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羽一脸惊喜的嚷嚷。“师父,他有反应了耶!”她高兴地继续用力擦。
“他是痛苦。”查六瞪她一眼。“你是在擦他身子,还是在洗抹布啊?”
星羽吐了一下舌头,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太过用力了,连忙放轻力道。
“刚才师父说的话你有没有记在心上?”查六不放心地追问。
“什麽话?”星羽漫不经心地问。
查六又是一拍桌。“就知道你没人心,都说了,男女要避嫌!”他朗声重复一遍。
星羽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抱怨道:“您别这麽大声嘛!徒儿记清楚了。”
“最好是记清楚,不是师父要吓你,这男女若惹了腥躁,让人说闲话,可会被扒光衣服绑在树上游街示众的。”他故意将事情说得很严重。
星羽睁大眼。“扒光衣服绑在树上?”她从没听过这种惩罚,倒是新鲜。
她惊讶的表情让查六感到很满意。“没错。”他喝口酒。
“可绑在树上怎麽游街?那不就得把树干锯下来吗?”她啧啧称奇。“没想到这麽费事!”
闻言,查六一口酒喷吐出来,不住咳嗽。“你……”
“师父,你做什麽啊?脏死了。”星羽瞪他一眼。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他气急败坏的怒骂。
“什麽?”她不懂又哪儿惹师父不高兴了。
查六瞪著她无辜的表情,最後长叹一声。“算了……算了……”再说下去,这酒都要让他给糟蹋光了。
星羽也没追问,因为她正忙著将展昱观翻身,她一边擦、一边说道:“师父,如果他明天没好转,咱们是不是要送他回诸葛府?万一他在咱们身边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会让官爷抓进大牢的。”
查六想了一下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就说这是个麻烦事,绑了人来有什麽用?要死不活的,说不准还会连累咱们。”
“徒儿看您倒是满享受的。”星羽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菜。“那可是他的钱,咱们别给人家花光了。”
他咧嘴一笑,拿出腰际的钱袋甩了甩。“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什麽没有,银两最多。”他笑著将花生往上丢,以口接住。
星羽专心地擦拭著他的背,希望能帮他降些温度。趁著师父没注意,她好奇地以手指戳了戳他的背,没什麽变化嘛!不是说肌肤相亲会乱人心智吗?
星羽偷瞄师父一眼,乘机又戳了几下,除了触感硬一点之外,好像没什麽变化,她一路戳至他的腰,还是没什麽不同啊?
展昱观顶著浑沌的脑袋,试著弄清她该死地到底在干嘛?她方才差点扒了他一层皮,现在竟开始戳他,她到底想做什麽?
“小星儿?!”
“啊?”星羽吓了一跳,以为师父瞧见她的动作。她心虚地瞄了师父一眼,发现他根本没看她,才安下一颗心。
“拿条布把他的眼睛蒙上。”查六夹了菜往嘴里送。“要是让他瞧见咱们,那可不好。”
星羽点头。“那倒是。”她抽出藏在怀里的蒙面黑布,顺手将展昱观的眼睛给蒙上,顺便在他耳畔低语著,“诸葛公子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要拿到东西,我们就会放你回去。”
“你嘀咕什麽?他又听不见。”查六摇摇头。
“只是图个心安嘛,让他了解咱们没恶意。”她从小到大没做过坏事,现在头一回犯,难免会害怕,万一让人知道他们劫了诸葛少爷,後果不堪设想。
没恶意?展昱观恼怒地想著,若不是他现在使不上力,铁定拆要了他们师徒二人!想到复仇,让他心情愉快了些,他知道自己终究会没事,依照之前发作的情形,他相信自己应该会在……三天後……醒来……
然後,他会给他们师徒一阵毒打!想到这儿……高烧再次让他思绪不清,他最後一个念头是——复仇。
接下来的两天,他一直睡得不安稳,体内的烧热让他时睡时醒,但他能感觉症状一直在减轻,体内的火也开始往下降。
他能感觉他们师徒一直在他身边,甚至听到他们研讨如何捎信给诸葛府。他睁开眼,但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他并未直觉地扯去眼罩,而是先倾听屋里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床边有一个人规律的呼吸声,但却感觉不到另外一人的,他抬手将蒙眼布往上拉至额际,刺眼的光线让他花了些时间适应。他转向坐在一旁的女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师父唤她小星儿。
她看起来年轻而稚气,年龄不超过十八,耳上绑了双髻,髻上系著粉色的发带,其馀的发丝散在肩後,身上著翠绿色的短儒和长裤。
他坐起身子,正想下床时,她却忽然转了一下脖子,呢喃一声,“好酸……”
展昱观知道她即将醒来,他若要置她於死地并不是难事,但基於好奇,他想先知道她掳人的目的,而就在她睁眼的电光否火间,他将黑布拉回眼部。
星羽抬手揉了一下脖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当她的视线停在他身上时,双眼忽然睁大,而後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大叫一声,“不行扯开——”她急忙拍开他的手。“你怎麽不吭一声就醒了?”她不高兴地说,差点没把她吓死,若是让他瞧见了她的脸,那可不妙。
“为什麽蒙著我?”展昱观故意问。
“自然是不能让你瞧见我罗!”她解下系著床幔的绵绳。“把手放到背後去,我得绑著你。”万一他趁她不注意时扯下眼罩,那就大事不妙了。
展昱观耸了一下肩膀,连挣扎都懒得挣扎。
星羽弯下腰,快速地在他手腕上绑了好几个死结,当她挺起身时,忽然觉得不对劲。“你怎麽这麽听话?”
“我现在没力气挣扎。”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微微一笑。“那倒是,你都病了三天,自然身弱气虚。你想吃什麽?我替你叫去。”她豪爽地说,反正花的是他的钱。
“我想先喝水。”他向後靠在床板上。
“没问题。”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
“还要。”他也不客气的说。
她索性拿著茶壶踅回床沿,让他喝个够。“你姓什麽?”星羽将茶水倒入杯里,闲聊式地问。虽然师父说他就是诸葛府的少爷,可她还是不放心,毕竟三年前见的面,谁记得清?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展。”
星羽陡地愣住了。“什麽?”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你不是诸葛家的少爷?”她冲口而出,完了!他们真的掳错人了……
“我是,不过,不姓诸葛。”
他的回答让她有一时间的错愕,甚至有些摸不著头绪。
“水。”他提醒她。
“哦!”她回过神,急忙将杯子递到到他的唇边。“这是为什麽?”她追问,有钱人家的生活比她想像中的更复杂。
他喝完水後才回答。“很简单,因为我生父姓展,继父才是诸葛。”
星羽挑起眉,一脸好奇,急忙又倒了杯水给他。“这麽说,你有两个爹罗!有两个爹是什麽感觉?大户人家都这样吗?”她在诸葛府观察了三年,看来还是观察得不够。
这是什麽问题?他第一次有哑口无言的感觉。
“快告诉我啊!”她催促,将杯子塞到他嘴边。
他喝口水。“没什麽感觉。”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她不满意,拿开水杯,他一口水喝到一半,杯子就被拿走,让他“水”从口出,他力挽狂澜的结果还是不能幸免於难,只见茶水从他的下唇溢出,像个吐奶的婴孩。
见状,星羽不禁哈哈大笑。“哎哟——”她笑到肚子痛。
展昱观的手臂浮出青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当场劈了她。
星羽以袖口擦拭他嘴边的水,仍是笑得很开心。“你怎麽连水都喝不好?大户人家的少爷都这样吗?”
他强忍住火气说:“你把杯子拿……”
她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愈笑愈大声,他正考虑要一掌劈死她时,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小星儿,你在笑什麽?我在外面走廊就听到你的笑声。”查六咬著鸡腿进门。
“师父,他刚刚喝水吐出来。”星羽边笑边说。
查六立刻转向床上的人影。“他醒了?”他快步走到床沿。“什麽时候醒的?”
“刚刚,他差点瞧见我,所以,我就把他的手绑起来。”星羽解释道。
“是吗?”查六呵呵直笑。“看来是个软脚虾。你问他藏匿的地方了吗?”他转向星羽。
“还没问到那儿,他正在跟我说他有两个爹……”
“谁管他有几个爹!”查六敲了一下徒儿的头。“正事不做,却同人抬起杠来了。”
星羽不平地道:“人家好奇嘛!我一个爹也没有,他却有两个,我当然要问清楚。”她一脸不悦,她自小没爹没娘,当然想知道有爹娘的人的感受。
一提到这事,查六咳了几声。“好了、好了,不提这个。”只要一说到身世,星羽就会问个没完没了,他根本不想聊这个话题。
“小子——”查六拍了一下展昱观的肩膀。“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我们爷儿俩不会伤害你,立刻就放你回去。”
“你想知道什麽?”展昱观配合地问。
查六满意的微笑道:“你倒是挺合作的,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府上可有一尊翡翠玉像?”
展昱观扬起眉。
“我这儿有图样。”星羽将杯子及茶壶放回桌上,而後从袖口拿出一张纸摊开,纸上画了一个姑娘侧坐在马上,她边看边形容给他听。“这玉像大概有一个手掌的高度,是个姑娘坐在马上的模样,师父说栩栩如生,色泽青中带白。”星羽在一旁说明。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关系到你的性命。”查六威吓地说。
星羽一听,连忙将师父拉到一旁。“师父,咱们不是说了不伤人吗?”她小声地问。她还有亲生爹娘要寻,可不想让官差捉去吃免钱的白食。
“笨!”查六没好气的瞪了星羽一眼。“不吓他他怎麽会说?”
星羽这才恍然大悟,随即露出笑脸。“诸葛公子,你可要想仔细……”她走至床边。“我师父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展昱观故意问:“是吗?怎样个杀人不眨眼法?”
“我师父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麽容易——”她吹嘘著,瞧见师父高兴地吃著鸡腿点头。“他若是发起狠来,随便挥个两刀,你就身首异处,这还是让你快活的死法,若是不快活,他会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绑在火上烤,那才真的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星羽忍住笑说。
展昱观微扯嘴角。“听起来倒是挺吓人的。”
“你知道就好。”她在床畔坐下,一脸期待地问:“怎麽样?知道东西在哪儿吗?”
“知道。”他爽快地回答。
“真的?”星羽无法克制自己兴奋的心情。“在哪儿?”只要找到庄主要的东西,她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展昱观慢条斯理地回答。“万一我说了,你们却杀人灭口,那我岂不是冤死。”
查六露齿而笑。“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
“师父,你别吓唬他。”星羽生气地说。“诸葛少爷,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害你,只要你说了,我们就会立刻放你回去。”
展昱观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我饿了。”
星羽马上说道:“师父,你去点些吃的。”
查六走过来赏了徒弟一脑勺。“这会儿倒变成你在使唤人了?要去你去,我可不伺候他。”
“可是我要听他说东西在哪儿啊!”星羽不依的鼓著两腮。
查六仰头喝酒,假装没听到她说的话。
星羽又气又急,可又拿师父没辙,只得与展昱观打商量。“这样吧!你先告诉我,等会儿我帮你叫桌好吃的。”
展昱观没应声,心里盘算著是否要现在制伏他们师徒,可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反正他有的是机会下手。
星羽见他没回话,已耐不住地跳起来。“算了,我先帮你点吃的,到时你可得老实回答我。”她不等他回答,就如旋风般地冲出客房。
查六跑到门边查看,见星羽下楼後,立刻走到床边坐下,他低声问:“小子,你府上真有这玉像?”他一脸怀疑。
展昱观微笑。“怎麽,你不信我?”
“我又不认识你,还说『信』这个字?”他嗤之以鼻。
“你放心,吃饱了我自然会说。”他仍是微笑。哼哼!等他吃饱了,有他们师徒俩苦头吃。
“我不管东西到底在不在你府上,我只要你一句话。”
“什麽话?”展昱观有了点兴趣。
“我不想让小星儿失望,所以,不管有没有,你都得说有,知道吗?”他威胁道。
展昱观没应声,看来他倒是挺疼他徒儿的!
“你跟小星儿先来个缓兵之计就行了,先吊吊她的胃口,能拖就拖,我保你没事,不然……”查六咬块鸡肉。“我拆了你这小子。”他以手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展昱观愠怒道:“你敢再敲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哟——”查六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这小子还会说大话。”
“还有,再叫我一声小子,我就跟她说没见过玉像。”展昱观冷声道。
“嘿!你这小子还真会顺著竿往上爬……”查六听见廊道上的跑步声而止住话语,随即低声道:“记清楚了,别跟小星儿说实话。”
“呼……喘死我了……”星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房里。
查六训道:“老是这样莽莽撞撞的,急什麽!”
“人家当然急啦!”星羽在床沿上坐下,喘了口气道:“诸葛少爷——”
“我姓展。”他纠正她的话。
“真是麻烦!”星羽皱眉。“这样不会搞混吗?诸葛少爷却姓展,那不成了诸葛府里的展少爷?念起来都拗口。”
“你管人家的家务事做什麽?”查六对天翻白眼,仰头又喝口酒,却发现葫芦里只剩半口酒。
星羽气嘟嘟地转向师父。“您到底让不让人问话?”
查六耸耸肩。“你问、你问,不管你行了吧?嘟著一张嘴,想吊几斤猪肉啊!”他将空葫芦吊回腰际。
星羽没理他,迳自对展昱观道:“我已经帮你叫了一桌好菜,你现在能告诉我东西藏在哪儿了吧?”
“可以!”
“咳——”查六清清喉咙,才叫他先来个拖延之术,怎麽他这会儿就忘了?
“师父——”星羽又转向他。“您别在这儿咳啊咳的,我听不清他在说什麽啦!”她一脸不”。
“我喉咙有痰不行吗?”查六哼地一声。
“好了,别管我师父,你说吧!”星羽一脸期盼的看著展昱观。
“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小子,想『久一点』没关系。”查六意有所指。
“小子?咳——”这回换展昱观清清喉咙。“那翡翠玉像就——”
“咳——”查六大咳一声打断他的话。
“师父——”星羽难掩怒容。“您别搅和行不行?”她拉高嗓门。
查六瞪她。“我一口痰噎著,不吐出来行吗?”
“那您去旁边吐呗!您这样咳来咳去的,我什麽也听不明白。”她起身推他,示意他到旁边去。
“我就要在这儿。”查六不走。“小子——”他顿了一下,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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