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仅仅只是一场戏,更不是庄晴天的争强好胜。她一定有她的故事,只是,在她没打算说出来前,他不想去问。
2.不懂你的心
庄晴天到底是懒散惯了的人,尽管被话剧社定为新剧的女主角,但她依旧懒得去排练,只偶尔会在苏恒深的压迫下去个一两次,实在受不了了,她就带着嘟嘟偷溜出来。
难得今天天气不错,暖冬的阳光柔柔的,庄晴天只想趁中午休息时晒晒太阳。她喜欢闻冬天阳光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泥土香气,她也总是固执地以为,熬过冬天就是幸福了。
“嘟嘟,这里的阳光真舒服。”庄晴天蜷坐在河边的草坪上,静静看着平静的湖面,笑着开口。
嘟嘟在她怀里蹿动了下,纯白色的毛异常柔软。温暖的感觉让庄晴天灿烂地笑开了,如果嘟嘟可以一直这么乖,这么听话,多好。可是它总喜欢惹她生气……就像,邱呈。
“哎……不知不觉越来越喜欢这里了,其实斐蓝高中也不错。如果有一天注定要离开了,怎么办?”恍惚着,庄晴天继续自言自语,“嘟嘟,你说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会有人想念我吗?你会吗?”
无端地,庄晴天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什么朋友,以为这样也不会有任何的牵挂,可是回到斐蓝之后,苏恒深、妈妈……甚至还有一直喜欢和她吵架的邱呈,每一个人似乎都变成了她的牵挂。想着,她就径自发起了呆。这样的午后呆呆地坐着,有时候都是一种享受,等到晴天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怀里的嘟嘟已经不知去向了。
嘟嘟并算不上一只粘人的猫,甚至大部分的时候它喜欢独来独往,相较之下是庄晴天比较粘它,原本庄晴天并没太在意,可是一个人坐着实在有些寂寞,无奈下她只好起身开始四下寻找嘟嘟。
庄晴天没有跑太远,只是在四周找着。就当她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的树上传来熟悉的叫声。
“笨猫!”仰起头,看着蜷缩在树枝上动都不敢动的嘟嘟,庄晴天笑骂了声,它总是这样顽皮,懂得怎么上去,却不懂得下来,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它的主人。
随着嘟嘟的动作,树枝承担不住抖动了下,发出让人心惊的声响。这树并不算太高,可是晴天还是担心嘟嘟会跌下来受伤,她很是紧张地叮嘱了句:“笨蛋,待在上面不要动,我来救你。”
说着,她卷起碍事的袖子,打量了下树干,总算找到了个突破口,咬了下牙,庄晴天也顾不上太多就踩着一旁的大石头,用力攀住粗壮的树干,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爬上了比较上面的树枝。
第四章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3)
冬天的树枝没有树叶的掩护,看起来枯枯细细的,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晴天不敢往下看,只顾一个劲地往上爬,心悬着担心自己会掉下去,更担心嘟嘟会出事。
眼看就要靠近树枝顶端的嘟嘟了,但是那根树枝靠近整颗树的顶端,太细了。庄晴天不敢贸然接近:“嘟嘟,过来。”
她俯趴着,朝嘟嘟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
嘟嘟还算配合,也许这次是真的吓到了。它变得挺温顺,呜咽了声,迈着优雅的猫步,一点点接近晴天。
就在庄晴天的手刚触碰的嘟嘟,整颗心刚放了下来后,树下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庄晴天,你没事干吗爬那么高?忘了上次爬墙,你是怎么下来的吗?不行就别到处张扬!”
这幸灾乐祸的声音,让庄晴天背脊一凉,眼眸霎时转到树下,瞧见邱呈正骑着脚踏车,稳稳地停在树前,单腿撑在地上,仰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刹那,庄晴天分明在他眼里看见了关心的成分,可是他的话却让她觉得难受极了,忍不住地就顶了回去:“才不是,我是来抱嘟嘟的,关你什么事?”
“笨蛋!嘟嘟是一只猫,它比你更有平衡力!”邱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从没听说过有畏高的猫,尤其像嘟嘟那样灵巧的身手,每次跳跃都那么漂亮,难道还需要她担心吗?有这时间,不如顾好自己。
真是越想越气,为什么她总可以那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它是我养的猫!”庄晴天咬牙切齿地回道。她不需要别人教她怎么对待嘟嘟,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嘟嘟。
“也对,什么人养什么猫。”这话听在邱呈耳朵里,难免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不喜欢庄晴天总是把他当做敌人,更多时候他只是在关心她,可她却喜欢竖起全身的刺,狠狠地扎他。在她眼里,似乎除了苏恒深,全世界都是敌人。
这下,庄晴天真的是被气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邱呈总是喜欢误解她:“你……啊!”
话还没说完,就淹没在了她刺耳的惨叫声中。庄晴天只觉得自己一阵晕眩,下意识里她用力抱紧嘟嘟,风似乎就在耳边划过,眼前的景物迅速倒退,她闭上眼,觉得自己这次完了。不但会在邱呈面前出糗,等到跌到地上的瞬间,一定还会很疼很疼。
“真是笨……”
庄晴天并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疼痛,身下是软软的,咒骂声伴着若有似无的闷哼传来,酥软磁性的声音让她心底一震,慌忙地睁开眼看了过去。
“你……”当看见身下的邱呈后,庄晴天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像着了火般,半天只挤出一个字。
抑制不住的潮红从耳际迅速蔓延到脸颊,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邱呈。她眨着眼睛,有些不舍得移开视线了,他的眼睛很深邃却很漂亮,透着几分迷离的色彩,仿佛是漩涡,不知不觉就把她卷入其中了。
邱呈顿了顿,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庄晴天正傻傻地打量着他,双唇微抿了下,这不经意的动作让他觉得有些心乱如麻,像是被电触到般,全身都酥酥的,她发间的清香就这样混入他的呼吸间。差了那么一点,邱呈就险些无法自制,想吻她。
气氛暧昧间,庄晴天却突然用力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不知所措地回避着邱呈的目光。
“呃……疼吗?”邱呈很确信,自己明明在她的眼中看见了不一样的情愫,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刻意地避开。当庄晴天的身体离开他怀里的片刻,寒冷空气的蹿入让他觉得有股失落感袭来。
怔愣了会儿,他还是尽量维持住自己的理智,开口打破了沉默。
“还……还好,谢谢。”
这还是庄晴天第一次对这个男孩说谢谢,她无力地伸出手抚向自己的心房,头正刺痛着,让她控制不住地皱起眉。心好乱,以前那些懵懂不清的感觉,仿佛都在这一刻清晰了,她明白自己似乎是喜欢上邱呈了……
第四章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4)
“下次小心些,没事别爬那么高了。”邱呈的语气软了下来,透着掩饰不住的关心。
向来冷漠刻薄的邱呈,突然这样,自己不免也觉得有些别扭。
可庄晴天却觉得眼眶一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关心让她觉得好温暖,就是这股温暖却让她觉得好不真实,好遥远。她注定拥有不起,看着邱呈,庄晴天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她突然想对他说很多话,可惜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她只是慌乱地逃开了。
一路上,她快速地奔跑着,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喜欢他,她来斐蓝高中的目的不是他,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还有好多好多事没能做到,不可以……
瞠目结舌地看着庄晴天逃开的背影,邱呈始终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哪里错了?他有那么可怕吗?为什么她和苏恒深在一起时,总是可以笑得那么灿烂,好像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一样。唯独见了他,不是怒言相讥,就是这样避开。
邱呈很想告诉她,他发现自己是喜欢上她了。可是庄晴天到底还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只留给了他稀薄的空气,用力深呼吸了下,邱呈仿佛还能嗅到空气里有着她的余味。清新的,苦涩的。
庄晴天变了。
就连苏恒深都发现她变了,最近的庄晴天变得很安静,时不时地就会发呆。
也不再逃避排练了,每天只要一有空就往话剧社钻,实在让人觉得诡异。
只有庄晴天自己心里清楚,她只是怕见到邱呈,所以才躲去话剧社的。她怕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心事,满盘皆输了。
邱呈能感觉到她的逃避,每次一放学,他刚想找庄晴天说话,她就会二话不说,立刻奔出教室,他几乎接近不了她。邱呈不知在心底问过自己多少次,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一切都是好好的,他宁愿庄晴天像以前那样跟他吵架。或者,只在他面前哭。她答应过他,会陪他去雪泉看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难道都忘了吗?
“邱呈,准备好了吗?马上轮到你了。”同学催促的声音传来。
邱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在忙乱的后台。为期一个星期的艺术节,舞蹈社是最后演出的,透过厚重的帷幕望过去。他能在人群中寻觅到那个身影,正坐在前排若无其事地和苏恒深打闹着,仿佛就近在咫尺,却又隔了好远好远。
他始终,看不透庄晴天的心。
“话剧社这次表现得真不错。”说着,舞蹈社的社长还边端详着手中的照片,忍不住的赞叹。
这是话剧演出的当日校园报的人拍下来的,是女主角临死时和男主角告别的剧照。邱呈侧了下目光,控制不住地看向那张照片。
照片里,庄晴天正依偎在苏恒深的怀里,眼神迷惘,带着淡淡的雾气。偏偏她和苏恒深这样看起来,还真是登对极了。苏恒深的儒雅,把原本活力四射的晴天衬得很柔弱,就像个热恋中,小鸟依人的女孩。
仿佛只要躲在恋人的怀里撒娇,就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那幸福灼伤了他的眼。
“他们俩被评为最完美校园情侣呢!呵呵……邱呈,听说这女孩之前还和你打过架,真看不出来,从前一言不发的庄晴天,会变得那么光彩夺目。还有那个苏恒深也是,还真是配呢,两个人都那么擅长隐藏自己的光芒……”社长越说越觉得兴奋了,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庄晴天会跳街舞,能和邱呈同台演出的话,那效果一定会更胜过她和苏恒深在一起时,只可惜了,从邱呈此刻微愠的眼神看来,他和这个庄晴天似乎很不对盘。
“很配吗?”接过照片,邱呈不屑地撇了眼,漫不经心地开口,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怒火。
“呃……你不觉得吗?”社长有些茫然,邱呈的模样看起来和往常无异,依旧是寡言冷漠的,可他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哪里配了!邱呈又打量了下那张照片,真有毁了它的冲动。斯文俊秀的苏恒深根本就不适合庄晴天,更何况他还那么的不知道珍惜!
第四章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5)
“不觉得!”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邱呈的唇齿间迸出来的。瞪了眼欲言又止的社长后,他随意地将手中的照片抛了出去,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跨步走向舞台。
3.说好一起看雪的
音乐响起的瞬间,四周的灯光灭了。舞台上,只有一盏银亮的白炽灯照在邱呈的身上,他低着头,面无表情。
所有的视线都在一刹那间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尖叫声忽然四起。庄晴天一直紧咬着唇,看着舞台上那个引人注目的他,心也随着律动起来,他像是为街舞而生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苍劲有力中,又带着几分该有的韧性。庄晴天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那股灼热专注的感觉庄晴天不会认错。那是唯有邱呈才会给的她的感觉,能在顷刻间,就让她失去所有的理智。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苏恒深说的话,要勇敢地做自己。这一刻,庄晴天觉得无力极了,如果她也可以勇敢地做自己多好,不想去想任何的目的,肆无忌惮地去喜欢自己的喜欢的人。
“怎么哭了?”
就连庄晴天自己都没察觉到,泪水就这样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了下来。热闹的人群中,她觉得好冷。
当邱呈上台的时候,苏恒深就发现了庄晴天的不对劲,他能隐约感觉到晴天和邱呈间一定是发生过什么的。这种危机感让他觉得害怕,似乎一些曾经就在身边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他转过头,目光紧紧地锁在庄晴天身上,却无意中看见了她的眼泪。
情不自禁的,苏恒深伸出手,想替她拭去泪。却没料到,庄晴天忽然身体一闪,躲开了。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些事。”看到苏恒深停留在半空中的手,透着尴尬,庄晴天不自在地开口,随意找了个理由想搪塞过去。
“想起了什么?!”却没想到反而让苏恒深变得更激动了,他以为庄晴天想起了以前的记忆,那些属于他们的记忆。
“我也不知道……很乱……”庄晴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可她没有撒谎,脑中闪过太多片段,她真的觉得整个人好乱,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恒深皱了下眉,顿觉失落。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四周的尖叫声忽然停了,被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取代了。
庄晴天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就连音乐声都停止了。
“苏恒深。”舞台上,传来邱呈的声音,他微眯起眼神,带着几分轻蔑扫向苏恒深。
是真的忍无可忍了,就连他向来最喜欢的街舞,仿佛都在刚才那一刻失去了诱惑力。当看见微弱的灯光下,举止暧昧的晴天和苏恒深时,邱呈索性不再跳了,而是停下所有动作,静静地看着那两人。
直到现在,他觉得自己快疯了,才对着音响师打了个手势。
当灯光亮起之后,邱呈才发现庄晴天的不对劲,隔着远远的距离,他仍能看见她眼中有泪。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了,他都觉得看她哭是他的特有专权。
苏恒深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气势是不愿服输的,挑眉看着邱呈。
气氛凝滞,两人就这样对望着,谁都没有急着开口。庄晴天有些担心,手心渐渐渗出了汗,她不明白邱呈要做什么。但是起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向来以斯文著称的苏恒深一定不是邱呈的对手。
“一个人跳舞,太没意思了,有没有兴趣较量。”沉默了些会,邱呈侧了下头,嘴角有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庄晴天。
她的紧张,更让他觉得窝火。
“不了,我不会跳街舞。”苏恒深像是早猜到了他会说什么,很镇定,脸上的笑依旧和缓,轻声便拒绝了。
也许是多年的习惯了,苏恒深还是不习惯太瞩目。他学不来邱呈那样的自信张扬,可是并不代表他这是认输。
“不敢吗?”邱呈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依旧咄咄逼人,“还是怕了?除了读书,你还会其他的吗?苏恒深原来也不过如此,只是褪去了表象的伪装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
第四章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6)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种无聊的话题。”撇了下唇,苏恒深的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毕竟,邱呈说中了他的软肋,可他依旧不想表现任何反应。
“呵……”邱呈冷笑了声,周围的议论声也更沸腾了,基本还是分成两方。一方死忠邱呈,另一方则为苏恒深抱不平。嘈杂中,庄晴天觉得头越来越疼,看着恒深颇为无奈的模样,还有邱呈那些可以刁难的话,她忽然在众目睽睽下站了起来。
“我来。”也许只是一时冲动,总之庄晴天说这话时是脱口而出的,几乎没有考虑太多。
她只是不喜欢邱呈那样盛气凌人的态度,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冲着苏恒深来,可是她知道苏恒深是她在斐蓝高中唯一的朋友。也记得那本日记里,字字句句的苦恋。
没错!她是为了苏恒深才来斐蓝的,带着任务!
想着,庄晴天不停地在心里提醒自己,刻意地想去忽略掉邱呈的目光。那是一种带着怒气,却又隐隐透着失望的眼神,她不想去看,可是却擦不去那视线刻在她心头的痕迹,像被火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