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 第57部分

“说到这个，我才更惊讶啊，要先生突然出现还带着我跳舞什么的。”

桃红色的礼服将她的整个人都添上了三分的艳色，平日里裹在校服裙或是休闲服里的姣好身段尽数展露无余，贴身的布料更是将她的优点都呈现了出来。

“是雅臣哥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一个聚会要我代替参加，所以我就过来了。”原先他还不知道奈叶也在这里。

她颈侧的两缕碎发不时地跟着舞步摆荡，间或搔刮着雪白细腻的颈部肌肤，又像是一并刮在了他的心里，酥酥麻麻的，有些骚动。

“诶？这么说来，雅臣先生原本要参加的就是这个聚会吗？”

她胸口的水晶折射着细碎的光芒，晃动着跳跃着划入他的眼底，瞬间让他的眸子越发深邃了几分，对她的问话也有些不上心起来，敷衍地道：“嗯，大概是吧。”

注意到要先生的心不在焉，奈叶只当他是匆忙从寺庙里赶过来太累了，也就不再多言，两个人安静地旋转、摇摆着，一时之间倒也十分和谐。

――如果忽略那不时的轻声抽气的话。

一舞终了，朝日奈要终于按捺不住冲动趁势一把揽住了奈叶纤细的腰身，挺拔宽阔的身躯紧跟着靠近，也一并遮挡住了周围虎视眈眈环伺着的各种视线，发自内心地赞叹起来。

“奈叶，你今天真的很漂亮。”漂亮到不止是让他，更是让其他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流连在了她身上。

带着暧昧的男性气息轻轻地呵在了耳畔，温热得有些瘙痒，奈叶的耳根子一瞬间就红透了，不自在地想缩回身体，却又被腰部的大手强硬地揽住，移动不了分毫。

“要先生？”夸她的话用正常的距离就好了，有必要这么近么？还有，“漂亮是琉生先生手艺的功劳。”

言下之意，她只是个沾光的而已。

“不管怎么样，都让我想把你藏在房间里，让别的人都觊觎不了你啊。”

“诶？”这样的类似的话，似乎琉生先生也有说过……奈叶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种话背后更深一层的含义，难道说……

“跟我交往吧，奈叶。”

81交往（胜算）

漆黑的天台上；就只有零落几点的星光稀稀地洒下来，在奈叶的身上打下薄凉的晕圈。

从来到朝日奈家第一天开始；奈叶就养成了一有心事就在五楼看星空的习惯。但是今天；显然还是在天台这个位置更加能够让她清晰头脑，冷静下来思考。

夜晚的天台寸毫不余地带上了寒凉，奈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真是失策，今天来得太急，甚至忘了至少该换一件衣服再过来的。

【跟我交往吧；奈叶。】

要先生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怎么样都没有办法从奈叶的脑海中轻易除去。

以致于一路强撑着的镇定在关上房门告别了要先生之后尽数轰然崩塌，奈叶贴着房门听到要先生的脚步声远去之后；立刻出了房间赶到了这里。

到底因为在天台站了许久的关系；奈叶的脚有些酸乏，回头看了看，藉着微弱但犹算明亮的星光，奈叶在一旁的镂空塑料秋千上坐了下来。

单人的秋千，坐上奈叶一个却还是显得有些宽敞，她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秋千上，任由着秋千晃晃悠悠地摇摆着，也一并将她的思绪摇晃回了两个小时前的那场舞会，要先生说出那句话之后――

【要先生，请不要跟我开玩笑好吗？】一拉着朝日奈要走到偏僻的阳台上，奈叶的脸立刻板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指责，【这个玩笑开得过了分际。】

【奈叶。】朝日奈要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无奈，没有直接回答奈叶的话，却是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是交往？】

虽然不明白要先生在这时候为什么会刻意提出来这个问题，但是奈叶立刻条件反射地回答道：【交往不就是――】

声音立时止住，白皙的脸颊染上了尴尬而又窘迫的绯色。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交往不过是在男女告白间才有特殊含义的，要先生既然不可能对她告白，那么这里的交往自然就只有可能是普通意义上的交往的意思了，是她自己想多了，居然还这么义正辞严地指控着要先生，这么厚颜还真是不知羞……

干咳着清了清嗓子，奈叶立刻草草收拾了脸上的尴尬后不自在地道歉起来：【对不――】

【所谓交往――】

看奈叶的表情就猜出来这迟钝的丫头一定是又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要心中的无奈与挫败感欲盛，面上却还是笑得轻佻从容，语音一扬截断了奈叶的话，又放缓了语调缱绻着确保让奈叶能够听清楚每一个字：【所谓交往，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要比任何人都更加靠近你。】

【……诶？】奈叶不安地眨了眨眼，咬起唇忐忑着。要先生这话，似乎不像是在解释普通的交往的样子……

见奈叶一时懵住，朝日奈要趁机更加贴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间，两人之间的空隙几乎为零。

当炙热的温度密密实实地袭上躯体，奈叶终于回过神来，而就在她动手推开的当口，要疏狂里勾兑了魅惑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

【不管是你的身边，还是你的这里。】

话音将落的那一时刻，要修长漂亮的食指点在了奈叶胸口的位置。

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要先生，你这是，在告白吗？】

良久，奈叶才听见自己不可思议的声音这样响了起来。

真的是不敢相信，一直被自己当成亲兄长的要先生会对着自己告白这种事情……

【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吗。】要的声音里带上了轻松的笑意，【那么，你也该明白，我说的话，从来都不是玩笑。】

【对不起，要先生。】

被奈叶突然庄重起来的声音吓到，要的笑容僵了僵，难得有些心里虚起来，嘴上却是丝毫不露，仍是道：【喂喂，奈叶你确定你不先好好想一下吗？这么快就被拒绝实在很伤我自尊的啊喂！】

【……我是在说，之前没有正视要先生的话真是对不起。】奈叶微微有些黑线地补充说明，而后，在朝日奈要大松一口气的时候，默默补完了自己的后文，【但是，对于要先生的告白我也打算拒绝来着。】

【……妹妹酱，你说话能不这么大喘气吗？】

【对不起，要先生，对于你的告白我很感激，也很珍惜，但是，真的对不起，我现在对于要先生，并没有家人以外的感觉。】

奈叶挣脱要的怀抱，极其认真而又慎重地鞠了一个躬。

还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啊……这一刻，要不知道他是该先为自己被拒绝郁闷地大醉一场，还是先为奈叶完美不容挑剔的拒绝礼仪表达赞美一番。不过，要的眸子暗暗一沉，这一次，确实是他没有忍住，太快将心情摊开来了。

――实在是他被嫉妒冲昏了头，太想在那群不知收敛窥伺目光的家伙面前宣誓主权了！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的不是吗？

奈叶不是个会撒谎的孩子，从她如此慎重对待他的告白就能够看得出来，她说的‘现在’，就一定是现在。

既然只是‘现在’，那就说明以后还是有进一步的可能性，对不对？

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还真是令我伤心哪，妹妹酱~~居然拒绝得这么彻底~~】

【要先生才是，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刚刚那么郑重地拒绝像是个在自导戏码的傻瓜好吗――要先生你真的有在伤心吗？】

【啊嗯？妹妹酱可真是残忍呢，居然想要看一个男人告白被拒之后落拓的凄凉模样么？】

【才不是！我明明――】

【奈叶。】

被要先生骤然转沉的声音惊到，那话音中萦绕的淡淡伤感更是让奈叶心里一紧，面上不自觉窘迫起来：【――嗯？】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选择尊重你的选择。】

……要先生……

【我只是想知道，以后，你还会依然把我当成你的兄长和家人吗？】

……【那是当然的！要先生你永远都是我最敬重的兄长，也是我最亲近的家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就像是他刚才所说的，所谓交往，就是比任何人都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一个失败的告白，换你承认一个最亲近的身份，那么，他远比其他人的胜算，更大一分。

不是吗？

“啪嗒”

天台上一瞬间灯光大亮，或者更精确一点来说，是奈叶所在的秋千那个位置，顷刻间全都亮堂了起来。

尚未从回忆里抽身而出的奈叶下意识抬起手挡在了眼前，缓了缓纷乱的思绪，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也一并看清了远处踱着慢悠悠的怡然步子，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缓缓走近来的西装笔挺、伟岸硬朗的橘色长的男子。

――这是谁？

奈叶为着陌生的男人疑惑地皱紧了眉头。

――这么晚了，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天台上？

是楼下的租户？不，不会，租户是不被同意涉足三楼以上区域的。那是，朝日奈家哪一位带回来的朋友吗？

奈叶的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揣测着这突然出现的男人的身份，可另一方面，微微眯起的棕色眸子却也不由飞快掠过了一道疑惑的光芒来。

――总觉得，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

一样是在漆黑无灯的环境，一样是在她思绪翩飞时来人突然开了灯，一样是她瞠目结舌满脸疑惑望着来人，只是当时的情况是，她很惊讶地现一个美艳夺目的时尚佳人居然是个男人，而他恰恰好还正是――诶？

面前笑意睥睨的男人依稀还是能看出熟悉的模样来，奈叶沉吟了片刻，轻声出言询问道：“光……先生？”

“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够认出我来，可真是了不起呢，妹妹。”

敞开的银灰色的西装，露出了里面的深粉色领带和黑色的衬衫。不若以往的娇媚俏丽，此时的朝日奈光，不论是衣束装扮还是举止形容，都平添了几分英气。

来人这话就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奈叶放下了戒心的同时，却也不免疑惑：“这么晚了，光先生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同样是这么晚了，妹妹在这里做什么呢？”

奈叶沉默了下来，也不再追问，就只低了头把玩起自己的手指。

要先生的事，还有今晚隐约察觉到的琉生先生的事，以及，在那之前的，右京先生、梓先生还有椿先生的事，一件一件，都在今晚一股脑儿冒了出来挤得她脑子疼。

可是这些，不管是哪一件，都不是能够跟人分享的事吧。

秋千突然猛地震动起来，铁质的白色锁链出清晰而沉重的声响，在夜幕下的天台，显得格外嘈杂和刺耳。

“光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秋千上只坐她一个人的话还算得上宽敞，然而硬是挤进来一个光先生，可就显得拥挤起来了。

更遑论，光先生是单膝以跪姿挤入她的双腿之间，双臂横亘过她的两肩，以一种极为亲密而霸道的姿态，将她笼罩在了狭小的空间。

灼热的呼吸打在奈叶的面上，奈叶拼命向后闪躲，却因椅背阻隔无法后退太多。光先生脸上的笑意有些促狭的成分，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表情更是含义莫名，奈叶摸不清他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只是――

眯眼觑了背后的地面一眼，奈叶开始衡量如果她现在把光先生一把推到地上造成的伤害会有多大。

只是，还没等她将想法化为行动，朝日奈光的下文就淡淡地飘了出来，更是令奈叶愣得一时无法动作。

他道：“呐，妹妹，将我的兄弟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怎么样？”

“光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自己在烦恼的就是同要先生他们的事情，所以奈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光先生的意之所指。但是，即便心里明白事实不是像光先生说得那样不堪，一时间，奈叶依然还是有些无言以对。

良久，奈叶的声音才重又带着不满响了起来。

即使是光先生，也不能够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扣上玩弄的帽子吧！

“因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妹妹你无视了兄弟们的感情这件事，总是事实，不是吗？”

“是……”因为之前她根本就没有往那个地方深入想过，所以如果不是要先生他们主动说明，她真的没有意识到过，“但是――”

“你是想说，你一旦知道了就会认真对待处理这件事吗？”

奈叶的嘴唇轻轻地翕动，有些惊讶光先生怎么会知道她想要说什么，顿了顿，她点头：“是。”

“但是，你真的有认真对待这件事吗？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已经很好了吗？”

“……我……”奈叶的眼神透出一丝犹豫，难道真如光先生说的，她真的没有处理好吗？

“你没有。”

“就拿要哥来说，你真的觉得，对一个跟你告白过却被你拒绝的人，还继续把他当成兄长和家人毫无顾忌地相处，肆无忌惮地依赖，这样做真的好吗？”

“？”

“喜欢这种感觉，不一定会因为疏远而消退，但一定会因为亲近而增长。”

“你的意思是说……”

“啊啦啊啦，妹妹，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我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做些什么，可一定要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呢~~”

嗯，没错，一定要好好想想清楚哟~亲爱的妹~妹~

看着要哥在阳台上欺骗懵懂无知的羔羊，引诱她向着设好的陷阱一步步迈入的样子，同被雅臣哥叫去参加宴会，偶然看见这一幕的他想要使绊子的冲动可是愈来愈强烈啊~

所以，忍不住就对着这个在感情上像张白纸样可以随意涂抹的小家伙说了这些话呢~

真期待看到要哥现自己说的话却起了反效果时憋屈郁闷的样子啊~

所以，亲爱的妹妹~一定要继续让他看一场好戏呢！

接下来几天，深觉光先生话说得对的奈叶自觉避开了要先生出没的场合，好几次对面相遇更是淡淡一颔就擦肩而过，要是撞上朝日奈要不折不挠又状似无意的追问：“我怎么感觉妹妹酱你最近在躲我？”

奈叶更是以不变应万变轻描淡写一句“有吗？”回过去而后立刻借由“对不起，要先生，我要去复习了。”之类的借口立刻遁走。

若是朝日奈要扮可怜样来句：“不是说好了还是兄妹和家人的吗？妹妹酱这么做，是要彻底封杀我了么？可真是可怜的欧尼酱，告白不成不说，还被妹妹酱列为拒绝往来户了呢。”

奈叶初时还会有些不忍，不过一想到光先生说的那番话，奈叶还是淡淡抛下一句“要先生误会了，我依然还是把你当成哥哥的。”之类的敷衍台词后继续找理由遁走。

――总之，由于朝日奈光的亲情介入，朝日奈要的算计全盘告破，这令得要在寺庙工作时屡屡叹气咋舌，引得客人不时侧目关切不说，千秋更是对自家no。2的私生活第一次过分热情地旁敲侧击盘问起来。

而后果么――

“啊嚏――”

82交往（失常）

“离阳出祭开始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因为是最后的文化祭了，所以还希望大家不要留下遗憾。”

奈叶的班上；温柔优雅的班导噙着美丽善意的微笑站在讲台上；声音轻缓地说着，顿了顿，她偏过头看向了班长。

“白鸟同学，我们班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一脸灿烂笑容的短少女闻言很利落地站起，口齿清晰地汇报了起来：“由于我们班决定布置的是——”

“啊嚏！”

“——相关的材料已经买得差不多了，还有——”

“啊嚏！”

奈叶低下头揉了揉鼻子；正打算继续开始听白鸟说话；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轻细的关心：“喂，奈叶；你怎么了？”

“嗯？”

“你今天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