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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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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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成全济度死在自己府里,并给予追封,皇上自觉已做到仁至义尽。爵位较低的宗族或是大臣去世,他都会指派大臣去祭奠,唯独济度,丝毫不介意别人的揣测,他就是连派个大臣代表他去悼念这样的表面工作,他也不愿意做,他呀,还是兜不住心里的怨恨!

 与此同时,征战云贵回来的王公将领们,征南将军赵布泰在正式的议政王大臣会议上终是没能管住自己,咆哮朝堂,议政王大臣会议本拟立绞,籍没家产,后因皇上顾念他从前战功,从宽免死,革职为民。

 多罗信郡王多尼罚银五千两,多罗平郡王罗可铎罚银四千两,多罗贝勒杜兰罚银两千两,各位王公云南军功免议,所罚银两发放受冤、受鞭刑的前锋护军将士,另贝勒尚善更因未能严管属下,伤及百姓,被降贝子,罚俸两年。

 济度薨逝后,被关宗人府的几位王公贝勒除多尼外都被放回,后因岳乐主动向皇上提出赦免多尼,今日一早,多尼才得以返回王府。

 “平西王怎么样?额驸吴应熊呢?”

 “免议。”这就是费扬古给我的答案,不罚也不赏,吴应熊上折给了皇上处置多尼等人的名正言顺,只不过皇上似乎并非完全被蒙在鼓里,想见,吴应熊日后的行事只会被皇上盯紧,皇上对他的信任已经大减,想要重拾,谈何容易。

 “姐姐,兰花和兰花簪我都送去建宁长公主府亲手交到了额驸手中,”他顿了顿,“姐姐与额驸有什么秘密吗?”

 干笑,摇摇头,不言其故,我无法说清楚,他倒也不再追问,只是说与我,“吴应熊虽贵为我大清公主的驸马,但心不踏实,也不知为什么?从前大哥与他交好,也不知大哥能不能看得懂他?只可惜大哥已不在了。”

 吴应熊既然懂得照顾兰草,我自然是把墨兰送回去给他养护,我终究还是和那兰草无缘,一次又一次不得已送走。至于兰花玉簪,我的存在就是他的成全,也不知我的消失,还能不能还他一个交待,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我都不得其解。

 “姐姐,”费扬古突然就是一本正经,“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但既然简亲王被抓你就在场,弟弟也就不想再对你隐瞒。”

 “正白旗虽属上三旗归皇上统率,咱董鄂家族这些年来在正白旗中掌了不少职,要不是阿玛早去,必定是与苏克萨哈为首的纳喇家族势均力敌,安亲王这些年一直扶持我们董鄂氏,如今暗地里的势力早已超过纳喇家族,只是我年纪还小,大伯的位分也还不够,否则明里也都是我们董鄂家族掌控正白旗,所以,”

 费扬古在我聚精会神的目光中有些迟疑,但还是和盘托出,“姐姐,就算没有正白旗的兵符,只要安亲王认为时机成熟,我们也会跟随他进宫,而不是直奔卢沟桥,皇上对姐姐如何,我心里有数,只要皇上决心出家,我们就是安亲王的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费扬古的话犹如当头一棒,顿时令我惊愕失色,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岳乐势必一争,那么我们董鄂家族就是叛军吗?“叛军”二字才从我脑海里闪过,我就不寒而栗,赶紧抓过费扬古的手,热乎乎的,忍不住手探向他的脸庞,活生生的。

 “姐姐,看把你吓得,我不是好好的吗?”他握过我的双手,推回,“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守护姐姐,不想看姐姐受委屈。”

 我张口结舌,好多话压在舌尖,我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费扬古显然要说的还不止这些,“姐姐,任公公的处境怕是不妙。”

 岳乐受伤自卢沟桥回,皇上特意派任在监管御药房,最好的治伤药、最好的补药都是任在负责送往岳乐府上,这本是好事,任在对岳乐的事情肯定最上心,对岳乐的恢复无疑利好。可随着岳乐伤势好转,身为内监总管的他倒有些被贬御药房管事的味道,皇上就是不开口让他重新全权负责内监总管的工作,倒是皇上跟前忙进忙出的变成了吴良辅。

 我来到澄心园后,小碌子就一直留守澄心园,名义上还是皇上的御前内侍,可也只是皇上过来澄心园才是他伺候,平日里都像是变成了负责我饮食起居的管事。

 “照此看来,吴公公怕是要重新获得皇上重视,他是什么人,姐姐在宫里应该比我清楚,皇上突然间让大家看得莫名其妙,姐姐知道皇上是如何夸奖吴良辅的吗?”

 我摇摇头,我如今也没那个精力再去管这些,费扬古眼中轻视微拂,“居然是吴良辅揭发简亲王作乱有功,就连简亲王薨逝那天,皇上亲去简亲王府,也是带吴良辅同去。”

 吴良辅揭发济度,何其可笑,难道不是吴良辅与济度同流合污吗?目光呆住,突然间,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皇上,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紧紧闭上双眼,我想看明白他,可惜看上去很模糊,那一身龙袍金光闪闪,把他整个人团团围住,我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豁然开眼,看不清楚就不看,该清楚时自然就清晰。

 把费扬古的手拉过来,我为他慢慢叠整袖口,方才抹袖行礼时还未收整就被玥柔给拽起来了,“费扬古,今儿个听你这席话,姐姐真觉得你长大了,如今姐姐真是要把我们董鄂家族交到你手里了,不过,首要还是要照顾好大娘和大嫂。”

 站起身,我语描家常,“日后仕途锦绣,全凭自己能耐,莫走歪门邪道,但也要记住,一山还有一山高,永无止境,切莫闷头往上爬,因为甭管怎么爬,坐在顶峰的永远都是皇上,是也不是?”

 去到他身后,拿下他的帽子,解开他乌黑的长辫子,我取来梳子,他不解,“姐姐,我的发辫好好的,你这是?”

 “让姐姐给你编一回发辫,姐姐想给你编。”手指压去眼角泛起的泪花,手中的梳子轻轻往他头上梳去,“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也不是一成不变,有人三朝元老,开口掷地有声,有人风光三年五载,转眼人头落地,越是靠近皇上,就越是身处漩涡,所以心要静,眼要明,忠心耿耿不会错,投机取巧也不过是一时的障眼法,长久不了。”

 费扬古的乌发在我手中穿行,“换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但凡是想有作为的皇帝,总能看得见赤胆忠心的人,只要你是,你就能发光,这是君择臣。倘若遇到昏君庸主,就弃朝堂而去,不值得留恋,是谓臣弃君。”

 均匀、光溜的黑辫子在我手中成形,“费扬古,你的路还很长,你定是我董鄂氏光宗耀祖的有为子孙,只是前头的路变宽变窄完全取决于你。笙歌正浓处,自理衣裳不要留恋地离开,胸襟开阔的人走到紧要处要懂得悬崖勒马。勿待兴尽,适可而止,适时而退,别处逢春。”

 多少年了,才又为他编这回发辫,打结绑紧,再重新给他把帽子戴上,帅气的少年郎愈发俊挺。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费扬古眉宇间浮出忧虑,认真看着我,“你身体为什么总也不见好,有什么要告诉我,我如今也能为姐姐担些事儿,为姐姐分忧。”

 “姐姐身子向来弱,休养一阵就好,”溶溶心绪,淡淡微笑,“费扬古,姐姐的话请放在心上,姐姐给不了你什么,也就这番笨口拙舌送与你。阿玛他一生为人质朴、为臣忠诚,朝堂虽纷乱,他也得以善终。姐姐不求惊天动地,但求一处安详,争来争去,头破血流,家破人亡,到那时,方才体会到平日里不入眼的安乐是何其珍贵。”

 俯眼依静,费扬古不再言语,我也沉默声却,姐弟俩就这样,久久相对,久久亦难言。

***

 雨后云端入水的七彩虹龙固然壮观,可我眼前这小小的虹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完整无缺,不过是一缕金光射进石缝中喷涌的飞流,这道小巧精致的彩虹便在我眼前栩栩亮丽。

 本想伸手过去捣乱阳光、飞泉的相映成趣,可惜够不着。站起身走过去,别人行,可我不行,我连这份捣乱的气力都没有了,我已经走不动路,就连站小一会儿都撑不住,看看山、瞧瞧水,可以,都是奴才们抬着我。

 好似听到身后有异常的声响,还没来得及回过头,我的双目就被掩入黑暗,耳旁附上他的问询,“在看什么?”

 “龙吸水。”

 “朕什么也没瞧见。”

 “真龙来了,假龙自然就吓跑了。”

 “朕不会吸水。”

 “所以皇上是真龙,赐水拯救黎庶,假龙吸水留下干涸,只会苦了百姓。”

 “朕两天没来,想朕吗?”

 “想。”

 “今儿起,朕就留在澄心园料理朝政,天天都陪着你。”

 “嗯。”

 他的手指慢慢移开,光线渐渐重回我的视线,那道彩虹依旧在我视野放彩,而我并没有扭头看向他,一直停留在那翻腾飞溅的虹珠上。

 “墨兰,”他立在我身侧,“朕最近怎么忽然觉得,费扬古都已长成大人了。”

 余光溜过去,他与我一样都是面向前方的流泉,只不过我是坐着,目及不过是他的龙袍,收回目光,“皇上抬举他了,他那样的年纪,也就是站在浅水边戏水,不足齿数。要学习的、要磨练的多着呢?”

 笑声从他口里传出,“浅水嬉戏,深海遨游,于他这样有胆有识的男人来说,不过是先后早晚,从朕第一次见他,朕心里就给他留着御前效力的机会。”

 声气下沉,“新年伊始,苏克萨哈往朕跟前的表忠积极多了,如果说索尼、鳌拜心向皇额娘,那苏克萨哈显然偏向了朕,朕把睿王的正白旗并入朕手中,可正白旗的心远不如两黄旗的心踏实,难得苏克萨哈还知道,坐在皇位上的是朕,论资排辈,也该是他,所以朕打算先把正白旗交给他负责。”

 幽暗感慨,“费扬古呀费扬古,他就该是朕的人,早两年就该把他调到朕跟前行走,是朕疏忽了,总想着再等两年,谁知他都已长出尖牙,虎啸震耳。现在朕要亲自为他规划,一点一点教导他,它日,正白旗就该是他握着,到时,正白旗对朕的忠心绝不会比两黄旗低,对此,朕满怀信心。”

 “墨兰,”他突然转身站到我跟前,蹲在我前面,右手伸过抚在我脸颊,“朕知道你与费扬古姐弟情深,把他交给朕,朕来督导他。”

 我把他的手拿下,握在我手里,应他,“好。”

 他拉过我的左手放到他唇边,亲一下,又拿起我的右手,放到他唇边,又亲一下,随后他的双手包住我的双手,“朕命都统宗室罗托为安南将军统领将士征剿海寇郑成功,朕要让费扬古同去。”

 愕然,怔怔注视着他,不自禁,我要收回被他握住的手。双手才颤离,他紧紧握回,“墨兰,朕要费扬古做朕的人。”

 双目圆睁看进他的眼眸,哪怕是眼底已经翻起泪光涟涟,我还是不敢眨眼,哪怕能让我抓住一丝懂得,我也好心甘情愿。

 钻心的疼一把拉下我的眼帘,咬住下唇,泪水流淌,颤抖的双唇说出,“好。”

 他站起身,把我从椅子上抱起,“过不上几天就是小秋,天逐渐转凉,又到了枫红叶落的时节,可要当心身子。”

 靠在他的怀里,我无言以对,他一路抱着我,我在他的怀里望向苍穹,“堂兄想见你。”

 我不应。

 经过一处闲亭,他进去坐下,我垂下眼帘,在他怀里恍惚。

 “墨兰,听到朕说的话吗?堂兄想见你。”

 我不应。

 他托住我的脸面向他,“堂兄,安亲王,岳乐,他说他想见你。”

 泪痕犹存,目断行云,一声浑然,“好。”

☆、第五十九章  金风玉露,相逢无期

整夜秋风萧萧,凉透每一片树叶,凉浸每一寸土壤,而我却因为疼痛折磨,蜷紧一团,大汗淋漓,清晨恢复平静时,不免嫌弃自己一身浊气。

 浴桶搬来放置在我床边,菱香倒满热水,准备为我沐浴。不巧皇上过来,我面露尴尬,舌头也打结,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解释一番。没曾想他不问缘由,二话不说,撩高衣袖,自告奋勇要为我沐浴。不止如此,菱香把东西都备好后,连充当帮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皇上赶出门外。

 我靠坐床沿,他探过水温,过来坐到床沿靠近我,双手接着就落在我寝衣衣扣。

 我扶住他的手,“皇上,不可以,让菱香来。”

 为我擦脸,给我洗手,喂我吃药,尝粥冷热,品汤浓淡,我自己能做的,我不能做的,他都要抢着做,可今天就连沐浴,他也要兼差,我过意不去,也觉得别扭。

 他拿开我的手,“别捣乱,水凉得快,朕不熟练,你就凑合着。”

 我再次拉住他的手,“皇上,我会不好意思。”

 他再次拿开我的手,衣扣解开,“那就把眼睛闭上,朕也不想让你看朕手忙脚乱的笑话。”

 我急忙揪住敞开的前襟,“皇上,我如今已经不成样子,我不要你看,我要菱香。”

 他用上了劲一手握住我两手,另一手三两下连拉带扯解开所有扣子,“菱香只是奴才,你要她做什么,朕是你的男人,你是什么样子,朕不知道吗?”

 除了嘴上逞能,我手上何来气力把他推走,只能是扭开头气乎乎不理他,他不以为然,把我抱进木桶,热水中浸泡的薰兰随着缭绕的白烟吐露芬芳,我的头靠向木桶边缘,薰薰笑意,发号施令,“先洗头发,再洗身子。”

 他抄起水直接从我头上哗啦啦淋下,我抹向双眼、脸庞,拂去水,气得直喊,“我要菱香。”

 “把眼闭上,嘴也闭紧,再叫菱香,朕就把你按进水里。”

 缓和水侵袭后的双眼半开半合瞄向他,怎一个“湿”字了得,衣袖挽起也未能幸免,胸前至下一大长片也接连遭涝,认真的眼神,没辙的苦笑,我一一看在眼里,也放在心上,拉过他的手,贴在我脸上,绻恋缠绕,“等我病好了,我也给你洗。”

 他顿住,随即抽回手,又是水流从我头上泼下,同时传来他的含混不清,“朕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

 沐浴后,菱香刚为身着内服的我挽好发髻,他提前吩咐备好的明黄色牡丹纹绣锦缎外袍送到我跟前,我这副病病殃殃,还用得着如此光鲜吗?于是我果断拒绝,坚决不穿。

 黑眉高挑,他花言美语,“朕的爱妻花容月貌,朕喜欢你光鲜亮丽。”

 我唤过菱香扶我上床休息,不过是去园子里溜溜秋风,晒晒秋日,他未免高调隆重,反正我是豁出去了,不从就是不从。

 “阿嚏,”响亮的喷嚏声从他口里打出,吸吸鼻子,他有些委屈求全,“你不是答应朕了吗?那你说,你要穿什么,可不许太素,今儿个朕要你艳若桃李。”

 虽说他这些日子留在了澄心园,可也不是一天到晚与我一起,成堆的奏折要批阅,大臣不时过来面奏,他的紧眉蹙额堆积重重心事。得了闲空,来到我屋里,菱香照顾我的活儿他又要亲历亲为,他本就身肩重负,可我觉得他似乎还嫌不够忙,他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他就想让自己一直处在忙碌中。

 看着他忧虑劳神的样子,我婉约妥协,“皇上,如今已是金秋绚烂,桃李春日已过季,倒不如应景枫林拾落雁,妾妃穿另一件,皇上给评评,也不知那南飞的大雁愿不愿意停下来瞧一眼妾妃。”

 小声在菱香耳旁提醒,她给我取来橙黄丹枫纹绣锦缎外袍,穿整完毕,扶住菱香站立于他前方,他惊喜含笑,抚掌叹赏,“果有落雁之姿。”

 有了妍姿,自然不能缺丽容,菱香往我脸上薄施香粉,又挑一点胭脂膏匀开,经她修饰之后,我的脸颊顿时霞晕羞醉。菱香本欲拿起青黛,岂料皇上眼疾手快,“轻扫娥眉这种事,哪儿能光在诗词里读别人的卿卿我我,朕来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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