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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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薄命-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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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妾薄命
作者:雨泠檐

晋江非V高积分2015…03…17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54753 总书评数:288 当前被收藏数:207 文章积分:15;427;794

文案

京城人人都知道千重绸庄的东家谢长庭是克夫命。

她两年里克死了三个男人。却一步步越走越高,周旋于达官显宦之间。

金玉繁华,锦绣堆烟,皎艳的皮相之下,没人知道,她满手鲜血。

倘若有人问起她死于非命的相公和两个情人,她也只是付之一笑,说——

“妾薄命。”

这是一个我有病,你有药的故事。
蛇蝎美人×纯爷们儿。1v1,HE。
朝代架空,官制采用三公九卿,地理取材西汉,但千万别考据。
P。S。妾是古代女性一种自称,女主不是谁的妾。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长庭,符止 ┃ 配角:沈佩之,湘王,简王 ┃ 其它:复仇,蛇蝎美人 


☆、01 灵堂

春城无处不飞花。
长安城正午,融融暖阳落在大街小巷,巷口的孩子们笑闹着、互相追逐从符府院墙外跑过。那一墙之隔以里,却是香火袅袅,哭声切切。
灵堂里影影憧憧。阳光炽烈,那薄纱似的漆黑幔帐却仿佛如何也不能照透一般。
“什么时辰了?”
符府的总管家安福站在门前,问身旁的杂役。那人却也不知。安福抬目望着房顶,街巷里高低冥迷的琉璃瓦,反着刺目的光。“再等等吧。”他喃喃说。
终于,辘辘的车辙声从巷口传来。摇铃清越,这午后漫长的沉默终于被打破,蝉声树影,都一下子活了起来。那马车停在了符府门前,走下一个年轻的公子来。
安福忙迎上前去:“昨儿就听说将军到了京城,天晚了,也没来得及去迎您。没想今天您就来了。”
他口中寒暄着,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老爷符俊臣殁了三日,这府里没个主事的人,有点乱套。丧事全凭女眷们和下人斟酌着办。虽说到现在还没出什么乱子,可是安福自己已经快要捉襟见肘。
符俊臣在长安没有什么亲眷,唯独这位宁朔将军,算来是他的姑表兄弟。他们父母辈关系比较淡,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就是因为两人同朝为官几年,才有那么一分点头的交情。后来这位宁朔将军封疆那几年,来往就断了。
也亏得朝廷撤了封疆诏,这位宁朔将军班师还朝。才赶上了符府这一场白事。
幕府前,黑色幔子层层叠叠,勾衬着当中硕大的一个“奠”字。府中仆妇引着吊唁的宾客。内院中隐隐可闻哀切的哭声。
符止抬眼略一望那黑沉沉的灵堂。他身量修长,剑眉星目,嘴角却常是微抿着。他这样的相貌其实看不出征战沙场留下的痕迹,除了低头时,那眉梢不自觉带出的一丝冷峻。
他跨过门槛,随着安福向府内走去。
“出殡的日子订下了吗?”
“是。请慧通寺的禅师给看的,这月初八。”安福一边答着,一边将他向灵堂引,“将军这回离京的日子久,已经有三年了罢?老夫人从家里捎信的时候,还常问起您来。说您一个人在外,您母亲常常跟她念叨您……还问您这婚事什么时候才有着落?她们也好领着家里小的,一道上京城来看将军夫人……”
安福是府里总管家,何等玲珑剔透的人。其实一去边关三年,能有什么着落。不过是捡点儿亲近的话说。
又兀自眼角边上抹了一把,叹气道,“老爷在的时候,也常常盼着封疆诏撤了,您不用在边关受那样苦。可没想这才几日,您回京了,老爷反倒是一去不返……”
符止听后,也是随着喟然一叹。神色微微怅然,道:“正是了。这些年离家在外,唯有俊臣如我亲兄弟手足般。”
听他这样说,安福大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兄弟手足”,那么这府里办丧事,便没有不管的道理了。其实安福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这么大个烂摊子抛给人,遑论是表兄弟,就是真的骨肉至亲,也有些太不见外了。
正想着,便听他又问:“说起来,俊臣还年轻着。三年前我离京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什么疾病,怎么会突然就……”
说起这个,安福也是一连摇头:“别提了。要是得病去的也就罢了。是坐着马车从山崖坠下去的,我们找着的时候……那模样太惨,不提也罢!老爷也是福气浅,这么年轻轻的,膝下也没个一子半女,一句话也没留下就去了……”
亡灵面前,安福絮絮的声音也便压了下去。人已经没了,再说这些也是徒劳。
符止提裾跨进了灵堂。这里光线晦暗,满眼能看见的,就只有停棺处幽幽一盏长明灯。就在那灯台的一侧,影影绰绰跪着个人。
听见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脸来。
灯光照亮了她半边面容,五官显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得出很年轻,但是极度的苍白,令人心惊。她的身形不在光晕里,只能隐约看见清瘦的身条。穿着素白的孝服跪在那里,背挺得很直。
她显然是哭了很久,眼皮略有一些肿。抬起眼来,两道目光在半空那么一对,都是微微一怔。
她敛衽起身走过来,站在符止面前。略一打量他之后,福了福身:“这位想必就是符将军了。妾身谢氏,见过将军。”
她声音沙哑。行礼时低着头,一绺头发滑过雪白的脖颈,掩进孝服的领口。
符止怔了一怔,忙叫她起了。他三年前走的时候,符俊臣还尚未成亲,这三年间丝毫未听说京城的消息,这位谢氏是什么来历。他瞥了一眼安福,安福会意,忙笑着道:“谢夫人守了这许久,也该去歇阵子了,别哭坏了身子。快请这边来吧。朱菡——”
那名唤朱菡的丫鬟立刻走上前来,掺了她手臂。她晃了一晃,将半边身子倚着丫鬟,又挑眼望了一望符止,轻声道,“符将军,那么妾身告退了。”
“夫人不必多礼。”他也随着唤她夫人。待人出了灵堂,袅袅婷婷去得远了,才转回来皱着眉问安福,“这是俊臣的夫人?”
说实话,他这位表兄的名声是不怎么好的。以前斗鸡走狗的事情没少做,勾栏院里也是常客,以致官拜五品执金都搬令,婚事迟迟没有着落。门当户对的人家,哪个也不愿意把姑娘嫁给他。如今正经娶上一位夫人,倒叫他有一些惊讶。
安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的。这两日府里的事,都是谢夫人操持的,人前人后打理得齐全,保全了老爷脸面。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
符止这三年都不在京里,以致完全没听说过这位谢氏的奇闻。“……她原本许的沈氏,夫家是丞相府门下,本也是一桩好婚。但谁想两年前沈大人被牵进了明堂案——那是当时的一桩大案,牵扯了十几条人命。沈大人也在其中,谢夫人就这么年轻轻守了望门寡。”
符止为符俊臣续了一截白蜡,拜了拜,随着安福向外走。淡淡地道:“未过门就克死夫君,那许是她命太硬。”
“将军可别这么说!”安福不赞同,“谢夫人是个好人,就是福气太薄。沈大人一去,沈家留下的产业是她一手撑起来。现在做大了,每年宫里春会的料子,都是从她店里进。可就是这么个人,姻缘路走得磕磕绊绊。太常掌故卓偐卓大人,您可能听过他——卓大人是沈大人同乡,沈大人去后,时常照顾她店里生意。一来二去的,两个人都年轻,就这么好上了。可没两个月,卓大人也被人告发,卷进了明堂案,一并丢了性命。”
“再之后就是我家老爷。”安福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家老爷别的不好说,但是官场上的事情,他是懂得个洁身自好的。以前他确实荒唐,但是有了谢夫人之后,老爷也收敛很多。两个人本就这么平平安安过下去也好,可人算不如天算,前几日两人一道出去,又出了这事……”
符止微微垂下眼,忽而问道:“既这么说,是他们两人一道在马车上,坠下山崖后,她怎么没事?”
“当时是老爷驾车,谢夫人坐在车厢内。坠崖的时候车厢摔散了,但是里面有坐垫,恰好人没事。”安福显然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形,面色也很是惨然,“找到的时候谢夫人已经昏了,但是还从车辕底下探出一只手拉着老爷。那手上全是血,早就干了,怎么扯也扯不开……”
符止应了一声,心底却有些异样。一个女人能搭上三个朝廷命官,克死了夫君,又先后克死两个情人,还能叫人提起来时满口夸赞她,这也不得不说是极其难得的本事了。
安福还要招待来吊唁的宾客,因此说了几句,就嘱咐丫鬟带符止在府里安置。符俊臣可以算是横死,朝廷为表安恤,追封了一个三等中舆爵,并一批赏赐。他这府邸原本就不大,又从没有经过这样的麻烦事,各种丧葬、陪葬品堆得到处都是。就连内宅也是一样,走在其间,难免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夫人,今晚上的守灵,我和碧荷替您。您好好睡一觉吧。”朱菡扶着谢长庭回到了琼华阁,对她说道。
谢长庭昨天在灵堂里守了一夜。虽然已经是四月,但是深夜里还是难免寒气迫人。死人阴气又重,一夜熬下来,谁都不好受。
谢长庭面色苍白,望着朱菡感激笑了笑:“那真是多谢你了,我这会儿确实是有些撑不住。”
“这有什么呢。”朱菡安慰她,“您放宽了心。如今符将军来了,这府里的事儿您也不用再操心。好好歇着就是了!”
她实在是疲倦,朱菡看出她脸色不好,宽慰几句就退出来。谢长庭又默然在窗口站了一会儿,望着灵堂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琼华阁坐落在内宅西南角,隔水和外宅遥遥相望。站在楼上,恰好能望见灵堂隐约的黑幔。
回到房里,她换过衣裳,打散了头发躺下。因为是白天,连睡觉都是不安稳的。一闭上眼,她就看到一片寂静的山谷,压碎的车辕之下,一只浸满鲜血的手。符俊臣在看着她,他的眼睛睁得那么大,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
她颤抖着爬过去,紧紧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血液粘稠冰凉,顺着她的手腕流下……
一觉醒来竟满身是冷汗,像是病了一场。谢长庭急促喘了几口气,坐起身来。打起了床帐,才发现窗口天光将黑未黑,原来才是傍晚。
门被轻轻拍响,琼华阁的小丫鬟在外面唤她:“夫人起了么?符将军过来了,在楼下等着,说要见您一面呢。”
作者有话要说:注:“宁朔将军”这是个封号 就跟“上将军”“车骑将军”这种是类似的

☆、02 贵府真乱(上)

谢长庭稍怔了一会儿,才渐渐从噩梦的恐惧中缓醒过来。有些疲倦地问:“他要干什么?”
“不知道。说是有事情要问您呢。”
她眉心轻轻一蹙:“知道了。”隔了片刻才道,“请他稍等,我这就下去。”
符止就坐在小厅里的屏风一侧等着她,屏风外立着个鹤纹蟠花的灯台,灯光融融,照着他的侧脸,更显眉目深邃。只是难掩神态疲惫——在前头忙了一天,陆陆续续有人来吊唁,走不开人。而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个,是安福私下告诉他,到现在找不到符俊臣的官印。
官员职务调动或去世以后,官印要统一交归朝廷,自打前两天起,朝廷就已经派人来催。安福一直借故拖延,直到符止问起,他支吾了半天,才勉强说出实情,“……当时收殓时候没细看,大约是还戴在老爷身上。只怕唯有开棺……才能取的出来。”
这个时候尸体都停了数日,谁还愿意开棺?符止最终也是无法,只得暗中托人仿制一枚铜印黑绶,勉强蒙混过去。
及至傍晚才脱身出来。想了想,还是特地来了琼华阁一趟。
符俊臣的死太过蹊跷。自打今天一见面,他就觉着这个谢夫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她的模样苍白、虚弱、悲伤……着实附和她目下的处境。可那终究是稍不真切,仿佛只是浮于皮相之上的。或许她心里在笑,没有人知道。
他又想起安福所说,这之前被她克死的另外两个男人。不由觉得指尖发凉,面色微沉。
正思忖间,只听楼梯上轻轻脚步声。谢长庭走下来,她面容素净,丧事期间,她未着钗环,只在发间别了三支精巧的白色堆纱绢花。
到他面前见过礼入座,温声道:“符将军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开口。”
她嗓音有些哑,大约是这两日哭得太多的缘故。符止视线在她面上略停了停,便移了开,说道:“今天在前头见您脸色不好,特来看看您。我前两日才回京,这府里的事,还多要向您打听一二——听说之前俊臣的白事,是您打理的?”
她点了点头:“照理说您刚回来,就让您管这一摊子事真是难为情。可妾身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又是外人,这府里好些事拿不了主意……您多担待吧!俊臣泉下有知,也必定记着您这一分恩情。”
她和符俊臣的关系其实比较难以定位,外面传成什么样子的都有。她以“外人”自居,令他不由的有片刻疑惑,有心想要问问,但又实在不知道何从开口。隔了好半晌,才应了一声,含糊道:“夫人也别这么说。您事情办的妥当,这阖府上下,都是看在眼里的。”
“您抬举。妾身也是……没有办法。”她恻然一笑,别过脸去,“俊臣这么一去实在叫人始料未及。妾身唯有替他料理这身后的一点事,也算是……对得起他的恩情。”她说着将茶盏放在一边,白瓷的托碟和桌面一碰,发出清脆的砰一声。
她好像被惊了一下。抬了一下头才又低下去,说到到动情之处,眼圈渐渐红了。
符止就是一怔——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哭了呢?
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实在不知所措——既不能看着她哭;要宽慰几句,又不知能说什么……不免有点儿心烦。好在她没有真的哭出来,只哽咽了片刻,勉强一笑:“叫您见笑。您方才说——要问妾身什么?”
他叫她弄得心烦意乱,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心思去问,随便提了两句府里的事情。她对这些倒是个熟悉的,当下收了悲声,娓娓道:“府里人丁不多,我也不见得全认识。除了安福这个总管家,还有一个二管家,名唤迎福的……再者就是两个大丫头,朱菡和碧荷,这两个都是俊臣房里的人。虽然不见得管事,但是大家见了也都是客气几分……这宅子是仁启十二年俊臣买的。如今这情形,妾身和两位管家商量过,打算是办完丧事转手卖掉吧。钱财给大家分一分,往后各谋出路便罢。”
其实之前,谁也没预料到朝廷会忽然撤回封疆诏,他远在边关。这府里的事她一个人已经安排妥当,如今叫他拿主意,他也没什么多余的主意可以拿。眼见天色渐暗,半卷的竹帘随风摇动,簌簌吹进几瓣窗外晚开的海棠花来。
他起了身,“多谢夫人提点。夫人也切莫伤心太过,早些休息吧。”
谢长庭闻言福了福身,谢过了他。唤着院中丫头提灯过来,送他离去。
符止走过月华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她还站在台阶上,却早已走了神。满园海棠灼灼如朱砂,映着她雪白的侧脸。素到了极点,反倒有种淡极始浓的艳丽。他不由又有片刻犹豫——才发现因为她那凄凄惨惨的一哭,自己原本要探听的事情,竟一个字也没问出口。
她是故意的吗?
这个人倘若不是真的软弱不堪,那么当真是精明到了极点——他一时难以分辨。打发了引路的丫头回去,独自提灯步出了月华门。
谢长庭站在阶前,望着那摇曳的一点光亮,渐渐消失在掩映的亭台间。她的神色模糊难辨。直听丫头回来禀报一声,说符将军径自去了,她才回转进来,眼里带了一丝玩味的笑:“他旁的什么都没问吗?”
“符将军什么都没问。”
她就轻轻嗯了一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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