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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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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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爷原本打算将您掳到蒙古,这样事情会简单许多。可奴才也不明白,为何爵爷会临时改变主意,但奴才想,爵爷做这一切肯定全都是为了格格您!」肃全接著道:「格格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宫,就会知道奴才所言不假。」

若兰双眸迷蒙地瞪著老仆,然後颤抖地对肃全说:「请你准备一乘轿子,我要进宫。」

*** *** ***

若兰回到宫中要求觐见皇阿玛,然而出来见她的人却是皇太后。

「皇祖母?」

见到太后,若兰的眼泪就流下。

若兰回宫时,碰巧瑞福公公正要上爵爷府找人。

瑞福见到十格格,便告加策凌爵爷瞻大妄为、目无法纪,因事触怒皇上巳被锁拿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孩子!」皇太后趋上前去,握住若兰的手。 「别哭,皇祖母知道你的委屈。」

「皇祖母,策凌他——」

「哀家全都知道。」皇太后叹了一声,心疼地审度若兰的模样。 「哀家瞧你整整瘦了一圈,怎么?策儿那瞻大妄为的小子,他敢明目张瞻的把你给掳走,难道就没好好照顾你吗?」

若兰摇头,柔声说:「是若兰自个儿找的,不干他的事。」

皇太后一愣,然後笑著摇头:「瞧你们这两个孩子哟!一个傻,一个痴,明明都这么维护著彼此,为什么还要顾著颜面不肯把话摊开了说?」

「皇祖母……」

「好啦!」皇太后叹了一声,然後对若兰说:「这会儿你想说什么,你皇祖母全都明白!」

「皇祖母知道,策凌被皇阿玛拿下,锁进大牢了?」

「当然知道!」

「那么您还让皇阿玛这么做吗?」

「哀家就说皇上做得好!」皇太后轻啐一声。 「这小子,非但轻薄我的孙女,还胆敢闯进宫中把人都给掳走了!要不杀杀这小子的锐气,他还真当这皇城能任由他来去自如、无法无天了!」

若兰不敢啧声,她知道皇祖母说的都是事实。

「不过策儿这小子再胆大妄为,孙悟空终究还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皇太后笑出声。

「皇祖母?」若兰不明白皇太后的意思。

皇太后笑眯眯地对若兰说:「兰儿,你要记住皇祖母的话。策儿是个男人,哀家瞧,男人就是全天底下最糊涂的家伙!」皇太后进一步解释:「什么情呀、爱的,除非天生就是个花花骗子,否则「情爱」这两个字,男人对自个儿心爱的女人压根儿说不清楚、也说不出口!你要到了皇祖母这样的年岁,就会明白,绝不能光听男人嘴里说些什么,千万要仔细瞧清楚男人为你做了些什么!」

若兰专注地听著,却不明白祖母对自己说这番话的原由。

皇太后看出若兰的疑惑,她故做神秘地对若兰说:「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何不想想,你有了身孕这事儿,真能瞒住你皇阿玛?哀家真能毫无名目地把你送往承德?让你独自一个人弧伶伶地产下这孩子?」

皇太后没把话说清楚,然而若兰一点就透。

掩不住吃惊的神色,她问祖母:「难道,皇阿玛他——」

「简言之,皇上不是个不明白事儿的主。」

若兰怔然。

可她不明白,这一切的安排,又是为了什么?

皇太后脸上带著神秘的笑容,突然执起若兰的手。 「哀家知道你虽然退婚,可一心只系在谁的身上!又为什么不肯放下身段,屈就於一桩你皇阿玛与皇祖母为你安排的「婚约」。现在你就随哀家一起,哀家要让你瞧瞧何谓男人的真心话。」

在若兰还来不及反应之前,皇太后便握著若兰的手走出殿外。

第十章

策凌早已料到,皇上不可能答应自己的请求,甚至可能将他锁拿入狱!

然而他一定得到皇上跟前表明心意,因为这是若兰要的答案。

皇帝到大牢里见策凌时,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再怎么说,你与博尔济占特丘家族渊源深厚,倘若你愿意履行承诺迎娶十三格儿善喜,肤将以大局为重,可以不跟你计较这诸多荒唐事。」

「皇上,」负罪在身,策凌只能跪著说话:「您明知道,臣绝不可能迎娶十三格格,因为十格格已经怀了臣的孩子——」

「住口!兰儿胆大妄为,朕将另行惩罚她!」皇帝怒道。

在皇帝眼中,没有任何事能不经他安排而进行。策凌想要的结果,他就偏生不给他。

皇帝怒及若兰,这是策凌唯一担心会发生的事。

「皇上,这一切千错万错都是策凌一个人的大错,臣罪该万死,然而此事与十格格完全无干。皇上若要论罪惩罚,就请只惩罚臣一人。」

皇帝冷哼一声。 「你非但是十格格未婚怀子的元凶,还胆敢深夜闯入禁宫,如此滔天罪行、的确罪该万死!」

策凌默然承担。

「如你所言,犯了这么大的恶行,如果你瞻敢不同意朕的安排,迎娶十三格格善喜,将会死无葬身之地!」皇帝威胁他。

然而策凌脸上毫无惧色。「皇上对臣的责罚,臣心甘情愿信受。」

皇帝眯起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上要授臣死罪,臣不敢不从。但皇上要臣迎娶十三格格,臣宁愿一死也不敢从命。」选择面见皇帝,策凌早已做好最坏打算。

「你竟然宁愿死也不肯娶善喜?」

「皇上的厚爱臣铭感五内,然而臣的个人生死为轻,十格格待臣的深情挚爱为重,臣绝不能有负於她。」

「只是因为不能有负於她?就宁愿以性命相搏?」皇帝问。

「皇上明鉴。臣倾今生今世深爱十格格若兰,任何女子皆不能取代十格格在臣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

「所以,倘若臣为活命而遵从皇上的旨意迎娶十三格格,不仅将造成十三格格一生的不幸,臣即使苟活下来,也将如同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牢房尽头,有人正专注地倾听著皇帝与策凌的对话。

如今策凌这番至情至性的言语,已深深烙印在倾听者柔情似水的心坎底……

皇帝挑起眉。 「堂堂一名男子,岂能为儿女私情耽误终身?」

「臣以为既为男子汉大丈夫,更应当深明大义、恩爱分明,敢为敢当、有取有舍。倘若人皆如此,人心不需软化将五伦分明、纲举目张。皇上的天下尽皆如此,则国富民强,永保安泰。」

皇帝闻言愕然失笑。

这番大道理,不久前他好像听另一人说过,只不过那人却是一名女子。

皇帝暗暗回目顾盼,眼见现下「那名女子」,正远远儿地对著这所大牢里的「钦犯」拭泪。

「你说的真好,说的真有道理。不过俗言常道:忠言逆耳。朕听不得也不听你这番话,你尽管说你的道,朕只行朕的理!」

策凌抬起头,望进皇帝冷冰冰的目光。

「你不娶十三格格,那也可以!不过肤也不会如你的意,把十格儿嫁给你。非但如此,朕还要问罪十格儿与你,将你们二人皆打入大牢,不仅你死罪不可免,十格儿所行所为有辱皇家,朕也容不了她活命!」

听见皇帝如此决绝,策凌周身的血液直往下窜。

「朕只再说一遍,这是你与十格儿最後的机会!」皇帝下了最後通牒。 「只要你肯迎娶十三格格,朕就答应另行安排,免你们两人的死罪。」

策凌握紧拳头……

他很清楚,自己同意迎娶十三格格与否,已经不止关系到他个人性命存活,皇帝正以若兰的性命在要胁他就范……

「如何?你考虑清楚了?」皇帝沉声问。

策凌澹下眼,这是他没料到的结局。

而兰儿将为这结局,一辈子无法原谅他。

「谨遵皇上意旨。」策凌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只能同意。

*** *** ***

康熙四十五年,皇帝嫁女儿,还一连嫁出两名女儿!

皇十格格受封为和硕纯慤公主,皇十三格格受封为和硕温恪公主。两位格格其中一位嫁入策凌爵爷府,另一位远嫁蒙古札萨克郡王仓津。

公主下嫁,皇帝在保和殿盛大宴请三品大员,皇家办喜事接二连庄,就属这回最为隆重其事!

公主出阁,不仅皇宫内处处张灯结彩,整个皇城内亦尽皆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景象。

这夜原是大喜,新人合卺之时,然而策凌脸上却毫无喜色。

大半夜过去,策凌瞪著那名头上覆盖著喜帕、端坐在喜床上的女子,没有分毫即将行动的表示。

新娘子坐在喜床上等了许久,敏感地察觉到,爵爷迟不上前掀开自个儿头上覆的喜帕,这不是一名新郎倌该有的表现。

於是她大著瞻子偷偷揭开喜帕一角,窥伺新郎的举止……

「今夜我不会与公主圆房。」策凌低沉的声调骤然响起。

他知道,新娘子正在悄悄窥探自己。

新娘子听见了他的话,可显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能感觉到她正凝神端坐著,侧耳倾听。

「不仅今夜,从今而後除了夫妻名分,策凌永不能与公主行夫妻之礼。策凌不敢请求公主的原谅,只因策凌心中早已另有深爱,这一生一世只能对公主负心。」他沉声道。

策凌明白,自己的决定对温恪公主并不公平!

然而何谓公平?

他负了此生最深爱的女人,同意迎娶另一名女子,对若兰而言已经是永远的不公平——即使这么做是为了保全他所深爱的女子的性命!

听见今天才刚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竟然说出心中另有所爱这番话,新娘子难以再保持沉默——

「额驸何不先行揭去我头上的喜帕,再决定对我负心与否?」新娘子柔声淡淡地低喃,语调羞怯。

听见这轻轻柔柔、欲语还羞的语调,策凌浑身一震。

「你还不来揭去我的喜帕,难道要我自个儿动手吗?」新娘子纯慤公主,也就是之前的皇十格格若兰,轻笑著对她的新婚夫婿抱怨。

她猜,这一笑的结果,她向来行动派的丈夫肯定不会再呆坐等待。

果然,下一刻策凌已经冲过来揭去她的头巾……

「兰儿!」

乍见到若兰,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蛋,策凌以为他的心跳会停止。

然而他的心跳非但没停,反而怦怦有力,迅速活泼、欢欣鼓舞地跳动起来!

「你、」策凌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是你?!」

怕是自个儿作梦,一会儿她就要消失,策凌冲动地一把搂住他的新娘子,紧紧抱在怀中。

「不然你希望是谁?十三格儿吗?」她嘲笑他,笑颜如花。

策凌跟著傻笑。 「我希望是你!几千几万个、数下尽的希望是你!」

若兰羞怯地对著她的丈夫轻笑。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肉麻话,原来,你还说得挺溜的。」喃喃地娇语。

见到她自然流露出的娇态,策凌情不自禁深深吻住怀中的挚爱……

「可是,为什么是你?不许逃避,一定要跟我说个清楚!」掩不住的狂喜,他仍然不忘追根究底。

她玩弄著他襟上的扣子,思量了一会儿才含蓄地对他说:「最俊一次皇祖母把你召进宫中,告诉你我即将指给札萨克郡王的消息之前,皇祖母早巳经跟皇阿玛说好了,可能要演出这场戏。当然如果当时你没有掳走我,不曾有任何行动的话,後来这场戏也就演不成了。」

策凌瞪大眼睛。 「而你竟然同意跟皇姑奶奶、还有皇上一起,联手作弄你的丈夫?!」

「我并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我也是在你掳走我後回到宫中,才晓得他们竟然骗你,皇阿玛要把我指给札萨克郡王。」若兰无辜地对他说:「何况那个时候,你又不是我的丈夫。」

策凌好气又好笑。 「是你把我这个「丈夫」给「退」掉的,记得吗?」

「那是过去的事了,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爱记恨呢?」她娇柔地微笑。

策凌简直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那么现在呢?为何回心转意,同意「下嫁」於我了?」他只好故作严肃问她。

「此一时、彼一时嘛!」她娇声笑呢:「现在你都说了你心中已百「深爱」的女人,既然如此,这个女人当然不该食古不化,应该要立即改变心意嫁给这个男人,这样才能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就非得要我以性命明志,才肯以身相许?」

若兰摇头。 「当然不是。」她柔声对她的丈夫道:「对你,我早已以「身」相许了,不是吗?」

策凌含笑著深深凝望她,眸中的浓情化不开。

「然而夫妻两人要生活住一起,一定要以互敬与情义为基础,才能恩爱相续、拥有人生真正的幸福与快乐,否则激情散去,人世间只是平添一对怨偶。」

他专注地倾听著。

若兰笑问他的丈夫:「你同意吗,夫君?」

策凌低头,在他妻子白皙洁净的额头上,印上深深一吻。「同意。」

他含笑颔首,与妻子十指交握……

深深同意。

「有妻深爱若此,夫复何求。」他低诉。

若兰深情回望她的丈夫。

人依依、情浓浓。

深爱若此,夫复无求。

编注:敬请期待仓津郡王与善喜格格的爱情故事,花裙子285、花裙子286《新娘》上、下。

后记

郑媛

在这里得承认,对於康熙皇帝的承德避暑山庄,我实在缺乏想像力,只能在有限的资料库里,拼凑出—个模糊的印象轮廓,因此倘若书中关於承德避暑山庄的叙述与实际稍有出入,就请各位看倌多加包涵稍诗住。

本来我想抽个时间,在二00四年底之前到承德一趟,实地探勘取景,然而我忘了估算,十二月份自己将会如何的忙碌!

未来,也许待我到承德避暑山庄一游之後,将会在不同的版本,修改本书若干片段。

趁著写後记的机会,我稍提—下,历史上当真有「策凌」这号人物存在,而他的身分,还真是爱新觉罗皇朝的额驸。非仅如此,许多情节确有史实记载,例如史上记载,康熙皇帝的第三位皇后确有一女,且生即夭折。再如策凌额驸,确实是六公主的丈夫,而这位六公主,就是故事里的十格儿若兰。康熙的皇十女是在康熙四十五年十二月,所策封的和硕纯慤公主。

因此,看这个故事,你们能想像在湮没的历史蔓草中,当真发生过这么—段故事,这些至情至性的人物的确存在过,而他们之间也确然发生过如此深刻、浓烈的纠葛……

谁说不可能呢?也许曾经上演过的恩怨情爱,就如同我笔下的故事。因为我—直相信,命运的复杂,绝不仅止於表象所呈现的那般单纯。

犹记当时,我读到这段史实的时候,脑海中不自觉就编造起故事,紧接著人物奇异的串连起来,脑海里的奇想纷至沓来、全然克制不住,终於成就我写下这段故事的动机。

一直以来,冥冥中感觉到我与清朝有极深的渊源,也许当时我便是康熙身边一名随侍起居的宫女,用双目与心眼,记忆了他浩繁家族的「人史」,所有曾经发生过的恩爱情迷。正因为对这位智慧高超、雄才大略的旗人皇帝由衷的折服,因此记忆深深,烙印到这一世,以情感的方式,非关历史褒贬,为他的家族写下传奇。

郑媛二00五年一月

台北重庆南路富比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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