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回来了。
“娘,我是爹的儿子,我说了生要见人、死要……”
“我也是爹的儿子,我去。”刑邵威突然打断他的话。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
谢滢马上嗤之以鼻的道:“你去?那别说你爹找不回来,说不定连你也丢了。除了吃喝嫖赌外,你何曾好好做过一件事,你这一路到苏州东山,妓院、赌坊一路多的是,要到何时才会回来,我还能活着等你带回你爹的消息吗?”
“娘。”刑邵恩皱起浓眉。
朱盈安觉得好心疼,注意到他的双手握拳,神情转为冷硬,甚至听到他的心再次受伤的声音。
“娘,请妳别这么说,就让二少爷去吧!他武功好、身子又好,怎么说都比邵恩来得合适啊?”她忍不住的为他说话。
“不必了,当我啥也没说。”说完刑邵威怒不可遏的转身就走。
“娘,那让我跟他一起去吧!我会守着他、看着他,不准他在妓院、赌坊走动,一定要他好好去找爹的,好不好?”这一席来不及细思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别说众人全听得一愣,刑邵威脚步一停,就连朱盈安自己都傻眼,马上后侮。
“这……”
谢滢犹豫了,邵恩是一定不能远行,毕总管则功夫平平,邵威是因为从小就爱打架,丈夫希望他能学好,也靠练功宣泄过多精力,因此请了多位名帅教他练功,加上他天赋异禀,功夫倒是练得不错。若说有机会要营救丈夫,他的机会是多了些……
“好,就由小嫂子陪我去,从她刚刚几乎把红楼拆了的凶悍,我想我会好好的听她的话。”刑邵威此话一出,众人再次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
他答应,但朱盈安想反悔了,“呃,我刚刚只是……”
他才不给她机会,他炯炯有神的黑眸锁住她的,话却是对着丫鬟们说:“春雪、夏荷,妳们去准备大少奶奶的包袱,毕总管,你去准备我的,我们待会儿就上路。”
三人点点头,但却不敢动,眼睛全看着谢滢。
“这……可是我……”朱盈安吞了口口水,看向婆婆。
若有所思的谢滢在沉吟一会儿后,答应了,“盈安,妳就跟邵威去吧!”
她杏眼圆睁,“可是,不方便吧!”
刑邵威邪恶一笑,“怎么会不方便,我们连洞房都……”
“够了,你哥在这儿呢!”
谢滢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再说出刺激邵恩的话,连忙喝斥下人们去打包行囊,再交给朱盈安一迭银票,叮咛了一番。
在这同时,刑邵威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走了一趟房间,但很快的又回来了。
马轿答答离刑府渐行渐远,朱盈安偷偷的瞄眼旁边的人,竟看到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双肩一垮,在心中暗骂自己笨蛋、笨蛋、大笨蛋……
她这不是与狼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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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静的月夜,谢滢到祠堂点了一炷香再三祈求祖先保佑丈夫平安后,步出祠堂来到中庭,竟见虹吟用力的推开了邵恩一把,他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她又急忙的将他扶了起来。
她气冲冲的走上前去,“虹吟,妳是这样伺候少爷的?”
虹吟飞快的抬头,一脸惊慌,“夫人我……”
这会儿,谢滢才发现她一脸泪水,她瞥向刑邵恩,却见他一脸困窘,“娘,别怪虹吟,是我情不自禁,冒犯了她。”
“我先下去了,夫人。”虹吟哽咽一声,飞快的往下人房跑去。
“怎么回事?”谢滢不解的看着沮丧坐在石凳上的儿子。
“娘。”刑邵恩直视着母亲,“虽然在爹下落未明就谈此事是不恰当了些,但虹吟想离开这里,所以我希望妳能帮我说服她,让我们成亲。”
她当下一窒,“你胡说什么?”
“娘,其实在虹吟被买到府里当丫鬟时,我就很喜欢她,而昏迷的这几年,她总会在我床边谈很多事,甚至谈到她对我的感情……”
“够了,她只是一名丫鬟!”
“娘,盈安也不是名门之后。”
“可是,那是娘不确定你会不会醒来。若你没醒来,最后,我也是将她当丫鬟,再说了,你以为我怎么会让盈安跟邵威同行?”谢滢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你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而杭州城里谁不知道是邵威跟她拜堂、洞房,所以我不能让你这么委屈的去接收邵威已经占有过的女人。”
刑邵恩眉头一皱,“娘的意思是……”
她点点头,“没错,反正他们堂也拜了,洞房也完成了,两人本来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这一趟远行,我就对外宣布他们是夫妻,而你,娘绝对会帮你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大家闺秀,热热闹闹的帮你办一场成亲大典。”
“娘,我只要虹吟。”
“我知道她很乖、也很照顾你,但她最多只能当小妾。”
“娘……”
“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我累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谢滢的口气里有不容辩驳的强势,刑邵恩也只能黯然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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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答答答答……”
规律的马蹄声在静夜中响起,马车行进在荒野小道,刑邵威靠坐在马轿内,怀里是几次打瞌睡、头点了又点,最终还是枕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朱盈安。
透着外头的月光,他清楚的看到她的花容月貌,即便在熟睡中,她仍蹙着眉,像是觉得懊恼。
他微扬嘴角,很清楚她的懊恼从何而来。
只是她绝对无法想象,当她脱口说出那一席话时,他那与枯井无异的心彷佛注入甘霖,瞬间活了过来。
她不会明白那种被信任、被看重的感觉对他来说有多么的珍贵。
他温柔的凝睇着,天!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朱盈安睡得好沉、好舒服,这个枕头好温暖、好大,还有平稳的心跳卜通卜通的……
心跳?!她突地从睡梦中惊醒,呆呆瞪着依偎的宽阔胸膛,然后急忙抬头,身子欲往一旁移,但他的手紧扣住她的纤腰,她动不了丝毫。
可是他的眼睛明明是闭上的啊!她看着他的俊脸,再试着要移开身子,但他的手箝得好紧,怎么有人在熟睡中还可以这么霸道?
本想叫醒他,但一想到他受伤时的黑眸,她又不忍心了。
算了,就让他抱着吧,反正最亲密的事他们也做过了,只是……
她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声,她到底在想什么,对这种人需要怜悯吗?他刑二少女人多、钱多、酒肉朋友更多,可是他载满浓浓寂寥与痛楚的黑眸,就是烙印在她脑海挥不去,她知道他并不如表面上快乐,只是他快不快乐又干她何事?
刚想到这儿,他的头突地靠向她,脸抵在她柔嫩的脖颈间,她粉脸一红,伸手要推开他,却发现他左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裙襬间移动……
“嘿,别乱来。”朱盈安喊了出来,拉开他的手,想到他在睡,忍不住嘟嚷,“连在睡梦中都这么色。”
闻言,贴靠在她脖颈间的俊脸浮现笑意,故意再以鼻子在她柔嫩的脖颈间轻轻磨蹭。
微刺的搔痒感让她先是一愣,随即一阵酥麻感涌上,她脸红心跳,试着要推开他重重的头,但就是推不动。
他平稳的呼吸继续吹拂着她的肌肤,一股莫名的骚动在她的血液中流窜,挑逗着她的原始欲望,呼吸凌乱。
她再试着推开他的脸,没想到他柔软的唇舌却轻舔她的手心。
她应该要抽回手的,可不知怎么的?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心开始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微喘着气儿、浑身发软,无力收回手。
刑邵威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只想要她,而离家这些日子以来他活像个和尚。
舔着她的手心,他另一手不安分的拉高她的裙襬,这会儿,反应慢半拍的朱盈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二少爷,你根本没睡!”
刑邵威笑了出来,温热气息吹拂着她的手,让她更无力、感觉更热了。
“朱盈安,妳的反应真慢。”
“那是我不知道有人会恶劣到装睡来调戏良家妇女。”
“良家妇女?”他邪笑的将她搂得更紧,“我调戏妳这个良家妇女是调得心安理得也名正言顺,不怕他人说闲话。”
“这……别忘了,我是你嫂子。”
“那又如何?该看该摸的,我哪样没……”
“好了!”她羞煞气极的推开他,“拜托你正经点,还有,我们这趟是要去找爹。”
“我知道,这事不必妳提醒我。”他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
她咬着下唇,看着闷坐在另一边的他,不知道他又哪里不对了。
他抿紧薄唇,突地从怀中拿出一个不到手掌大,颜色斑驳的彩绘泥人。
她好奇的看着泥人,再想到他出门前他回房间一趟,“不会吧,你回房就是去拿这个小泥人!”
刑邵威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是我九岁时,我爹从京城买回来送我的,也是这二十年来,他惟一送我的礼物,他说这一个泥娃儿的五官与我极像。”
闻言朱盈安心口泛酸,也难怪他会保存这么多年。
他看着泥人,继续说:“妳知道吗?这可是我爹在忙于事业,之后又忙于替我哥找寻名医、珍贵药材的岁月里,惟一一次想到他还有我这个二儿子。”
她柳眉一蹙,“其实,你为什么不试着体恤你爹娘?你身子好,所以他们才会将较多的心思放在你哥身上。”
“意思是我也应该生病?”
“真受不了你,有时候我就觉得你挺幼稚的。”
“妳说什么?”
见他俊颜一凛,她这次可懂得点到为止。
“没什么、没什么,当我啥也没说,泥人借我瞧瞧吧!”她直接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泥偶,上下仔细打量。
虽然颜色斑驳,但五官的确传神,只是娃儿神情愉快、透着稚气,与臭着一张俊脸的他一点都不像。
瞧见她眸中那抹不以为然,刑邵威不悦的道:“妳那什么表情?”
朱盈安心一惊,连忙假笑,“哪有什么表情?哪,还你,我想再睡一下。”
瞧外头还漆黑一片呢。
只是,看他像拿什么宝贝似的将泥人揣入怀中,她直觉的问:“你有那么多女人,可有一个也是你这么宝贝的?”
闻言,他凝睇着她,深邃的黑眸透出一抹揶揄光芒,“妳在乎吗?还是妳希望我的答案是妳?”
她粉脸煞地一红,吞吞吐吐的道:“我随便问问,你随便听听便行,我睡了。”
说完她连忙移身到左边,靠着马轿闭眼假寐。
但鼓动的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更要命的是即便闭着眼睛,她仍可以感觉到他灼烫的专注眸光,令她觉得呼吸困难。
刑邵威凝睇着全身僵硬的她,透着月光,她脸上的红晕清晰可见,而她那不自觉绞着十指的举动,恐怕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伸手略微施力将她带回怀中。
“嘿……”她张开双眸就要抗议。
“嘘,妳僵硬得像尊铜像,不可能睡得着的。”
她一愣,他的声音好温柔,“我……”
“放心,我不会对妳怎么样的。”
连他的表情也好温柔,不过,“我可以相信你吗?”一个会假睡吃她豆腐的男人。
他缓缓的倾身靠近她,“当然,除了一个吻之外,我是不会对妳怎么样的。”
在她愣住的同时,他的唇已经吻上她的。
这一晚,他说到做到,除了一个缠绵悱恻、害得她一夜难眠的吻外,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拥着她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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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耀眼的阳光投射在苏府几株高大银杏下,显得春光璀璨,而中庭里,百花迎风招展。
但坐在凉亭里的苏芝芝,一张粉脸上可见不到一丝春风喜气。
今儿个一早,小金就给了她三个刑家的消息--
一是刑老爷失踪生死末卜,二是刑邵威偕同朱盈安至苏州追查刑父下落,三则是刑夫人对外宣布,前人拜堂成亲是既定事实,此趟远行未免乡里邻居对两人身分多所质疑,因而声明两人就是夫妻关系,至于刑邵恩,她将另外挑选一名大家闺秀,等待丈夫平安归来时,再办一次喜宴。
思至此,她的美眸闪过一抹不屑。
刑夫人的偏心是众所皆知,所以外界在解读第三件事时可是心知肚明,这刑夫人是不舍得大儿子接收二手货,至于刑邵威娶的是千金或穷村女,她哪会在乎?
可是刑夫人不在乎,她在乎!
她就爱刑邵威的邪魅俊俏,只是他之前都在赌坊、妓院度过,气得爹娘给她下了一道禁足令,不准她出去找他。
而今,邵威成了朱盈安的丈夫,她怎能继续呆坐家中?她苏芝芝看上的男人,是绝不轻易拱手让人的。
“小姐,欧公子请来了。”
小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芝芝转过身,瞧见斯文俊逸的欧上圣,婉约一笑,轻轻欠身,“欧公子,谢谢你愿意过来。”
欧上圣连忙摇头,“不,苏姑娘,该是欧某谢谢姑娘,妳的邀约是我毕生最大的荣幸。”
她挤出一抹假笑回应。虽然他外貌不错,但就是这文诌诌的个性,令人觉得乏味。
“请坐,欧公子。”
“谢苏姑娘。”
两人坐下,小金立即倒了杯茶,然后退到小姐身后。
苏芝芝在见欧上圣啜了一口茶后,柔媚一笑,“欧公子,我记得你有一位亲戚住在苏州是不?”
“是,就位在太湖河畔。”
“听闻太湖容颜善变,不管晴天雨日、春夏秋冬,皆有不同风情,我很想到太湖一游,所以想请欧公子同我爹娘说去。”她顿了一下,低声继续道:“因为欧公子若愿意同行,我爹娘应会应允的。”
凝睇着她娇羞动人的脸,欧上圣没昏了头。她对他一向淡漠,这突如其来的娇柔及太湖邀约,为的不是太湖美景,而是刑邵威。
但他不想说破,能与她同行,他很满足了。
他微微一笑,“那我现在就跟妳爹娘说去。”
“谢谢欧公子,我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半晌,苏芝芝就看到父母笑呵呵的偕同欧上圣走了过来。
她欠身行礼,“爹、娘、欧公子。”
苏父笑呵呵的道:“芝芝,妳这回总算想通了,欧公子人品外貌都属上等,妳与他同行,爹很放心。”
苏母就较为严谨,“不过,为了不必要的困扰,你们还是分乘两轿,带几名小厮、丫鬟同行。”
欧上圣拱手行礼,“一切都听伯母的。两位也请放心,我一定不让芝芝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苏芝芝看着爹娘满意的脸,笑容更灿烂。
翌日一早,她便如愿的踏上往苏州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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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湖东山,群山环绕下,一处位于蓊郁山林,极为隐密,名为月宫的江南林园,刑庭光与郑义站在倚着一池碧绿湖水的亭台旁,初绽的花蕾斜挂在水波上,另一边的垂柳随山风摇摆,景致极宁静、煞为迷人。
他们在这儿待了好一段时日,有小厮伺候、看顾,还有一名不爱说话的白发大夫看诊疗伤,而今伤都好了,却不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