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儿子心情差,敏锐度显然也差了,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一件怪事,基于自己这个父亲一直做得很失败,所以一有机会补偿,他当然得好好把握。
“最近静娜常入宫来找宁儿。”
“有问题?”夏鹰翻看着奏折,但上面写什么,他是视而未见。
所谓期望愈高,失望愈大,在期望朱宁儿会回复他的深情,会让他的相思得偿时,她竟谈笑自若的要他接受静娜?!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嫉妒,爱得愈深,就愈在乎对方,愈想独占对方,而她的不介意,在他心上划上了一道很深的伤口,他从未这么挫败。
之所以不愿见、不顾面对她,是担心自己会怒急攻心的吼了她,骂了她,甚至伤害她……
思绪百转间,手上的毛笔被父王拿走,置放在砚台上。
“你不觉得有问题?以静娜来说好了,她善妒,怎么可能给宁儿好脸色看?”
鲁智提出问题,但夏鹰还是像个闷葫芦,气得他又道:“好,不说她们,就连怀思也来找了宁儿好几次,虽然两人的交谈极短,但我看得出来,她的双眸是熠熠发光!”
听完这话,夏鹰总算有反应了,他浓眉一纠。怎么不曾听怀恩提过?!
“我想那对表兄妹一定有问题,刚刚怀恩才又去找宁儿,我去把他找来,你好好问问他吧。”
鲁智摇摇头,这儿子就这点不像他,喜欢女人就吃了她,哪来那么多问题!
夏鹰没说话,不一会儿,怀恩就被找了来,一见到他,竟这一脸埋怨的说:“真是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慢,我以为就要来不及了。”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夏鹰诧异的问:“你要我找你?”
“当然,因为我被迫接了一笔不太想接的生意,但又不想违背原则,坏了招牌。”他边说边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但若是你主动问起,就另当别论了。”
夏鹰思索一下,想起父亲的话,脸色一沉,“你只有做一种生意,难道宁儿找上了你?”
他摇头,“也不算,正确说法是她委托静娜,而静娜找上了我。”
“所以那些什么静娜入后宫也不差她一人等话,完全是说给我一人听的了?”
他点头。
夏鹰抿紧了薄唇,“你安排她走的时间?”
“明天傍晚。”就是他邀他到府上用餐的时间,也算调虎离山。
夏鹰深吸口气,定视着他,“如果我没来得及主动问你……”
“你知道我的个性,接了生意后,就拿钱办事,没有例外。”
也就是他仍会让朱宁儿离开他!
夏鹰难以置信的瞪着好友,却见他含笑以对,“你以为我刻意找宁儿说话,是在传达什么讯息?”
原来,那他还可以要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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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当夏鹰前往怀恩的府上用膳时,朱宁儿也已利用怀恩给她的特殊迷香,让伺候她入浴的杜嬷嬷跟小豆豆全昏过去了。
接着她再伪装成丫鬓,拿了已备妥的包袱,看了看这困了她两个多月的寝宫,心里头竟莫名的涌起了一股依恋,她立即敲了自己的头一记,在想什么?
转身出去,照着怀恩替她安排的路线走,这真的在宫中畅行无阻的一路走到后门,后门的锁也已被打开,她赶紧开门出去,看到一名陌生男子已驾车候着,她随即坐上去。
马车哒哒的渐行渐远,她将帘布打开一小缝,看着在满天霞光下更显得金碧辉煌的皇宫,不知怎么的,一股空虚感竟在心中渐渐扩大……
叹息一声,她放下窗帘,往后一靠。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水流声,接着,轿帘被拉开,她下了马车,抬头看着渐渐转为橘红色的天空失神。朱宁儿,你在搞什么?自由就在眼前了,怎么还婆婆妈妈、拖泥带水,长吁短叹的?
马车离去了,她看着已在河边候着的小船,告诉自己别再乱想。
“我坐好了。”上了船,她提醒这个被帽缘遮了大半张脸的船夫。
但那人却不动也不吭声。
“喂!”她干脆起身,直接拉高他的帽子,“我说我——”天啊!她猛地倒抽了口凉气,吓得频往后退,一个不小心,噗通一声,整个人跌落河里,但随即被像拎小鸡似的给拎上船。
误上贼船了!她是记错地方了吗?
不可能,是马夫载她来的啊,那撑竿的人怎么换成他?!
突然,她又听到马蹄声,一抬头,就见刚刚那辆马车居然去而复返了。
“上车。”
夏鹰冷声下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抱着湿淋淋的身子,认命的上了马车,他也随即坐上来,马车又动了。
天色已暗,他们在荒郊野外,虽在马车里,但夜凉如水,朱宁儿又浑身湿透,只能双手环抱着频频颤抖的身子,吭也不敢吭半声。
空气是凝结的,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冻昏过去时,夏鹰竟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她诧异的抬头看他,但那张英俊的脸上仍面无表情,就连那双黑眸也不见火气,反而潜沉的不见任何波动。
实在是太冷了,她忍不住紧紧的依偎着他,汲取他的温暖,而他,也将她抱得更紧。
刹那间,她突然懂了,自己眷恋的、依恋的就是这个怀抱啊!
可是——她眼神倏地又一黯,这个怀抱绝非她个人专属的啊。
深吸口气,虽然仍紧靠着那温热的胸膛,朱宁儿却告诉自己,再一下,再一下下就好,她就要将这刚萌的情芽给连根拔掉,因为她不要,绝对不要成为后宫里那些等啊、盼啊,痴痴等着他临幸的女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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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鹰带朱宁儿一回宫,就指示小豆豆带她到他专属的汤屋去沐浴,小豆豆什么也不敢问,因为他面无表情,而朱宁儿又全身湿答答的,所以,静静的替主子洗了发、净了身,在见她吐了一口长气,放松的躺在浴池后——
“出去!”
夏鹰走了进来。
“是!”小豆豆连忙行礼,急急的走出去。
朱宁儿整个人僵在水池里,现在她一丝不挂,他想干么?不会是想那个吧?!
她绷紧了神经,感觉到他正轻触着她长长的发丝。
惨了!难道是想剪了她的头发,让她当尼姑好报复她逃跑?还是要让她没脸出去?
她不要,那在马车上让她冷死就好了,她可不要成了光头!
咦?全不是!他——他竟然在帮她擦拭头发!
夏鹰静静的以毛巾擦拭她乌亮的青丝,明白真爱有时是残酷的,它能伤人于无形,完全不需刀剑。
在小豆豆伺候她沐浴时,父王在外面跟他说了一段“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论点,所以,他进来是为了折花的,以王者之姿来强要了她,但那一幕——她冷得颢抖,紧紧依偎在他怀中的一幕,却在脑海中一直盘旋不去。
所以,他改变主意,想知道她对他是否真的无动于衷。
而这拭发动作已给了他答案,她绷紧的身体、直立的寒毛、甚至冒出来打招呼的鸡皮疙瘩,在在都说明了她对他是有感觉的。
这就够了,他愿意再等下去,因为除了她的身体外,他最想要的是她的心。
他随即转身出去,将手上半湿的毛巾交给守在门口的小豆豆,便回建阳殿。
不久,穿戴整齐的朱宁儿也回到寝宫,杜嬷嬷马上送来热汤,并与小豆豆一起退下,这期间,夏鹰一直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这会儿只有她跟他了,朱宁儿不安的咬着下唇,不太敢看他。
又静默了好一会儿,夏鹰转身走过来,她屏息以待,等着他开骂,没想到,却见他端了那碗热汤,拿起汤勺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唇边。
她错愕的瞪着这仍面好表情的俊脸,完全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
见他没有将汤勺拿走的意思,她只好张嘴喝了那口汤。
接下来,一口又一口的汤汁进了她的口,一直到她喝完那碗汤,他握着她的手,走到床边。
她怔怔的看着他。
“睡吧。”
就这样?!“你……你不说些什么?”不骂不处罚?
“我需要说什么?”他反问。
她语塞。
“睡吧。”
他先上了床,她也只好上了床,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只是——她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脸上微拢的眉心,竟有些愧疚起来。
她肯定是个麻烦,父皇就曾说过,谁遇上她谁就要倒大楣,所以,她还是应该要逃离他身边,这对他来说,才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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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夏鹰的话不多,但对朱宁儿的温柔攻势却从未断过,他要她清楚的感受他的心,可是这样的细心呵护,也透过大嘴巴的小豆豆传遍后宫。
“听说大王亲自为你擦拭头发。”
“听说大王还亲自喂你喝汤。”
“听说大王替你画眉……”
才刚踏进后宫,朱宁儿就听到一长串咬牙切齿的控诉,这有一张张妒忌的脸,她莫可奈何,只好转身走人。
来这里,原本是想从夏鹰那几近无言的温柔氛围中逃开好喘口气的,但——
也怪不了她们,人有七情六欲,在听到一些让人生妒的事后,一开始还能告诉自己别在乎,但时间一久,难免怨叹,为什么那个幸运儿不是自己?
走着走着,竟走到夏鹰的书房来。
她看到夏鹰跟他父王正聊着即将到来的狩猎比赛,但一见到她,他的表情没有太大波动,鲁智却是笑嘻嘻的,“当宠的人跑到冷宫去,这实在不聪明。”
“你又知道了!”她诧异的看着他。
“杜嬷嬷不让你去,你硬要去,所以,她已过来向我报告了。”夏鹰替她解惑。
原来!她瞪了鲁智一眼,再看向他,“那我可不可以请你别太宠我?我不想被独立、被排斥,更何况,再这样下去,我也很容易遭暗杀的。”
要有危机意识嘛,而且,他再这样无法无天的宠下去,她这颗心就快被他给偷走了,这很严重呢!
“宁儿,你真的不聪明。”鲁智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哪个女人不想被宠的?!
“我哪里不——”
“你的意思是我愈不理你,你就可以跟她们在一起、生命也愈安全?”
她点头如捣蒜,这男人比他老子聪明,一点就通,要不然,她还没逃离这儿就一命呜呼,赚那么多跑路费干啥!
想到这儿,她就想到怀恩,那家伙说交易没完成,所以退费给她,最离谱的是,他是透过夏鹰转达这些话,还这些钱的,所以她也不敢问夏鹰那对表兄妹怎么了?怎么好久不见。
“我明白了,你可以出去了。”
夏鹰直接下起逐客令。
第八章
一年一度的狩猎盛会在这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即将揭幕了。
朱宁儿早就打探清楚,也做好逃跑的准备。
不同于前一次的逃亡,这次,她是单枪匹马,在心境上也不同了,逃开夏鹰,是不想让他为她伤脑筋,也不让他偷走她的心,很公平。
所以,她想趁宫里的一大堆侍卫都到狩猎围场去戒备,保护夏鹰及参与竞赛的皇亲国戚等人的安全时落跑,可没想到……夏鹰要带她去?!
“不要啦,狩猎带着一个女人,太累赘了。”她并不那么喜欢当跟班好不好?
“不会。”
“不会?这是比赛,你是王,输了难看。”
“我只会赢。”
瞪着自信满满的男人,她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去了。
在冗长的祭天典礼后,很意外的,她看到了那对久未见面的表兄妹怀恩跟静娜,他们各骑了一匹黑色与棕色马,怀恩见到她,便轻踢马腹靠过来,但静娜却是冷睨她一眼,策马踱到另一边去。
“生意做不成,还是朋友。”怀恩笑得泰然。
“不然能怎样?质问为什么失败吗?!哼,问题肯定出在你身上。”因为夏鹰离她有一段距离,朱宁儿很放心的跟他说话。
怀恩只是笑,算是默认。
厚,还真的是他!但怪谁呢?要怪就怪自己当初没有坚持换人!
“夏鹰没有追究这件事,也没让这事曝光,全是为了保护你,当然还有我跟静娜,不过,”他瞥了一眼离他们更远的表妹,“我们表兄妹私下都被他下了禁令,除非他召见,否则都不准踏进皇宫一步。”
难怪,她许久没有在皇宫里见过他们了。
“比赛要开始了!”此时,夏鹰策马过来,一伸手便将朱宁儿拉到马背上,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
“不会吧,我也一起?”她连忙摇头,“我会碍手碍脚的!”
“不会。”
这么有自信?!她一双黑白明眸骨碌碌的转了转,贼兮兮的笑了。
比赛开始,由于这项传统竞技没有君臣之分,也不必让步,因此,许多骑士们快速的策马奔入蓊郁森林,身上都带了弓箭、盾矛、利刃等物,想夺得先机的赢过每年都夺得第一的可汗。
只是夏鹰的怀里虽然多了朱宁儿,仍是一马当先,也很快找到一只公鹿,就在他要拉弓射箭时,朱宁儿却突然大叫一声,他被吓了一大跳,箭也没出,“怎么了?”
“对不起,因为我天生一副悲天个人的好心肠,一想到万物皆生灵,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阿弥陀怫。”她一脸歉然,但心里却想着,生气了吧,不想带着我了吧?
但他的反应与她想象的好像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静静的凝腴着她。
怎么回事?他看中意的猎物因她跑了,他该震怒,该——
咦,那双眼怎么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坎,是她的错觉吗?此时的他看来竟有些邪魅?!
冷不防地,他突然再次策马奔驰,不一会儿,又找到了一头野猪,这一次,他先低头看她一眼。
这算是警告?!她耸个肩,谁怕谁,她当然还是会作怪,直到他放下她!
所以,这一次,她突然拉扯缰绳,原本静止的马儿顿时动了起来,让他的箭又失去了准头。
“我看大王还是别跟我共骑了,再这样下去,你一定得最后一名。”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笑得更愉快。
机会又来了!一见到他又找到猎物,朱宁儿正要捣蛋时,他突然执起她的下颚将她的脸转向他,她困惑的抬起头,竟正好迎向他的唇,她吓得要退开,但夏鹰捏住她下颚的手却略微使力,让他顺利的攫取了她的粉唇,恣意吸吮,同一时间,一支锐利的矛则从他右手射出去,漂亮的正中猎物!
这时他才放开她,莞尔一笑,“第一件猎物到手了。”
她粉脸羞红,气不过的瞪着他,“你不会太忙了?”
“你若不忙,我就不忙。”
言下之意,她若乖乖坐在他怀中,他就不侵犯她?去!要是她那么乖就不叫朱宁儿了!
接下来,她不怕死的又连试几次,但每次都被他吃了,而且一次比一次被吻得更久,当然也被人瞧见,只好被迫举白旗,比一只小猫咪还不如,连喵都不敢再喵上一声。
只是,随着时间的经过,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再加上炎热的太阳——
“我真的不太舒服,我可以坐在那树下乘凉吗?”顺便落跑。
“也好,反正在这围场内,你能跑哪儿去?”
天!他知道!朱宁儿瞪大了明眸,呆呆被抱下了马背,看着夏鹰策马离开。
什么嘛,他哪时候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一脸不悦的走到树荫下坐下,朱宁儿托着腮帮子想着。他有脑袋、有武功、又有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英俊睑孔,的确是上天特别眷顾的精英份子,只可惜,不会是一个女人能专属的,她现在是得宠,但不得宠时呢?
唉,这点对她来说,就叫死结、死穴,所以这颗心万万不能被他拿走的!
因此,瞧他已骑到不见人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开始往反方向跑,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看到静娜迎面而来。
情敌相见份外眼红,何况新仇加旧恨,就听静娜怒喝,“我真的被你耍了,朱宁儿!”
“什么?”
“你说要逃,根本是欲擒故纵!而你成功了,夏鹰替你梳发、画眉——”
“等等!”她连忙打断,“不是欲擒故纵,是怀恩坏了事。”
“表哥才不可能出卖我,他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