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飞哥哥,你在想什么?”贝烈兰也跟着爬上树,坐到云霏旁边间。
“阿飞”当然是云霏随口编的名字,“飞”跟“霏”是同音不同字。
她心念一动,问道:“兰儿知道狼王爱的那位姑娘生得什么模样吗?”
“我知道,有一次我偷溜进怀香楼,屋里有她的画像,她好美好美幄!所以,我狼王哥哥才忘不掉她。”
“怀香楼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吗?连你也不行?”
“嗯,除了狼王哥哥外,就只有我大哥了。”
贝烈云?有他就好办了,她倒想看看能让白狼迷恋十年的女人,究竟美到什么程度?她当然不是吃醋,吃一个死了十年的女人的醋根本没必要,她只是纯粹好奇罢了。
“她叫香香,对不对?”
“嗯,听服侍过她的婢女们说,她身上有一股很香的香味,所以狼王哥哥就盖了现在的怀香楼,不愿让别的男人见到她;换作是兰儿,早就发疯了,我才不想被关起来。”
换作是她也一样,但无疑的,那香香姑娘是幸福的,她在有生之年能拥有白狼全心的爱。
云霏睨着她,问道:“你今天倒满乖的,不再到镇上去了吗?”
贝烈兰兴趣缺缺的道:“常玩同样的游戏总会腻的,阿飞哥哥,我们去骑马兜风好不好?白天沙漠的风光很壮观喔!”
“无聊!”她现在满脑子只有白狼的影子。
“那我带你去看我精心设计的机关室如何?”她无非是想要云霏陪她玩,所以才刻意讨好着。
云霏又想拒绝,老远的瞧见白狼心事重重的走入花园,身边没半个侍从,不禁又想逗逗他。
“兰儿,你先去牵马出来,我们到附近去探险。”
“好耶!我去牵马,阿飞哥哥要快点来喔!”贝烈兰利落的爬下树,急急地往马厩而去。
等她人一走,白狼正巧来到树荫下,他重重叹口气,眉宇间的阴郁挥之不去。
“唉!相思欲寄从何寄,画个圈儿替,一圈不够再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云霏摇头晃脑的念着。
白狼循声往上望去。又是他!他就不能让他有片刻的宁静吗?他可以将他赶出宫,没人敢吭一句,但他的心为何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冷酷?这两天他已尽可能地避开他,好象这样他就可以逃避自己对他产生的异样情愫;不!他不能任它发生,他不会喜欢上一个男孩,绝不会!
“你在上面做什么?”白狼表面上故作平静,每见他的人一次,他就多受一次煎熬。
云霏轻笑道:“乘凉啊!上面好凉快喔!你要不要上来试试看?”
“爬那么高小心跌下来。”他不自觉的关心道。
“王上是关心我的安全吗?阿飞好感动喔!”她夸张的捧着心说道。
“跌死是你的事,我才不会可怜你。”他就是有本事气得他半死。
“王上放一百二十个心,阿飞在城……不,在家时就是爬树高手,这么点高的树我才不在乎,不信我再爬高一点给你看。”她从树枝上站起来,真的准备再往上攀。
白狼叫道:“下来!不准再爬上去了,你会受伤的,这是命令!听到没有?”他想死也别死在他面前。
他关心我!云霏好开心,才两天不到,他就开始在乎她了,太棒了!
“你不要紧张,我下去便是──”
“卡!”树枝发出轻脆的响声,瞬间裂出一道痕。
“啊!树要断了,我快掉下去了,怎么办?白狼,救救我,我好怕,啊──”她抱住树枝,看着那裂痕愈来愈大,骇然大叫。
可恶!这是什么该死的情况?侍从为了他想独处而退开,此刻找不到人帮忙,他再听到阿飞魂飞魄散的叫声,他的沉着全派不上用场。
“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你,快跳!”他张开双臂等着。
云霏拼命地摇头,她又不会飞,跳下去准会摔死。
“我怕,你上来嘛!我不敢跳!啊!它又裂了,你快点上来嘛!”树枝渐渐往下倾斜,她人也随着滑下。
来不及了,白狼大叫,“闭上眼睛往下跳,树枝快断了,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横竖都是死,就算死在他怀里也高兴,她紧闭双眼,手一松,身子垂直地落下。
“砰!”一声巨响。好象没事,她动了动四肢,好险!真的没事,她还活着,只是在她身下的人可不同,白狼平躺在一堆落叶中,用身体来承受她的重量。
“你可以起来了吗?我不想一直躺在地上。”他有气无力的道。
“如果我不要呢?”云霏带着邪恶的口吻道,她好喜欢他们如此亲密的接触,好想就这样躺着不动。
白狼语气不稳的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需要的是适合你的女人,不要找错对象。”
“我喜欢你,真的,我好喜欢你。”她半真半假的作弄他,云霏可以感受到他在发抖,狼王也会有发抖的时候?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呢!
“不,该死,你别缠着我。”他口中在抗拒,身体却一点也动弹不得,天杀的,他竟然享受他在自己身上蠕动的滋味,他疯了!
“我偏要,我想亲你,可以吗?”她早就想尝尝吻的味道,他看样子吻起来应该味道不错。
他大声的呻吟,“不,你不知道你会造成什么后果,走开!走开!”他无助的狂吼,将脸别向一边。
云霏俯在他的耳畔,轻吹一口气,小小的舌尖舔着他的耳垂,尝到他皮肤上的咸味,并用唇亲吻着他颈侧跳动的脉搏;他的心跳得好快,他不是完全没感觉的,这使她更具有成就感。
“你闹够了吗?你是男人,你还记得吗?”白狼觉得自己犹如一团棉絮,除了脑中仅存的理智外,其余的都不剩了。
“谁说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我是真的喜欢你,白狠,不要再抵抗了。”
“不,这是不对的!”天啊!谁来救救他?“我绝不会喜欢男人的,你再诱惑我也没用。”
“哦!是吗?”她凑上樱唇,蜻蜓点水般的啄着他的脸颊,她唯一亲过的对象只有一些亲戚家的小婴儿,但她爱死了亲他的感觉,她是不是有点色啊?管他的,夫子不是说过“食色性也”,好色是人的本性,不管男人或女人,只要遇到心仪的对象,色一下又何妨!
那柔软的唇瓣每亲他一下,他全身的血液温度便升高一点,他若再不阻止,迟早会因沸腾而做出不可收拾的事。
“住手!住手!”他的嗓音变得异常尖锐。
云霏扬起唇角,放肆得更彻底,其实,他想推开她有何难,只消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她弹得远远的。
“你不喜欢我这样亲你吗?”她的舌尖随着如兰的气息滑过他饱满的下唇,感受到他身体更剧烈的抖动。“这样呢?”她的舌钻入他嘴内,肆无忌惮的展开它的冒险。
白狼喉中发出低吼,大手捉住他纤弱的腰肢,火热的封住他的小嘴,再也顾不得他究竟是男是女,惩罚似的吮吸着那两片使他疯狂的唇瓣,另一只手揉着他圆而翘的臀,像只突然发情的猛兽,熊熊的欲火卷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云霏情难自禁的环住他的颈项,投入他燃烧的热情中。谁敢说他冷酷无情,当他失去控制时,就像是一座火药库,只等某人点燃引信,其爆发力足以将人烧成灰烬。
“你承认喜欢我的,对不对?”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他真相。
像被点住穴道,白狼整个人震住不动,骇然的瞪住他,眼中有不信、有后悔、有自我唾弃,理智回来了,热情也就消褪了。
“不,我一点都不要你,老天!我做了什么?我该死的做了什么?”他不敢相信他差点就强奸了一个男孩,但事实摆在眼前,否认也没用。
云霏随他起身,她不忍见他自责的模样,急着想澄清一切。
“白狼,你听我说,我是──”
“不要再接近我,不然,别怪我毁了你。”白狼厌恶自己的行为,阿飞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但他是成年人,应该更有自制才对。
她急着想说话,但他逃得更快,看着他消失在花园中,云霏实在很气他老是不听她把话说完。
“我又没传染病,逃那么快干嘛?人家正想告诉你我是女的嘛!也不听人家说完。”
不过,仔细一想,他愈逃,她就愈想追上他,亲也让他亲过了,抱也抱过了,这辈子她非嫁他不可,而他是被她缠定了。
※ ※ ※
天色才刚蒙蒙亮,云霏等不及的来到白狼的寝宫前,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她要乘胜追击。
“顺哥早。”
“阿飞,你起得可真早。”阿顺边打呵欠边道,他是除了财总管外,唯一服侍白狼的人,他已等在门外,等候白狼起床更衣用膳。
云霏望一眼门内,问道:“王上还没醒?”
“是啊!昨个儿夜里,王上也不知在烦恼什么,整夜都睡不安枕,直到四更天才睡着。”
“那顺哥用过膳了没?”
“还没哩!不等王上起来,我们做奴才的怎么敢先去用膳;老实说,我肚子可真饿得发慌。”
她就等这句话,于是道:“那阿飞就帮顺哥代一下班,反正王上也不会那么快醒来,顺哥先去用个膳,别人也不知道。”
“这个嘛!”他有些心动,肚子此刻饿得更响了。
云霏好心地推推他,“别这个那个了,你快去快回,不会被发现的。”
“好吧!我很快回来。”说罢,两步并一步的急急走开。
“对不起,顺哥,为了本公主的未来,只有欺骗你了。”
四下无人,她顺利的进入白狼的寝宫,面对房内灰色调的装潢摆设,住久了不生病才怪;她掀开帘幔,巨型的床榻上,躺卧着白狼沉睡中的身躯,或许是太累,筋疲力尽之下,他丝毫没有察觉有人闯入。
坐在床沿,云霏轻轻挑开他额上的发丝,这是一张耐看的脸型,一棱一角全都是属于她的,他将是她未来的夫婿,他想反对都不行,她决定了就算数。
睡梦中,他发出一些呓话:“香香──原谅──我──”
又是她!香香到底生得多美,能让他魂萦梦华十年还念念不忘,但她云霏公主可不服输,她自信总有一天她会让他爱上她。
白狼不安地动动身体,取代香香影像的是阿飞那双桃花眼眸,它穿透他封闭的心,烧成一处小洞,渐渐的在扩大,他熄灭不了那道火焰。
“不──走开──我不能──”
“白狼,你在作噩梦,醒一醒!”她轻推他,想唤醒他。
“走开!”他使力一挥,挥开她的手,也挥开覆在身上的丝被。
她本以为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没多大分别,夫子老是说“男女有别”,到底别在哪里又不跟她说,索性她就决定亲自去研究,不料事迹败露,被父王逮个正着,丢进房内闭门思过;不过,她可是瞧了一大半,从背后看来,实在看不出有何分别,只是骨架大小不同罢了,神秘个什么劲嘛?
如今,她可亲眼目睹了,虽只有上半身赤裸,却是惊为天人,险些鼻血都流出来了:原来男人的前面此后面有看头多了,瞧那胸膛上黑色的胸毛密布,一直往下延伸,来到肚脐的四周,然后隐在丝被下。
云霏脸颊臊红,猛咽着口水。老天爷!难怪夫子不明说,这景观可是用笔墨也难以形容的;不行了,她觉得头晕目眩,八成是兴奋过度的结果。
她拉着丝被,犹豫着该上还是该下,正在无法决定时,寒意使白狼逐渐苏醒;当他以为他还在作梦时,云霏赶忙道:“你先别生气,我可没非礼你,当然,用眼睛不算了。”
他咒骂了一大串,扯下她手上的丝被围住下半身,吼道:“天杀的你,是谁准你进来的?”
“你别老是对我吼,可不可以好好听我说一句话?”
“出去!在我还没下令把你扔进大牢时给我出去,听到没有!”他指着大门吼。
“我又没聋,你这人脾气也太大了,连给人家一次机会也不要,最后损失的可是你喔!”
“啊──”他忍无可忍的放声大吼,惊动了整座王宫。
可怜的无辜受害者阿顺连爬带滚的进来,口吃的道:“奴才该死,王上……恕罪,奴才……”
“来人,把这奴才拖出去砍了。”他对云霏没辙,并不代表封别人也能一样宽容。
阿顺又跪又拜,哭道:“王上饶命,奴才……奴才……”
云霏站出来道:“你要杀就杀我,别找别人出气,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叫人砍我的头好了。”
“你……大胆!”他气得快吐血了,更恨自己竟舍不得动他一根寒毛,他这病准是无药可医了。
他掐住云霏的咽喉,只稍使一丁点力就可致命;她反而勾起唇,凝眸一笑百媚生,轻声道:“能死在你手中,我死而无憾,动手吧!”
“不要逼我真的杀了你。”他黝黑的大手衬着他雪白的项颈,有些口是心非,他最想做的不是杀他,而是抚摸他光滑的肌肤,即使那是人神共愤的错事,然而,只要一次就够了。
“王上。”贝烈云闻声赶来,见两人剑拔弩张,忙上前劝阻。
白狼用力地甩脱云霏,说道:“你们全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臣告退。”贝烈云向云霏暗示一下,她才悻悻然的跟地出去,不过,她还记得带走那受到无妄之灾的阿顺哥,算他运气不好,卷进他们两人的战争中。
“我想坦白告诉他,可是他连听都不听,气死活该!”
贝烈云笑道:“公主太急躁了,时候还不到,目前王上的心十分矛盾,因为王上一直认为公主是男人;不过,至少他有感觉了,比起这十年来,最近他表现得比较像个人,而不是个只懂得攻城掠地的活死人。”
“那我还得再扮男人多久?你不是说他对我已经有感情了吗?不如现在恢复女装──”
“时候未到,公主,不过,应该快到了,再忍耐一下。”
“大哥,你为什么叫阿飞哥哥‘公主’呢?”从柱子后面冒出一个小人儿,鬼头鬼脑的,像极了发现好玩的东西似的。
云靠不客气的瞪了贝烈兰一眼,道:“不干你的事,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
“兰儿知道了,阿飞哥哥是女的,我猜得对不对?”
贝烈云老实的道:“兰儿真聪明,来见见黄金城的云霏公主。”
“阿飞哥哥是‘公主’?我要去告诉狼王哥哥这个大秘密。”她很高兴抓到云霏的小辫子来报仇。
云霏袖手旁观,有人替她宣布,可比她亲口说简单多了,搞不好自己还得感谢她呢!
“兰儿千万不能去跟王上说。”贝烈云道。
“为什么?”
“如果兰儿现在说了就不好玩了,你跟大哥来玩个游戏,我们来赌赌看王上要多久才能识破公主的身份,好不好?”
贝烈兰眼睛溜了一圈,问:“赢了有奖品吗?”
“当然有,兰儿赢了的话,大哥就带你云游四海,到处去玩,如何?”这诱惑可大得很,他料准她会同意。“好,大哥不能反悔喔!打勾勾。”她伸出小指认真的道。能到各国旅游一直是她的愿望,她非赢不可。
“一言为定,大哥就赌五天,兰儿呢?”
“三天,大哥,你一定会输。”
云霏可不敢打包票,三天之后,白狼若末揭穿她的身份,她该怎么做才能在不激怒他的情况下换回女装,到时,他恐怕会先勒死她再说。
※ ※ ※
隔天,宫里传出狼王龙体微恙,三天内不见任何人,这次竟连贝烈云兄妹也包括在内;云霏心知肚明,他以为用这种方法就可以逃避她吗?哼!他有他的关门计,她也有她的跳墙法,只要他仍在宫内,他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端着一碗人参鸡汤,逢迎拍马的道:“财总管,阿飞盛了碗鸡汤来孝敬您,您可要趁热喝。”
财总管是掌管内务的人,在宫内待了快四十年,打从十五岁入宫,一路爬升,直到五十岁终于爬上内务总管的位置,是白狼信任的人之一。
“哈……你这小子倒挺懂得人情世故,跟你那主子一模一样,嘴巴甜得令人不得不疼;怎么?是不是兰小姐又惹祸了,才要托我在王上面前讲情?”
“才不是,只不过阿飞有事想求财总管成全。”
他喝了口汤,道:“说吧!什么事?”
“不瞒财总管,阿飞来自南方,因家乡贫穷,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