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哪里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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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哪里有问题-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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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身为一个顶尖的厨子,什么样的食材都会想要使用吗?」茉悠的语调不自觉的提高,胸口燃起了一把无名火。「为了做出好菜,无论是什么动物也照样宰杀?无视它们也是一条生命?是不是这样?」
东方霁冷眼看着她激动的神情。「这要看情况而定,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有些动物活着就是要给人类食用,是老天爷赐予的,而人类必须吃东西才能活下去,这是自然法则。」
「那么在你心里,是不是只要能做出好菜,追求更高深的厨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她握紧双手,愤慨的问。
他没有反驳她,因为东方霁从来就不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就算以前没有,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茉悠以为他默认了,满眼失望和鄙视的看着他,也暗恼自己居然会喜欢上这样的男子。「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我还以为公子是有心人,是与众不同的……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因此就变成了无情冷血的屠夫?」他脸色也跟着不豫。「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需要你来批判,我也不必刻意迎合你,你如果想走,我更不会拦你。」
说完,东方霁将银子往桌上一搁,起身走了。
她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眸底噙着晶莹的泪水,脑中浮现的却是东方霁为那些老人、孩子煮粥时的认真模样。那不是虚假,而是发自内心,他绝对跟「他」不同,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其实存有偏见的人是她自己才对。
心里这么想着,她这才攥着包袱追了出去。
''

他走了!
他真的丢下她走了!
茉悠一脸茫然的站在大街上,即使有再多的懊悔也于事无补,是她不该说那些话的,她并未跟着娘吃斋茹素,三餐鱼肉也照吃,那么她有什么资格那么说他?他只是尽他身为厨子的本分罢了。
她真想当面跟他道歉,可是左顾右盼都看不到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眼眶一热,她鼻头也酸了……
不能哭!他最讨厌哭哭啼啼、把泪水当武器的女人了,茉悠不想被他讨厌,至少要给他留下最后一点好印象,于是她吸了吸气,开始沿着巷弄寻找着。
这都要怪自己,是她太武断了,只因为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她就认定天底下的厨子都是一样的,说来可笑,以偏概全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在她慌慌张张的到处找人的当口,东方霁才悄俏的现身,远远的看着她。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就算食言又如何?带个姑娘在身边总是诸多不便,还是个包袱,早点甩掉也好。
「这位大叔,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位差不多这么高……」
茉悠不肯放弃,到处问人,不管见了谁就问。
「……他很年轻,约莫二十四、五岁……大婶有看到吗?」见对方摇头,她垮下小脸,「谢谢。」
她又继续往前走,即便满脸无助和苍白,却还是努力把泪水咽下肚,故作勇敢的找下去。
「请问老伯……」
东方霁眼力十分的好,隔着一段距离依然可以看清她脸上明明写满惊惶害怕、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旁徨之色,可是却强忍着不哭,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来博取路人的同情,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些许帮助。
他真该不要管她,毕竟他们非亲非故,一个人多自由自在,何必把这么大的累赘往身上揽,女人在他眼里不就代表着无止境的麻烦?趁早把麻烦丢了,免得将来后悔莫及……心里是这么想,可是他身体却没有相同的反应,双脚就是移不开来,真不懂自己何时变得心软了。
其实她说的那些话也没错,东方霁知道有些厨子过于讲究食物的精致和美味,最后甚至走火入魔,开始走向邪魔歪道,寻常可见的食材再也不能满足他们,反而是朝珍禽异兽下手,用极为残酷的手段来烹煮料理它们。他无法阻止那些人的变态行径,但也更加小心的守住分寸,不让自己也跟着堕入魔障之中。
算一算,那也大概是五年前发生的事了。在一次因缘际会下,他遇见了「鬼厨」,—位自称是厨界翘楚的人,年轻气盛的他于是和「鬼厨」唯—收的徒弟进行一场比试,想看看谁的厨艺比较厉害,结果他赢了。「鬼厨」虽然自恃甚高,但也懂得成王败寇的道理,允诺这一生不再帮任何人做菜、从此封刀,所以他也可以算是间接救了不少可能难逃被虐杀烹煮的动物。
由于都没有人看到东方霁的踪影,茉悠的心更慌乱了,想到他说不定已经离开桐州县了,她便把包袱攥得更紧,就要往城门的方向走。
「……要是你刚刚有掉一滴眼泪的话,我早就转头走人了。」
身后响起的说话声让她惊喜交织的转过来,见到真的是东方霁,她想哭,却又得拼命忍住。一张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没走?」
这句话他也很想问自己,「走了我还会在这里吗?」
闻言,她总算确定他没丢下自己,但放心之余,隐忍的泪水却再也憋不住了,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
她不是一个人,不用再害怕不安……
「你……」东方霁有些头皮发麻了,很想要制止她的眼泪。
但茉悠却呜咽一声,抬起小脚奔向他,直直的撞进他的怀中。「我好怕……我以为自己又是一个人了……呜……」
明明可以闪开的,可是他却动弹不得的让她撞个正着,而这一撞也让他那颗从不为任何女子动心的铁石心肠也跟着动摇了。
「别哭了!」东方霁撇了撇唇。如果是以往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那还好办些,可偏偏她不是,这才是让他感到棘手的地方。「我又没走,你哭什么?」
「呜……公子,谢谢你……」她呜咽的说。
东方霁僵硬的抬起右掌,想拍拍她的背,但举到一半又垂了下来。「好了,不要哭了,这样很难看,而且我最讨厌女人哭了。」
「对、对不起……」茉悠这才警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羞窘的松开手臂,抽噎两声。「公子,你不要讨厌我,我不哭就是了。」
他挥了挥被她哭湿的前襟,首次尝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滋味。
「公子,我要郑重的跟你道歉,我不该把你和那些人混为一谈,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是个很温柔的人,看你对待那些老人和孩子带来的食材就知道了,你是那么的珍惜,没有半点浪费……」
「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下去了。」东方霁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要是他真的跟她计较,那他早就走了。
茉悠抹去泪痕,「我保证不会再给公子添麻烦了。」
「我可没你那么有自信。」东方霁嗤哼一声,直接泼她一盆冷水。
她瞪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但是还是傻傻的赶紧追上去。「公子,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第四章
因为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两人来不及在天黑之前进城。茉悠也知道是自己的错,因为她的脚程太慢了,连带着拖累两人。看着定在前头的修长背影,她不禁内疚自责,只是她真的好累,双脚都走到快没有感觉了,真的好想坐下来休息。这几天都露宿在外头,可以说是吃尽苦头,她却又得咬牙忍耐,连眼泪都不能掉一滴,就怕惹东方霁生气,真的对她袖手不管,可是尽管身体上相当疲累,她心里却很安心,因为有他在。
当他们在入夜之后,来到一座小小的村落后,她差点高兴得哭出来,如果能够借宿一晚该有多好,她真的不想再露宿野外了。
「公子……」她鼓起勇气开口。
东方霁偏了下头,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快到可以休息的地方了。」能够撑这么久都没有叫一声苦,他也不禁佩服起她的耐力,口气也好多了。
「真的吗?」茉悠转忧为喜,心想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公子以前也来过这里吗?」
他脚步未停。「来过一次。」
茉悠偷偷吁了口气,其实她也不会过于奢求,只要能有个干净的角落窝一晚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村子好安静,天色又这么暗,她真担心草丛里会冒出什么动物,像是蛇或是青蛙之类的,那些都是她最害怕的。
她紧跟着东方霁,还伸手拉着他的袖子。
「你在干什么?」
「我、我怕黑……」
东方霁心里忍不住嘀咕,女人的毛病还真多,衣服被她这样拉着,教他怎么走路?他索性伸手握住她的,因为他有预感他们之间是要牵扯不清了,能够让他有这种异样感觉的人,她可是第一个,应该也是唯一的一个。
柔荑被大掌整个温暖的包住,茉悠先是怔住,然后是羞赧,但她也没有想过把手抽回去,就这样任他握着,原本那股惧怕的情绪也奇怪的跟着消失无踪了。
他这样代表什么意思呢?
是喜欢她吗?
如果不喜欢的话,他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毕竟碰了女子的身子是要负责的。茉悠想开口问他,又怕得到伤心的答案,可是不问又梗在心头,让人好难过。怎么办,该问?还是不该问?
就在反覆思虑之间,他们已经来到目的地。
「就是这里!」
听到东方霁这句话,她的思绪全都给拉了回来。在一片漆黑之中她只看到眼前有座屋子,大门上还挂着区额,不过看不清上头写什么字,只见门扉半掩,好像没人住的样子。
东方霁率先拾级而上,「呀」的一声推门而入,里头乌漆抹黑的,不过他仿佛目能视物般,迳自走了进去。
「等等我……」茉悠连忙也跟上。
屋里有一股怪味……那味道说不出来……好像有什么腐烂了……她觉得不太对劲……不由得捂住鼻子……
本能的搓了搓双臂,感觉到从四周吹来的阴森凉意。
喀、喀的两声,东方霁用打火石点亮了桌案上的半截蜡烛,为黑暗带来了些许光明,也让茉悠可以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
就在看见屋里景物那一瞬间,她先是张开小嘴,想叫又叫不出来,瞪大秀眸,用一种惊恐万分的表情看着摆在厅里的长形物……那些是棺材,而且有七、八口之多,正好她的左手还扶着其中一个。棺材的盖子掀开了一角,几乎可以窥见里头的……她脸上的血色顿时惨白,不敢去想像。
「公、公、公子……」她两排牙齿在上下打颤。
他忙着找东西。「什么事?」
「这、这里有、有棺、棺、棺材……」茉悠吓得脸色发青,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的棺材,这让她的心脏一时无法负荷过来。
他回头横她一眼,「这里是义庄,当然有棺材。」
义庄是存放棺材的地方,大都是一时还未找到好地方安葬,或者是客死异乡、家人准备运回家乡安葬,或是穷得无以为殓的尸首,只好暂时寄放在义庄内。
茉悠抖着死白的唇,「义、义,义庄?」
「我们只是借住一宿,他们不会见怪的。」点了三炷香,他朝四周拜了拜后,便插在香炉上。
她慢慢的缩回小手,「里、里头真的有、有死人吗?」
「当然有了。」东方霁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口吻。「不过他们都往生了,没什么可怕的,你该怕的是人,而不是他们。」
听他说得轻松,茉悠却不一样。
「我、我不要……我……」她全身僵硬,还是吃力的转身,但想走却又走不动,两脚已经吓软。「我、我不要睡、睡在这里……我不要……」
东方霁皱起眉峰,「这么晚了,那你要睡在哪里?」
「我、我……」茉悠扶着门框,右脚正想要跨出去,可是天色太暗,她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给绊住,只听到娇呼一声,整个人便往前仆倒。
他手执烛枱出来质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仆跌在地上的茉悠再也忍不住了,柔弱的肩头先是一耸一耸的,眼泪也不断的涌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最后呜咽一声,放声大哭。
「呜呜……呜……」
被她突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东方霁脸色立刻黑了一半。
「你哭什么?」
茉悠还是维持原来仆跪在地上的姿势,连日以来承受的压力一发不可收拾。「呜……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不该死缠着公子……我知道你讨厌我……恨不得把我甩掉……」一定是这样的!
「你在说什么?」他很不高兴被人误解,「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这简直是恶意栽赃。
她几乎整个人都崩溃了。「你有……你讨厌我……不想让我跟就、就明讲……为什么故意带我到这、这种可怕的地方……要故意这样吓我……呜呜……我好怕、真的好怕……」
「他们都已经死了,有什么好怕的?」东方霁粗声的吼,要是带她到上匪窝,那她才应该害怕。
听他还不承认,茉悠好生气、好生气。「呜……就是因为死了……才可怕……你至少先跟我说一声……你根本是故意……想把我吓跑……呜哇……我不会再跟着你总行了吧……呜……」
这是什么话?好像他是会要卑劣手段的小人,想故意这样吓她,藉机把她赶走似的。东方霁在心里暗骂,女人果然是个麻烦,自己想太多了不说,还诬蠛他的人格,要是不澄清的话,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她想的那种无耻之徒。
「有这么怕吗?这又没什么。」原以为这样既可以不用打扰到任何人,也好图个清静,只是没顾虑到姑娘家似乎都很怕看到死人。
茉悠气不过的哭嚷,「你当然说没什么了……呜……你明知道我会怕……你分明是故意的……你是坏人……哇……」
「我……」东方霁额头登时滑下三条黑线。
她连头都不敢回,脚也吓软了。「公子讨厌我就明说嘛……我不会缠着公子的……」未了她还用力擤了擤鼻子,强调自己的委屈。
东方霁这下真是哑巴吃黄连,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她也不会相信,小人这顶帽子他是戴定了。真是自找苦吃,要是依他的性子,他早就不管她了,随她爱怎么哭都行,就是别想用哭来达到目的,可是他还能分得出假哭还是真哭,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吓坏了,不是惺惺作态妄想博取自己的怜惜,但就因为这样才让他觉得有罪恶感。
闭了下眼,他踅回去将烛枱放在桌案上,再度来到茉悠身畔,蹲下身躯,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喉咙,不知道该怎么做。安慰姑娘家这种事对他来说可是生平头一遭,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多此一举,要哭就随她哭去,管她做啥,不过听到她的哭声,他就觉得心烦,
「我不讨厌你!」
茉悠抬起头,眼眶上还挂着两颗泪珠。「呃?」
「我说我不讨厌你!」他又重复。
她狐疑的睨着他,摆明了就是不信。「真的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东方霁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好像变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说出的话都跟着大打折扣。
「当然是怀疑的眼神。」茉悠斜着眼看他,表明了就是对他的人格产生很大的疑问。「公子一定又想跟刚才一样重施故技,假装对我温柔,然后趁我没有防备时再甩掉我。」
东方霁登时气结。「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不然公子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她还是很怀疑。
「我……」东方霁哑口无言。
没错,他干嘛对她好?
女人是天底下最麻烦的动物,他干嘛自找苦吃?
他磨着牙,几乎要失去耐性了。「你以为这句话我会随便说出口吗?」
「难道不是?」茉悠小声的问。
「你……要是真的讨厌你,我就不会答应让你待在身边,管你哭得死去活来,我可是半点都不会心软。」他大声的吼道。
被她激得吼出心里话,两人顿时都傻住了。
茉悠忘了哭泣,垂下微微赧红的小脸。「呃……我相信公子就是了。」
「哼!你本来就应该相信我。」听她说得是什么话。「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怕成这个样子,算是我不对。我这样已经够有诚意、够低声下气,再多就没有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他也把话说白了。
茉悠抿嘴笑了笑,这才伸出怯怯的小手,拉住他的衣角,小声乞求。「那我们今晚就别睡在这里了好不好?随便哪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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