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喜欢,说不出的好奇,总觉得玄妙很想逐一探知。”
我对于那个年代德国的科技发展并不了解,但是欧洲日新月异的进步是不争的事实,难得皇上对这些天文历算感兴趣,我便回应道:“皇上圣明,学本无尽头,也不用一味排外,博各家之长于一身,眼界开阔,心胸宽大,利己利民,甚好。”
皇上欣喜之情荡漾在他脸庞,“墨兰,朕就知道和你说这些你会懂。朝中不少王公大臣对于朕如此厚待汤玛法颇有微词,可朕觉得从玛法这里得到了很多新东西,朕深感惬意。”
我静静听着他介绍他感兴趣的那些仪器,不时还会请他在一些具体使用上详加说明,他迫不及待就带着我冲进汤神父的仪器室,就好像他才是这些仪器的主人,热情洋溢地给我讲解,不时在他的指导下,我也稍微摆弄一下,不小心弄掉某一个小部件,我们俩就像是做错事害怕被大人责备的孩子般一边窃笑一边偷溜出仪器室,回到客厅两人就如同逃过一劫放心地哈哈笑起来。
汤若望一些为人处事的方法也深得他赞许,他就像是一块海绵,满人、蒙古人、汉人、外国人的种种思维统统被他吸纳进去,他那止不住的好奇心没有为他的积极吸纳设下任何障碍,他努力地把这些融汇在他的思想里。
这次我对他的印象有了很直观的改变,之前听他谈对汉文化的好学,今日再看他对外来知识的浓厚兴趣,我不禁感叹他勇往直前的脚步太快。他的满清大军还陶醉在铁蹄占领华夏的美梦中,他那些保守的满清贵胄、大臣们还在盲目排汉、排外,周围的人恐怕不能跟上他的步伐,以至于他只能孤芳自赏。
☆、第四章 妾上枝头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
涩涩秋风、冷冷秋月、片片秋叶、哀哀寒鸦,此情此景,难怪李白写出如此悲秋之作,而我也是带着相同的悲伤和无奈在去年秋天嫁进了将军府,到如今“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无尽生气的春色也不能唤起我任何期盼,无尽的伤春悲秋始终在我的笔尖下徘徊在一张又一张的纸上,字里行间的墨迹写满了心头看似幻灭却又在苦苦挣扎的思念。
“小姐,你这一写就是一上午,歇会儿吧!昨日克敦从田庄回来,说是大家都积极忙着春种,就盼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而且连夸新来的夫人是活菩萨,让克敦回府来定要好好谢你。”
这应该是我在将军府倍感欣慰的收获了,在阿布德的帮助下,我严令不准虐待下人,如果确实犯错,也要详加了解原委,尽量宽待。特别是新年时,我从自己的嫁妆中拿出一些银两发放给所有下人,鼓励他们留守田庄,开春后认真耕种,并许诺只要他们踏实肯干,绝不会亏待他们,并且年终时还会根据他们的表现额外奖励,所以大家的情绪都异常高涨。
“不用谢我,只要他们安下心来,不要再做逃奴,比什么都强。他们毕竟是八旗的奴才,既然脱不了这层身份,即便是逃到哪儿都没有活路,倒不如想个办法留住他们,其实他们也不求荣华富贵,不过是填饱肚子,安心过日子,要是连这都不能为他们着想,还算什么主子,谁又会愿意跟着这样的主子呢?”
“小姐真是了不起,奴婢一想起来都觉不可思议。其实恕奴婢多嘴,小姐也可以回娘家时,和娘家老爷说说小姐的办法,咱庄上也不时会有奴才跑了。”
“家里有阿玛和大娘管着,如今还来了个嫂子,何时轮到我插嘴,不过,你提醒的也对,回头也和阿玛说说,能帮上忙那是最好。”
正说着阿布德过来禀报,赫桢回府了,我心一沉,握着笔的手停在半空,愣住,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带着菱香步向大厅的路上,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赫桢的长相,仍是模糊不清。
进入大厅,一眼看见那位年轻的男子时,我总算是渐渐清晰了新婚之夜他那一脸的醉样。赫桢坐于大厅正中的两把椅子之一,而另一把椅子上居然坐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两人有说有笑。见我进来,赫桢沉下脸,依旧坐着,那名女子则起身向我行礼,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赫桢就让她坐下,她倒也不客气满脸得意欣然坐下。论身份来说那是这个家里的主子以及尊贵访客的座位,他们此举像是一种示威,俨然迫我屈尊纡贵。
我不动声色坐于旁侧的椅子上,这时赫桢发话道:“夫人,这是浮萍,我要娶她。听阿布德说你接手了家中的大小事务,而且还管理得井井有条,非常好,我在外驻防,反倒省心了。有劳夫人尽快安排,我要宴请众亲好友,隆重给大家介绍我的爱妾。浮萍如今怀了我的孩子,夫人你可要精心照顾,恪尽己责。我不过是暂且回京,所以你要抓紧办理,总之就是不能委屈了浮萍。”
意想不到的人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摆在我面前,听完赫桢的话后,自己这脸上客套的微笑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我稳住气除了说“是”别无它词,起身离开时听得身后两人火***打情骂俏,我收回自己难看的微笑,我是不是需要重新给自己定位,从此以后他俩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我充当高级管家得了。
一周后,在我尽心尽力的努力下,将军府内的喜庆婚宴让两位新人风光无限,一切安排妥当我便交给阿布德打算回屋休息,不想阿布德却请求找个僻静的地方有话对我说。
前院热闹非凡,后院却是安静如常。“夫人,奴才一再提醒您,您还是坚持把婚宴办得如此铺张,爷不过是纳妾,此举实在是过了。人言可畏呀,今晚过后,大家回去必定议论纷纷,夫人倒是长足了爷的面子,可是不符合规矩。奴才的老婆子总念着夫人是菩萨心肠,可有时候不能太心软,人善被人欺,可千万要提防。”
“按理说,这主子的事情轮不到我这个做奴才的多嘴,夫人和爷不过成婚半年多,爷这就带回一个怀着爷孩子的侍妾,夫人还是要上心,可别让自己受委屈了。”
菱香在一旁不住点头,看来她和阿布德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看她那神情就好像阿布德句句道出她的心声一般。
“阿布德,回去招呼客人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多谢你的提醒,辛苦了,去吧!”
回房的路上,菱香不顾一切开始絮叨个没完,“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姑爷为何要这样对你,奴婢为你不值。”
这些天一直忙碌,我早已是疲惫不堪,“菱香,我很累,不要再唠叨,让我回屋好好歇息吧!”
“小姐,人家都在那儿耀武扬威,你居然还能睡得着,奴婢都快急死了。”
其实慢慢想通之后,我反倒觉得舒坦,“你可不要急死,我可离不开你,至于赫桢纳妾,我觉得这样挺好,与赫桢保持距离反倒让我松了一口气。他若不高兴,即便休了我,我也无怨。”
“小姐,”菱香可真是急了,大喊一声,捶胸顿足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气愤,“我的小姐呀,你是太后懿旨册立的嫡夫人,岂是说休就休的。”
瞬时又变成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哀求道:“小姐,忘了过去吧,即便真有休了小姐的那一天,小姐也绝不会如意的,只怕比现在还不如,更加的痛苦不堪呀!”
随即又精神焕发,竭力劝说:“小姐把奴才们管得服服帖帖,怎么就偏偏不愿意想个对策把姑爷收拢过来。奴婢虽不知姑爷为何对小姐冷淡,但只要找出原因,消除姑爷对小姐的误会,姑爷必定会疼爱小姐,浮萍又怎能和小姐相比?小姐也不想想,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吃亏,不过是纳个侍妾,就把堂堂的嫡夫人呼来唤去,万一再是个心眼多的女人,小姐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小姐,奴婢求求你,只要小姐愿意,姑爷一定会对小姐好的。”
这样的菱香,真是又让我爱又让我烦,可我还是实话实说,“菱香,你可真是我的好军师,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不想勉强自己。如今有了浮萍,我丝毫不气不恼,心里很坦然。其实我还暗自感激赫桢这样做,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我不觉得委屈。”
菱香瞪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第五章 至亲笃好
顺治十三年三月初六,皇上擢升阿玛为内大臣。内大臣属从一品武官,共六人,掌管统率侍卫亲军,护卫皇帝,地位颇为尊崇。
好消息传来我便打算亲自回家一趟,再说有些日子没见阿玛,很是想他。赫桢听闻消息,态度冷淡,但还是叮嘱阿布德准备一份厚礼交给我,见他不打算与我一同回家贺喜阿玛,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菱香拿上贺礼喜匆匆回了娘家。
家宴上,大娘热情地招呼我,阿玛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小我一岁的嫂子依然是天真、单纯的样子,偎依在大娘身边,即便阿玛也在,她撒娇的小模样时不时就会自然流露挡都挡不住。
更让我惊奇的是,她居然和费扬古相处不错,每当慕蓉来上一句嗲声嗲气,费扬古便会毫不留情调侃式地回敬一句,要么就会送去受不了的表情外加无奈摇摇头的举动,慕蓉丝毫不恼,反倒扯着大娘的衣袖,“婆婆,你看,小叔又来了!”大娘这时就会笑呵呵看着这两个孩子,而阿玛也会露出见惯不怪的一丝浅笑。
我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得知我要回来,大娘命下人好好打扫了一番,虽是原来的模样,可心境却变了。一切很熟悉但又感觉陌生,赫桢府上的房间看似很陌生可又觉得熟悉,唉,熟悉和陌生就这样飘忽不定地互相换来换去,女儿和妻子这两种身份同时也于实在和虚空之间来回转化。
睡不着,情不自禁就来到额娘的海棠树下,真的很幸运,这一季枝头上的花蕾攒动被我赶上了,倚靠树干而立,我轻轻问道:“额娘,皇上晋升阿玛做了内大臣,你高兴吗?”
“墨兰,是你吗?你怎么在这儿,还没歇息吗?”
声音传来定睛寻去,原来是阿玛,他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是不是想你额娘了?”见我点点头,阿玛说道:“我也想她,特别是这海棠花落英缤纷的时节,这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对她的思念有增无减。”
阿玛的直言不讳让我颇感意外,或许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才无需掩饰自己的真实感情。
“墨兰,原先阿玛对你大娘一直耿耿于怀,但渐渐地,阿玛才想明白,原来错在于我,我才是罪魁祸首。阿玛对你的额娘实在是深陷其中、情难自禁,虽无可奈何先娶你大娘,可却不懂如何真正疼惜自己心爱的女人。我把所有因不得已娶了你大娘的怨气变成千分万分的关爱给了你额娘,不管明里暗里,我毫无顾忌显露无遗,岂知这才是真正害了你的额娘,她小心翼翼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得尽宠爱的同时也承受着你大娘的无尽怨恨。”
“你额娘是了不起的女人,也正因为她心思细腻、心胸宽广,所以她并未记恨你大娘,反倒是一片真心把你和费扬古托付给了你大娘,你大娘惭愧不已,阿玛更是愧疚难安。”
原来阿玛什么都知道,原来阿玛也如我一般曾经苦苦挣扎,可是他明白了额娘的一片苦心,而我现在也懂了,这美丽的花瓣之所以总是那么让人牵肠挂肚,那是因为额娘的美丽和善良一直随着这些花朵闪闪发光,直至永远。
“墨兰,你和赫桢是不是有事儿,阿玛很为你担心。这次他不是在家吗,为何不陪你同来?好不容易回家,他居然带了女人回来,而且还怀了他的孩子,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菱香没少在我耳边唠叨这些问题,而我因为自己的私心所以总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可如今听到阿玛关切地询问,我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疼爱自己的亲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为我担心,一而再地忽略菱香,难道还要再而三视而不见阿玛眼中的焦虑吗?
“阿玛,我与赫桢很好,别担心。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平常事吗?我身为赫桢的夫人,为他纳妾,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更何况还有了他的孩子。其实不怪赫桢,是女儿的错,我因为太后指婚心中怀有怨气,所以不愿赫桢靠近,再者皇上调他在外任职,两人相处甚少,自然有些生疏,不足为奇。”
我一把挽住阿玛的胳膊,头倒向他的肩膀,撒娇道:“阿玛,你都不知道,女儿在府上有多神气,奴才们对我皆是俯首听命,赫桢其实很信任女儿,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我在操持,阿玛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真的很好!”
阿玛被我逗笑,“你怎么也学会你嫂子那一套,也就你大娘受得了,怎么就是长不大,难怪洛舒总不归家。墨兰,你执掌赫桢府中的事务我也听说了,阿玛还真没看出你还有这样的本事,真是阿玛的好女儿,有出息。你在府上尽得人心,那是好事,可你终究是赫桢的妻子,总不能本末倒置吧?或许你心里还是念念不忘,阿玛不也是一直惦念你的额娘吗?总之,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不要太固执,懂吗?”
这一次我的撒娇更上一层楼,阿玛可不是大娘,受不了的他急着要逃回屋去,“自去年入冬开始,为了避痘,皇上大多留在南苑,明日又要驾临南苑,正好轮上阿玛当班,阿玛回屋歇息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时常回来看望阿玛,知道吗?”
亲自送回阿玛,刚走到前庭,便看见洛舒那高大的身形缓步而来。这位大哥可真是白白拥有这么好的身板,也没见过他骑射水平如何,按理说,满人家的男人应当不在话下,可他只当作玩乐,要是再拥有阿玛那样的悍勇和责任心,想必也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可惜他志不在此,也不知他一天在外都混些什么。
“墨兰,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赫桢纳妾,看不下去,跑回来诉苦了吧?你不是常去莲芯那儿吗?我也没听她提起你在意那个小妾呀!”
我瞪他一眼,“别说纳个妾,只要他养得起,十个我也给他纳,小觑我也。阿玛晋升,我回来恭贺阿玛,倒是你整天不见人影,这个家你怎么丝毫不上心,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竟让人操心。”
他不甘示弱回瞪我一眼,“我是你大哥,不是你府里的奴才,还轮不到你为我操心。府上喜宴那日,阿玛让我送去贺礼,怎么没见你,难不成躲起来难过吗?一看赫桢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恨不能抡他一拳头,搁下贺礼我就回来了,多看一眼都怕压不住火气砸了喜宴,让你难堪。”
谢天谢地,多亏他大发善心,否则我还真无法收拾。“多谢大哥关心,更谢大哥手下留情,放心好了,为谁难过我也不会为了他纳妾难过。”
这次,洛舒长叹一口气,“墨兰,我们兄妹俩怎么这么命苦,身边的人不是心里的人,只能过着形单影只的日子,有时真恨不得把这个世道砸个稀烂才解我心头之恨。”
“哥哥,你知足吧?只要你想见莲芯,随时就能见到,慕蓉嫂子心思单纯,也不会为难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抱怨,这不是气我吗?懒得和你说,我要回去歇息了。”
说着我也不向他道晚安,转身就要离开,没想到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低声说道:“到书房去,我有事求你!”
点上灯,书房一片光亮,把屋外的黑夜衬托得更加幽暗。此时我才注意到,洛舒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也格外憔悴。
他坐到书桌后,拿起一支毛笔在手中玩弄,一会儿他放下笔,抬头看着我,“墨兰,我想娶莲芯,想要她给我生孩子,想得我头都快炸了。”
我搬来一个凳子,与他搁着书桌而坐,我也拿起他放下的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