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红看渚华玩的开心,干脆把重任权交给他,自己跑到一旁闲闲得喝茶吃点心。
“啊,那边包错了,最后扎那个角才对。”夭红稍稍一指点,渚华就完美的完成了帮宝宝换尿布的伟大任务,看的夭红赞叹不已。
这么有天分的超级奶舅,真是绝版好男人啊。
“你觉得呢?”渚华的声音传来。
“啊?什么?”夭红方恍然。
“我说司空图与你们同行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很无力的重复一遍。
“很好啊,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四人行,总比她夹在两个人中间好多了,没理由反对啊。
渚华看她一眼,大概也能猜到她心里想得什么东西,“有什么可兴奋的,还不是你自己找来的麻烦。”
夭红耸耸眉头,“我也觉得自己很欠揍,但是已经骑虎难下。自己做下的事情,总要自己负责。”
“你——”渚华欲言又止。
“嗯?”
“没事。”
“你是想问我,究竟喜欢他们中的哪一个吧。”夭红似笑非笑。
渚华头也不抬,“那我可管不着,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夭红挑眉,哇哦,好开明的老兄呢。不过说的也是,包做媒的不包生孩子,就算谁能决定什么人得和什么人一起过一辈子,两个人究竟会不会幸福这种事也是没有人能保证的,更何况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心思,就干脆别瞎操心了吧。
深深吁出一口气,略略打开的窗子渗进几缕风,吹得窗棂上悬挂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的宝宝啊啊的叫着,伸出小胖手直抓。
夭红伏在椅子扶手上,看自家老哥怡然自得的哄着可爱的宝贝外甥,一派安详。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问世间情是何物——
真想说是废物啊————
只可惜,人总是身不由己,己不由心。
有些事情不做一次就不会知道,有些路不走一回就不会明白。
原木头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如果想要路上舒服些,现下无论如何也是该要出发了。
司空图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家伙已经很有效率的跑进宫去跟皇上告下了大假,看他一脸稀松平常的样子,还真是猜不出来他到底用了什么理由完成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夭红还蛮开心的——她终于成功的说服了自家爹娘,允许她不带仕女随扈,女扮男装的同他们一同上路,当然,这其中渚华的顺水推舟功不可没。虽然两个人心中所想的必定天差地别,不过有达到目的就好。
太好了!
这样一来,又轻松,又可以享受一下充满“回头率”的幸福感——想想看,她的男装扮相也是清秀少年一名,再加上三个英俊男子的助阵,天啊,活生生的“F4”耶!不过,质量可是高得多了,光想就好像可以看到那种盛况空前的景象,简直太酷了!
夭红证眼冒红心浑身发软的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忽然一股冷冰冰的不适感毫无预兆的袭来。
夭红虽然胆子不小,可也被惊的一抖,定神一看,立刻有种嘴角抽搐的冲动——不是吧,她也只不过是小小的幻想了一下,也不用这么快就让她尝到什么叫做乐极生悲的滋味吧。
撇撇嘴转身倒了杯茶,歪倒在一旁的长榻上,懒懒的啜饮。
哎——
堂堂宰相府,倒好像是黄昏的菜市场,今天你来明天他来,还是自由市场咧。
明明就有月亮,却非要站在阴影里的某个人,一双眼睛冷得像冰,看着她的眼神就和看着一只千年得道为祸世人的狐狸精没差别,鄙夷的不屑掩饰。
啧啧,难得一张还不错的脸,就这么被糟蹋了。
也真难为他得放下架子,特地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翻墙过来向她摆脸色。不过,这么难看的表情,也许是某人不自觉地在吃醋也说不定呢,夭红非常自恋的臆测着。既然那家伙不开口,她也懒得自取其辱的先开口给他找台阶下,就看他要杵到什么时候好了。
“渚莲。”冷飕飕的语气倒是和大将军一贯的风格很相符。
夭红没有反应,怡然自得的自顾喝着茶,好像封惊云根本就不存在。
渚莲?
他是在叫谁啊?
早已魂归离恨天的人,她可不会招魂。
封惊云剑眉一凝,眼神更加冷厉。
“你到底要恬不知耻到什么程度!”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还不够,居然像只花蝴蝶一样周旋在几个男人中间,用不入流的诡计甩脱了他,就是为了这些男人吗!
脑海中同一张脸的不同风情纠缠着不停闪现,骄傲冷漠的,妖艳狂野的,慵懒娇媚的,古灵精怪的,还有久远的那一抹温柔恬静的,无数的表情在封惊云的心里绞缠成一股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紧紧地勒住了他的神经。
哈?!恬不知耻?嗯,嗯,很有学问,成语用得很好,不过用在他自己身上应该更合适。
夭红继续不疼不痒的喝她的茶,顺便还抓了本书来看,悠闲得很。Qī。shū。ωǎng。
封惊云钢牙一咬,紧握着拳头,控制着自己不要把手放到佩剑上去。
隔着一扇窗,那个泰然若素,对他视而不见的女人,彻底燃起了他的怒火。
封惊云性子本就寒凉,少年时的一段寒苦生活更让他在寒凉之外多了几分讥诮,除了在晓风公主面前会展露温柔之外,人们就只能看到他一成不变的平淡表情,像这样的愤怒,几乎是前所未有。
有杀气!
细针一样的冰冷感刺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啊啦啦啦啦啦,生气了呢。
夭红脸上看不出来,心里已经笑翻了天。这男人装酷就是一把好手,打仗也是干脆利落,就是败笔在不善口舌,哈哈哈哈哈哈,看他被气的,脸都快青了吧。
夭红越想越兴奋,乱有成就感一把的。
隔着一扇窗子,像根木头一样僵僵杵在阴影里的男人,平素冰一样的眼睛,已经被怒火熏得通红,看样子离抓狂不远了。
何苦呢,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这样作践自己,也作践别人。
夭红摇头叹息,把手边的书放下,斜斜倚到窗边,终于抬头正视起那个被忽视已久的男人。
被那双烛光下流光溢彩的眼睛一看,封惊云刚要发作的情绪猛然一顿,全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呐,虽然不怎么光风霁月,倒也是稀客一位,难得来了,就不要生气了吧。”好天真好无辜的表情,娇娇糯糯的声音,可见从前的功夫倒没撂下,夭红暗自得意地想。
封惊云被这女人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唬的一愣,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可以清楚地分析敌军的动态,敌将的意图,却弄不明白这女人的心思。曾经的熟悉早已经化作了陌生,很多时候,他也忍不住会怀疑自己的判断——这女人也许真的是另一个人吧,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人可以改变得那么彻底。
封惊云明显在发呆的表情逗笑了夭红,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有一点妖野的味道。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哦。不过这样是不行的,老祖宗教过,强拧的瓜不甜,你那么喜欢公主殿下,也不希望她将来找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驸马然后过的不幸福吧。公主那么美,就算你不心疼,我都会心疼呢。”
封惊云皱着眉瞪着夭红,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闪过这样的念头——狐狸精骗人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
夭红倒是不知道他心里转了什么无厘头的念头,只是继续给他洗脑,“你看,世间机缘难解,缘分也不晓得到底在谁的指头上系着,说不定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公主就得遂心愿了呢,到时候不是皆大欢喜?”可惜你就会被一脚踹开喽,夭红心里大做鬼脸。
皆大欢喜……
夭红大眼里尽是狡黠。
封惊云眼神一暗,忽然心头发寒。
“住口!”低喝一声。
夭红耸耸眉头,很配合的闭上嘴。
安静的一路目送着来势汹汹的封家大将军,略略失神的离开,消失在斑驳的树影里,娇嫩的唇边带着一丝冷笑。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因为你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问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身后传来的轻轻的歌声,像许多刀片一点点割着封惊云心头上的纸封,茫茫的秋夜,身后的灯火已经远去,前方呢,哪里是属于他的明亮。
环顾四周,封惊云一时竟然感到寒冷。
一曲唱完,身边响起轻轻的掌声。
侧过头来,很骄傲的龇牙,“怎么样,戏好不好看。”
三十七~~~
“当然,你不会知道我想看这个场面多久了。”摇动的烛火带出一室的明暗交错,渚华素来温文尔雅的英俊面孔上含着极为外露的冷。
夭红看看他,叹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渚华沉默着,月色如水,皎洁而明亮,照的他眼睛里流转的水光无处隐藏。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她为他伤心致死,却又有那么多人因为她而伤心欲绝。
到底谁的罪过更大一些呢。
夭红对着渚华的背影无声的叹息,缓缓的敛了睫。
“怎么样,她怎么说?”一整晚心神不宁的晓风终于盼回了封惊云,急急的扑过去,险些被裙裾绊倒。
封惊云伸手扶住她。
娇软馥郁的身体就栖息在自己的臂弯里,可是封惊云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像往常一样不能自已的生出温柔和怜惜来。
他拥着的美丽公主,脸上的焦急忧虑没有半分是为了他。那双为追求心中所爱的人而闪烁出光彩的眼睛,在这一刻,深深的冻伤了他。
将公主扶稳,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晓风的眼睛一下子冷了下来,“果然,她果然不肯。不过也是,那么出色的男子,有几个女人肯放下。不过不要紧,惊云会帮我的,对不对?”依进封惊云的怀里,抬起脸,公主的表情那么天真无邪又充满渴望,诱惑着你为她出生入死,两肋插刀。
封惊云的心口微微一痛,轻轻揽住了公主的腰背,低声说道:“公主请放心。天色不早,请公主安歇吧,末将先行告退。”
松开晓风,封惊云行礼告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公主睡熟以后再离开。
晓风静静的看着封惊云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原本美丽无瑕的面容忽然笼上一层阴郁。
挥退了伺候的侍女,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宫里。
生为皇家女,长在深宫中。身边虽然堆满锦绣珠翠,又怎么掩盖的掉心中的万里冰原。每一天,每一夜,睁开眼睛就是万丈孤冷,闭上眼睛又是孤冷万丈,阿谀奉承的人多的是,若是抛去了公主华冠,那些人就一个也不会留下来。父皇虽然宠爱,但是那也不过是众多的宠爱中比较大的那一份罢了。她想要的,是一份真真正正完完全全无关于她公主身份,并且只属于她的感情,独一无二的感情。
人人都说封惊云对她痴心一片,今天以前,或许是吧。那种痴心的确动人,但是谁又分得清,那到底是感激,爱慕,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不管怎样,他为她做的那些事情是真的让她动容过,但是又如何呢,他还不是动摇了。可见这种混杂的感情还是靠不住。所以她一定一定要得到徐离敛,只有那个那人对她的公主头衔不屑一顾,甚至连父皇的面子都不看,也只有这个人,当他对她付出感情时,会是绝对纯粹的,只因为她一个人的感情。
晓风的眼睛里重新又燃烧起明亮的火焰,唇边绽放出美丽至极的笑容。
她开口唤道:“鸾。”
几乎是无声的,一个淡灰色的影子凭空出现,匍匐在她的脚下。
三十八呐~~~~~
淡淡的薰香随风四溢,怡人的天气让某个人昏昏欲睡的很。
撑在手上的头跟着颠簸马车东边磕一下西边碰一下的,看得人心都悬起来。
忽然一个大的晃动,眼见夭红就要结结实实的摔下来,徐离敛和白碧宇齐齐伸出手去接,两个人的手臂同时触到了夭红,却都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各自眼中都划过一丝尴尬。这一瞬间的犹豫倒是便宜了司空图,渔翁得利的把夭红睡得软绵绵的身体老实不客气的一把抄进怀里,完全懒得看那两个男人可能会出现的僵硬表情。
看着都城里极负盛名的兰陵王爷司空图用孩子抱着心爱的娃娃一样的姿势抱着夭红,马车里的另外两个人心里同时浮出了无奈的感觉。
出发数天来,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三个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小小竞争,最后的得胜者都是眼前这个一脸满足的家伙。两个人都是好修养,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着实是五味杂陈,说不清是酸是苦。
咕噜噜一阵肚子叫从夭红的肚子里传出来,打破了马车上的凝滞气氛。
睡了大半天的夭红费力的睁开眼睛,模糊的看到司空图的一张俊脸,揉揉眼睛,咕哝道:“好饿哦。”
她不说到还好,这一说到“饿”字,司空图立刻皱起眉毛,“你就好命了,可以一直睡,我都已经饿到只剩下半条命了。”
徐离敛和白碧宇听罢相视苦笑,夭红大半天没有进食,饿了是理所当然,可是这个家伙早点可是吃了三屉纯肉馅的大包子啊,饿到只剩下半条命这种话,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肚肠空空的,夭红很快就清醒过来了,从司空图怀里爬下来,盘腿坐到一旁,接过白碧宇体贴的递过来的点心,开始垫肚子。
司空图很哀怨的瞪着自顾自吃起来的夭红,被瞪的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低头苦吃。
啧,饿的时候吃甜的东西,果然越吃越饿。
“呐,白先生。”
“什么事。”不知为什么,夭红似乎很喜欢叫自己先生,从来都不曾叫自己的名字,似远似近的,让他有点恍惚。
他不知道,其实白先生对夭红来说,只是绰号一类的东西,她不擅长记名字,却喜欢给人取绰号,最后往往是记得了人家的绰号,却忘记了人家的名字。虽然是不好的,倒也成了习惯,就算转世移魂,也没改掉。
“这趟路你熟,你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好吃的东西啊。”
果然,白碧宇有点想笑。靠近了才发觉,夭红贪吃的像个孩子,而且毫不掩饰。
不待他回答,一旁的徐离敛低咳了一声,从夭红醒来就一直被冷落的男人,嘴里忍不住犯酸。冲动之后才发现三双六只眼睛齐刷刷亮晶晶的看着他,饶是徐离敛定力再好,也忍不住脸红了那么一下。
“对了,这条路师兄比我常走,他一定比我更熟一些,不如请教师兄一下。”白碧宇虽然是在帮师兄打圆场,倒也说的是实话。同在师门习武,出身世家的师兄在这些细节的地方总是比出身草莽的自己要来的细致的多。
徐离敛投给白碧宇感激地一瞥,恢复了常态,道:“这里离都城虽然不远,风土民情却已经大大不同,是应该尝一尝这里的地方小吃的,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记得前面不远就要到靳庄了,那里的云吞很是不错。”
话音刚落,师兄弟二人就清楚地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两张顶着一模一样表情的脸,充满渴望的扒着窗子看外面,似乎还能看见那两双眼睛里闪动的星星呢。
徐离敛无力的摇摇头。
白碧宇已经见怪不怪的低声吩咐车夫稍稍加快速度了。
坐在宽敞明亮,古朴雅致,一看就知道品位不凡的酒楼里,夭红心里颇有几分啼笑皆非。
原本徐离敛提议吃云吞的时候,她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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