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怀里的人是她……
而习惯又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东西。
季子桐，其实在她心里，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他们当初的婚姻也未必有感情的存在，只是，这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却是给彼此证明了相互之间的生活方式，是很合拍的……
1401章 都不重要了（五）
“嗯，我知道了，那我再睡一会儿。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季子桐眯了他一眼，刚想躺回去，见他那么一副出神的样子，便忍不住问道。
苏辰这才缓和过来，嘴角也勾过一抹微笑……
“没什么，再想你中意什么菜。”
季子桐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抓了抓满是凌乱的秀发，耸了耸肩，“都行，来点清淡口味的，晚上我们在家里打火锅吧，不出去吃了，这几天都是带着热气的东西，有点吃不消，昨天不是还说眼睛发热吗？我下午回我妈那里一趟，给你捎点野生的菊花茶，清肝明目的。”
这般关切的语气倒是让苏辰心底软了一下，也不反对道，“那我中午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季子桐也不是那般娇气的女人，能不麻烦到他的地方基本上也不会打扰他，因为也知道他平日里也是挺忙的，赶着废些时间陪她，晚上就得忙到大半夜。
“那你去姐那里让她给你捎几套新的衣服，前几天听说她店里有新的冬春之交的新款衣服回来，你那些衣服也该换了。”
苏辰说着，已经利落的给自己打好了领带，一身深色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尽显沉稳气势，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上班吧，我在睡一会儿。”
“嗯，记得起来吃早餐，妈那边要是觉得太累，休息一两天也行。”
苏辰一手拿过帽子，一边叮嘱道。
“知道了！”
“记得！”
念叨了这么一句，后面才离开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传来，季子桐才拉过被子继续睡下。
自从花店出事之后，她就被谢佳佳拉过去学习经营公司了，这段时间下来也是挺累的，不过好在她还能应付的过来。尤其是谢佳佳别看是平日里挺欢脱的一个人，但是要是严厉起来，也足够你吃一壶，季子桐也是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这谢佳佳的公私分明。
苏辰倒是挺是心疼她，见她晚上还在看着公司的资料，也曾私下给谢佳佳打了电话，让她不要太虐待自己的儿媳妇，谢佳佳倒也听进去了，后面才给季子桐减少了工作量。
苏辰刚刚离开家里，阿莫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说有人大概打探到了格朗的行踪，想调一下监控录像的资料，苏辰倒是很快便让何秘书去调了。
黛丽丝这件事情，给慕凌诗的惊喜还是挺大的，尤其是黛丽丝还就在自己身旁被击毙了，飞溅出的鲜血染在她脸上，他到现在还感觉到自己脸上的那些位置正在燃烧一般。
看着阿莫缓缓的收了电话，她才低低的开口问道，“事情都处理得怎么样了？”
“齐峰已经接手，格朗还在潜逃，不过已经锁定了他的行踪，没有离开z市，只要搜查及时，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阿莫回道。
慕凌诗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恐怕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也不想卷入这样的是非，但是，似乎，这些也由不得我们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也不用想太多，我想，凌天现在也应该瞑目了。古齐昊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的律师已经跟李斯谈妥，大哥也默认了这个结果，但是还是尊重你的意见为主。”
阿莫低沉的说着，一边迎上慕凌诗那暗淡的眸光，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疼惜之意
命运对慕凌诗其实是很苛刻的，但是她能坚持着这样的态度和心性到现在，很不容易，也许是因为跟她有同样相似的经历，他才更能从她身上找到共鸣感，所以，也更加怜惜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她所吸引，也许是十年之前，甚至二十年之前，甚至更久，自从他懂事以来，他所经历过的，想去守护的女人，也就仅仅是这么一个慕凌诗而已……
“大哥怎么说？我不想姓古，我想……”
慕凌诗喃喃道，低垂着眼帘，有些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杯中水，“这么多年过来了，我早就习惯了自己成为慕家的一份子，阿莫，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凌诗，遵循自己的心意走，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支持你的决定，只要你能好受一点就好了。古齐昊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听说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但是情绪跟状态似乎有点……大哥之前去看过他了。”
“大哥？还是因为这件事吗？他为什么不找我亲自谈呢？其实我是想看看他的意见。”
慕凌诗有些疑惑道。
“也许他不好亲自出面跟你说这些的，是担心你自己会委屈了自己，不管你做什么样的抉择，他跟爸妈，还有爷爷都会支持的。我跟他们也是一样的意见，凌诗，而且，我想，或许你跟古齐昊见一面，会好一点。就凭他上前给你拦下那一枪，我想，那个时候，他心里是知道你是他的女儿，更何况，现在古凌莎回来了，按照她的性子，我想她应该会找你的。”
阿莫黑眸里闪烁着担忧的流光，默默的看着她，“这些后续的事情若是不处理好，我担心还会出现第二个黛丽丝，而你，慕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你明白吗？”
阿莫的语气很是中肯，听着，慕凌诗的眼色也是暗了暗，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却是许久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凌诗才吸了口气，淡然道，“让我好好想想吧，我现在心很乱。”
“好，你好好冷静的想一下。我去公司一趟，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刚才起来的时候听到爸跟妈的谈话，古齐昊之前让大哥保释的事情，我想这几天应该能办妥，听说他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到b市，你……”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好好想想的，你赶紧忙去吧，我有什么事会给你打电话的。对了，爷爷知道这件事吗？”
“有什么东西能够瞒得住他老人家？”
……
1402章 都不重要了（六）
古凌莎抵达医院的时候，是早上十一点多，临近中午了，医院里还是挺拥挤热闹的，尤其是住院部这边。
找到古齐昊的病房，大老远的就看到守在门外的警察……
差点忘记了古齐昊现在似乎还是被拘留的身份，是因为王琴的事情，之前是因为黛丽丝极力要求见他，所以他才会被直接带过去的，现在负了伤，也只能送到医院这边来救治。
古凌莎站在门外，隔着那玻璃窗，便能看到正躺在病床上侧身看着窗外的古齐昊，他的神情很是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似乎跟之前一样，不同的是，身上好像比之前更是多出了一份寂寥的感觉。
冷冷瑟瑟的，就好像凉风掠过萧瑟的荒林，一种说不出来的寥落感油然而生。
古凌莎已经想不起来古齐昊最后对她笑的样子，她的印象里，她的父亲古齐昊似乎就是一直这个样子，不苟言笑，是一个很刻板严厉的人，她也从来就没有读懂过古齐昊这个父亲。
印象里，父亲古齐昊对母亲黛丽丝一直都是很好的，几乎是尽力的满足黛丽丝的一切要求，每次出远门或者出差，大多的时候都是会带着礼物回来，有黛丽丝的，也有她的，古齐昊其实也没有亏待过黛丽丝，这些年，除了一个慕子溪之外，也没有听说过他跟哪个女人有过牵扯，在别人眼里，他跟黛丽丝是伉俪情深的一对。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如此应该就是所谓的爱，也曾经一度的羡慕向往过这样的感情。
但是，现在想来，很多的事情也未必真如自己所想所看到的那样，一如现在的古齐昊跟黛丽丝，阴阳两隔，之前的种种争斗，不满，怨恨，到如今是不是都可以划上终止符了？
能划上终止符吗？
古凌莎在心里这么问着自己。
然而，她也未必知道答案，因为，想到这里，她就想着现在还在冰柜里躺着的，毫无知觉的，失去所有的气息的黛丽丝……
等待了很久，就那么站着，看着，里面的古齐昊也就是那么躺着，侧身看着窗外，一动不动的，疲惫暗淡的眼神正在努力的捕捉着那么一缕柔光。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控制不住的提着步子，缓缓的走了进去，放轻了脚步，来到病床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古齐昊……
这一刻，她承认，她心里是带着一些怨恨的，若不是因为……事情恐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古凌莎丰润的红唇动了动，正想说点什么，不想，背对着她的古齐昊似乎早就发现了她的身影，便直接出声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平和的语气自然听不出什么外露的情绪，那样的沉寂，让古凌莎能联想到的，便是一汪死水。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沉寂，竟让她心中的火气被压制下了几分。
“我妈死了，你似乎一点也不难过？”
古凌莎说着，双眸也紧紧的盯着古齐昊的侧脸，语气里表达出了她的不满。
“我难过要是她能活过来，或许我会想想。”
古齐昊仍然背对着古凌莎一动不动的，很是平淡的说着，“既然你回来了，想必也去看过你妈了，所有的事情，齐峰应该告诉你一清二楚。”
闻言，古凌莎的脸色暗淡了一下，漠然垂下眼帘，“爸，即便你这些年没有亏待过我跟我妈，但是你也不应该这样欺骗我妈，这本来就是对我妈不公平的存在！”
“那你所以为的公平是什么？说公平？慕子溪跟凌天凌诗他们能感受什么公平吗？你妈能狠心到因为那些利益去害死凌天，那就是所谓的公平吗？你也曾经说过，要不是因为凌天，你也未必能活到现在，你之所以活得那么侥幸，都是凌天拿他自己的命换来的。而他却死了，而主导这场车祸的人，就是你自己的亲生母亲……”
古齐昊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这才缓缓的翻过身，朝古凌莎望了去，古凌莎那张逐渐又苍白起来的小脸顿时就映入了眼帘……
“凌莎，凌天跟凌诗，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一个是用他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哥哥，另一个，却是被抛之脑后二十多年的妹妹，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这也是作为父亲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让你们都平静的生活下去。”
古齐昊这话落下，古凌莎却似冷不防的一记冷笑道，“平静的生活下去？爸，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这个可能吗？”
“只要有心，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古齐昊回答道。
“听说你打算把辉古交给慕凌诗管理？”
古凌莎微微沉着脸，默默的看着古齐昊，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闻言，古齐昊顿了一下，这下才抬起目光迎上古凌莎投来的眼神，那沉寂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后面才淡淡道，“这个才是你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吧？你跟你妈都一样，打着辉古集团的主意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古齐昊心里就跟一面明镜似的。
听着，古凌莎却有些凄冷的笑了笑，“你猜得也没错，但是，我还想要你的一个说法，我妈她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难道，你就觉得你没有一点的责任吗？爸，为什么我妈会变成这样？那都是因为被你们给逼的！被你们给逼的！你们明白吗？”
古凌莎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的。关于公司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该有什么打算，我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也不用再过来跟我说些什么，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打算真的把辉古集团拱手让给慕凌诗吗？她有那个资格吗？爸！我才是你跟妈的女儿，你要是这么做，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古凌莎双手收紧，怔怔的看着古齐昊……
“现在妈已经离开了，你难道……”
1403章 都不重要了（七）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该做的打算我已经打算好。凌莎，我没有亏待过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知足，我只是不想看到往后你们姐妹两还会一直游离于这些争端之中。”
古凌莎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古齐昊便已经有些不满的截断了她的话。
“而我，却亏欠凌诗太多，有些东西交到你手里，或许会成为你的负担，而且，不要以为我为你所做的还不够多。”
古齐昊有些脸色沉郁的看着古凌莎……
是，他是不打算将辉古平分到姐妹两的手中的，如此，还能免去姐妹之间因为辉古的明争暗斗，就像当初齐启明跟王琴一样，到头来，也只能以悲剧收场！
他已经失去了慕子溪，又失去了慕凌天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连发妻黛丽丝也没有了……
这些让他承受了很久的压力突然间找到了宣泄的缺口，尤其是这件事之后，一下子就将他所有的心力都透支了一般。
闻言，古凌莎却是悲凉的笑了笑，双眸泛出了一些淡淡的泪光，“爸，你是否是觉得，我比起慕凌诗，差得太远了？我妈之所以那么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搭上她自己的命，为的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想要辉古集团？”
古凌莎话音落下，古齐昊那深沉的眸子沉了一下，睥睨般的扫了她一眼。
古凌莎咬了咬丰润的唇，落寞的笑道，“不然爸以为呢？我觉得很不公平！我妈都这样了，你不能只偏爱慕凌诗，你明明知道辉古对我跟我妈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但是你却从来都不愿意松口！”
“以前，我也觉得辉古很重要，自从你哥哥凌天过世之后，我忽然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妈一直想拿到那些股份，她要是仁慈一些，我也未必不会给她，但是考虑到往后这些事情曝光，凌诗或者更多的人受到威胁，我就不能给她。”
这一刻，古齐昊终于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之前以为你哥哥凌天的死是因为慕煜尘，我曾经一度想过要对付慕煜尘，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不去顾全后面的事情，我本来就辜负了子溪，慕家对凌天跟凌诗怎么样，我心里也有数。心里有了这样的矛盾，让我没有办法真正……”
“我以为这个秘密能够一直隐瞒下去，没想到……不然，这样一直过得平静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古齐昊略显着病态般苍白的脸上忽然扯过一道淡淡的痕迹，默默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古凌莎，有些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在你妈的事情上，或许你也会对我心存怨恨，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引起的，也应该由我承担，你不要像你妈一样去找你妹妹凌诗的麻烦，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也未必愿意认了我这个爸爸。而你，容易知足一些也许会过得幸福一些。”
“幸福？爸，你觉得到如今我还能怎么说得上这个词？”
“我会给留一些东西，不会亏待你，但是，辉古，我希望你不要去插手，也不要去争取了。”
“爸！”
古凌莎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古齐昊。
“我这是为了你好，好了，我累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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