喜欢我的。马老师,你的条件这么好,要找一个比我强的那是很容易的,你就不要太关心于我了。”
马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为了不再这么尴尬的呆下去,他垂着头,推着那辆显得有的过时的自行车慢慢的走了。
因子目送着这个单瘦的身影消失在喧嚷的人群里,心情很是复杂。
第五章
第五章
元月十六日,这一天对因子来说是很值得纪念的.
当因子上完课,走到教学楼外面时,一大群人围在了楼前的岔路口,不知道在干什么.因子在广播站工作,是个校记者,因而对这样的事情有种职业的敏感性,于是她也就撮了过去.但由于看热闹的人太多,她挤不进去,就只好在边缘徘徊.
"因子,我爱你!啊!好浪漫呦!"一个女生夸张的叫着.
因子并没有听清楚,她只是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就答应着,"我在这里."就这么一句,拦在前面的人象受了刺激一样迅速的往两边散开,因子并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因此也跟随着大家往外退.因子有些在里面了解了情况的同学忙跑了出来拉住了她,"因子,你看,用玫瑰摆成的心!好漂亮呦!我们真羡慕死你了!"
因子不敢相信的重复着那句话,"玫瑰摆成的心?为我?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可能吗?"但她很快就确定了这些都是真的,在散开的人群围成的圈里,地上铺着一张五六平方米的红地毯,有人刻意的在上面用红玫瑰围了颗大大的心,在心的中央站着一个穿着崭新西装的青年男人,他的手里也握着一束火艳的玫瑰,一张写着大大的"因子,我爱你!"的牌子悬在他的另一只手里.看到因子出现,他忙将轻快的笑容挂到了脸上,慢慢的走了出来,想将手上的花和示爱牌献给因子.
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因子很久才反映过来,令她不能相信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一向沉稳古板的马云,她的领导,同学们的团支书.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身边的同学挤推着她,她却象被钉住了一样,一动不动.马云走到她身边,大声的向所有人宣布"因子,我爱你!"围观的人们立即以热烈的掌声加以鼓励.
因子冲了出去,她相当的愤怒,她不能容忍马云以这种方式来向她示爱,以她看来,马云的行为是在逼迫她,她因子不是那种怕逼的人,她从来就没有因为谁逼她而乖乖的就范,她也从来就不会因为这样而宽容别人的冒失,进而去理解别人,去服从于别人的所为,相反,她会因此而更加努力的去讨厌这个人,甚至鄙视,打心眼里鄙视这个人,而这个人要在她的心上再有任何的分量,那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在谁都不能预料的情况下,马云脸上无端多了五支血红的手指印,这些手指印很是纤细,纤细得特别的刺眼,不论看没有看到这个场景的人都会立刻的意识到,这个男人被女人抛了,而且抛得极不光彩,他的脸上一定被女人吐满了唾沫,他的头发一定是被女人搓上了一把灰,他的灵魂也一定是被女人擦上了尿水,总而言之,他已经是个倒过一次霉的人了,是一个世界上,最少可以说是爱情世界所遗弃的垃圾了.马云并没有立即反映过来,他的笑容还是那么轻巧的印在脸上,嘴角的话语还在试图着疯狂的往外面的世界跳.但他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了,他什么也不能说出口了,也没有人再去听他的了,因为假如他在此时再去对大众说出些什么,不管这些是好的、是坏的、是不好不坏的,总之这些都是无用的,都是虚伪的招人怀疑的,让人觉得他是在为自己圆场,在为自己进行无奈的辩解,而他这样做的目的也不过是好让自己退场,或是求得观众的同情.然而,这个迂腐的、有点无聊的、抄袭别人作品的好笑的学生们的敬爱的老师,他的自尊心是很强的,他的圆场能力并不是象大家推测的那么轻松,那么的无所谓.因而在数十秒之后,这个可怜的家伙终于将脸上那些可笑的笑容咽进了他那张精瘦得有点让人担心里面是否还装有活命的东西的小肚皮里,整个人象枯树终于被树虫锯倒了一样扑倒在地,直害得围观的女生吓破了胆子叫哑了喉咙,男生看的看热闹喝的喝倒彩骂的骂骚货说的说活该,但好心的人还是有的,有几个同情他的人慌忙的去扶起他,会点急救手法的忙着去掐他的人中,在太阳穴上揉风油精,好不容易才将他从幻灭世界里拉了回来,让他不得不又重新来面对这个他极不乐意再面对的令他生烦的世界.
人,有时候活着真是痛苦的.这句话绝对不会有人敢去批评它说它不是真理;人有时候也是快乐的,快乐的时候人很容易的就忘了自我,很容易的就自以为是,这样,这个人也就很容易的走到了快乐的另一个层面,而这个层面是整个的属于痛苦的.
作为一个真正的人,就得学会如何去面对风雨折腾,就得有立于风浪尖上而面不改色的看破尘世般的心.很显然,马云是一个没用的人,他完全可以在因子践踏了他的面子击碎了他的心的同时摆出一个绅士的风度.而面对若干的观众,他也是可以掺进一丝笑意的,用以表示自己是死脸皮自己不在乎也不怕谁,或是干脆面无表情的随着伊人的离去而毅然离去,这样最好,这能让人感觉到你不卖面子,老子还不在乎你这个茬.
马云几天都没有在办公室出现,整个学校都在谈论他的勇气和他的丑态,他早就没有任何脸面出现在他的学生他的老师他的同事他的上边领导面前了,他干脆就呆在了医院里不肯出来,医生早就不想让他再在那里占上一个铺位了,但考虑到他是本校的堂堂一个大书记,这点面子都不卖给他,那还不是把他那本以快要崩溃的自尊心给彻底的给揣碎了.主管医生是个老女人,她的心肠好,她还长期的崇敬着南海观音菩萨,她是不会干那些违反她的道德准线的事的.
因子主动的向学校辞了职,周校长很是赞同她的这一举动,并向她慎重的表态,"关于马云同志,我早就对他的言行有所不满了,但考虑到他平时办事还算勤恳,也就不怎么去对他进行更深层次的教育了.但不幸的是,他并没有象我期待的那样做好一个老师,相反,他还学起了那些不听话的学生的乱七八糟的举动,公然向学校的规章制度发起了挑战.因子,你放心,你的委屈我是知道的.等他出院以后我一定让他给你写一份公开道歉信,他以后也不会再在这个职位上呆了,他还不合这个格."
因子虽对马云很是气恼,但她并不想害得他丢了工作,因子不是个傻瓜,她清楚现在她和马云的处境,马云并没有对她另外怎么样,别人只是为了向她表白他爱她,他可以为她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骄傲,为她做一切超越他的精神和肉体领域的一切事情,这是没有犯什么错误的,假使这一切发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就如马云的行为是莫科所为的,那因子还不一定激动得怎么个样子,她绝对会迅速的扑向朝她微笑着走来的那个男人,然后不顾一切的亲吻他,在大众的欢呼里依在他的怀里撒着娇,然后憋着嘴命令他将她抱起,塞进他的那辆大奔里去.因此,当因子听到周校长那些过分关照的话语后还是产生了一种良心的不安,她不愿意让总个学校的人都来指责她,说她是个多么势力的小人,说她得了便宜还卖尽了乖,说她不配做一个有修养有娴静能宽容的女人.因子决定极力去为马云说上一次好话,这是她第一次为他说好话,但她也坚信,这是她最后一次替他说好话,因为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想要见到他,她也再也不敢以她那副外表贤淑大方的面孔再见到他,那样会让她很难堪,当然他必定也会很难堪的.
因子知道周校长对她好大部分是卖莫科的面子,真正象他说的那样为了所有的学生、为了整个学校的校风校纪的成分是很少的.因子准备试探着向他开一次口,当然这一次口并不会让他感到太为难,相反,这还有可能减轻了他的负担."周校长,您刚才说要给马云一个大的处分,我看就算了,我不喜欢这样折腾!"因子并不象她以前面见学校的主任处长那样的客气小声.周校长怔怔的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注视了因子一会儿,就如准备要教育另外的发生了类似情况的学生一样想要加强语气的严厉程度,说那句不知道重复了几十次的"这不是你说算了就算了!这关系到我们学校的纪律问题,容不得有什么主观感情掺杂在里面."云云的话,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关系到他私人的切身利益的学生,他不敢轻易的将那些话复制过来,他怕这会产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他是一个精明的人,将一切利益和厉害都早早的权衡清楚了的,该不管的事他绝对不会硬要去管,可以给情面的时候他总是给人留了一个绿灯,虽然这个绿灯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让人得到它的服务,但它毕竟是存在着的.
"因子,现在我不以是你的校长这个身份,而以是你的大哥这个身份问你,你真的愿意就这么轻易的饶过那家伙吗?"周校长的态度又恢复了友善,说起话来也是和蔼可亲的.
"是的!"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周校长继续追问.
因子想了一下,笑了笑说,"其实他也没有对我怎么样,我不想让外人说我."
"说你?说你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周校长象是故意要这么来令她难堪,又象是他真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样来说他的这个学生加朋友甚至于接近于表妹.
"周校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把你当哥哥说话吧!你愿意你的妹妹在外面落下一个得了好处还四处卖乖的坏名声吗?"
周校长垂了垂眼皮,将眼眶上的那副远视镜取了下来放到办公桌上,好象他在此时戴上它会感到很不舒服,"因子,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就让他给你写个道歉信,给学校递张检讨书就算了."
因子说那就谢谢了,我还有事想去处理一下,我能不能先走.周校长用手向外面甩了甩,表示你可以去了.当因子将手搭到门锁上时,周校长突然大声的叫住了她,这弄得因子还以为他要反悔了,急忙转过身来."因子,近段和莫科有联系吗?他可好久没有来我这个哥哥这里来完了.见到他跟他知会一生,当哥哥的很想他!"
因子听到他说的是这么些东西,也就放了心,"校长,我见到他一定会将您这些话转告他的.您另外还有什么事吗?"问这句话的时候,鄙视已经全数挤到了她的喉咙口了,幸亏她对它们还能控制自如.
"没有了!你先走吧."
当马云接到学校的处分通知时,他满脑子唯一的念头就是这次是切底的玩完了.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但爱情这个令人意志昏迷的东西却在他想努力的说服自己的关头放了卡,于是他不顾一切的抱着碰运气的心态给所有的学生做了一个活榜样,他的名气在一夜之间不仅传遍了自己的整个校园,连临校的学生、同行在没有什么事的时候都喜欢提提他.真正等到有人来告诉他学校对他的处分决定时,他的心态也平和了许多,他就象个自尊心已经全数沦落的痞子一样不经意的乱摆着脸谱,口里似乎还在哼哼唧唧的唱着一支流行歌曲.他的这种态度弄得来下处分通知的人非常的气愤,他一句话也不说扔下几张纸就站了起来,立即摔门而去.
马云漫不经心的又有点失落的将纸捡了起来,胡乱的在眼前晃动着,
"马云同志,经校方决定你的处分如下:第一,公开向当事人因子道歉;第二,在元月二十五日之前向校方递交一份检讨书.
某某学校
元月二十一日"
马云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的草一样迅疾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两眼睁的比锣鼓还圆润,他不敢相信的将那张宣布他并没有判死刑的纸前后左右细堪了无数遍,直搞得那张可怜的纸由进这个病房的健壮相貌变成了得了痨病一样,他才舍得相信这是真的."真是老天爷庇佑了!不然再多有几个马云,他妈的都一次性的玩完了!好险呀!好险呀!"他兴奋的在床上打着滚,就象是小时侯逃开了妈妈的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在地板上灰尘里打滚一样,"真他娘的走运!"
马云疯子似的言语着.
第六章
第六章
莫科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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