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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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色-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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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神地笑了笑,倚着身后的树慢慢滑下来,跌坐在树下。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新弄了个背景水印,看不到v文的要安装adobe软件~~诶嘿~~

下更,2011/02/23(之前写错日期了,在2月22号星期2这个很二的日子里我果然犯了一回二…)

第36章

日行五百里的快马,把老丞相折腾去了半条命。张三合来得急,见着云沉雅,头一桩事便作揖下跪。其实他也不全然为公,因在大瑛朝野若能论及真情谊,丞相张三合对二皇子确然青睐有加,视如己出。

原本传大皇子归朝,只需昭和帝一封密旨即可。张三合不远万里跑来,一定有其他的恳求。

云尾巴狼心思缜密,早将张三合的计划猜了个通透。因此,张三合的膝盖甫一着地,尾巴狼便漫不经心地说了个“好”字。

张三合一愣,直往地上磕头,感慨落泪道:“历来皇室兄弟间,夺嫡之争,兵不血刃。而景枫二皇子能有如斯为他着想的兄长,真真叫人动容。”

其实,张三合的计划倒也简单。只为防两种最坏的可能。

其一,云沉雅回大瑛后,倘若北荒之战还在持续,那他便利用大皇子之威,调动莫绍手里的禁军,直接赶赴战场,协助景枫。

其二,如若彼时,大瑛败给了窝阔国,那么景枫一定会有性命之尤。这种情况下,只有和亲一条路可走,云沉雅以迎娶窝阔公主为名,作为让步条件,如此才不至于失了大瑛的威严。

云沉雅背身临池,淡淡道:“倒也并非全为了枫儿。倘若这场战败,北荒便被拉开一道缺口。如若不能及时填补,凭着朝内乱党的本事,定会将朝野掀个底朝天。”

他回过身,又说:“我虽不惧这些杂碎,但国之大,安泰是为根本。”他默了一默,平静道:“几时走?”

张三合道:“依大皇子的意思。”

云沉雅别过脸,树枝头,叶泛黄,秋色寥落。“两日后吧,给我些许时间把联兵符的琐事打点打点,再跟一个人……道一回别。”

阮凤来找舒棠时,舒家小棠正坐在院儿里,眯了眼对着太阳穿针引线。她的膝上搭了一袭牙白衫,色泽如皓月。

阮凤同她招呼了声,捡了个干净石凳坐了。舒棠见着阮官人,连忙起身相迎,却被对方拦住。目光落在牙白衫子上,阮凤愣了片刻。过了会儿,他道:“小棠姑娘若得闲,可否陪在下走走?”

是秋来欲落雨的气候。天边云厚,街旁起风。两人默然走了一段路,还是阮凤先开地口。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舒棠,迟疑道:“小棠姑娘今后,可有甚打算?”

舒棠听得此问,脚下一顿。两天前,也有人问过她同样的问题。那时她一脸倔强,只说日后想跟着云官人。也是了,阮凤必是知道了云沉雅要离开,所以才有此一问。凭阮凤的身份和人面,知晓这一点并不困难。

舒棠抿了抿唇,嘴角一动扯出一枚傻气又勉强的笑:“没、没甚打算……”她道。然后她的笑容就撑不住了,“就想以后也跟在爹爹身边。”

阮凤见她这般,默了一默,问:“小棠姑娘不开心?”

舒棠一愣。

阮凤笑起来,骨扇放在手里敲了敲:“若小棠姑娘有心事,可对阮某说一说。”

有这么个说法,说样貌好的人之间,都有几分相似。要说阮凤与云沉雅相像,其实也不尽然。云沉雅恣意风流,而阮凤却严谨许多,一袭墨发在脑后挽了个髻,打点得分毫不乱。

可是,他这会儿敲着扇子笑起来的样子,不由地便让舒棠恍恍然。

舒家小棠揉揉眼,将心里想法过了一遭,便道:“阮官人,我前阵子做了桩事儿,心里挺悔的。”她垂下头,赧然笑起来,“我给云官人做了件衫子,本来他收下了。可我又给拿回来了。我拿回来的时候,看了他两眼,他挺难过的。”

阮凤沉默一阵,顿住脚看着她:“是方才,你在院里缝补的那件?”

“做得不好,我想再改一改。”她不好意思地道,“那衫子原是我的嫁妆,现在、现在没法答当嫁妆了,可我还是想送给云官人。”

阮凤愣了片刻,没说话。

舒棠接着道:“那日……那日也是我不对。其实我老早以前,压根就没想要嫁给他。只是他后来跟我一提,我就鬼使神差地应了。如今他要走,我估摸着也是不得已。可是那天我还是……还是跟他发了脾气。总之我挺对不起他的。”

阮凤的眉头皱起来。他看了眼远天积厚的云,道:“不嫁了也好,日后好好儿留在京华城,只是别难过就行。”

舒棠听得此言,兀自想了一阵,忽地问:“阮官人,云官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吧?一定、一定不单单只是个商人吧?”

阮凤一怔,点了点头。

于是舒棠就乐呵呵地笑起来:“那样我就不难过了。你看,我是个贫寒的姑娘家,云官人是神州大瑛大户人家的公子。我本来就配不上他。他这么了不起,又对我很好,这样就行了。”

阮凤笑了一笑,像有点无奈:“不问问他到底是谁吗?”他道,然后他的声音又放低了些,“其实你的亲娘……”

“不问了。”舒棠忽然笃定地说,“我爹跟我说的,该知道的便知道,其他的事,不该我管,也管不着。既然云官人不愿与我提他的背景身世,我记得他的名字他的样貌就好了。”

“云沉雅……”阮凤轻声叹,然后笑了:“他真是何德何能啊……”

舒棠诧然地看着他。

“小棠,我日后唤你阿棠好吗?”阮凤又说,他顿了一下,将扇子放在手里摩挲着,有点紧张,“阿棠,我认你做个妹妹吧。”

舒棠又愣住了。也有个人,从前兴致勃勃地与她认了个干亲,日日唤她小棠妹,可是这个人,忽然地,就要走了。

“好。”舒棠说,她垂下头,喃喃地道:“我挺喜欢别人认我做妹妹的。认我做妹妹的,都是大好人……我……得去瞧瞧他。”

舒棠还想着要回客栈换件好看的衣裳,可方到了棠花巷子口,便撞见倚在墙根上的云沉雅。

风声沙沙的。雨水还没落下来,街头便没甚行人了。

云沉雅的脚边放了个竹筐。筐子上搭了一块布,瞧不出是什么。见了她,有点尴尬,因不知该说什么,像是无论说什么,都很不对。

终究还是舒棠唤了声:“云官人。”

云沉雅觉得她的声音也是好听的。他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措。目光落在脚畔,这才忙道:“我来……带点东西给你……”

舒棠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蹲下来,指着那竹筐。“是这个么?”

云沉雅愣了愣,在她旁边蹲下,“是这个。”他将布幔掀开,里面是两只长得很肥很呆的灰爪兔子,“我前些日子寻到的,将它们喂肥了,想着你喜欢,便带来了。”

舒棠将手伸进竹筐旁,两只兔子似有灵性,凑过来舔她的手。

云沉雅在一旁看着,看她脸上渐渐浮起的笑靥。

“喜欢吗?”云沉雅小心翼翼地问。过了会儿,他又低低地说,“我弄不明白你喜欢什么。只道是你喜欢这等自然而然的东西。我原先还……还在后院种了桃树,可是时节过了,没能开出花来……”

像一个小孩邀功似。他说了停,停了又说。

兔子不会叫。舒棠探手去拍拍它们的头,两只灰爪兔都作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舒家小棠有点难过,有点开心。她想了想,答了句:“云官人,对不起。”

云沉雅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提起那竹筐,说:“我帮你把它们搬回家。”

他没问她为何要说对不起,只将竹筐提了,一手扶了扶她。他的步调依然恣意,依然洒脱,可舒棠跟在他身后,看得难过。

舒家客栈渐近了。云沉雅回望她,将竹筐放在客栈门槛,笑了笑,说:“进去吧。”

舒棠看着他。

云沉雅垂眸时,喉结动了动:“我……明日走。”

舒棠一愣,重重点了点头。她“哦”了一声,弯□去抱那竹筐子。抱了几下才抱起。往客栈里走了两步,忽地又跑出来。

“云官人,你等等我行不?”她有点急切,“我送送你。”

云沉雅笑起来:“好。”

舒棠将牙白衫子精心包了,又重新送给云沉雅。两人走了一段,雨水便落下了。淅淅沥沥的,一滴一滴像敲在心上。云沉雅拉着舒棠在一处房檐下避雨。远处茫茫一片,隐约有湖水桥头,有白塔青山。

站得久了,两人便蹲下来。云沉雅说:“其实这么一望,这里的景致倒像江南沄州,泛舟水上,乌篷船身低,摇摇晃晃,里面点着昏黄灯火,可以沽酒,可以睡觉。”

舒棠听得心向往之。她问:“沄州?是云官人的故乡吗?”

云沉雅偏过头来看着她,笑了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舒棠也望着雨帘子。她想了想,说:“云官人,我日后将银子攒起来,攒够了,我就去沄州瞧你。”

云沉雅眸色一伤,他垂下头,低笑起来:“小傻妞,姑娘家要舍得花银子,买胭脂水粉,买好看的衣裳,这样,才有如意郎君来娶你啊。”

不知为何,舒棠听了这话却不开心起来。她顿了半晌,才问:“那云官人呢?云官人长得这么好看,日后铁定会娶个好媳妇儿吧?”

“不会。”云沉雅道,“其实我也说不清。”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舒棠:“小傻妞,公子娶妻,无关于色,一切不过惟心而已。”

说罢这话,他又自嘲地勾了勾唇:“不过公子无色,唯求意中人。只是个愿望罢了。”

雨水渐收,远天有氤氲多彩的光线。便是这避雨的屋檐下,也待不了多久了。舒棠看着雨水渐止,心里忽地慌起来。云沉雅拍拍衣摆,正要站起来,忽地被舒棠一把拉住袖口。

舒棠说:“云官人,你再陪我待一会儿吧,我挺喜欢跟你在一起的。”

云沉雅一愣。笑如清风。他又俯下身来,单膝跪在舒棠眼前,调侃地道:“小棠,你知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喜欢?”

舒棠哑然地看着他。

云沉雅慢慢敛起心神,摇摇头,对她说:“喜欢这两个字,是不可以乱用的。你不要喜欢我,也不要喜欢跟我呆在一起,我不值得。”

其实这年的舒棠,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她听云沉雅这么说,忽然很慌。

她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我知道云官人对我很重要……”她有些急切,许多话还来不及说,眼眶便红了,“我是真喜欢跟云官人在一起,我一点、一点也不想跟你分开,我……”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双眼。手心温润暖和。

“小棠,别哭。”云沉雅说。

但他的手心渐渐湿了,是小傻妞的眼泪。舒棠吸了口气,哽咽着声音问:“云官人,你日后还来不来南俊?我日后……攒到足够的银子,会是很久以后了,到时候我应该去哪里找你……”

“你忘了我吧。”云沉雅忽地说。

你忘了我吧,我记得你就好了。

其实不是不想给承诺。可与其给一个不知能不能实现的承诺,不如什么都不说。因为生活本就是要一个人走下去的,无论谁离开,都要自个儿撑住。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忘了自己,抛下包袱,才能一往无前。

毕竟从很久很久以前的初遇起,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没有负担的小傻妞。能活得自在恣意,多么好。

云沉雅轻轻地揽过舒棠,在她耳边温声道:“你忘了我。倘若、倘若有一天,我们还能相遇,就把我当个陌生人吧。”

“从陌生人开始,从相知,到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虐完了……表抽打~~

另有一件事,我后天有个很重要的考试,明天就不更了,好好复习,后天考完了回来更~~

下更,2011/02/25

第37章

后来,梅花满了空枝,柳条弄了翠色。

辗转两年余。

这年春来早,寒气才将将褪去,舒家客栈后院儿的葡萄藤便抽了新叶。舒棠蹲在葡萄架下数酒坛子,浓浓酒味,香飘十里。不多不少二十七坛。

屋外车马辘辘,驭马人高声唤一句“小掌柜”,舒棠便答应一声。开了小偏门,进来几人将酒坛子搬了,舒棠照例与驭马人唠嗑几句,送他出巷子。

那驭马人姓曹名升,年过三十,已成了家。因他供事的酒楼与舒家客栈有生意往来,几回碰面,便与舒家小棠混了个熟。他唤舒棠小掌柜。舒棠唤他曹大哥。

得到了棠花巷子口,曹升一拍脑门,恼道:“瞧我这记性。”说着,便将下回的酒单子从怀里取出,又呵呵笑道:“楼子里生意好,下回多加七坛,一共三十四坛,有劳小掌柜了。”

舒棠“哎”一声,将酒单子妥妥帖帖地折好,收入袖囊中。

曹升看着舒棠,则见她鬓边肤如雪,眸子黑如墨,一颗红朱砂盈盈流转。

真的是女大十八变。

曹升忍了忍没能忍住,终是道:“小掌柜,我家那老婆子又替你说了门亲,你好歹也去看看啊?那小子,年前中了秀才,如今家里头小门小户也是开客栈,不错的。”

舒棠一愣,垂下头摇了摇,说:“不了。”过了一会儿,她又低声说了句:“谢谢曹大哥,真不用麻烦了。”

这并非曹升第一会儿给舒棠说亲。前几回,舒家小棠婉拒了后,曹升本以为是男方不够好。近来好不容易拖他老婆子找了户体面人家,谁想舒棠仍是拒绝。

舒家小棠以前的事儿,曹升也略有耳闻。说舒棠原是个弃妇。两年多以前,一名动京华城的公子哥当着众人面说要娶她。舒家这头连嫁妆都备好了,谁想那公子哥家里头出了事儿,没说个实在因由,撇下舒棠便走了。一去两年余,杳无音讯。

然而,以上传闻还说的实打实。若将街头巷末虚传的八卦集合在一起,那便有得揣测了。

一说舒棠是娼妇之女,那公子哥是大户人家子弟,说娶她是一时动情,哪能真的娶。又一说舒棠看着老实,骨子里水性杨花。当年那公子哥还在京华城,她便与六王爷之子阮凤勾搭上。公子哥一怒之下,这才弃了她。

八卦不靠谱,曹升也没相信。后跟舒家小棠有了接触,越发觉得她是老实姑娘。做个酒水生意,她若多拿旁人三块铜板,都要急着退了去,自己吃点亏,反倒没关系。混得熟了,曹升才得知舒棠与阮凤二人是义兄妹,虽无血缘,却并非旁人传得那般花红柳绿。

知晓这一层,曹升便管起闲事,想给舒棠说亲。一是因心疼这老实小妹子,二也是觉得她年已二十,再不嫁,委实嫁不掉了。

这桩事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曹升见舒棠又拒绝,不由问道:“小掌柜,你这是瞧不上呢?还是不想嫁呢?若是瞧不上呢,咱就找户再好些的。若是不想嫁,你自个儿总得有个理儿不是?”

舒棠听了这话一愣,犹疑半晌,说的是:“我没有瞧不上谁。”

二选一,不是甲,便是乙。

曹升恍然大悟。若是不想嫁,那便是心里惦着谁,放不下。如果市井传闻不假,与舒家小棠有牵扯的不过两人,早两年的公子哥,与六王爷之子阮凤。

两家都是大户,两家都要不得。

曹升想到此,不由拿出几分长者威严,劝慰道:“女大当嫁,这事儿是个姑娘都明白。其实嫁人吧,不图啥,就图个踏实,到老了有儿有女,有老伴儿相互扶持。别的太高的人家,攀不起不说,以后一起过日子,规矩太多,也必定不痛快,你说是不?”

舒棠点点头,垂着眼睑,没说话。

曹升晓得没说动她,又因知道舒棠孝顺,便旁敲侧击:“退一步说,便是你不想嫁,日后你爹老了,总得有个女婿来照顾不是。女儿贴心,却也比不上儿子力气大,能干活。”

舒棠听了这话,恍然一愣。思索半晌,她才老老实实地道:“那、曹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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