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对他们彼此是一个微不足道,甚或无心的动作,可是看在浩威眼中可不是如此,他恨不得把毓钧的手砍了下来喂狗吃。
“毓钧不是外人,相公有话请直说。”祉柔就是偏不让毓钧走。
看到浩威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毓钧也知道祉柔在玩火,可是他可不想成为无辜的受害者,所以还是快点抽身离开火场比较安全。
抬头看着窗外繁星点点,毓钧说道:“今晚月色好美,我出去稍微散步一会儿,待会儿见。”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连留给祉柔叫唤的机会都没有。
“好吧!现在人走了,你可以说了吧!”祉柔心想没戏唱了,只好面对问题。
“我不许你和那穷小子再见面。”浩威命令的说道。
“我可以请问你为什么吗?”祉柔在压抑自己的怒气,她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破坏了彼此所订的协定。
浩威实在不懂为什么以前的她是那么的易怒,而如今的她,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仍然那样地注重她的礼节。
“这是你自己说的,你会完全服从于我。”浩威搬出协议来压她。
“可是我也说了必须要尊重我,不能约束我的行为。”祉柔不服输地顶了回去。
“那和这件事没关系吧!”浩威冷冷地说。
“毓钧是我的朋友,今日他专程来拜访我,而你却不许我和他见面,这岂不是约束我的行为了吗?”祉柔理直气壮的说。
“这…似乎有点不对?”浩威实在找不出理由来驳回这论点。
“这没什么不对的,反正我和毓钧见面绝对不违反我们协定。”见浩威仍想开口反驳,她连忙又说道:“我想睡了,月秀!送客。相公请慢走。对了,月秀!记得提醒毓钧明早我找他有事,教他别睡太晚。”
等她交代好一切事物后,看到浩威仍站在原地,只好又开口说道:“相公,没别的事吧?晚安!”
等他退出房门外时,就看见祉柔当着他的面,把门阖上,接着灯也熄了,好像真的立刻就上床睡了似的,他没法子,只好慢慢地走回屋中。
※※※
浩威为了怕祉柔和毓钧会单独跑出去玩,今天他还特地一大早就起床,想不到起来时,府里的丫环们告诉他,祉柔早已和毓钧出门去了,也没交代去哪里。
浩威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厅里,也无心吃饭及处理公事,就坐在大厅里等候着两人,一直等到近傍晚德,才见祉柔和毓钧一起踏入大厅。
两人愉悦的神情,惹恼了苦等了一天的浩威,他不等祉柔回到房中,他便在大厅中质问起祉柔来了。
“你今日一整天到哪儿去了?”浩威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之意。
原本和毓钧玩得很开心的祉柔,一回来就听到浩威严厉的口气,就好象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热度全冷了下来,她只好强打起精神,面对浩威的质问。
“上山去了,山上空气好清新,真是适合人居住,我和毓钧商量好了,以后打算在山上盖间小木屋,这样每天都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祉柔神清气爽的说着,仿佛身临其境似的。“这种事不和我这做丈夫的商量竟和他商量,这不奇哉!”浩威心里想到又不服气了。“谁准你和他单独出去的?”
“你呀!我昨天不是和月秀交代着,那时你也在一旁呀!我见你没反应,以为你答应了,所以我今早就和他一块出门去了。”祉柔解释道。
“这…反正以后不许你和他单独出门。”浩威严厉的命令着。
“我们没有单独出门啊!我们身旁还有个月秀,放心,我们懂得避嫌的,好了!我玩了一天了,好累哦!我先去好好睡个觉,晚饭不用叫我了,晚安。”说完之后,祉柔还边打哈欠,边走了进去,也不管浩威话说完了没有。
这情形大约持续了好几个星期,浩威实在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和别人每天出双入对的,所以他只好想办法将祉柔留在身边了。
这天一大早,浩威便把祉柔叫到花园里,也不理会她当天有何活动,直缠着要弈棋,祉柔拗不过他,只好陪着下了好几盘棋,其实浩威是个很好的对手,可是今天祉柔答应要和毓钧谈一下有关计划的事,没法子只好牺牲浩威了。
过不了多久,就看见月秀跑过来,看来毓钧等不及了。
“小姐!毓钧公子叫你去一趟,他有事要和你谈一谈。”
浩威伸手阻止了月秀的叫唤。“没看见小姐和我的兴致正浓,叫他等一会。”
就这样月秀来来回回不下数十次,全教浩威挡了回去,一个上午就这样过了,吃饱饭后,浩威似乎又想故技重施,可是这次祉柔已想好应付方法了。
“小姐!毓钧公子已经等了一上午,是不是…”月秀说道。
“叫他再等一会儿,小姐和我这盘棋才开始,别坏了雅兴。”浩威又是一口回绝。
正当月秀领了命令,正要离开时,却被祉柔叫住了。“等一下,月秀!叫毓钧到我房里等好了,反正他等的也烦了,而我房前边可看见一大片莲花,正值夏日,莲花开得正美呢!对了,顺便送碗冰糖莲子去,毓钧很喜欢那道甜品呢!”
“等等!你叫一个大男人到你的闺房里去,这岂不是太不成体统了吗?”浩威有些生气的说。
祉柔挥了挥手叫月秀下去后,才缓缓地开口谈道:“不会吧!你平时也常到我那儿去,也不见有人说什么?”
“那不一样,我是你丈夫啊!”浩威说得有些气结。
这之后浩威就下得很不专心,一方面想留住祉柔,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另一方面又怕留得太晚,那孤男寡女相处在一起,很不安全,所以连输了好几盘,最后还受祉柔嘲笑呢!
后来还是理智战胜情感,浩威匆匆结束了几局棋后,就让祉柔先行离开了。
※※※
在房中等的不耐烦的毓钧,正打算亲自去一趟,没想到门一打开,却看到祉柔缓缓地朝这边走过来。
“你一个早上都到哪儿去了,叫月秀去找了那么多次,也不理会。”毓钧抱怨着。
“你就别生气了!为了补偿你,我不是叫月秀给你送碗冰糖莲子来了吗?”语毕,她看了看那早已一滴不剩空碗一眼。
“你以为一碗冰糖莲子就可以弥补我这颗受伤的心。”毓钧皱着眉头说。
“那再来一碗总行了吧!”祉柔笑道。
“那还差不多!”毓钧也回了她一笑。
祉柔笑着向月秀打了个手势,月秀领了命令便下去了。
“祉柔你说,你这一早到底到哪儿去了?”毓钧好奇的问。
“唉!”祉柔叹了口气,“还不是被我那相公抓去了。”
“做什么事?做了一早上还不放人。”毓钧紧张地问。
“下棋啊!死缠活缠的,要我陪他下一盘,可是他啊!一开始就像没结束似的,一盘接一盘的,要不是我想出妙方,恐怕他还不肯放人呢!”祉柔一想到浩威便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妙方?”毓钧好奇问。
正巧月秀端着莲子汤进门,听见祉柔和毓钧的谈话,于是她开口说道:“小姐可皮了,告诉姑爷要你在小姐的闺房里等,姑爷心里一急,怎不放人呢!”
他接过月秀端来的莲子汤,立刻喝了一大口。“为什么浩威兄心里会急呢?”毓钧虽然口里问着,可是他还是不停嘴地把刚端来的莲子汤全喝光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月秀说道:“姑爷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传出去不好听,再加上若天色已暗,一个大男人还留在一个女孩子的闺房,这不教人误会更深了吗?”
“怎么会呢,当初祉柔和我秉烛夜谈,我就不曾听过有人说些是非。”毓钧皱眉不解道。
“今不比昔,当初你们在那纯朴的小村庄,人本善良,可是在这关系复杂的大宅院中,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弄得人尽皆知,况且小姐还是这宅子的主子,怎不特别引人注目呢!”月秀说的头头是道。
“祉柔!我想月秀说的有理,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毓钧谨慎小心的说着。
“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才不管这些繁文缛节呢!我要做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别人,如果人每天都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岂不是太累了!”祉柔说道。
“也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毓钧伤脑筋地说。
“别想了,对了,你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祉柔转移话题的问。
“我是说你最近对浩威兄的态度很不一样哦!异于常人。”毓钧故作神秘的问。
祉柔挥挥手叫月秀退下,之后便说:“这是我们的协定。”
“协定?!”毓钧偏着头不解地看着祉柔。
“是的!”祉柔优闲地喝了口茶,便把协定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毓钧。
“我真是愈来愈佩服你的小脑袋了,这种奇怪的协定也想的出来。”毓钧笑道,并轻拍祉柔的小脑袋瓜子。
“当然罗!我可是机灵得很,每天这样吵太累了,想个办法对彼此都好。”祉柔对自己的计划颇是满意。
“这样冷冰冰的态度,浩威兄受得了吗?”毓钧疑惑的问道。
“谁知道!我倒没听见他抗议过,倒是我们的事,他管得可多了。”祉柔不满的抱怨着。
“哦!是吗?”毓钧看了她一眼。
“是啊!只要一出门,不管多早回来,都一定会被他责骂一番,还得规定这样,规定那样的,这不许做,那不能碰,就连在花园玩,还得有他陪着,你想想,有一双大眼直盯着你瞧,怎么玩得下去嘛!”祉柔没好气的说道。
“那是因为他关心你啊!他怕你被坏人骗走了。”毓钧似乎话中有话的说。
“关心也不是这样关心法吧!看的那么紧,牢里的犯人都没他管得严。”祉柔嘟着嘴说。
“有人想求还求不到呢!”
毓钧语重心长的说道,可是祉柔还是一脸迷惑样,他只得故弄玄虚,反正事情到时候一定会明朗化起来,到时祉柔想装迷糊都很难。
※※※
“什么?”祉柔在大门处气急败坏地说。
“少爷昨儿个刚下了道命令,说最近这儿山贼、强盗猖獗,希望少奶奶只身别往外跑,在府中比较安全,而且要奴才们绝对不可让少奶奶偷跑出去。”门房守卫歉然地说。
“又是他,又是他,他到底想怎样?”祉柔受不了的大叫。
月秀拉了拉祉柔的袖子,将她拉到一旁。“小姐!最近时局真的比较不安定,就听姑爷的话嘛!别出去了!”
“可是毓钧回去好几天了,我每天待在房里好无聊,我好不容易打定主意,今天去看看他,还好心的通知浩威,想不到我昨儿才告诉他,他今儿个就不让我出门,这不是冲着我来的,是什么?”
“别这样说,说不定是凑巧。”月秀依旧为浩威说话。
“凑巧?世上的巧事还真多哦!”祉柔讽刺地说。
正巧浩威正从大厅往这里走来,祉柔一见是浩威便生气地扳起脸来,她不能自言自语中表现出愤怒,只好自表情中稍微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微笑地看着在盛怒中依旧美丽的祉柔,浩威从她的表情大概就可以知道,她一定是在门房那吃了闭门羹,知道了他在昨晚听到她的话后所下的命令。
“早啊!祉柔!想出门吗?”浩威明知故问的说。
“你明知道我不能出门。”祉柔嘟着嘴,斜睨他一眼。
“是啊!最近还是待在府中较安全,要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才不原冒着生命危险而出府呢。”浩威挑高一边眉说道。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祉柔讽刺地说。
“还好啦!对了!我今天要镇上去,有没有缺什么东西,要我带回来呢?”浩威好心问。
“能否麻烦你…”祉柔笑的十分甜地说着,“马上滚出我的视线!谢谢!”
浩威无奈地耸耸肩,也只得摸摸鼻子走出府外。
祉柔看着浩威得意地走出房外(其实只有她这么想),心里说不出有多愤怒,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他大概被砍成十八块。
“于浩威!别以为把我关在家里就行了,我要做的事,从没人可阻饶我!哼!咱们走着瞧!”说完,头一摆,便踏着重重的步伐往屋里走进去。
月秀怕祉柔会做出什么傻事,不放心地连忙跟在她的后头,可是一到了祉柔的房里,她十足吓了一跳。
“小姐!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把头发扎起来了。”月秀瞥到了放在一旁的男装,“你拿毓钧公子留下来的衣物干什么?”
祉柔手忙脚乱地说:“别光在那儿看,快来帮我,我实在搞不定这头发。”
月秀便在这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帮祉柔穿戴整齐,她这才定眼一瞧,小姐正是一副男装俊俏的模样。
“怎样?”祉柔在月秀面前转了一圈。
“小姐这一身装扮实在是俊俏,要不是月秀早知道小姐是假扮的,可会被小姐勾魂。”月秀赞赏道。
祉柔亲呢地点了点月秀的鼻子,“你就是这张嘴甜,都把我捧上天了。”
“是小姐天生丽质,小姐!若以你这面貌踏出这房门,不晓得府中有多少的丫环会被你迷住而无心工作呢!”月秀打趣的说着。
“行啦!再听你说下去,我才会因此而无法做事呢!好了,我得先走了。”祉柔起身想往大门走去。
月秀连忙拉住她,“小姐!你要上哪儿去啊?”
“上毓钧那儿去啊!”
“最近时局不稳定,一个姑娘家单身上街…”月秀把浩威的命令,全搬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女扮男装啊!”祉柔不耐烦的说。
“小姐!平时开开玩笑可以,别真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啊!”月秀担心地说。
“他不会这么早回来的,我先走了,再不走天色就暗了,那就更危险了。”
祉柔不等月秀有接下来的反应,就连忙加快脚步往外走了,她怕万一要是再留下来,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出门了。
月秀一个人在房中愈想愈不对劲,她担心祉柔一个人出门,实在是太危险了,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走出房门去了。
祉柔一路上战战兢兢地,虽然口头上说不害怕,但心里还是害怕,一想起浩威的话,心里就愈怕,一害怕就走得愈快,一不小心就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对不起!”祉柔开口说道。
“没关系!小心点!”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使得原来低头赶路的祉柔,抬起头来瞧清楚这个人。一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就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来找的人毓钧。兴奋之余倒忘了自己现在的装扮,忘形地抱着他。
“太好了!终于看到你了,怎么平常走这条路,都不觉得像今天这么可怕!”祉柔高兴的叫着。
毓钧疑惑地推开她,“这位兄台,我们是否认识?”
祉柔看着毓钧疑惑的脸,本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听到他的话,就明白他根本没认出她来,她摇了摇头笑着说:“毓钧,是我啦!我是祉柔啦!”
“你是祉柔?!”毓钧依旧用着不相信的语调说着。
“是啊!不相信,你瞧!”她将绑在头上的发带松开,一头秀发便像瀑布般流泻下来。
两人相视而笑,祉柔挽着毓钧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向于府。
浩威在旁亲眼目睹这整个过程,愤怒地拂袖而去,而这两人却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还一边走一边谈着话。
“怎么会想到要女扮男装的呢?”毓钧不解问道。
“还不是浩威,他不让我出门找你,说什么时局不稳定,山贼猖獗的,什么烂借口嘛!所以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出来了。”想到浩威,她就满肚子气。
“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毓钧偏着头说。
“你问吧!”祉柔看着他说。
“什么是烂借口?借口我知道,可是为什么要加这个烂字呢?”他搔搔头问。
“呃…”祉柔想了想,“就这样讲好了,‘烂’这个字可以代表很差的意思,所以烂借口可以解释为很差的借口,这样你懂了吗?”
“哇!你好有学问哦!你一定是自小饱读诗书,真是太羡慕你了!”毓钧用着敬佩的眼光看着她。
“你少逊了好不好?这种常识大家都有。”祉柔看着毓钧渴望求知的眼神就可以明白,她大概又说了句他不明白的话。
果不其然,毓钧立刻又提了个问题。“什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