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嘟嘟!
邱呈惊讶地瞪大眼,自从上次庄晴天住院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嘟嘟了。即使后来庄晴天回到了学校,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抱着嘟嘟四处走动了。
犹豫了会,他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一路尾随着嘟嘟。
人群中,嘟嘟的脚步并不算太快。那只猫始终让邱呈觉得像是有灵性般,此刻它就像是百无聊赖,随意逛着街。绕了一圈后,它突然停在了一家奶茶店前,安分地趴在了门边松软的垫子上。
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邱呈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式椅子上,悠闲喝着奶茶的庄晴天。她像是在发呆,连嘟嘟回来了都没有察觉,眼神定定地看着杯子里的奶茶,手托着腮,一脸苦恼。
为什么她会在周末一个人?最近在学校里,庄晴天和苏恒深看起来恩爱极了。他明明亲耳听见他们说好,周末要一起去读书馆的,她怎么会跑来这边喝奶茶。
环顾了圈四周,确认的确没有苏恒深的身影后,邱呈才冲动地推门而入。
“庄晴天!”
“做什么叫那么大声,想把人弄聋呀……”这熟悉的喊声传来,庄晴天压根没抬头,只是反射性地回了句,是她和邱呈吵架时一贯使用的语调。
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迅速地抬起头,这才瞧见倚靠在桌子边,一脸好整以暇看着她的邱呈。
他怎么会在这里?!
庄小雪有些慌了,现在的她丝毫都没想过要怎么面对他。
感觉到“庄晴天”又有想逃跑的欲望,邱呈敏捷地挡在了她的身前,眉梢微挑:“你觉得我还会让你逃走吗?”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庄小雪看着他,欲言又止。
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她需要时间,好好去想未来,去想该怎么跟邱呈讲这个荒唐的故事,还有那些,连她自己都把握不了的未来,庄小雪很想像从前那样敢爱敢恨,可她却没有了资格……
“那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只是需要你认真地听着。”他不想听她说任何话了,那些话也许会让他痛不欲生。这么冲动跑来找她,只是因为邱呈再也压抑不住了,他只是想把心里的话通通说出来,“我喜欢你!”
庄小雪没有想过他想说的竟然是这句话,她觉得呼吸凝滞了。眼里,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眼前一脸认真的邱呈。
第五章 熟悉过的唇,在说离分(7)
他说喜欢她!
可是她却不能开口回应他,在真正的庄晴天没有打算公开整件事时,她必须隐瞒。
“对不起。”
忍痛扔下这句话后,庄小雪用力地推开邱呈,夺门而出。泪水也跟着她的动作,滑落了。这一切仿佛都是她自掘的坟墓,代替妹妹庄晴天去斐蓝高中时,她怎么也没想过会遇见邱呈,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不受控制地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可是她到底还是心动了,甚至在最近这段日子里,她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了,无法像以前那样和他吵架了,她总是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看他放学后一个人孤单离开的身影。
他去雪泉,她也会跟着去,却不敢让他发现。
每一次,都是在邱呈离开后,她才出现,扔出硬币,许下愿望。希望由邱呈守护着的雪泉可以让邱呈能够快乐起来。
嘟嘟见庄小雪离开后,意兴阑珊地看了眼邱呈,也跟着追了出去。
就在她们才刚穿过马路时,庄小雪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她好奇地转过头,就看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街边,一群人突然冲下来,笔直地朝她奔来。
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奶茶店中,邱呈沮丧地转过头想离开,却将刚才那一幕收入了眼中。他紧张地瞪大眼,没有多余的时间思索,就立刻推开玻璃门追了出去。
可惜那些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很迅速地就把庄小雪扔上了车,扬长而去了。邱呈看见嘟嘟灵巧地趁人不备钻进了车里。
他更觉得情况不对,心中愈发担心了,尝试着追了好长一段路,最终邱呈仍是没能追上那辆车。他停在街边,大口地喘着气,唯一涌上脑海的猜测便是“庄晴天”被绑架了。
他不敢再耽搁,快步地凭着记忆,朝庄晴天的家奔去。
冬日的午后,城郊的那栋老宅显得分外静谧,原先缠绕在四周墙上的藤蔓,已经枯竭。只剩下清冷的灰白色,枯枝上沾染着些微没来得及融化的雪,在微弱阳光地隐射下,晶莹剔透。
直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午后的宁静。
“发生……什么事了?”当看清门外的男孩后,庄妈妈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她害怕又像上次一样,脆弱的心已经承担不起太多噩耗了。
“晴天,晴天她……”邱呈大口喘着气,因为先前太过匆忙的奔跑,越是着急,却越是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涨红着脸,他单手撑着门框,试图尽快平复自己的呼吸。
“晴天怎么了,她发生什么事了?”一听跟女儿有关,庄妈妈就失去了理智,脸色白得像张纸,努力攀附着墙才能让自己站稳。语气里,是比邱呈更浓烈的担忧。
邱呈赶紧伸手扶住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了。想起上回在医院时,庄妈妈惊恐的模样,这次她应该更难承受了吧。
“阿姨,您先别急。晴天她……”
“阿姨,怎么了?”
邱呈的话还没能说完,苏恒深的声音就从身后飘了过来。当庄妈妈的眼神掠过邱呈,看清他身后的那两人后,脸色更显得苍白了。
这一次,不仅是庄妈妈,就连邱呈都瞪大了眼。惊骇的目光看着苏恒深身旁的女孩,不住地摇着头,步步后退,直到抵住墙,唇间还在呢喃:“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着她被人抓走的,怎么会……嘟嘟!嘟嘟呢?”
是的,他忘了嘟嘟。那只一直和庄晴天形影不离的猫,就在刚才,他还是靠着嘟嘟才找到庄晴天的。可是现在这个庄晴天的身边,没有猫,甚至那次她昏迷后再次出现在学校时,嘟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层层蹊跷袭来,邱呈困惑地皱起眉,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见到的。
眼前,庄晴天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安然无恙地看着他,眼神是惶恐的。她拼命地想往恒深身后躲,目光闪避着邱呈,不敢看他,甚至也不敢看恒深,她想逃,逃开这一切。
第五章 熟悉过的唇,在说离分(8)
邱呈的质问,让她明白,到底还是瞒不下去了。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些事,只好懦弱地紧拽住苏恒深的衣服。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要苏恒深相信她,即使这是一场可笑的骗局,可是她暗恋了他多年的心,是真的。
“你不是晴天,就在刚才,我亲眼看着她被陌生人打晕,捉上车的。你是谁?到底是谁?”
邱呈疯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深陷在一个无底的漩涡了,不停地被卷进一场场的迷局中,他确信自己绝不会看错,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让他迷惘了,到底谁才是那个他爱上的人?
“你说什么?!你看见她被人打晕……怎么会?”听清邱呈的话后,庄晴天也激动了起来,她惊魂失措地看向母亲,“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才刚回国,怎么可能有人袭击她!”
庄晴天的话让一旁的邱呈和苏恒深都傻了,有些事仿佛渐渐清晰了,又好像越来越模糊了。
“她……是指谁?”苏恒深颤抖着,问出这句话。
难道一切真如邱呈所说,有两个“庄晴天”,所以在见到他送庄晴天回来后,向来冷静的邱呈,才会像疯了一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苏恒深无法相信地紧紧逼视着庄晴天,原本紧握住她的手也松开了。他不明白自己握着的究竟是谁,这是个他从初中起就开始守护着的女孩。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怎么可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庄晴天的闪躲,邱呈的逼问,以及一旁庄妈妈无奈的表情,这所有的一切,让苏恒深无法不去相信,自己正身在一场谁都看不清的骗局里。
“不要逼她了,不是晴天的错,那都是我和小雪自作主张的决定,她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嗟叹了声,庄妈妈心疼地拉过女儿,不忍看她脆弱的模样,只好揽下所有的事,轻拍着她颤抖的背。
女儿的懦弱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伤,从小被人欺负,养成了晴天有委屈都憋在心里不说的个性。她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吞下所有的苦,不会反抗,逆来顺受。这些作为母亲,她都看在眼里,就像此刻,即使有再多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小雪?”这个陌生的名字让邱呈一惊,他想到了车祸前那个安静的庄晴天。
那时候的她从来不多话,每天的生活除了读书就是苏恒深,不懂打扮,即使有人欺负她,也只会哭着躲开。可是车祸后,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女孩,彻底掳获了他的心。
小雪,小雪……难道那个大大咧咧和他打架,争吵的女孩,根本不是庄晴天?
“晴天和小雪是孪生姐妹,当年她们还小。我和她们的父亲因为感情不合,离婚了。那时候大家都冲动,彼此都是带着怨恨,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联络的。事后,小雪跟着她的父亲去了法国,而我也一直隐瞒着晴天,没有告诉她还有一个姐姐的事,甚至我还骗她说,她父亲在一次意外中死了,是我的错……我只是不想再提及那个男人……”
感觉到晴天有些情绪失控,在听完这番话后,比先前颤抖得更厉害了。庄妈妈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入怀中,尝试着不停地安抚。
自从车祸后,庄晴天的情绪比以前更敏感了。一点点小事,就可能让她受惊。
“那之前在学校那个张扬的女孩,其实是小雪?”邱呈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他大胆地假设,试探着问。
心里,多少已经有了答案。也许正因为他爱上的人根本就是庄小雪,所以才会在见到庄晴天后,根本没有从前心悸的感觉了。
第三章 勇敢做自己(1)
1.背靠着背陪你到天亮
“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那样?”久久,庄晴天终于从喉间挤出这句话。惊讶过后,是浓浓的困惑。
他明明有着一张那么养眼的脸,为什么硬是把自己丑化成那样。就连她都瞒着,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间竟然藏着那么大的秘密。
苏恒深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在床边坐了下来的,无奈地舒出一口气,觉得混乱极了,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连我都不可以说吗?是你说我们是朋友的。”
“晴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生怕庄晴天误会了,苏恒深赶紧解释。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一切的原因听似简单,说起来也简单,可是……在他心底刻下的阴影,却不是三言两语而已了。
“恒深。”庄晴天尝试着缓缓地靠近他,在他身旁坐下,认真地目光投向他,“我不想我们之间有秘密,告诉我好吗?”
窗外的星光很朦胧,反而把月色衬得更亮了。透过窗户,它静静地泄了进来,伴着昏黄色的灯光,氤氲开了。
一室的安静下,苏恒深沉默地看着窗外,眼神变得迷离。
“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扔下我一个人去国外工作。我没有任何朋友,身边只有周叔,直到上学之后,有了同班的一些同学做朋友,因为成绩优异,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老师让我做了班长,那时候我很开心,很想能找个人分享,可是我没想到,班上从前的那些男生朋友,全因为我太过优秀,得到了所有女生的喜爱,开始排斥我,孤立我,谁都不愿意再和我说话,我的童年就是这样的过来的,一直到初中,我换了这样的打扮,认识你,认识了新的朋友,一切才终于慢慢好起来的。”
苏恒深害怕孤独,更害怕回到以前那样的孤独,他只是不想太多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更不希望他的脸掩盖掉了自己一切的努力。
他的优秀,不仅仅是因为长相而已,而是埋头奋斗苦读出来的,这些别人看不到。
“以前的我,除了你也没有其他朋友对不对?”一直默不作声听他说完一切的庄晴天,终于开口了。
“嗯。”苏恒深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以前的事。
“唉……”庄晴天吁出一口气,带着无奈,率性地盘起双腿,背靠着苏恒深,陪他一起看着窗外的星空,“我看过自己以前的日记,重新回到斐蓝高中的这段时间里,也知道了不少以前的事。童年我过得也非常不快乐,总是被人欺负,被人笑话没有爸爸,直到你出现了……”
隐约,苏恒深总算明白庄晴天的用意何在了。他是陪着她经历过曾经的,那时候她天天被欺负,时常一个人躲着哭。回家之后,为了不让阿姨担心,还要强颜欢笑。
苏恒深不想晴天再去刻意记起那些不开心的记忆:“别提那些不快乐的事。”
“没有不快乐啊。”胡乱挥了下手,庄晴天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些,眉宇间却有怎么也挥不去的伤心,“因为你出现了嘛。苏恒深,从初中到高中,你一路保护我好多年了吧?难怪从前的我会那么辛苦地暗恋你,谢谢你,你让我觉得很快乐,真的很快乐。可是,你既然能让一个这样的女孩都走出阴影了,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忘记过去呢?”
“那不同……”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记忆。
从前庄晴天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她总是太自卑,处处以为自己比不上别人。考进斐蓝高中后,面对无数的贵气十足的同学之后,这种感觉更严重了。可是他,只是因为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被所有人孤立的感觉,让他至今都觉得难受。
“没有什么不同,从前的我,还有现在的你,其实都只是因为太害怕孤单了。我们都渴望能有朋友,可以有个人一直陪在身边。可是后来我有你了,你也有了我啊,这样不就够了吗?”
第三章 勇敢做自己(2)
庄晴天歪着头,憨憨地笑,心思是单纯极了,她想,就像苏恒深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们一定会一直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她的话,在苏恒深听来,却是另一层意思。他想到了她的告白,情不自禁地脱口:“够了。”
如果一切只是为了遇见她,这一刻,苏恒深真的觉得似乎足够了。
“那恒深,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那么丑丑地出现在学校了?”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苏恒深想知道,她是不是也会像其他女孩那样,在乎男生的长相。
即使心里清楚,庄晴天绝对不会是那么肤浅的女孩,可是他还是想问。
“很重要啊。”反倒是庄晴天,什么都没多想地回答,“我希望我也能帮助你,就像你曾经帮我一样。但愿有天,能看到苏恒深真心地笑,做最真实的自己。”
苏恒深微微侧过头,看着身后靠着的女孩。这样的,背靠背坐着,看不到彼此的脸。他更真切地觉得庄晴天真的变了,变得他不认得,却变得他无法不去喜欢了:“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忘记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到。外貌是上天赐予的,无论好还是不好,都不能成为影响自己进取的借口,要勇敢去面对。越是艰难的事,我们越是应该勇敢去挑战,不是吗?要告诉所有人,苏恒深的优秀是因为他的努力,即使外表出众能吸引很多女生,可是他并不骄傲,还是从前那个待人温和的他!”
属于庄晴天的这股勇敢的信念,仿佛真的随着的她的话语,渐渐融进了苏恒深的心房。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了,更觉得诧异的是,这个从前胆小时时需要他保护的女孩,竟然有一天,会坐在他的身边,鼓励他勇敢。
“晴天,那现在的你快乐吗?”不想再隐藏什么了,边问,恒深边摘去眼镜。
这才发现,原来今夜的星空并不是朦胧,只是他故意让自己不去看太过灿烂的东西。
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