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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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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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圣寿晚宴

原本只是打算给索玛姑姑打下手,可寿礼转送瑞珠后,我当即决定独自包揽奶糕的制作,并加以创新,作为我进献太后的寿礼。

我的想法得到了索玛姑姑的全力支持,她亲自帮我调好奶糕的面糊,就连雯音、何中闻讯也都过来,慈宁宫小厨房这方寸之地,我暂时忘记了婉晴方才那些夹带刀枪棍棒的恶语,大家热火朝天的帮忙使得我一心一意为太后准备这份特别的礼物。

索玛姑姑回到太后身边伺候,雯音、何中也离开进行家宴的准备,菱香则出去打探皇后、妃子们入席的情况。揭开蒸笼盖子,香味在热雾升腾中扑鼻而来,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准备出锅。

“主子,快快快,皇后过来了,大家都逐一跟随皇后入席,你也要赶快过去。”菱香急急忙忙跑进来,催促着我。

慌张之下,我立刻徒手探入蒸笼,想要把奶糕取出,不想滚滚而冒的蒸汽瞬间烫伤我的右手,钻心之痛阵阵袭来。

等我和菱香准备妥当时,雯音冲进来,“皇贵妃,怎么还不入席?皇上已经驾临,皇后、众妃妾们都一一向太后进献寿礼,皇上已两次询问为何不见皇贵妃,恼怒之情尽显,快些去吧,不可再作耽搁。”

匆忙赶到慈宁宫正殿门口,我撤去敷在右手的凉手帕,接过菱香手中的托盘,右手的疼痛更加剧烈,力道集中于左手,右手轻轻扶住托盘,我缓缓步进殿中。

“皇贵妃,跑哪儿去了?”皇上的咆哮雷鸣般击来,耳膜都快被震破。

我此时的注意力完全在手上,只期望赶紧有人能帮我抬走托盘,手上的疼痛让我额头直冒冷汗,所以皇上的咆哮于我没有产生相当的震慑力。

行至太后宴桌跟前,我双膝跪地,往上举起托盘,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极力稳住,“妾妃晚来,请皇太后、皇上恕罪。这是特地为太后准备的奶糕,恭请太后赏脸一尝,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我抬起头,恳求的眼神看向太后,根本就顾不上一旁气恼的皇上,只盼着太后赶快发话让索玛姑姑接过托盘,右手的急剧抖动怕是撑不住,万一托盘落地那就糟啦!

“奶糕?就为了准备奶糕,你让大家在这候着你吗?”皇上那高贵的自尊心偏偏要在此时跳出来理论不休吗?

我急忙看向皇上,手上传来的疼痛使得我声音接连颤抖,想压都压不住,“皇上请恕罪,妾妃知错。”

他总算察觉出我的神色有些不妥,虽有些诧异但还是勉强掩去怒气,转向太后,“今日是皇额娘寿辰,要不要宽恕你,皇额娘说了算。”

太后终于发话,索玛姑姑下来端走托盘,我的左手快速托住颤悠悠的右手。

我选用青花花鸟纹图盘作为摆放奶糕的容器,何中还特地到御膳房托师傅用面团塑了一个老寿星立于盘中,而我此次的奶糕没有局限于以往单纯的牛奶面糊,我把红枣、葡萄干、核桃、花生、芝麻切碎后放到奶糕上面一起蒸制,成形、切片后的奶糕变得丰富多彩、甜香诱人。

太后细细品尝,和气说道:“皇贵妃,这奶糕确实费了些心思,哀家倒是挺喜欢。”

不过话锋一转,训诫的严肃随即上口,“可你姗姗来迟未免太没规矩,不受罚怕是说不过去,否则这尊卑礼仪岂不是空口白话?无论是何理由,既然皇后带领大家入席,你就该出现,站在你该站的位置,你懂不懂?你······”

“皇额娘,儿臣觉得这份寿礼虽微不足道,可却别出心裁,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意千金难换,饶了她吧!”

太后吃奶糕时我便察觉出太后眼中溢出的欢愉,再加上太后直言自己的喜欢,我暗自高兴今日这份寿礼算是得到太后的肯定,虽说庄重训诫于我,猜想也不至于大动干戈。可没想到太后话未说完,皇上一番着急的解围让太后的表情瞬时变得深不可测。

“来人,撤去皇贵妃宴桌。”说罢,太后转向站于身后侧的索玛姑姑,“索玛,你可是收了个好徒弟,今儿个你就好好歇着,让你徒弟伺候哀家就行。”

索玛姑姑闻此言,神色立时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耳闻目染也让她变得宠辱不惊,“太后,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皇贵妃心思细腻,不但学了奴才的本事,反倒还更上一层楼。太后,莫不是嫌弃奴才不中用了,既然是奴才的徒弟,那就让师徒俩一同伺候太后,太后今儿个可要尽兴。”

太后面露微笑点点头,转向皇上,“福临,开席吧,时辰已过,大家可都饿了。”

宴席开始后,基本都是索玛姑姑在太后身旁伺候,我在一侧帮衬着。皇上就坐于太后一旁,可我始终垂首面向太后,不敢看他一眼,也无暇猜测他的心思。他话不多,都是宴会例行的话语,偶尔问候太后两声,但很快便又沉默不语。

临近结束时,皇上再次举杯恭祝太后,皇后、妃妾们也都举杯进酒,太后和蔼笑言:“哀家今儿个很是高兴,可要说起寿礼,你们要是给哀家多添几个皇孙,那才是哀家的福气,多子多福,皇家更应如此。”

说罢,还让宫女往那拉氏的桌上送去两块奶糕,并叮嘱她好生养胎,这一幕真是让在座的各位几多欢喜几多愁,而我对于太后生儿育女的殷切教诲不为所动,一则又累又饿,二则右手火辣辣的生疼也不允许我多想。

拖着疲累的身躯刚踏出慈宁门,索玛姑姑追上来,交给菱香烫伤药以及食盒,“皇贵妃,这是太后差奴才送过来的烫伤药以及一些吃的,回去后好生歇着,太后心里也是疼你的,只是面子上不能偏袒,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可要体谅太后的苦心呀!”

躺椅上的我,手上敷着凉毛巾,双目轻合,全身乏得紧。夜阑人静,我脑中居然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不知今晚皇上还会不会过来?”寿宴结束,他二话不说就先离开,回了乾清宫。

最近他经常留宿承乾宫,奏折也时常搬到这里批阅,看到有意思的书便会让我一读与他交流,得了好的画作或是看到好的书法,也会带过来与我谈论。

果然等他进来时,我倒也不惊不乍,淡定给他请安。他表情复杂,仿佛有很多疑问等着我解答,但当他注意到我的右手后,眼中只留下心疼,托住我的手,轻言问道:“疼吗?朕居然没注意到,让你受委屈了。”

“疼,钻心的疼。”看他怜惜之情加重,我笑语宽慰道:“可不觉委屈,笨手笨脚,这次长了记性,下次便不会再犯,皇上不要挂心。”

沉声叹气,“皇额娘为何要如此对你,明明喜欢你做的奶糕,竟然半点情面不留,当着皇后、众人就撤了你的宴桌,还罚你如奴才般在身旁伺候,看你小心谨慎的样子,朕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皇上万万不可因此对太后心存埋怨,皇上既已入席,妾妃却迟迟未见,如此大不敬的罪过,太后今日的惩罚已是偏袒妾妃,我甘愿领受责罚。”

他慢慢放下我的手,责问道:“瑞珠进呈的金如意不就是朕给你的吗?你倒是一点都不把朕的恩典看在眼里,她可是长了脸面,连皇后的寿礼都被她比了下去。”

我只得禀报白日里撞见瑞珠摔坏金簪,便给了她金如意,至于恪妃、婉晴在场的事我只字不提。

他摇摇头,“懵懂、无知的小丫头,你倒是爱护得紧。”

想想,他却又说道:“难得你谦恭有度,往后后宫的事情你可要多分担,皇后于诸多方面力不能及,有你相助朕才能放心。”

思虑片刻,我站起身,恭敬向他请求道:“墨兰恳请皇上多去别宫走动,后宫姐妹众多,皇上也要均衡恩宠,皇室方可开枝散叶。”

“朕不过来得频繁一些,你就要赶朕了吗?难不成因为今晚寿宴上皇额娘的话?那拉氏有孕,”他停住嘴边的话,扶起我,把我拥入怀里,在我耳边低声私语,“墨兰,朕要你为朕生育皇子,你口口声声体谅太后用心,为何就不能好好体察朕的心思?”

被他圈在怀中,我却感觉不到温暖,反倒生出寒意,“皇上越是恩宠墨兰,墨兰便觉负累加重,愧疚递增,皇上恩施各位姐妹,墨兰或觉宽心一些。”

我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说出这种话,为了争宠,后宫的女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而我却不懂珍惜,硬生生要把他推出去。

果不其然,他一把推开我,怒意从眼中蹦出,“负累?你居然把朕对你的好当成负累,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顿时他踢开房门,拂袖而出,眼睁睁看着他孤傲的背影从我的视线中离去,我默不作声,我无动于衷?

“我恨这紫禁城,恨这里所有的人,恨你,我更恨皇上。”婉晴的咒怨在我耳旁凄厉,皇上的专宠只会让这种怨言此起彼伏,他的后宫不止我一人,都是他的女人,他就该一并珍惜,不是吗?冒出这种想法,我是不是疯了?对他我总是若即若离,难道从我进宫那天起,我就不曾把心带来,所以也就生不出妒忌之心?

☆、第五章  梨花静女

皇上自那晚赌气而去,果然一月有余不来承乾宫,要说百分百平心静气,我好像做不到,一想到他负气的样子,总觉有些歉忱。虽说不愿见我,可还是会打发小碌子给我送来书籍或是笔墨纸砚,我现在手里正看的《易经》,便是前几日他差人送过来的。

春风拂面,万物苏醒,御花园的海棠正是风姿绰约,后宫姐妹们也都三三两两驻足跟前,品味欣赏。菱香知道我对海棠一往情深,好几次提议我去看看散散心,我却推三阻四始终不肯过去。

当殿前的这一树梨花羞羞答答露出她白净无暇的面庞后,我惊呆了。三月的承乾宫如同奇异幻境,不为别的,只为这婷婷而立的梨花,淡雅的花色,春风过时,临风枝动,悦耳的响声中素雪飘洒,凝视如此白装净秀的美人,久久不愿离去。

这是我来到承乾宫的第一季梨花,是完全属于我的梨花,不受外人打搅只由我倾听、只由我贪赏、只由我悦目。

食不甘味有些日子了,以前大快朵颐的美食现如今摆在跟前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菱香好几次提出请太医,我都出言阻止,现在她又来了,“主子,奴婢看你脸色欠好,还是请太医看看。”

见我摇头,她又接着说:“奴婢知道主子嫌我大惊小怪,既然不愿看太医,那就请皇上来,可好?翠艾、绿荞她们都说,主子这病估计是想念皇上想出来的,你让奴婢说什么好,皇上天天来,你不愿意,气走了皇上,你又吃不下睡不好,这是何苦呢?”

我横眉看她,这帮丫头,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读心专家了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没有,极度渲染的功夫倒是一流。

可菱香居然勇者无惧接着谏言,“主子不存戒心,那是主子宽容,今早永和宫传出喜讯,陈氏有喜了,主子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主子不要再倔强,只要主子低头请罪,皇上肯定会再来承乾宫。”

我站起身,来到书桌前,摊开纸张,一边研磨一边想着,然后转身对菱香说:“把上次太后赏赐的贡枣和燕窝包好给陈氏送去,过两天我身子舒服些再去看望她,嘱咐她好好养胎。”

对于我的充耳不闻,菱香无言以对,懊丧着脸出去了。

耳根清静,我提起笔认认真真在纸上写下元好问之《梨花》:“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春暮。春色惜天真,玉颊洗风露。素月谈相映,肃然见风度。恨无尘外人,为续雪香句。孤芳忌太洁,莫遣凡卉妬。”

写完后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夸奖自己,近来我的书法更加进步,尤其是“恨无尘外人,为续雪香句”更为可圈可点。

“菱香,我桌上的字放哪儿去了?”本想拿出昨日有感而写的《梨花》好好品味,争取今日更上一层楼,哪知消失得无影无踪,立时不知哪儿冒出的无名之火,我居然发起脾气。

菱香跑进屋来,平心定气回道:“方才主子去永和宫探望陈氏,皇上差小碌子过来询问,这些日子皇贵妃都做些什么,奴婢便让他拿走那张纸,既然主子每天都在写,再写一张不就得了。”

回完话居然未经允许自行就退下了,反倒是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这丫头是不是被我宠坏了,竟敢如此无视我的存在。

晚膳还没划拉两口,就被小碌子仓促传到乾清宫。皇上命我入座与他共进晚膳,我自知规矩,所以婉言谢过坚持站着,“妾妃岂能与皇上同桌饮食,皇上如若恩遇诸大臣共食,岂不令诸大臣感恩于心,更为鞠躬尽瘁。”

他的笑轻描淡写显得有些无力,没有再勉强,满桌菜式不过浅尝一二,然后便差人把这些菜肴给宫中值班的大臣、侍卫们送去。

“菱香说你近日不思饮食,朕才让御膳房备下一桌好菜,到头来,你还是一口也没吃上。”他目不转睛看着我,无奈的神情一览无遗。

菱香这个大嘴巴,私自把我的笔墨交出不说,还敢散播夸大其辞的言论。“妾妃不过一时没有胃口,想必是天气转暖,春困所致,没什么大不了。皇上方才也进食甚少,还请皇上保重身体,晚上还要批阅奏折,妾妃去给皇上准备一杯参茶。”

我端来参茶时,他正聚精会神看着我书写的《梨花》,“墨兰,你这字写得极不错,‘恨无尘外人,为续雪香句’尤为超脱、高雅,想必承乾宫的梨花于你触动颇深,显是一气呵成写完,朕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前往承乾宫一睹梨花仙子真容。”

昨日写完,自己本就沾沾自喜,如今这番夸赞出自他口,我竟然有种鱼跃的欢愉漫过身心,原本以为自我排遣、自我安慰也是一种快乐,可现在想来得人欣赏、心神领会更加让人心灵激荡。

“顺治十二年的汉榜状元史大成,起初主考官拟为探花,朕览阅时,见其行文雅正,书法端庄秀丽,推其人品,故钦定他为状元,朕对于擅书法之人总有些偏好,不是吗?”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虽是问询的目光但却不需我回答。被他肯定的满足也在不经意间缓缓流出,嘴角翘起,看向他目光的视线有盈盈的笑、涩涩的羞以及渺渺的情。

月色中立于花下,闭目倾听花瓣随风漫舞的声音,袭人的香气回旋在我四周,仿佛自己也化身成为她们中的一片,相随起舞。

两日前被召至乾清宫,待他批完奏折,我们谈论书法直至深夜,要不是吴良辅提醒,我都忘了时辰,不禁责怪自己,怎能不加节制说了那么久,害他休息的时间所剩无几。福身请退,他眼中的意犹未尽拂起我淡淡的不舍,可我还是神色不挠地离开乾清宫。身后传来呵斥吴良辅的声音,接着便是吴良辅一声闷闷的惨叫,唉,他什么时候能学会爱惜身边的奴才,火爆的脾气烧起来谁也压不住。

他来不来承乾宫我倒不期盼,可偶尔能和他聊聊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我知足。

他的不期而至让我有些意外,请安后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哑口无言默默注视着他。他眉宇间似乎堆着很多愁绪,“朕心里烦得紧,也不知是怎么了,忽觉乾清宫变得又矮又低,仿佛就要把朕压垮,只好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失去方向迷路的孩子,只觉内心隐隐不忍,“既到此处,皇上就请歇歇脚,缓口气。”

我俩并肩站于殿前月台,月色洒遍庭院,梨花更显皎洁,“月下梨花果真让人沉醉,墨兰,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我莞尔一笑,“这些日子尽属墨兰独享,今夜皇上至此,怕是要拱手相让。”

见他面色轻缓,我又说道:“只可惜未见春雨,这词中的‘雨打梨花深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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