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抽回手，穿梭在她的发间。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在自己的指间散开，那种柔软的真切感让他不自觉地淡笑。
“醒了吗？头还痛不痛。”
邱呈的触碰扰醒了睡梦中的庄小雪，她愣愣地抬起头，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旧是邱呈的伤势。仍记得昏迷时，他不停地说着头疼，尽管她一遍遍地安抚他，没多久他还是会继续痛。
“不痛了。”邱呈笑着摇了摇头。多好，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在身边嘘寒问暖，那么幸福，谁还会顾得上痛。
“那就好，你吓死我了。幸好医生说只是外伤，花盆只是擦到你而已，休息一天半天就会好的，可是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我都不敢回家，就怕……”话到一般，庄小雪突然停住了，眼神偷偷斜了眼邱呈，见他挑眉笑得颇有几分得意，便愈发不想往下说了。
“就怕什么？”可惜邱呈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没什么！”
庄小雪还在嘴硬，一个劲地摇着头。对于这样的她，邱呈倒是已经习惯了，他撑着起身，炯炯的目光片刻不离地胶着在晴天身上，很认真地说：“怕我再也醒不过来？还是怕我醒来之后第一个看见的人不是你？”
“都怕。”庄小雪还是认输了，他总能猜到她的心事，丝毫不差。
邱呈重重地吁出一口气，终于承认了。庄小雪不会知道，那简单的两个字，对邱呈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么久以来无怨无悔地努力和守护，没有白费，她终于肯开口勇敢承认心底的在乎了。
笑着，邱呈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把庄小雪拥入怀中，深吸着她发间的香气：“庄小雪，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不好？你也看到了，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你可以鼓励晴天去勇敢，为什么自己不勇敢。难道真的希望直到有天我不在了，才来后悔吗？”
“嗯。”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怀中，庄小雪所有的思绪都乱了，她拼命地点着头，回应着。
“这算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我实在被考验得太累了，总觉得爱得太深，做得太少。我从来没有追过女生，更觉得任何方法都衡量不了我对你的在乎。”邱呈苦笑着，才发现自己真的好笨。
唯独在每次生死一线的时候，他才知道，早在不知不觉中，对庄小雪的爱竟然已经浓烈到这个地步。他甚至可以为了她，不顾自己的生死，只要她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第七章 爱，不顾一切爱你（7）
“我喜欢你。”庄小雪说得很轻，头深埋在他的胸膛。
她觉得自己必须说出来，必须让他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更怕现在不说，随时都会没有机会说了。
“我知道。”他是真的知道，不然以庄小雪的个性，怎么可能容忍他一再地吻她，抱她。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庄小雪仰起头，眼眸里净是天真。她在等他开口，开口说喜欢。
可是这一次轮到邱呈得意了，他邪恶地挑了下眉，手指拨弄着她的发梢：“没话说。我想欠着你那句话，好让你下辈子都记得跑来找我讨回去。”
“你……”庄小雪哭笑不得地举起拳头，用力地朝他的肩上捶去。
惹得邱呈大叫：“痛……我是病人啊！怎么可以那么粗暴地对待病人！”
“你是头受伤，又不是肩受伤，装什么装！”
……
甜蜜的气氛顷刻荡然无存，两人自得其乐地吵开了，他们因为吵架而相识。更多的时候，拌嘴仿佛成了一种幸福的表现方式，尽管互相调侃着，却也各自抑制不住地笑着。
“咳……”直至病房门边，传来一阵清咳声，打扰了这浑然忘我的两人。
庄小雪看了过去，见苏恒深和晴天好整以暇地站在门边，带着暧昧的笑看着他们，脸蓦地就红了，不自在地躲到了邱呈的身后。
“你们两个也太旁若无人了，害我和恒深还担心个半死，迟迟不敢进来。”晴天欣羡地嘲笑起他们。
一直以为他们还在睡，她和恒深不敢打扰。要不是听见那精神奕奕的吵架声，天知道他们要在门口干等多久。
“进来得正好，刚好能看见你姐姐害羞的模样，记得以后拿来笑话她。”说着，邱呈搂住庄小雪，笑容里是满满的得意。
他喜欢看向来张扬的庄小雪，只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娇羞状。
“呜……”沙发边，嘟嘟呜咽了声，高傲地扬起头，像是对这样的庄小雪很是不屑。
随后又懒懒地睡下了，跟着又像是想起什么，猛地起身，蹿到病床上。硬是要挤在庄小雪和邱呈的中间，气得邱呈大叫：“嘟嘟！没人告诉过你不要做第电灯泡吗！”
苏恒深和庄晴天旁观着这一幕，不禁笑得前俯后仰。
“姐，能看见你幸福，真好。”半晌后，晴天由衷地感叹了句。至少还有一对是幸福的，这充斥着的快乐，她仿佛也能感染到。
“你……不幸福吗？”庄小雪这才想起了，昨天是晴天对恒深告白的日子。
因为突然遇见意外，她没能问清楚结果。可是现在看见晴天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大概也能猜到些了。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好在看见晴天冬日暖阳般的笑容，猜想她应该也释怀了吧。
也许有时候放手，不算一种痛苦，反而是明知没有结果，还硬生生地拖着，怎么也不肯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那才是真正的痛。
“我也幸福，恒深也一定觉得很幸福，是不是？”说着，她微笑看向恒深。见他默默点头后，才继续说，“因为能看见你和邱呈那么快乐，我们都觉得够了。”
“嗯，无论是我还是晴天，都会真心祝福你们的。所以，邱呈，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小雪，还有嘟嘟。”眼见嘟嘟突然抬起头，炯炯有神地逼视着他，苏恒深不敢忘了这只颇有功劳的猫。
“爸爸答应我，帮我办理去法国留学的手续，你曾经在那边读过书，我想去看看。”庄晴天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在听说了姐姐的事后，庄晴天才知道，从前那种总觉得在法国有个声音呼唤着自己的感觉由何而来了。
结束了那么多年辛苦的暗恋，心里有股轻松感，更多的是挥之不去的伤痛。她想，至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忘了这些伤。也许，去法国是个不错的打算。去看看那是个怎样的城市，能培养出像姐姐那么优秀的女孩。
“你决定了吗？”庄小雪有些不舍，好不容易才和妹妹重逢了，没想到那么快又要分开了。
第七章 爱，不顾一切爱你（8）
可是当晴天坚定地点头后，她知道即使自己有再多的不舍，仍旧不能绑住妹妹尝试去飞翔的翅膀。晴天的确是该学着独立，学着坚强了，何况法国也不算太远，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一样能去那边看她。
2．幸福的味道
庄晴天走的那天雪下得很大，她坚持不准任何人送，说不喜欢那种离别的场面。
只是庄小雪还是放心不下，一大早就拉上邱呈，偷偷跑去机场了。
看着机场明净的大厅里川流不息的人群，庄小雪有些痴愣。她想起了夏天，也是在这个机场，她风风火火地带着行李，独自一人回到了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这里的人让她觉得好亲切，这里的语言让她感动得想哭。
当见到妈妈的那一刻，庄小雪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寻找调查都是值得的。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了，必须把一直想做的事做了。看见努力和死神抗争的晴天，不停地诉说对恒深的暗恋。那时候，庄小雪觉得自己好孤单。那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去喜欢一个人，甚至不明白妹妹的心境。所以才会傻傻地代替晴天去了斐蓝高中，直到现在庄小雪才明白，爱情是一道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习题。
不管多难，都必须要咬牙自己去完成。
“怎么了？还在不舍得晴天吗？”见庄小雪发呆，邱呈担忧地问。
“有点，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人在法国她可以学着独立。以后，即使没人照顾她，也不用担心了。”
“嗯，不用为她担心，晴天也时候该长大了。”邱呈看向不远处，正在过安检的那个身影。他是旁观者，所以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的庄晴天，比起刚进斐蓝高中时那个畏首畏尾，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她，已经坚强了很多。那时候的庄晴天是平凡的，混迹在人群中几乎不会让人注意。可是现在的她不同了，即使打扮还是一样素雅干净，笑容却平添了一份夺目。
一直目送着晴天过了登机口，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忽然回头，朝着小雪和邱呈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许久后，脸颊边绽开了一道笑容。俏皮地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后，她不再回头地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了人群中。
收回视线，小雪突然觉得好感慨：“邱呈，你说如果一开始的晴天就是现在这样，肯勇敢去说爱，勇敢去面对生活。现在的她和恒深，还会分开吗？”
“不知道，有些事一旦错过了，谁也无法把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就像晴天和苏恒深，谁都没有错，只是错在没能珍惜。”这是邱呈的感悟，倘若当时他们之间只要有一方努力去尝试了，也许很多事都会不同的。
默默地思索着邱呈的话，小雪沉默了很久，不愿意自己的爱情也是一场错过。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机场外，邱呈拉着她跑到了机场的后花园，透过栏杆，能看见跑道上一座座停留着的飞机，四周有些嘈杂。飞机的轰鸣声充斥在耳边，小雪睁大眼，看着一架黑白相间的飞机缓缓起飞，视线变得模糊。
轻靠在栏杆上，她默默地看着，那里面应该坐着晴天吧。
邱呈无声地站在一旁，看着小雪沉静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从身后把她拥入怀中。静静地陪着她，一起眺望向不远处的那架飞机。
小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它，直至它隐没在空中，蔚蓝色的天空，刺目的阳光，有些灼伤了她的眼。
身后传来的温暖踏实安稳，让小雪不知不觉地闭上眼，沉溺在其中。
无声地，她在心里默默叨念开了：晴天，下一站，一定要握住幸福。要像姐姐一样，不管生命还有多少，都要努力地珍惜眼前的幸福。只有这样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精彩，那样即使最后彼此不得不分开，至少都还有美好的回忆保留着。
庄晴天走后，在邱呈的坚持下，小雪还是转学去了斐蓝。
再一次走进这个熟悉的学校，却不再是以庄晴天的身份了，这一次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放肆大胆地笑，带着嘟嘟满校园地跑，任性撒娇地缠着邱呈。
第七章 爱，不顾一切爱你（9）
幸福，让她丝毫没有时间去在意那些女生的议论。
对于晴天和自己的事，小雪坚持认为，除了邱呈和恒深，她没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释。
深冬了，马上就要放寒假了。看着窗外枝头挂着的残雪，小雪隐约还记得刚跨进斐蓝时，那颗树上还挂着郁郁葱葱的叶子。不过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凋零了。
她伸出手，茫然地触上冰冷的窗户，擦去上面的雾气，吸了吸鼻子。看着楼下花园里，成群结队打闹着的同学们。忽地一阵猛咳呛出喉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让小雪忍不住地颤抖了下。
太阳穴传来隐约的刺痛感，她蹙起眉，不经意地呵出气。又把先前刚被自己擦拭干净的窗户弄模糊了，视线不再清晰。明明好多东西就这样横亘在眼前，她却发现原来即使自己伸出手，用再多的努力，都未必能握紧。
“该死的，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给我多穿点衣服！”
随着身旁传来的咒骂声，一件厚实的外套被披在了小雪的肩头。她没有做声，不需要抬头，仅凭着外套上透出的熟悉气味，她就能判断出，是邱呈。
他的身上总有种独特的味道，像是伊兰香熏混合着淡淡的汗水味，好闻极了。
“发什么呆，吃午饭去了，苏恒深等着呢。”见庄小雪一个人傻愣着，邱呈放缓了语调，轻拍了下她的额头，笑说着。
“嗯，你请我吃鳕鱼堡吧。”沉默了些会，抬起头时，庄小雪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忧伤，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熟悉的笑。
“不行，换个东西，不准吃那些垃圾食物。”边牵起她的手往教室外走，邱呈边说，不容质疑的语气。
“可是我想吃……”
“不准！”
庄小雪撒娇般的嗫嚅声很快消失在了邱呈的吼声中。嘟着嘴，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的背影，喜欢他偶尔霸道的样子，即使邱呈总是阻止她做一些她想做的事，可是那种浓烈的在乎，让庄小雪总是一边生气一边傻笑。
“那我不吃，给嘟嘟吃。”
“……”
没隔多久，斐蓝街角边的肯德基里出现了一队极为奇怪的组合。邱呈铁青着脸瞪视着身旁傻笑的庄小雪，苏恒深视若无睹地逗弄着座位上的嘟嘟。
“要不要喝可乐？”
“不要。”
“要不要吃薯条？”
“不要！”
……
苏恒深好笑地支着头，看着对面的庄小雪和邱呈。能再次见到庄小雪这样的笑容，已经让他觉得很满足了。尽管她的幸福并不是自己给予的，但是邱呈的改变他看在眼里，也真心地祝福这两个人能一直快乐。
“对了，恒深，晴天昨天给我发了邮件了。说她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很快就能去新的学校了，住的地方爸爸也都替她安排好了，一切都很好，让我们不用担心。”眼见邱呈正在生气，显然不愿搭理自己，小雪意兴阑珊地转过头，找苏恒深攀谈了起来。
“那就好，希望晴天可以坚强起来。”苏恒深垂下眸，真心地替晴天觉得高兴。
然而自从晴天去了法国后，就再也没有和自己联系过。耳边似乎还能记得初中时，说过要与她做一辈子朋友的誓言，转眼就物是人非了。也许他和晴天是真的做不了朋友了，自己真的是伤透了一个女孩的心。
邱呈直起身，一眼就看出了苏恒深的心思，笑了声：“恒深，晴天并不是不愿意和你做朋友了。而是她清楚自己需要长大，我想，等有一天晴天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让所有人惊讶。”
“嗯，我也相信。”苏恒深歪过头，也跟着笑，有股默契无声地在两人之间流窜。
唯独庄小雪沉默了，正如邱呈说的，她坚信晴天会找到自我，找到那份唯独属于她的幸福。可是，却怕自己终究等不到那一天。
记忆里，幸福仿佛总是与她失之交臂。
搅拌着手中的可乐，庄小雪闪着神，清甜冰凉的可乐涌入唇齿间，却变得异常苦涩。但愿，她这一次可以真正地牢牢握住幸福，哪怕只是一刹那，也好。
第七章 爱，不顾一切爱你（10）
“怎么又发呆了？”一转头，邱呈颇为担忧地看着庄小雪。
总觉得最近的她似乎变了，即使每天还是刻意地假装快乐，然而他分明在她的眼神中看见落寞。时不时的，庄小雪就会这样一个人想得出神，不管是在多热闹的场合。这样的沉静，让邱呈无端的害怕。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乐太凉了。”庄小雪胡乱找了个借口，是因为太了解邱呈了，这个理由足够模糊了他先前的疑虑。
事实果然不出所料，邱呈很快就忘了刚才的担心，吼开了：“我说过让你不准喝的，那么冷的天，居然还喝冰饮料！你到底懂不懂得照顾自己……”
迎着那些从邱呈口中溢出的咒骂，庄小雪天真地憨笑，丝毫都不把他的怒气放在心上。
每次都是，邱呈会不准她做很多事，却总抵御不了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庄小雪明白，宠她似乎已经成了邱呈的习惯，这样的感觉让她留恋，也惶恐。
邱呈是向来粗线条，不会把事情想得太细。可庄小雪眼中片刻闪过的无奈，却没能逃过苏恒深的眼。他挑高眉，联想起庄小雪最近的异常表现，无法不去多心。隐约间，直觉告诉他，庄小雪有事瞒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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