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否则你自己就先挨罚,还有家里人的情况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心,你就会平安无事,我谁也护不住,我连自己都自身难保,一句话,唯一能护住你的就是自己,你好好想想吧!”
☆、第二十六章 帝位危机之祸起萧墙
打算带翠艾前去看望富察氏晗冬,分发承乾宫的缎料、布匹正好送来,菱香负责清点,我则一旁随意略看,忽然想到,晗冬今年怕是领不到这个,于是仔细挑出一匹花色淡雅的吩咐翠艾拿上。
来到储秀宫,惠妃也恰好在招呼宫里的妃妾们领取布匹、缎料,当得知翠艾手里的缎料要送与晗冬,她们皆大吃一惊,惠妃当即给了我几句口不择言,“皇贵妃,您是穿不完还是这缎料不合你意,一个戴罪在身的人,她有什么资格领这个。我一想到自己宫里窝着这么一条毒蛇,我就吓得睡不着觉,找个犄角旮旯安置她不就得了。”
“惠妃妹妹说笑,哪来的毒蛇,说着怪吓人。宫里头无非也就是鸦雀多些,时常叽叽喳喳,惹人聒噪。”
不想与她多话,客观表达一句,我便直径去了晗冬的房间。听闻我来,晗冬欲起身迎我,我快速去到她床前,示意她不用下床。
“晗冬,本宫原想大事化小,岂料不随我愿,如今竟让你受了这些难受。那时,你日夜赶制的人偶实在栩栩如生,阿哥、格格们都喜爱得紧,你可真是有双巧手。”
吩咐翠艾把缎料放到她跟前,“本宫也不知你喜欢什么花色,这个不知中不中你的意?你手艺好,给自己做件漂亮的衣袍,过不了几月就是新春佳节,打起精神来,别总是垂头丧气,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晗冬涕泪交下,“皇贵妃,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我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活该如此。”
双手颤悠悠抚摸放在她腿上的绸缎,泪珠滚落缎上,“皇贵妃,你何苦给我这个,我不配穿这个,如今我已是生不如死,我在这宫里再没有盼头。”
见她如此垂头丧气,我心里愈发不好受,“晗冬,不要对皇上心存埋怨,他性子易怒,过段时间气消,自然就会没事。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好过,可你自己千万要想开,”顿一顿,想了想,“若是实在难受,你就搬到承乾宫,在我宫里绝对没人为难你。”
她猛然抬头看着我,仿佛以为听错了我的话,泪还是留,可眼神呆住,许久她才又“哇”地哭出声来,弄得我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皇贵妃,大家都暗传你有手段,把皇上迷了个神魂颠倒,如今我算是彻底明白为何皇上心里只有你,就你这心性,皇上除了真心疼你,还能给你什么呢?你真糊涂,我就是那吐了信子要咬你的毒蛇,你竟还要把我引到承乾宫去住,你就不怕吗?”
见我摇头,她泪中带笑,“我不去承乾宫,皇上经常过去,见到我岂不更加生厌,对你反而不好。我该受的,我受着,今日得你亲自过来看望我,这份感激之情实在是难以回报。”
慢慢聊着,她脸上也只剩下泪痕,我便放心要离开,她却欲言又止,察觉后,一再问询,她才开口求我可不可以见上一面家里的额娘。
这却是一个棘手的请求,她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得此眷顾,我犹豫了好一阵儿,她对我的迟疑表示理解,不再为难我,这反倒又让我生出恻隐之心,心一横答应了她,她的一再恩谢我倒也不需要,但是突然想到一个人,我不得不以防不测郑重警告她。
“晗冬,本宫诚心待你,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我丑话说在前头,见上你额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要懂得掂量。得皇上、皇太后信任,令我打理后宫,我便要尽职尽责。晗冬,不准伤害钮氏依凡,也不要利用家人针对钮氏在宫外弄出事端,平平静静熬过这些日子,往后都会好起来,记住本宫的话,否则我绝不宽贷。”
这是第三个晚上,我静静候在书房,我在等待。前个晚上,二更人定,给婉晴送东西回来的翠艾见到晗冬在承乾门前徘徊,见翠艾回来,她匆匆退走。
听闻我觉得奇怪,琢磨着是不是她在储秀宫实在难捱,想搬过来。其实那天她回绝我,回头想想也好,皇上的脾气实在吃不准,可如今万一她提出请求,我又该如何是好?
昨夜,留了心,嘱咐菱香不时偷偷到承乾门前听听动静,甚至还弄了个梯子,找了个别地儿,在高处往门前悄悄盯梢。果然,差不多到了大家歇息的时候,门前又来了人,站在跟前就是不进来。到最后,三更时分又小心翼翼走了。
今夜,手里拿本书看着等,可看了半天,却未翻过一页,最后,竟也沉不住气,穿上轻便鞋,蹑手蹑脚去到门前探听,外头徘徊,里面焦灼,我来来回回进出,折腾至半夜,来人还是选择了离开。
第四夜,我没有再等,早早就上床,实在是身体吃不消,白日里李延思过来一再嘱咐,身子太弱,经不起熬夜。可这回,二更不到,晗冬鼓足勇气坐到了我床跟前,披个外衣,靠坐床头,看着她,想着这两天等她的情形我就哭笑不得。
晗冬的额娘进宫看望她,听从我的警告,她没有多说宫里的情况,反倒是她的额娘与女儿交了底。先是吞齐喀夫人在晗冬额娘跟前难以压制的抱怨,我听着不足为奇,宗室、亲贵对皇上的不满早已数闻不鲜,可是吞齐喀夫人情绪高亢时的一句“连自己宗亲都不顾及,能把他推到那个位置,就能把他从那个位置赶下来。”立时就把晗冬额娘给吓了个脸色刷白,这句话闯进我的耳朵,我也不可能镇定自若。
吞齐喀夫人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一会儿说是吞齐喀喝多的醉话,一会儿又说是自己糊涂的气话,别让晗冬额娘往心里去。可离开晗冬娘家时,她却又悄悄在晗冬额娘耳边感叹,“原想着晗冬妹妹进宫,生个皇子,从此就是享受那羡煞旁人的荣华富贵,自家亲戚更好有个依附。如今看来也就罢了,这呆在宫里的日子也不知是长是短,往后这光景怕是连我也不如,善自珍重吧!”
吞齐喀夫人冒冒失失却又若有似无的话,怎么听都让人觉着大逆不道、心惊胆颤,所以晗冬额娘进宫时,立刻就偷偷向女儿打听,这宫里究竟出了什么大事,为何晗冬的堂姐会口出此言。
晗冬直言不讳,从前也常听到堂姐的抱怨,但很多次还是积极讨好晗冬额娘,希望晗冬在宫里得势时皇上跟前美言两句,看看能不能让吞齐喀重新获封爵位。谁曾想这次,吞齐喀夫人不再提这些,反倒还可怜起晗冬,这能不让晗冬额娘担心吗?
“皇贵妃,我心里害怕,堂姐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藏不住事儿,她若说出什么,权当是有的。姐夫吞齐喀身经百战,是个胆大、张狂的人,敬谨亲王虽承袭爵位掌管镶白旗,可他不是拿主意的人,一直都在姐夫帮他出主意。”
“那日御花园,依凡数落我的家族,我气愤难当,可回头仔细想想,皇上在气头上,我们家的人确实该回避,日后若能建功立业,相信皇上定能重用。可额娘却说,此次大阅,我们家里人都被选入参加,最近也是早出晚归加紧操练,等待检阅。想要入选,凭的是骑射本事,可额娘说就连没什么长进的堂弟都在准备参加大阅,怎么看都是自个儿的亲信队伍,实在不对劲。”
“皇贵妃,我这心里直发颤,我受的苦无非也就是冷言冷语,皇上不想见我。可万一家里人走的却是大逆不道的路,结果只能是家破人亡,那时,我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她竟然对我和盘托出,所以我也开诚相见,“倘若他们得偿所愿,你的家人一飞冲天,你的路可就是光明大道。”
她愁眉苦脸,“皇贵妃还有心情开玩笑?皇上手里握有上三旗的兵马,区区镶白旗,再者还不是所有镶白旗的兵马,不过是自己的亲信而已,终是以卵击石,想入非非。如皇贵妃的玩笑话成真,他们一飞冲天,可我哪来的光明大道,我是个女人,而且是皇上的女人,这算什么,他们冲天,我就是升天,成与不成,我都是一条黑道黑到底。”
“晗冬,你这样做岂不是要帮着皇上对付自家亲戚吗?”
她坚定不移,“我想清楚了,我说出这些,皇上可提早准备,控制好局面,我相信我的家人只是一时糊涂,只求皇上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宽恕他们。”
我把晗冬的坦言相告梳理出眉目,换言之,吞齐喀精心编排镶白旗参加检阅的队伍,他要在大阅中有所行动,借用他夫人的失言,就是妄图把皇上从皇位上推下来。
晗冬的到来留给我的又是无眠之夜,皇上一再勇往直前推进满汉一体,能够真心理解他的满清贵胄、宗室子弟实在太少,更多的却是怨声载道。太后能发出那些感慨,显然不是空穴来风,不知太后有没有察觉到镶白旗的异常情况?至于皇上,他不停歇地往前冲,他有没有留心身后可能会有暗箭飞来?
晗冬的话不无道理,仅凭吞齐喀的镶白旗亲信队伍,显然不是皇上的对手,一个屡次出征的将领不可能冒冒失失有此行动,明知敌不过,还意气用事,再怎么目中无人,也不至于胜败的几率都分不出,这样的队伍不足以撼动皇上的帝位。
晗冬一眼就能看出吞齐喀必败无疑,所以她完全站到了皇上这边,只希望提前说出吞齐喀的可疑行为,为自己家人求得保命符,保全家族血脉。一个久居深宫的女人都明白的道理,吞齐喀怎会不知?身为旗主的亲王尼思哈被瞒在鼓里?亦或是也参与其中?
脑子很乱,这些本该是朝堂上的事情,怎么就从后宫里冒出了苗头,女人、男人从来就没有干干净净地分开过,国事、家事、天下事似乎就是可以缠绕在一起。
☆、第二十七章 帝位危机之四面受敌
皇上自南苑回,召我过去乾清宫,迫不及待赶去,恨不得一见上他就滔滔不绝说出心中的疑虑。
岂料,他的忙碌打破了我想象中的两人单独相处,站于暖阁门前等候,吴良辅告知,额驸吴应熊有要事求见,正与皇上密谈,直至双腿麻木,里间的谈话还在模模糊糊中进行。从吴良辅处得知,皇上回宫后,还未来得及用晚膳,吴应熊就急忙赶来,这都早过了晚膳时间,嗟叹之下,我便快速去到御膳房,为他布膳。
夜幕笼罩,吴应熊才离开,谁知皇上接着就传召安亲王岳乐、领侍卫内大臣及几位爵位较高的内大臣速速进宫,趁着几位臣子未到,我连忙招呼御膳房传膳,谁知他一口回绝,表示没有胃口吃不下。
往常去南苑,骑马、猎狩都能排解去他不少烦躁,可这次从南苑回来,他反倒更显憔悴,眼中的忧虑遍布。坐在椅子上的他,默默注视他跟前的我,接着双臂揽住我的腰肢,脸埋入我怀中,暖阁里的沉静仿佛连呼吸都能掩饰过去。
直到吴良辅在外禀报,安亲王和内大臣们已经赶到门外候着,他没有出声,也没有放开我,似乎抱着我睡着了一般。我低头轻声提醒,同时也微微挣扎,示意他让我离开,看得出来,今晚政事紧急,不容耽搁。
“别走,朕再抱抱你。”他的双臂愈发圈紧我,“墨兰,朕想你。本想着一回宫就能马上见你,可谁知?这帮人真是容朕歇口气都不行,一个个火急火燎跳出来耀武扬威,都还当朕是以前那个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泥人吗?”
他的话隐隐约约透着危险的信号,我感觉他好似已经知道了什么。吴良辅已经在外第三次禀告,他终于放开手,“回承乾宫歇着吧,朕接下来可能会忙得不可开交,想你也没有时间见你。”
无奈的苦笑,落寞的眼神,我的心揪紧,于是我果断违抗上令,“不,妾妃不回去。妾妃这就去给皇上熬粥,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您也要吃东西,别的我无权过问,可皇上的身体妾妃不能不管,谈完政事,皇上一定要吃妾妃准备的宵夜。”
欣喜,但,“回去,你身子太弱,禁不起这么折腾,奴才们会为朕准备,你若是病倒,朕心里难安。”
欣慰,但,“不,皇上的身子更重要,皇上若是累倒,妾妃更觉不安,别让大家久等,妾妃这就准备去。”
不容他君威发作,我便快步出去,迎进安王和诸位内大臣,然后一头扎进御膳房,亲自动手为他准备宵夜。
夜定深沉,臣子们退去后,我这一直给温着的鹿肉粥、素馅饽饽以及几碟菜式赶紧给他端进去,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一下子我这小心眼儿委屈起来,小怨妇般哼哼唧唧,“皇上这是要存心让妾妃着急吗?”
不理会我,我只得略微抬声再哼唧一遍。
他总算扭过头来,“你吃吧,朕不想吃。”
撅起嘴,能挂上一壶小小幽怨,“妾妃也就午膳吃了几口,晚膳也不曾吃过,既然皇上不吃,妾妃也空着肚子陪着皇上。”
他眉尖皱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没吃东西,你这是存心要朕着急吗?快坐下来,把这些都给朕吃光。”
见他伸手拉我,我却故意躲开,不让他碰我,他目光中火苗闪烁,我毫不畏惧,“皇上吃,妾妃就吃,皇上不吃,妾妃也饿着。”
“放肆,”一声低吼,他站起身冲过来逮住我,“竟敢威胁朕。”
被他双臂紧紧箍住,他是皇上,我是不是饿昏头弄错了耍横的对象。突然,他那冒出短短硬须的下巴缓缓柔柔摩擦着我的颈项使坏,顿时,惊得我连心都在发痒、发颤,如此酷刑实在受不住,反复求饶,他才得意地放开我,“一起吃,朕不许你饿着伤了身子。”
小小的闹腾无形中驱散去部分紧张,吃过膳食的他略微放松少许,看着我的眼神含着怜爱,与我倾述的口吻却又伤感流露。
“墨兰,这一次,朕觉自己站到了悬崖边上,雾霾笼罩,朕看不出有多少胜算,万一有个闪失,就是掉入深渊,万劫不复。”
今晚近臣进进出出,我能感觉出异常的紧张气氛,现皇上此话一出,或许他早已知道?当下我便抓紧机会,把晗冬告知我的那些有关吞齐喀的事毫无保留道出,最后请求他看在晗冬忠心于他的份上,尽量宽恕晗冬及其她的家人。
他疲累的双眼亮光闪现,豁然而悟,“原来是他?做了闲散宗室却不甘寂寞,竟藏在暗处忙于作梗,难怪朕不敢相信尼思哈也会参与,尼思哈袭父爵位坐享亲王尊荣,可他为人唯唯诺诺,更无出征带兵经验,镶白旗的参与确实出乎朕的意料。”
他站起身走了几个来回,停住,“如此说来,镶白旗朕要对付的应该是吞齐喀,而不是尼思哈,吞齐喀不同,谋略谈不上高明,可胆识却不容小觑。”
眉语目笑,“墨兰,你真是朕的贤内助,若不是你一再宽待晗冬,她也不会信任你对你坦言。”
随即又冲我无奈摇头,“这就是朕的后宫,朕的女人们身后,要么是可以助朕的权势,要么就是推翻朕的隐患,墨兰,你说,朕敢对她们真心相待吗?”
怔怔无语,他的反问我回答不出,我的父兄去世,弟弟尚轻,无可助他,更谈不上害他,我只有一颗体贴关怀的心,其它的似乎苍白无力。
很快,不屑在他唇角扬起,“吞齐喀又如何?区区他镶白旗的亲信队伍就想掀翻朕吗?”
似是冷笑似是苦笑,“晗冬以为只是镶白旗想对付朕,所以她卖出吞齐喀期望保住家人,可若是她知道不只是镶白旗在行动,她还会不会这么做呢?”
转眼间,阴云就团团笼罩住他,“墨兰,事到如今,朕也不想瞒你,朕不信你,还能信谁呢?据近期打探的消息来看,不只是镶白旗,正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