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忧伤被身体里的小生命冲淡许多,对宝宝的期待传递给她一种度过宫廷岁月的新力量。
“姐姐,借你吉言,来年一定生个健硕的小阿哥,漂亮的小格格我也很喜欢。可是我有些害怕,总觉自己在宫里很孤单、无依无靠,起初皇上还时常召幸我,和我说说话,可自从有了身孕,我也再见不上他。所幸太后留姐姐在慈宁宫,时常能看到姐姐我的心踏实多了。”
呆在慈宁宫对我来说不是什么美事,可如果还能给婉晴带来一丝安慰,我也无怨。
“婉晴,姐姐天天去佛堂为你祈福,你可要好好护着孩子。现如今你有机会常到慈宁宫请安,我总会逮到时机和你说上一会儿话,千万不要愁眉苦脸,多笑笑孩子会更漂亮。”
婉晴淡淡地微笑着,“姐姐你真好,妹妹记住了。这毕竟是皇上的血脉,我自然要仔细呵护,也不知这小家伙像我多一些还是像皇上多一些,要是个小阿哥,我希望他像皇上。”
看着婉晴那一脸的朦胧陶醉样,我突然意识到她对皇上的心思已不是之前的抱怨,反而多出一些留恋。对皇上来说,婉晴是后宫女人之一,但对婉晴来说,皇上渐渐成为她的全部,这样的情感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只会是婉晴受伤更深。
不能泼她冷水,只能期望皇上对她好一些,毕竟除了皇上,她还能依靠谁呢?如果日后生下一位皇子,那么婉晴在宫中的日子才算是踏实、稳固。
☆、第一章 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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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十二年的新年,被留慈宁宫接受调教的我有幸目睹慈宁宫的祭祀、庆典、宴会,为何只是慈宁宫呢?很简单,自从皇后寿辰那天跑出慈宁宫挨训之后,我再未出过永康门。
我已经很久不得大声说话、大声欢笑、大声高歌,当然我在家时也并非天天这样,但起码偶尔大喊一声也无关紧要,阿玛、费扬古、菱香,我想念你们,虽说对大娘心里存有隔阂,可大娘传授的笼络之道我倒是一丝不苟执行着,所以我和雯音、何中的关系非常要好。还有洛舒,不知他能不能娶莲芯,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该有多好!
对家人的想念可以放在心里,也可以对雯音、婉晴倾诉,但唯独一人我却只能在内心深处默默惦念。夜深人静的时候,月明高挂的时候,夕阳西下的时候,我的心总会不自觉就飞到千里之外的草原上,想他落寞的背影,想他幽深的双眸,想他浅浅的微笑,想他低沉的声音,想他暖暖的手心,想他······
然而每当一想到他此去凶险难料,心就会莫名的伤痛,想念就会更加的沉重。前线有什么消息,皇上和太后自然知道,可我不能问,也不能四处打听,我只能等候,静静地等候。
都已进入二月,窗外呼啸的寒风丝毫不见减弱的趋势,烤着炭火,蜷缩在床上,病了两日,今早醒来总算稍有起色,头疼舒缓了许多,只是全身还软绵绵的。
永寿宫,狂奔永寿宫,我恨不得以百米速度冲向永寿宫。婉晴,怎么会,怎么可以,所有的美好憧憬怎么能在一夜之间摔得粉粹?
“墨兰姑娘,你等等我,你还病着呢?悠着点,这永寿宫在哪儿你也不知道呀。”雯音在身后一路紧跟,气喘吁吁。
头疼算什么,脑袋一片空白还能疼吗?有气无力算什么,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拼命往前奔。今早婉晴的奴婢过来向太后禀报,昨夜婉晴忽感腹痛,随后出了很多血,孩子没有保住小产了。
太后吩咐要好生照顾婉晴,有什么需要就向皇后禀报。索玛姑姑问要不要告诉我,太后想想开口说:“去看看,要是她身体好些就让她去永寿宫探望,说些宽慰的话,让婉晴不要忧伤过度,保重身体。”
临出门时,索玛姑姑还叮嘱我:“墨兰姑娘,快去快回,自个儿身体也要在意,婉主子身边有太医照看,也有奴才伺候着,探望后心里踏实就赶快回来歇着,可别不管不顾在那儿硬撑着。太后知道你爱护妹妹,不让你去,说不准你又会以身犯险跑去永寿宫。你在慈宁宫的这些日子,规规矩矩,尽心陪侍太后,太后心里欢喜着呢!太后心疼你,你也要知进退,可别让太后烦心。雯音,送姑娘到慈宁宫就先回来,还有事等着你做呢?”
来到永寿宫门前,正好碰上桃枝送太医出门,我紧随桃枝来到婉晴居住的配殿。躺在床榻上的婉晴血色全无,苍白得犹如白纸一张,空洞的眼神让人害怕。我当即握住她的手,阵阵冰凉渗进我的手心,我的心脏也跟着快要冻结。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在疼,头也在疼,嘴角抖动,泪水瞬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
我站起身走开两步,拿出手绢擦去泪水,调整好自己哽咽的声音,转身回到床沿,轻声说道:“婉晴,姐姐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不管怎样,一定要保重身体,来日方长,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婉晴不理会我,除了偶尔眨几下眼睛,她的神情一直都是呆滞无神。握着她的手好一会儿都不见一丝暖意,我把她的手塞进被褥,站起身走向桃枝。
“桃枝,再给婉主子添床被子,还有这炭火也要再加些才是,屋里不够暖和。”
“姑娘,奴婢这就再取一床被子,可这炭火恐怕只能这样才能维持,分给各宫主子的木炭都有定量,剩余的炭不多了。”说完她转身去取被子。
这话听来我立时怒火中烧,婉晴现在情况特殊,即便小产也要好好休息,否则将来疾病缠身,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寻常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婉晴这样的身体。
桃枝取来被子,我与她一起加在婉晴身上,我摸摸婉晴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桃枝告诉我婉晴出血已经止住,太医说只需好好静养便可慢慢恢复。
“桃枝,太后不是吩咐有什么需要可以向皇后禀报吗?你去说说看,我来照顾婉主子。”
桃枝没有挪步,垂下头吞吞吐吐不知嘀咕什么,倒是一旁的小宫女向我开了口,“姑娘有所不知,桃枝姐姐去找过皇后,想再要些木炭,可谁知皇后没开口,前来皇后宫中闲聊的惠妃反倒说皇上宫中的木炭最多,婉主子既然得宠,找皇上要去。这后宫的事情本该找皇后,哪能找皇上,再者,主子有孕后,也没再见到皇上,我们做奴婢的也很为难。”
这话听得我又是怒火攻心,可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谁也够不上,也罢,当务之急还是回去把我自己剩余的木炭先给婉晴拿过来。
突然,婉晴坐起身,大声哭起来,伤心欲绝地喊道:“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然后使劲捶打自己的头,“我是个笨蛋,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守不住,我该死呀,我该死!”
我冲过去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同时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不准伤害自己,姐姐不许你这样。”
我一把抱住她,极力忍住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婉晴,听姐姐的话,只要你把身子养好,孩子还会有的,会有的!”
婉晴痛哭不已,我就这样拥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背,直到她哭得累极昏昏沉沉睡去,我给她擦去泪痕,捋了捋头发,为她盖好被子。
当务之急赶紧回去把自己的木炭给婉晴取来,然后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多弄一些来,保证她温暖地恢复身体。
桃枝与我刚踏出房门,便见正殿中门打开,一位温婉的美人被搀扶而出,让我眼前豁然一亮的她从头到脚都是明朝女眷的打扮,高高挽起的***三髻发式,绾金凤朝阳挂珠钗,上穿金织***夹袄,下穿蓝色马面裙,裙摆下围绣祥云图案,外围大红斗篷。
桃枝与我赶紧向前给她请安,她细声细语询问婉晴的情况后想进去看看婉晴,可听我说婉晴已经睡着,她便叮嘱桃枝好生照顾婉晴,随后便前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去了。
皇上显然给了这位汉妃极大的厚爱,可怜我的婉晴妹妹,轻叹一口气,不作它想,还是快些忙我自己的事情比较实际。
还未迈步,这时从后院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美丽耀眼的女子,桃枝慌忙请安,原来她就是废后静妃。
请安之后我快速扫了一眼这位名声在外的主子,光洁的脸庞,修长的双眉,丹凤眼尤具美感,果真是名不虚传的闪电美人,说她艳冠后宫也不为过,只是眉眼间的美丽咄咄***人,如刀锋般锐利。
这是我第一次见静妃,因为她从不去慈宁宫请安,太后对她的无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她身边也就一个奴婢,记得瑜宁公主之前对她出场的描述每次都是浩浩荡荡,如今伺候她的奴才减少,大排场也省去,可我行我素的风格依旧保持不变。
“桃枝,一大早你们这小小的配殿倒是热闹,一会儿太医、产婆进进出出,一会儿哭天喊地,可惜呀,这日子还早着呢,小阿哥就等不及出来了,哈哈哈!”
静妃身边的奴婢不敢抬头,桃枝低着头一声不吭,静妃刺耳的嘲讽与刺骨的寒风相得益彰,紧握双拳的我极力压制内心熊熊的愤怒,而婉晴苍白的脸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竭力强忍之下,我向她福了福身,想要离开,她盛气凌人地问道:“你是谁?怎么看着不像是宫女。”
我尽量稳住情绪,回道:“禀静妃娘娘,臣女董额氏墨兰,婉晴主子是我的族妹,如今我在太后身边陪侍。”
“真是稀奇,太后身边缺奴才吗?依我看,倒是委屈你了,就刚才那惺惺作态的恪妃都比不上你,慈宁宫有什么好,不如狐媚皇上去,这永寿宫的配殿还有空位,加你一个也不算多。从此你们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这抱头痛哭不也要个伴吗?”
我的忍耐顿时百米速度冲出终点线,规矩、身份的顾忌早抛出紫禁城,我冷冷地盯着她,“静妃娘娘,您拥有出生名门的娇贵之躯,怎么就没有宽以待人的名门之范,既然不会说话,就请免开尊口。皇上赐你名号为‘静’,平心静气、修身养性,可惜娘娘连万分之一都没领会,真是可悲,倒不如改为悍妃,最是和娘娘相配。”
静妃怒气冲冲上来,扬起手就要给我一耳光,我早料到她会这一手,迅速挡开她的手,愤愤说道:“你凭什么打人,口出恶言、仗势欺人的泼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居然还这样落井下石欺负奄奄一息的人,你要是这么了不起,为什么不继续呆在坤宁宫耀武扬威,跑这儿来装什么纸老虎。”
“你这该死的丫头,今天我非要踢死你。”说着她抬起脚朝我踹过来,本想快速闪开,可惜这要命的高跟鞋不合作,静妃还是踢到了我的小腿,这硬梆梆的鞋底加上她的狠劲,踢中的部位阵阵生疼。不过我哪里还来得及顾虑疼痛,因为静妃的第二脚接着就踹过来,我趁她刚抬脚身体不平衡之际双手使劲一推,她果真便人仰马翻躺到了地上。
我冷眼看着她,别以为我是好捏的软柿子,桃枝和静妃的奴婢早已吓傻,愣在原地目瞪口呆。静妃可不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她很快就爬起来,准备和我鱼死网破,而我也是完全豁出去的架势,压抑得太久这爆发的就更加猛烈,所以我也是怒目横眉冲着她,全然没有任何畏惧。
眼看一场久违的后宫大战即将开始,身后却传来威严的呵斥声:“你们俩还不住手,朕在这儿站了半天居然视若无睹,口出恶言还大打出手,反了你们。”
这一声斥责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刚才滚烫的火山岩浆就好似一下子流进冰窟窿,我哪里还敢嚣张,回过身没敢看皇上一眼就赶快跪下,桃枝和静妃的奴婢也慌忙跪下。
哪曾想静妃的怒气没有被呵斥住,居然冲上来一脚就踹到我的后背上,猝不及防的我一下子扑倒在地,静妃还想接着再踹一脚,皇上冲过来想要拦住她,可他身后的太监来得更快,静妃的那一脚踹到了太监腿上,护驾有功,真险,皇上被踹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挣扎着重新起来跪好,皇上跟前,该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人虽跪着,可眼睛却移到静妃身上,静妃的双眼对上我的眼神后再次激发她的愤怒,她奋力想要推开拦在她跟前的人,同时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你这该死的野丫头,还敢瞪我,今天我非要你死在这儿。”
话音才落,皇上扬手给了她一耳光,在场的人,包括我、静妃都怔住了,皇上怒火中烧咆哮道:“赛琪,你有完没完,你眼里还有朕吗?这是你撒泼的地方吗?在朕面前你居然还敢这般猖狂,朕真的就管不了你吗?”
皇上即命身边的太监把静妃强行带回她屋里,随后他转向我,声音变得异常冰冷,“你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不在慈宁宫呆着跑这儿来撒野,你是不是闲得发疯了≮更多好书请访问。。≯?”
说完他叫来吴良辅低语一阵,随即便让桃枝引他进屋看望婉晴。吴良辅叫来一名太监带我出了永寿宫,我龇牙咧嘴忍着疼痛一瘸一拐跟着那名太监,谁曾想我没被送回慈宁宫,反倒被带到了皇上居住的位育宫。
☆、第二章 惹火烧身
独自被留位育宫内,见四下无人,便东张西望打量起来。殿内金砖铺地,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安板门两扇,上加木质浮雕如意云龙浑金毗庐帽。
原来这就是皇上处理朝政的地方,整个大殿气派、壮观,高高在上、金碧辉煌的龙椅在回旋着空荡荡的氛围中愈发高处不胜寒。
许久后,听到门外传来奴才们恭迎皇上回宫的声音,我赶快跪下来。
皇上踏进殿内,不作丝毫停留便步入东暖阁,很快吴良辅就传宫女送入茶点,宫女出去后,吴良辅走到我身边,“姑娘请随我来。”
跟随吴良辅进入暖阁,皇上端坐座榻,正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依旧老老实实再次跪在地上,吴良辅出去掩上暖阁的门,屋里就只剩下皇上与我。
皇上许久不说话,刚才还不知死活、怡然自得欣赏豪华殿堂的我此时开始担心,寻思着皇上会怎样处置我。再怎么说,静妃可不是别人,那是前皇后,那是皇太后的亲侄女,那是皇上的亲表妹,即便满嘴荼毒生灵,顶多也就是不做皇后,还能不让她做太后的侄女,不让她做皇上的表妹?而我是谁,到街上随便一撒网就能网出一兜的满人小姐,更何况我身后还有会被牵连的亲人,想着想着一阵阵颤栗把我扔进冰窖,不由就瑟瑟发抖。
“看你这样子好像知道害怕了,在慈宁宫你不是一直矜持有度吗?皇额娘还说因为你体弱多病把你从选秀名单中删除,看你今日做下的好事,你的彪悍可丝毫不逊于赛琪,而且还更胜一筹,嘴上头头是道,手上的力气也足够你撒泼,董鄂氏墨兰,你倒是让朕开了回眼界。”
我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地回道:“墨,墨兰,罪,罪该万死,请皇上责,责罚。”
深吸口气,口齿稍微顺畅一些,“皇上是贤明圣君,恳请明鉴,墨兰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皇上不要牵连我的家人。婉主子小产,身子虚弱,心神憔悴,恳求皇上多加体恤。”
皇上冷笑道:“自己都无暇顾及,还惦记旁人。婉晴是朕的女人,朕自然会吩咐下去该怎样便怎样,不会亏了她。真是关心则乱,要不是为了婉晴,朕也见不到这一幕。在这宫里,朕只看见瑜宁敢和赛琪争斗,到最后连瑜宁都学乖了,懂得忍让,没想到你竟然也这样,真是奇了!”
唉,瑜宁公主的忍让还不是采纳我的建议,早知静妃如此咄咄***人,我当初恐怕教给公主的就不是忍让而是拳脚相向。公主的忍让换来皇上与太后的嘉奖,可我不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即便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