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冬华见情势稳定,马上退到一边喝口茶,喘口气,凉快凉快些。
没想到花了大把银子请了这十个杀手,居然还收拾不了这两个小子!楚行霸见大势已去,准备落跑。
在他临走前,宫冬华可没忘了他,喝了一声,「站住!」
一听这声音,他的脚不由得有些发软。
「怎么?拍拍屁股就想走?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不然……不然你想怎样?」鼓足勇气,他神情大有豁出去的态势。
「想怎样?今天你带人来找碴,砸了桌椅、毁了酒菜,又扫了客人的兴,误了姑娘的时间,难道不用赔吗?而这些你请来的杀手一个个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的,你不用负责任?」
「这--」这下他纵有满心的不甘与怨恨也只能一一吞进肚里,明知对方有意刁难却也不得不委曲求全,谁叫他今天栽了个大跟头,这笔帐,他日定要加倍的讨回来。
满心无奈下,楚行霸写了数张银票。
「嗯,既然你那么慷慨,不如这样吧!再捐出十万两银子来赈灾扶贫,你说怎么样?!」宫冬华得寸进尺的,又给了他一个难堪。
「你……」大叹一声,他一双眼极恶毒的回瞪,心中发誓:这笔帐若没讨回来,他誓不为人!
「卓大帅哥,请问你是在发呆还是发春?」宫冬华刻意压低成男音在他背后响起。
「我在想我的家人及朋友。想他们不知好不好?是否急得到处寻找我,而我却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告诉他们,我很平安,请他们不要担心。」
第一次,卓珩表现出感伤脆弱的一面,她有点心疼的安慰道:「我也想念我的家人,可是我们不能放弃捉拿神秘怪人的责任,如果短暂的牺牲可以换取大多数人的平安,那么这点思乡之苦根本就微不足道。你说是不是?」
「妳;说的没错,但妳;要回家随时都可以回家,我却不一样,我的家人及朋友都远在千年之后的世界,要回去……好难。」
不管小宫宫懂不懂,他都希望坦白的说出来让她了解,至少在这陌生的古代他不再孤独,还有一人知道他、了解他的身世。
「卓珩,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至少你在这里有我,我们苦难同当、祸福同享,就算是时空阻隔也不能改变这情谊的。」
她的心里其实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很想相信卓珩,一方面又拒绝去追究事情的原委,毕竟那种未知的世界不是她能掌握、能了解的,她没有勇气去掀开那神秘的面纱,所以她宁愿相信他是从海的另一边来的。
「没错,就算是时空阻隔也改变不了这情谊的。就像辜星,即使他逃进古代,我也一定要亲手逮捕他,绝不能让他逍遥古今中外。」
看着他那正义凛然的气势,宫冬华不由得被他感染。
「等你逮到那家伙时,我一定让他彻底的变成猪八戒,你说怎么样?」
「好主意,妳;那招还真是厉害,不过……哪天妳;心情不好时,可别拿我当出气筒,我可不想由帅哥变猪哥。」
卓珩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逗得她眉开眼笑。
杏眼一瞄,她要好威胁他,「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哪天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帅哥铁定变猪哥。」
「对不起妳;的事?」卓珩捉住她的语病故意促狭说:「小宫宫,妳;又不是女人,我怎么做对不起妳;的事?如果妳;真是女人的话,又不是我老婆,就算我做了什么,也跟妳;无关吧?」
「这……这……我的意思是……」自己怎么昏了头,竟说了这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更气人的是他竟这么说,不是摆明他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妳;的意思是什么?」他极力掩住满眼的笑意追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做的是伤天害理、有违良心、危害武林,任何对不起大家的事就是对不起我的事,这么说够清楚了吧!」她硬拗了回来。
改天得把自己变回女人才行!宫冬华在心里偷偷的计划着,边偷瞧了卓珩一眼,哪知他也正瞧着她,而且笑得一脸得意。
「你笑什么?」她有种被洞悉秘密的窘态。
「没什么,只是觉得妳;很可爱,如果妳;是女人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妳;。」虽是逗笑,却也是实情。
闻言,她的脸颊霎时燥热难当,一颗心怦怦怦跳个不停,为了掩饰那藏不住的欢喜与娇羞,她赶紧转过身去。
就在此时,卓珩敏锐的感觉到这附近有人,眼角余光正好瞥到一道白衣身影踉跄的闪进东厢房的方向。
「小宫宫,妳;在这等一下。」
他抛下这话便迅速的离开,而宫冬华仍浑然不觉的沉浸在那份喜悦里。
跟着白衣身影,卓珩走人一个隐密的房间。
「谁?」大喝一声,一把剑冷冰冷的靠在他的颈间。
「是我,卓珩。」认出是冉若梦的声音,他镇定的回答。
「你跟着我有何目的?」警惕的声音里透着虚弱。
卓珩猜想道:「我没有恶意,不过妳;伤得不轻。」
「那是我的事,如果想活命的话,立刻离开。」她虚弱的声音里仍透着一股冷漠的倔强。
「OK,可是妳;的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怎么走?」
「快走。」她不疑有他的放下剑。
卓珩突地快速转身,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剑。
「你……好狡猾。」在没有任何防备下,冉若梦错愕自己竟如此轻易的被夺走手中剑。
「我若不狡滑,恐怕妳;这条小命就要丢了。」看苦她胸前那一大片血渍及苍白的脸,他敢打赌再过不了多少,她肯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你……出去。」说完这话,她身子一软,脚步踉跄得站不稳,眼看整个身子便要坠地。
这时,一旁的卓珩已眼捷手快的一把抱起她的身体,往床上走去。
「放、放开我,」冉若梦的声音早已虚弱得没有一丝喝阻的威力。
不理会她的挣扎与抗议,卓珩小心翼翼的检查她的伤处。
「我猜得果然没错,是枪伤。」多亏她意志力坚强,若是一般人早已说拜拜见阎王了。
只要是中了辜星的枪鲜少有活命的,因为他青冥枪的子弹和他赤神枪的一样,不同于一般,不管伤及何处总是血流成柱,而且难以止血,所以被他所伤的人往往死于失血过多。
「住、住手……」
在他撕开她胸前的衣服时,她仍企图挣扎,然而力不从心加上失血过多便昏了过去。
卓珩熟练且动作迅速的切、割、剖、取、敷、包,在最短的时间内捡回她的一条命,若不是他身边一直带着自制的止血药,只怕……
凝视苦躺在床上呼吸已呈平稳的冉若梦。如此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怎会中了辜星的枪?难道她认识他?跟他有仇?
这个神秘倔强又美丽非凡的女子,她的真实身分到底是什么?在冷若冰霜的外表下,装的怕也是一颗脆弱的心吧!
他不禁轻抚起她那苍白的脸。
「嘎--」一声轻响,卓珩转过头来看向门口,蓦然乍见宫冬华面无血色的站在那。
「原来你叫我等一下,就是为了来这做这种下流的事?!卓珩,你好无耻下流,我看错你了。」她绝望的说。
「小宫宫,妳;误会了,若梦姑娘受了伤,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趁人之危,是不是?或者你们本来就郎有情妹有意,今儿个刚好凑成一对,是不是?」
咬着牙,她极力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刚才那幕缱绻的镜头仍鲜红怵目的烙在她心底,第一次她发现卓珩竟也可以如此的温柔,多情,但那对象却不是她,这令她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刺痛。
此刻的宫冬华已完全忘了自己的身分是个「男人」,一颗心全被嫉妒和醋酸味给淹没。
拉起丝被,卓珩将冉若梦裸露在外的香肩轻轻的藏于被下,并摸摸她的额头,确定一切没事后,才走到她面前。
「出去再说好不好?」
她狠狠的看他一眼,彷佛使尽了全身力气似的冷道:「没什么好说的。」
撂下话后,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留下一脸疲倦与满心无奈的卓珩。
第五章
经过一夜的发烧退烧、忽冷忽热,冉若梦总算脱离险境,然而人却也瘦了一圈,不过她算是幸运的,因为鲜少有人能在辜星的枪下逃过一劫,而卓珩之所以彻夜不眠的守在她身边,就因他了解即使幸运的止了血,若没有妥善照顾观察,依然难逃阎王索命。
清晨的一线曙光照醒了沉睡中的美人,在历经-夜的挣扎搏斗后,此时的她早已虚弱得有如一摊水般。
「别动。」见她欲挣扎坐起,卓珩轻喝了一声,语带关切的说:「妳;流血过多又发了一整夜的烧,元气已大伤,如果想早点复元的话,就乖乖的躺着少说话。我已叫姚妈妈为妳;准备一些补品,以补回妳;失去的血液。」
「是你救了我。」
「是阎王不肯收妳;的命。」虽然声音极小,但卓珩仍听出她的意思,为免去她的不安,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轻松的态度。
冉若梦一双眼喜怒难分的直盯着他瞧,不同以往的是,她的眼中少了冷漠,多了一抹复杂难懂的挣扎。
生平第一次,她让自己裸露在男人的面前,而且竟是没有半丝挣扎,虽然当时她在昏迷中,然而事实终归事实,叫她以后如何面对他?况且……
「怎么?是不是伤口在痛,还是太感动了?」虽然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这紧绷的气氛竟也让他有点无措。
「我欠你一命。」她缓缓吐出这句话,心中却已有了主意。
「我记下了,而妳;可以放心的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改天再换妳;来救我一命。」像哄小女孩似的,卓珩有种想笑的冲动,但又极力憋住。
冉若梦忍不住淡淡一笑。她知道他是个君子,虽然表面的他像个风流浪子,然而骨子里却是一副的侠义心肠。
见她似乎累了,而实际上她也正需要休息,卓珩本欲问出口的话,遂在口里打住。
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猜想他大概是想知道关于神秘怪人的消息,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昔日他故意放话给楚行霸,为的就是要引出这神秘怪人吧。
「如果你想知道他的消息,晚上来这找我。」
卓珩眼中射出兴奋的光。真是聪慧的女子,毌;需再多的言语,即可心神相通。
他忍不住激赏的说:「知我者,冉若梦是也。」
她轻闭双眼,面露一笑,算是接受他的赞美,也等于是接受了他这个人。
宫冬华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也伤了一晚的心,眼见卓珩终于回房,在见到他的剎;那,火气便直往上窜。这个臭男人,竟然满面春风而且得意非凡的回来。
「怎么舍得回来呢?美人在卧,满室春光流泄,说不尽情话绵绵,数不尽眼波荡漾,卓大帅哥竟没多待久一点?」
「醋桶」破了个大洞,她任意撒泼「酸」话来。
「嗯,是有点舍不得,不过若梦姑娘需要休息,否则我还真舍不得回来呢,她可是我投身古代,见识到第一位有女人味的女人。」
「是啊!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所以你只闻得到她的味道。」
哼!难道我宫冬华不是女人?死卓珩,瞎了你的狗眼!旧恨末消,新仇又起,这火上加油可把她熏得一身滚烫,极欲爆发。
「咦,我怎么闻到浓浓的火药味和醋酸味?」他皱着鼻子,走到她身边,「小宫宫,这下我不止闻到若梦姑娘的女人味,还闻到妳;的--」
「我的什么?」
「妳;的火药味跟醋酸味。」他一脸促狭的表情。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宫冬华流下两行热泪,「卓珩,你下地狱去。」
他愣在原地,脑袋空白了一两秒,有点莫名其妙、有点啼笑皆非,但眼看她状似伤心欲绝的冲了出去,他的心竟无端的刺痛了一下。
一直以来,他与她之间一直维持着哥俩好的友谊,今日这无端的巴掌与刺痛,倒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感情之于他向来是逢场作戏,他也总是潇洒无负担的穿梭在各种不同的女人之间,也从未见哪个女人对他哭哭啼啼过,更甭提敢甩他巴掌了。而今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竟三番两次赏他巴掌,这……这太不给他面子了嘛,
他轻抚一下脸孔。还好没变成猪八戒,否则等她回来,他铁定打她屁股。
气哭冲出摘梦楼的宫冬华,不顾一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边走边拭泪的,毫无公子的男人形象,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大骂卓珩一场,再径自大哭一顿。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那个卓珩竟三番两次的让她伤心、生气、不知所措,而自己却还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简直就是自找罪受,活该!
呜……说我没女人味,只有火药味跟醋酸味,混蛋卓珩,瞎了你的眼了!猪八戒、重色轻友、无耻下流、肮脏龌龊、没人格、没品味、没--
突地,扑通一声,她还搞不清怎么回事时,身子已被人一把从湖里捞起。
一身狼狈的上岸,在未看清来者面貌时,她已不假思索的劈头大骂,「你这个混蛋大色狼,谁叫你这么鸡婆的!本公子天气热想下水凉快凉快,谁要你多管闲事,乱抓乱摸的。」
刚刚骂卓珩骂得太入神了,谁知一个不小心便掉进水里,偏偏来了个鸡婆大色狼,救人也就算了,竟然一双手抓到她的--胸部!怎不叫她怒发冲冠?于是新仇旧恨一把烧,把方才对卓珩的火气一古脑儿的扫到这个救命恩人身上。
见对方下答睦,宫冬华好奇的看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哑了?」
「我希望我瞎了,让妳;溺死算了。」对方冷冷的回她一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一听,她的气焰完全化为一股幽怨,「是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溺死算了,干么那么鸡婆的抓我一把。」
对方愣了一下。这女孩情绪变得还真快,不过算了,今天他心情好,不跟小妮子一般见识,若是平常,哼,怎容得她如此乖张、不识好歹。
「你还不走,待在这做什么?」此时身边有个人,总觉得碍眼碍眼的,何况对方又像座冰雕似的,冷冷的,没有温度。
「怕妳;想不开。」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感惊讶。杀人从不觉得手软的他,怎地今日却心软了?
也许……只是闲着无聊吧。他如此说服自己。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鸡婆,刚刚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可不是去寻死,你的同情心可以免了。」
想到一个陌生人竟然如此关心自己的死活,而那个臭卓珩居然对她不闻不问,思及此,不禁红了眼眶。
一看到宫冬华真情流露的发泄她的情绪,完全无视周遭的一切,这种毫不做作的随性,比起以往他所接触由于害怕他而遵从他的人,心中不由得备觉她可爱坦率。
「赶快回家,一个女孩子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你--」宫冬华错愕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寻着对方的视线,她看向自己,不看还好,这一看--除非是瞎子,任谁也看得出来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只有女人才有嘛!
「闭上你的眼睛,不许你再看。」情急之下,她又羞又怒,哪管得别人是好意或恶意。
见对方不言不语不动,依然睁着一双眼冷冷的瞧着她。
她便出口威胁,「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
「我对妳;的身材没兴趣,只是妳;若继续在这里吹风会伤寒的。」
不说还好,这一说宫冬华不由得倍感伤怀。一个陌生人尚且对她关怀有加,更何况是朝夕相处,彼此称兄道弟的卓珩?
然而他除了取笑她,还是取笑她,反而不如一个外人对她好!
思及此,她的眼泪不由得扑扑直下。
眼看她九弯十八拐的情绪变化,陌生人皱起了双眉,心中却有某根弦不小心被触动了一下。
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日子过久了,他心中早已荒凉一片,像沙漠般的无情,冷热皆由自己受,然而这小妮子的出现却像甘霖般,在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