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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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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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宅子莫非是郡王的府邸,一想也不对,明明是崭新的,似乎还没有人搬进来住呢?正当我东想西想时,两个人从里头走了出来,一个是安郡王,我认识,有些日子不见,他怎么有些晒黑了,不过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另一个人我也认得,竟然是在正阳门大街见过的那位世子。

当然他们见到我时的惊艳表情也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过接下来世子惊艳之后随之而来的一声脱口而出,“墨兰,你怎么来了?”

这下子换做我惊得目瞪口呆,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上次我虽有些诧异他的神色,可没想到他刚才的惊呼好像还和我很熟。

郡王的惊讶也不在我之下,他看看我再看看世子,“世子,你认识墨兰姑娘?”

世子晃过神来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拱手弯腰对着王爷说道:“回王爷,应熊认识墨兰姑娘的大哥,在将军府上见过几次,故而认识。”

我还是一脸惊愕地看着世子,心里十分忐忑不安,尤其是当他再次看向我,不对,确切地说是看向我的头时,他竟然惊诧得嘴都张开了,随即眼中蒙上了薄薄的惊喜。老天,我快要疯了,难道我的发型极为恐怖吗?明明就很好看,尤其是兰花簪子的点睛之笔,等等,兰花簪子,突然想到早上洛舒看到簪子时的追问,莫非世子也是为了簪子而惊诧吗?

我想不下去了,脑袋有些发懵,我下意识地扶着头后退两步,茫然失措地看着他们,不争气的高跟鞋还趁机捣乱,重心不稳的我眼看就要栽倒,只见二人飞速奔来,居然同时间世子扶住我的左胳膊,而郡王扶住了我的右胳膊,我倒是站住了,可气氛极为诡异,两人瞬时又不约而同放开了手,郡王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世子就站在我身边,嘴角弯起,淡然一笑,“小心,别再伤着了。”

出于礼貌,兼具他刚才的英雄救美,我也回他一笑,“多谢!”

他言语愈发温润,“墨兰,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本想如实相告,不料身后传来了郡王的声音,“还愣在那儿做什么,上车,本王还有要紧事要办。”

听得郡王不耐烦地催促,我赶紧向世子福了福身,轻声说道:“再见!”

坐上马车之后,听到郡王说:“十四格格最近有些烦闷,本王带墨兰姑娘进宫陪格格说说话,世子你好生监督园子的建造,有什么需要尽管上报便是。皇上疼爱格格,自是不能让格格受了委屈,世子费心了。”

看不到世子的表情,可居然听他问道:“为何是墨兰进宫陪格格?”

耐不住好奇我掀开车窗帘子一角刚想往外望去,便听到郡王不悦地大声说:“世子,管好你自己的事,我走了!”然后腾跃上马,扬长而去,我乘坐的马车也动了起来,同时听到世子失落而又恭敬的声音,“应熊恭送王爷。”

接下来思绪一片混乱,完全陷入泥沼之中。刚才世子自称什么,他自称“应熊”,慢着,这个名字很熟悉,原来他就是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本人非常喜欢金庸先生的《鹿鼎记》,也看过很多遍,小说中和吴应熊对应的就是建宁格格,那个把韦小宝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格格,莫非我今天要去陪伴的就是那位格格吗?

其实通过一些历史书籍,我也了解到格格其实不是康熙皇帝的妹妹而是顺治皇帝的妹妹,吴三桂造反后康熙皇帝就杀了吴应熊和他的次子,长子事先逃回了云南,然后格格还得到了康熙皇帝的特别照顾,被接回宫中居住,可惜独自终老一生。

不过她现在还是个小姑娘,再说了安郡王上次也提过,皇上十分宠爱她,所以她确实任性,以至于皇上都避而不见?那我这一去,岂不是凶多吉少,想想都觉得***,立刻大叫一声:“停车!”

马车果然如我所愿停了下来,我掀开帘子,只见安郡王返回到跟前,目光冷峻地看着我,“怎么了?”

虽欲言又止,但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出来,“王爷,我,可不可以不去,我有些害怕!”

没想到他面不改色,眼神中透出的锐利吓了我一跳,“不行,回去,坐好,继续走。”

他的威严让我无奈地放下帘子,傻坐着我纳闷地问自己,“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他怎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接下来的路程完全没了方才的兴奋和好奇,取而代之的则是提心吊胆和紧张不安。

☆、第八章  一见如故(上)

马车行进的声音戛然而止,帘子随即被掀开,安郡王冷淡的脸容出现在我眼前,就连声音也是冷若冰霜,“到了,下车。”

在郡王的协助下我下了马车,印入我眼帘的不是巍峨壮丽的午门,而是西华门。在现代逛故宫时都是在午门前买门票进入,随后就大摇大摆随意四处游览。如今眼前的西华门虽比不得午门威严、雄伟,可无形中的肃穆还是压迫着我,让我不得不恭恭敬敬、谨言慎行。跟随郡王进去后,远处的宫殿庄严地耸立着,气势恢宏。他从容地带着我走过断虹桥,穿过古槐林,沿着一条通道一直往北走,我一直都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踏进永康门,眼前是一东西向狭长的广场,走着走着郡王停下脚步,回身转向我,我也停住谨慎地抬头一看,高悬的牌匾上写着“慈宁门”。

“这便是慈宁宫,进去吧!”郡王的脸色、语气温和了些许。

“格格住在慈宁宫?”我觉得不太可能,电视剧里的慈宁宫好像一般都是太后之类的主子。

“慈宁宫刚修葺一新,上个月皇太后才移居慈宁宫,格格自然也迁过来了,就住在慈宁宫偏院。”

“那我是不是需要先向皇太后请安?”说实话,我真的害怕,孝庄皇太后的名头可是非同一般,能见到这样的历史名人当然是激动万分,可又担心自己毛手毛脚、愚昧无知闯了祸那可就麻烦了,恐怕也不是罚跪那么简单。

“太后到南苑避暑了,所以我才选这个时候带你过来,如此你和格格都不会过于拘谨,去吧,到时候我再过来带你出宫。”

见不到孝庄太后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更是庆幸不用提心吊胆,可一想到不知格格的性格如何,心里还是直打鼓,不由得又生出胆怯。

“王爷,墨兰有得罪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你这是什么话,看看你,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都蔫了,打起精神来,这可不像你。”说完,他叫出一名年纪轻轻的太监交待他带我进去觐见格格,然后转身离开了。

霜打的茄子,他倒是比喻得当,可打我的霜雪不就是来自他吗?

行礼恭送郡王之后,我也赶快向这位小太监行礼示好,客客气气说道:“有劳公公引路。”

这名太监先是上下打量了我,这才领着我往里走。

穿过旁侧的廊庑来到一个偏院后,我就听到前面屋子里传出了无需扩音器也可以震耳欲聋的狂吼怒骂,“有什么了不起,竟敢耻笑我,竟敢欺负我,我要告诉皇帝哥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都给我滚出去!”紧接着就是摔东西的声音,“呯”、“哐”、“嗙啷”,每一声都像砸在我身上,顿时内心连连叫惨,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动一下。

很快我就看见一名太监、两名宫女退了出来,谁也不搭理我匆匆躲开了,引我进来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姑娘请进,格格就在里头,有什么事情唤奴才们便是,奴才告退。”说完弯腰退下转眼没了影。

我站在院落中进退两难,如果安郡王站在我面前,我真的会狠狠给他一拳,他肯定知道格格的脾气,这个坏家伙。屋里好像安静了,僵硬地站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朝着屋门走去,刚踏上一级台阶,但见一个东西横空飞来,我本能地迅速举起左胳膊挡了一下,那个东西先是砸到我的手臂然后掉落在我面前的台阶上,顿时碎片四处溅开,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精巧的小花瓶,若是个大花瓶,手臂可就难保了。

这时屋里狂躁的声音再次叫嚣起来,“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进来的,我叫皇帝哥哥砍了你们。”

我心一惊,恨不得转身就跑,我可不是来玩命的。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我还是鼓足勇气艰难地再次跨上台阶,站于门口,努力平静自己颤抖的声音,恭敬请安道:“董鄂氏墨兰给格格请安。”

很快一个人站在了我面前,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明显消了一些怒气,“你就是岳乐哥哥说的墨兰姑娘吗?”

我连忙回答:“正是。”

没想到风暴般的叫嚣又是响起,“你们这帮狗奴才,来了人也不给我通传一声,我叫皇帝哥哥砍了你们。”

这次我没有感到恐惧,反倒是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少年皇帝手拿一把大刀,跟随着格格的大声吆喝四处砍人,当然这些太监、宫女无论怎么砍也都活得好好的。虽说没笑出声来,但是肩膀还是忍不住抖动了几下。

“你怎么了,哭还是笑呢?起来吧!”

我缓缓起身,一脸平和地看向格格。格格一身橘色旗装,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柳眉杏眼,小巧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双唇,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居然就是刚才掀起狂风暴雨的祸首。

格格仔细打量了我半天,这才啧啧说道:“岳乐哥哥只是说你挺有趣,却没提到你竟是如此一位美人。”

什么?说我有趣?感情在郡王眼里我就是一个逗趣的小动物。不过能得到格格的赞赏,我还是挺开心,当即倒也不吝惜词汇,美言她几句,“格格说笑了,比不得格格如嫦娥下凡,美艳动人。”

“进来吧!”我跟着格格进到屋里,坦白说,到处一片狼藉,根本无处容身。

我只得说道:“格格请移驾院中,墨兰收拾一下!”说完我便主动去捡地上的残片。

这时格格冲到我跟前拿起我的左手,叫道:“这手背怎么划破了,哎呀,许是刚才我扔过去的花瓶割破了你的手,我这就唤人来。”

我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伤口,刚才没留意,如今注意到就感觉疼了,就连刚才挡了一下花瓶的手臂也颇为疼痛,可又不好意思卷起衣袖查看,只得作罢。但听格格那肺活量十足的雷声鸣响,霎时太监、宫女们潮水般纷纷涌出又是打扫、又是擦拭,还有人打水过来帮我擦干净手背上的伤口。

转眼工夫,屋子立刻恢复干净、整洁,只不过少了些摆设的物件,显得有些空荡荡。格格赐座后,一下子也不知该说什么,虽对我还算客气,可刚才对奴才们的狂轰乱炸确实让我心有余悸。

短暂的僵持很快被格格打破了,“墨兰,你第一次进宫吧?觉得这皇宫怎么样?”

“墨兰初次进宫,看什么都觉新鲜,可毕竟是皇家重地,威严肃穆,不免紧张。”

“紧张?岳乐哥哥说你也是率真的人,我已经把宫女、太监们都打发出去了,你用不着拘谨。再者,太后去南苑休养了,要不然像我刚才那般发脾气,早就遣人过来询问,我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折腾一番。”说完,她靠向椅背,歪着个脑袋摇头叹气。

我心里真是猜不透安郡王,说他报复我吧,他还特地选皇太后不在的时候带我进宫,免得在皇太后面前失了分寸。看着格格唉声叹气的模样,想想她刚才扯着嗓子大骂,看来这锦衣华食的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委屈。

“格格贵为金枝玉叶,众人必是小心伺候,怎会让格格如此生气?不知格格现在消气了吗?都说气大伤身,还望格格保重身体。”

既是生气,必有原委,试探两句,如她坦言,倒也可以安慰她两句,哪想到我顷刻便捅了马蜂窝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格格一扫颓丧,立刻精神抖擞,神情中带着义愤填膺,滔滔不绝向我仔细道来。

上午格格带上奴婢到御花园赏玩,阳光渐变强烈之后,便走进亭子坐下休息。这时皇后出现了,也想进亭子里避避烈日的灼烤。一如往常,皇后不管去哪儿,身后总是跟着一大群人,拎食盒的,拿扇子的,拿坐垫的,抬轿撵的等等,总之是能拿的都拿,绝不会让皇后想到什么时手边没有。

寻常百姓人家,嫂子和小姑子不对付、争吵,倒也不足为奇。可这种见面就吵,隔三差五就来一次的争执放在皇宫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一个贵为国母,一个金枝玉叶,即便脾性不和,为了皇家体面,隐忍维和也是应该,可两人自小就是众星捧月般呵护长大,谁也不想退让,所以每次见面都是火药味十足,这次也不例外。

皇后一踏进亭子,格格的兴致顿时全无,随随便便给她行礼之后,虽说自己就带一个宫女,可也不想退让,依然大大咧咧坐着。起初,皇后似乎心情不错,倒也不计较,还吩咐下人们把食盒提来,转眼石桌上就摆满了四五碟小点心,还邀请格格品尝,格格倒也不客气随便挑了一样吃起来。

奴才们见此情景也都松了一口气,都庆幸今儿个不会成出气筒了。许是吃人嘴短,格格倒也爽快地称赞点心好吃,之前没吃过。皇后听后顿时来了兴致,一样一样介绍起来,都是她在科尔沁时爱吃的点心,糕点师傅以及原材料也是她的父王吴克善王爷精挑细选送过来的,就连太后尝过糕点后也是赞不绝口,勾起了太后的思乡之情。

就在皇后得意忘形地夸耀自己的家乡以及因为拥有如此荣耀的家族而倍感自豪时,格格的好心情渐渐低落下来。自己的额娘不过是父皇的庶妃,虽说也是蒙古人,但并非察哈尔部显赫的家族。额娘早逝,太后抚育了自己,在太后的荣光照耀下,自己的身份也跃上了一个台阶,可内心却始终铭记自己的额娘,那温柔的呵护始终是唯一流淌在她内心深处的暖流。

皇后自入宫以来,吃穿用度一贯奢侈,不知为何极为偏爱金器,所以坤宁宫中的日常使用物件皆为金制。看着眼前装小点心的金碟,格格心里的滋味越发不好受。皇后让她再尝尝别的,可格格早已觉得索然无味,脱口而出道:“不吃了,吃多了也不过如此。这皇宫里那么多御厨,想吃什么没有,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

就这一句瞬间点燃了皇后的怒火,自己大人有大量邀请格格吃点心,竟然这样不识抬举。接下来冷嘲热讽就从皇后尊贵的口里接二连三蹦出来,格格本就觉得郁闷,于是很快硝烟四起、唇枪舌战。特别是当皇后耻笑格格的额娘出身低微,格格沾了皇太后的光、沾了科尔沁的光,格格差点就冲上去撕她的嘴,要不是众位奴才拼命拉着,两位尊贵的主子就会在御花园大打出手,上演一出精彩的撕扯之战。

在她的讲述中,我也跟着经历了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事。想必是说得口干舌燥,又或是这一上午确实也让她身心疲惫,此时的她呆呆望向窗外,没有只言片语,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上午我转身离开御花园时,你猜皇后在我身后说什么吗?她说别以为太后对我慈眉善目,我就自以为了不起。什么样的出身那是注定了的,谁也改不了。自我大清建朝以来,从未有下嫁汉人的皇家嫡亲格格,我是第一个,别以为太后疼我,其实不过是早些把我扫地出门。墨兰,是这样吗?你在宫外,宫外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都在看我的笑话,我堂堂的大清格格不过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

梨花带雨般的泪珠滑落时,我的心也被感染有所触动。她才十三岁,正是无忧无虑贪享家人宠爱的年龄,可包围在她四周的爱显得那么不真实,甚至还有些残酷,早熟的多愁善感同样也偷偷钻进了她的心田,她的狂轰乱炸不过是掩盖她内心的无助和失落,她的伤心又有谁能够了解呢?

她低头抹去泪珠,扭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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