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香梅想了一想:“要是小拓真的不喜欢泰生,那我们可不是害了她吗?”
“怎么可能!”韩奇风接口:“我自己我会不知道?他一定会喜欢她的,要不然我花那么多心干什么?”
“这会儿又变成你自己的儿子了。”她啼笑皆非。
“原来真是你让泰生把那份英国的合约让给你的?”
“当然!”他很得意。
方世城和华香梅不约而同的瞪着他。
他有些着急,连忙解释:“我完全是一番好意,少了那份合约对‘方氏’不过是少了一份俎上肉,可是少了那份合约‘拓伟’可就完蛋了!”“方世城摇摇头:”我并不在意那份合约,可是现在泰生却身受其害,公司里的人都以为她出卖了公司,而且她最近和‘拓伟’所签的一张合约,也弄和满城风雨——“
方世城将原委说给韩氏夫妇听:“——所以我并不认为泰生会原谅‘拓伟’,也就是说,你们想撮合令郎和她的事,恐怕是很难。”
“我儿子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否则我这个当妈的第一个不放过他!”她义正词严。
韩奇风手支着头:“我儿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这种事他还不至于会做,我想他们二个人都被陷害了。”
“我也知道,可是——”方世城无奈的叹息:“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也保不住泰生。”
华香梅起身,走到方世城别墅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青山:“看来他们可真是前途多舛。”
方世城起身来到她身边:“如果今天远达不是这个样子,以他的才智或许可以帮泰生渡过难关——”
“只可惜他现在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二人陷入回忆的沉默中。
韩奇风望着他们。
他们有共同的回忆,共同的朋友与欢笑。他和香梅在台湾认识,对于过去她从不多说,即使提起也是淡淡的带过。
她必定在大陆上也有恋爱,而以她专情的性格,她必也永远铭记在心。所以他的香梅总是严肃的,有距离的。
他无言的叹息,感情真是无法勉强的,他拥有她一辈子,却连一丁点的爱都不曾从她身上得到。
“我来找你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我们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得想想办法才行。”
“我当然知道,可是试过那么多次,我还真是有点灰心了。”世城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你不去见他?梅儿,如果远达知道你也在台湾,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华香梅摇摇头:“我不这么想,如果我贸然出现说不定把他更推向记忆深处,到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客厅中已没有韩奇风的影子。
“我很意外你会嫁给像他那样的人。”方世城坦承。目光回到她的脸上找寻昔日温柔少女的踪迹。
“不,没什么好意外的,他才是我这一生真正的爱人。”
方世城并不意外,他只是沉默的点头。
二个老友默默相对,过去的岁月是真的流逝了,因为在彼此的身上,他们已找不到半点过去的痕迹了。
☆☆☆
泰生筋疲力尽的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与其说她是去开会,还不如说她是去受批判的。
公司里所有部门的炮口全对准了她,她尽了全力为她自己辩解,却是效果不彰。
“仇氏”虽然挽回了,可是却也有人说这是欲盖弥彰。
她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怎么能说她是被陷害的?在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之前,她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人认为她是在替自己脱罪。
什么叫有口难辩?这次她完全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没有人敢支持她,连群智也被攻击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反击之能,这次似乎所有的人都有备而来似的。
她苦涩地朝自己微笑,这次的斗争大会真的很成功。
“经理。”
何安琪推门进来,眉宇间掩不住得意之色。
这次开会,虽然她也被提出来,却没人对她那样大肆攻击,理由是:她的年资很深,假如要出卖公司不必等到现在,虽然她是韩拓的女朋友,但这是员工的私事。
多么廉明的批判大会。
“什么事吗?”
安琪反手关上门:“我刚刚收到‘拓伟’的传真,他们似乎有一份和我们的合约要你看看。”
“哦?”她接过何安琪手上的纸。
乍看之下很心安,总算不是什么麻烦事,这份合约是她亲自签的——最后二条在她的脑袋里轰然炸开!
群美的声音在耳畔清晰的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该相信谁了,我在伟平桌上看到那份合约,他试图向我解释——原来如此!
她当时气昏了,一直没问她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她明白了。
她被出卖了!她是被自己的信任所背叛!
“拓伟”伪造文件?而她却没有任何正式文件可以证明。她甚至没有证人。
她不但被“拓伟”出卖,她还被公司里的人出卖。
天哪!
“怎么啦?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何安琪的声音自遥远的地方传来,泰生麻木的开口:“出去。”
“就这样?你没有别的交代?”
“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那张丑陋的脸。”她平静而麻木的说着。
何安琪轻笑:“我也正希望可以对你说相同的话。”
她瞪着那二条新增的条文:一、“方氏”本以纯粹义务帮助“拓伟”协办此次发表会,及发表会后一切进口事宜,不收取任何费用。
二、“方氏”同意无条件放弃“英商代理”之任何一项产品的发表权及代理权。
这和割地赔款没什么两样!
有了这两条条文,“方氏”在“拓伟”的手上完全动弹不得,而目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是完全被自己困住了。
泰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麻木的手开始不可遏抑的颤抖起来,天地在那一刹那间全然变色。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待她?
而她居然会盲目到为那样一个人不可自拔!
电话铃响,她麻木的拿起话筒。
“泰生!你听我解释,那份合约不是我动的手脚,我和伟平都是无辜的,你要相信我,我会想办法弥补的——”韩拓焦急而又沙哑的声音无情的响起。
她的泪水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流了下来。
她多么的痛恨自己!即使是到了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她仍会心跳加速,仍会心动不已!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泰生!泰生!你在听吗?求求你回答我。”
又要演戏了吗?他又想把她像玩偶一样玩手中了吗?这就是男人可怕的真面目?
他为什么不放过她?
“泰生——”
她慢动作似的放下话筒,咔喳一声切断了和他之间的联系,心感到滴血般的疼痛。
电话一再响起,她完全漠视它,王秘书在外面轻轻的拍门,她也完全不予理会。
直到天黑了,所有的人全走光了,她仍麻木的坐在那张皮椅上,不知道如何让自己走出大门。
直觉的,她知道是必定会见到韩拓。
不管他是来验收战果或是来表达他虚伪的同情,她都不想再见到他。
为什么要再见到他?好让自己可怜的心再破碎一次吗?
现在的她只想独自一个人好好的舔拭她自己的伤口,她想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任何一个对她心怀怨恨的人。
她的父亲恨她。因为她和他钟爱的妻子没有半丝半毫的相似之处。
韩拓恨她。她甚至不知道原因,只因为她是个不像女人的女人吗?或许他因为明白她对他心存痴迷而厌恶她?
何安琪更恨她,因为她坐在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位置上。
而群美,群美现在也讨厌她吧?!
她想离开,可是她的天性不允许,因为她要奋战!她已独自奋战二十多年了。
现在不能让他们打倒她。
她不要像父亲一样被打倒,然后一生活在悔恨之中,她想起韩奇风对她说的话。
为什么不呢?反正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不是吗?
可是——她好累!
她真的好累……
☆☆☆
夜雨凄凄凉凉的落着,泰生一个人凄凄凉凉的走着。
现在一定有人正在歌颂这一夜的请雨吧!
多么的诗意,而她却只觉得无皆悲凉。
从办公大楼的后门离开,她盲目的走在台湾的夜雨之中,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反正她有了知觉,她已站在她家对面的小公园内。
公寓的灯光亮得刺眼,无数的窗口人影耸动着,每一盏灯似乎都是温暖而充满笑话的。
她渴望的望着那些灯火,多么希望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她却坐在公园的小秋千上,任雨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
她永远不会是其中之一,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她只能永远孤单而渴望的看着听着,对她来说那是一个多么渺小又多么远不可及的梦想……
“我等你好久了。”
她抬头,迎向韩拓同样湿淋淋的脸,她无言的起身,根本不打算理会他。
“等一下。”他拉住她:“求求你,只要听我说几句话就好了,好不好?”
“说什么?再让你羞辱我一次?”她没半点感情的说着,眼神空茫得便韩拓心慌。
“听我说,那份合约不是我动的手脚,我没有害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她淡然回答,然后起身起要走开。
“不要这样对我!”他焦急的大喊,拦住她:“你根本不相信我!而我根本没做那种下流的事!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你?!”
泰生凄然一笑。
她很想相信他,问题是她不能。
“你为什么来?来向我夸耀你的胜利?如果是,那大可不必了,因为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
韩拓痛楚低语,看着她苍白、空洞的眼神,他的心仿佛被切割般的疼痛。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像个痴心的人似的淋上一整夜的雨就只为了见她一面。
只是,他一想到她将永远的误解他,永远不原谅他,他就无法忍受。
爱——自他的心里猛然跳跃出来。
他眨开眼帘上的水珠,突然清楚的看见眼前的她。
那一夜第一次见到她,他饱受震撼,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忍不住想再见到她,想逗她,即使是生气也好,她的表情——任何表情都让他心动——怦然心动。
和安琪在一起从来就不会有的感觉。
但,这就叫爱吗?这么简单?
泰生没有理会他,只是空茫的望着雨中看不见的一点,现在想叫她有任何的感觉,太难了。
韩拓脱下他的薄外套温柔的盖在她的肩上,在他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感觉之前,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你都湿了,回去吧!”
她茫茫然的站起来,茫茫然的往前走。
韩拓跟着她,沉默的,走到她家门口。他突然扳过她的身子,仔细的盯着她的双眼:“我会还你清白的,相信我。”
然后匆匆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便转身消失在雨夜之中。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泰生仍拂着她的额,痴傻的站在门口,脚下的地全湿了。
若不是阿竹打开门时的一声惊呼将她惊醒,她很可能会站上一整夜。
外套上仍有他的味道,淡淡的在她的脑中久久不曾散去。
第六章
巫婆说:“虽然我夺走了你的声音,但是你还有你的美貌和双足啊!所以你仍可以得到王子的心。”
可是她忘了,那时候的人鱼也没有自尊了。
以前我曾笑着说:为了爱情抛弃一切?多么傻啊!
而现在我连自尊也没有了,却仍然是个残兵败将,我才知道,如果抛弃一切而可以得到真爱,那——也是幸福的。
荆泰生
☆☆☆
泰生一直以为谣言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谣言的杀伤力有多强,不但使她在“方氏”几年的心血付之一炬,甚至伤害了她和群美,和公司同仁之间的感情。
她一直笃信大发善心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而她现在正为它付出代价。
那天和韩拓的雨中谈话并没能改变什么,虽然“拓伟”一直把合约压着不动,但是她明白那只是早晚的事,更何况也没什么能挽救她的名声了。
尽管她已没什么好损失了,她仍尽全力保住好她所能保住的客户。没几个部门愿意相信她,所以她直接向群智要求协助。因此如此,她和方群智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了。
她尽管不去想韩拓,而那件薄外套却一直挂在她的房间。每每想起他,心只有更痛,更无法记忆那一吻的温柔。
就当他是她少女时代一直没发生过的痴恋吧!
“在想什么?”群智隔着文件打量她。
“你不相信谣言吗?”她突如其来的问起。
方群智涩涩一笑:“说我没听到,你当然不会相信,可是我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听,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我大概就是那个智者吧!”
“万一它真的呢?”
他放下文件,严肃的看着她:“不要测试我对你的爱,爱其实是经不起考验的,我不知道我的耐力有多少。”
爱其实是经不起考验的!
泰生不愿意相信这句话,在她的幻想里,爱应该是最经得起考验的。如果是真爱,那绝对不怕任何风波的。
不是吗?
是她太落伍了?还是现代人的速食爱情真的和过去不一样,是经不起任何一点波折的?
方群智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无法辩驳,对感情,我是个小心眼的男人,我有耐心等你二十年,也可以继续等下去,只要你给我机会证明我对你的心。”
荆泰生沉默的望着他的大手和她的小手。
他的手修长美好,而她的手娇小细致,连他们的手都很相配。
为干什么一定要火焰般的激情才叫爱?
能平平稳稳的过一生不也是一种幸福吗?更何况她爱的人是属于别人的。
“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她低语。
方群智微笑:“我说过我会等你。”
☆☆☆
韩拓绞尽脑汁想知道是谁的手段如此恶毒。无论他如何替她脱罪,最后箭头仍指向她,他绝望的知道真的是她——何安琪。
他不愿意相信,但却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人可以怀疑,能同时接近他和荆泰生的只有她一个人。
问题的答案一直摆在他的面前,只是他肯去面对它,反而害苦了荆泰生。
“你不该那样做的,不但害了荆泰生,也害了我。”他平静的向安琪说。
安琪蛮不在乎的耸耸肩:“我不会否认,因为事实上是我做的,但我也是为你好,我讨厌她也可以帮助你,这种事我看不出我有不做的理由。”
“真的是为我好吗?或者你只是想让我和泰生永远反目成仇?”
“我爱你。”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不可置否的说这一句话。
韩拓干笑:“你还要打着爱的旗帜多久?任何一件事你都用爱来当理由,爱也不是全能的。更何况你爱不爱我,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何必用这种廉价的借口来搪塞?”
“如果不爱你会和你做那种事?你当我是那种女人?”安琪瞪着他:“我并不随便。”
他突然清楚了一件事!
仿佛一面大网迎面丢下似的,他强自镇定的望着眼前的蜘蛛女:“改用性来威胁我?”
何安琪的自尊大受到伤害,她冷着一张脸:“虽然我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玉女,你也不必把我说的那么不堪,那是两情相悦——”
“互相需求。”他简单的打断她:“我不会用两情相悦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太污辱‘情’字了。”
安琪摇摇头:“韩拓,你比我还卑鄙!现在又想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来了?
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你不该让我背黑锅。”
“为了荆泰生?”安琪的脸一下子狰狞起来:“你这样贬低我就为了荆泰生?你别忘了你的公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