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沟哪缓笙ⅰ0凑账乃捣ǎ獯位共皇且淮握嬲幕梗茿画廊自己的展示。A画廊开张之后,生意一直不是很好,“曲高和寡”嘛!张达人这么说。英国人喜欢民间的创作,所以才打算搞一次民间的联盟,以此打响A画廊的名声。他们说到了很多人,包括斯璇。
“斯璇最早在广告公司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孩子有点特别。神神道道的。做着做着,突然有一天听说辞职了。我们就找他出来喝酒,怎么找也找不着。再后来有一天,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支支吾吾的,说要我去看看他的画。好嘛!——画了整整十几幅,都是大尺寸的。那时他还住在筒子楼,小房间里堆得满满的!我一看就呆了!”张达人喝了一口茶。小姐过来添水,问我们是不是点菜。他们说还要再等。
“呆什么呀!你看的画还少?好的、坏的,都看够了。”老过点了一根烟。我突然伸手,说我也要。被他们打趣。
点起这根烟,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从来不知道,在众人之间,抽烟是一道屏障。
“不是好坏的问题!是那种气势。当时我就知道,这孩子,以后会有戏。”
众人都点了烟,一时间,烟雾缭绕。
我当不成哑巴了。我实在想问:“那是什么时候啊?他画的是什么系列?”
“天使系列!也就是去年吧,去年冬天。一年多了。”
“怎么样的天使?”
“各种各样的!我不是说了吗,满屋子都是!”
“他没有给我看。画展里也没有。”
“现在估计放在他的新画室了。你去过吗?在19层的那个公寓。忒破的一个房子,当时搬进去的时候,四处漏风。不过房子挺大,三室一厅的。”
“他是不是把以前的筒子楼房子让给徐晓桐住了啊?”老过随口一问。
“好像是吧!他们两个……那也算是一见钟情吧。画展没开始呢,他们就先开始了。”
老过笑得像只被人捏扁的柿子。“没事儿。画家不怕绯闻。”
张达人接着说,“没错!不是名人,不算绯闻!我们得先炒红了一个才行。这次是借他们打我们画廊的招牌嘛。这些艺术家以前都没有露过面,造点势,不容易啊。”
到了这时,我想起春节的时候,小姨打来的电话、写来的E…mail。那些热情洋溢的冲动,在张达人的嘴里突然变了味道。所谓梦想打开了窗口,无非就是商家看中了自己,互相交换利用价值。我对这种“深入了解”的结局,实在是兴趣索然,连说“亵渎小姨”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在我们的文章中,还是要“顺便”赞颂一下A画廊关怀民间艺术家的举动,对他们的视角和投资抱以乐观的支持。
这时,这对人走进来了。
我们开始点菜。斯璇和小姨坐在一起,我坐在张达人和老过的中间,和他们面对面。
席间,充满了插科打诨,那二人加上我,是陪笑的。小姨也不适应这种场合。老过说了几个段子,只有那三个哥们在哈哈大笑,完了,他也不说了。话头不知道怎么转向了我。
“栗云,你什么时候要找房子,跟小杨说。他门儿清,去年一年就搬了四五次家。什么地段、砍价,找他陪你好了。甭客气啊!”
我朝小杨点点头,笑笑。
“刚毕业吧。”
“是啊。”
“你是在北京读的书吗?”
“不是,在上海。”
“哦。”他们一致表示惊讶,他们说:“完全听不出来上海口音。”
然后他们开始说上海。上海的画家、上海的酒吧、上海的饭店、上海的姑娘。
斯璇说,“我总觉得上海女孩说话的声音都差不多。”
我的心头一紧。
张达人想起了什么,问斯璇:“你去年好像也去过一次上海吧。后来有人告诉我说,看到你来着。说你在一个什么酒吧,和一堆人在一起。”
《二十三岁》第四章10(3)
斯璇说:“是的。差不多十一月头上。和几个朋友,是写诗的。那天喝了大醉。昏昏沉沉的就回北京了。”
他去过上海。太好了!真是好极了!我在网上等着,一夜一夜。他在酒吧豪饮。和我相距也许不过十分钟的距离。然后他说他以为街上的人会是我却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
那时,他说过的,我们都不敢承认是相爱的。
“你还写诗啊?”老过问。
“都是网上的朋友,都写。感觉很好。布烈松说,是有声电影发现了安静。在我这里,就是写诗发现了形象。”
小姨喝了酒。她侧过头看着他。
“现在还上网吗?”我突然说。我其实打断了他。他本来还想再说关于写诗和画画。他看着我说:“上的。要收信,还会聊天。和所有人一样吧。聊天是失语、自闭的那个时期唯一的对外交流。”
“那只能说明,你不是失语,也不是自闭。只是换个方式,更加沉迷,更加单纯。”
“任何痴迷,都是病态的。”
我和他一句一句的,别人插不上嘴。别人没有网聊,更没有网恋。这对话让我逐渐有了勇气,或者说,是一种生气。
“我们可以交换ICQ号码吗?”
非常自然。一切再自然不过了。我和他相差三岁,是饭桌上年纪最小的人。我和他是网虫。我看了小姨一眼,她正在直勾勾地看着我,亮晶晶的、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任何人都似乎那么无遮无拦。我在她的目光下,从包里拿出纸笔,记下了他的号码。
“我不用ICQ了,我现在用OICQ。”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不得不再加一句:“OICQ刚刚出来,根本不如ICQ那么稳定。”
“但是,很多新朋友都用新Q了。所以我也就放弃ICQ了。”
“我最早的一批ICQ朋友,都已经消失了。可能,都转向OICQ了吧。”
“那你也转吧。”他说。他说得轻巧、流畅、带着笑意。
这时的我已经彻底不是Mili了。Mili的一切,都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放弃”了。
饭局结束。小姨一共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在出来的时候,她挽着他的手臂。就像在黑暗中我们互相挽着,在筒子楼里放肆地大笑、决定去洗一个热水澡。大家算着方向,看谁和谁同路。小姨张口要说什么,可是斯璇说了,谁和我们同路?没有人。
结果是我和小杨同路。他和她一起走,去他那儿。张达人和老过一路。三辆出租车过来,分道扬镳。
在车子里,我对小杨说,“什么时候能够找到房子?越快越好。”
“这个星期吧。行吗?”小杨是一个务实的人,每天都是灰头土脸忙东忙西的样子。
“行。你打我手机。”
“你要什么条件的?”
“靠近杂志社。有独立的卫生间,有热水澡,有电话。可以了。”
“多少钱?”
“别坑我就行。我是穷人。达人要我相信你。”
他腼腆地笑了。
“怎么说,都比现在无家可归要好吧。”我喃喃自语,车子飞快地行驶在三环上,远处没有高楼,因为迷雾遮住了一切。这就是北京最常见的夜景。
《二十三岁》第四章11
我站在西边的楼梯口,那里是一个安全的阴暗处。没有灯光,只有无数的影子,从三楼、二楼、一楼杂乱无序地铺洒下来,形成所谓的光芒。
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我就看墙上的光影。密布的电线,小木板上油污厚实的电表以及旁边的一个灯泡,到处都有电线和拉线,有一些灯光从远处传来,都是没有灯罩柔化的单色黄光。楼上的灯光有时灭,有时亮,有时有人走过,将灯光遮掩了一下。这一切外部的动作,都制造着阴影的微妙变化。看着看着,连阴影都是那么敏感。我开始认为这是一个具有舞台感的空间。我享受着这种想象的自虐情绪,过瘾地让自己觉得站在一个意味深长的地点。
这是一个舞台。从Serein到晓桐,现在到了我。我站在这个筒子楼的阴影里,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遗忘。它见证了一切。而我却刚刚才知道。
我想起某人的诗句,“要抬起头,要贪婪,要这样地走在这里。”
我这样坦然地看着“慌张”迟到了。我看到所有设想过的慌张、痛都在一个人的步子里走出来,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对谁去表演。我一个人站在这里,从来没有过这样逼真的,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饭局的三天之后,小杨打来电话。他要带我去看一个房子。
我当场就定下来了。他说,不需要再多看几家吗?我说不用了,我喜欢那高层的感觉。17层的一室一厅,靠近地铁口,虽然不在杂志社附近,但坐地铁过去,非常近。他就开始帮我砍价,一共砍掉了300块钱。我非常满意。房东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搬?我说,就今天晚上吧。他们看着我,都笑,他们说我是一个爽快人。
所以,我这么站在这里,看它最后一眼,要比他或者她都认真地看一次。我站了将近半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看,在想,想象,回忆,虚构……
《二十三岁》第四章12
“我拿到钥匙了。”我找了张纸,写下了地址和电话。
“这么快?”
“小杨帮忙的。”
“对不起,小云,我真的没有照顾你。”
“你在被他照顾,这就是最好了的。”
“刚才你妈妈打过电话来,我说我们一切都好。”
“是一切都好。”
她拿着一本画册,手边有一袋面包。面包的粉屑在被子上。
“我饿了,你要吃什么?我去做。”
“面条吧。”
“好。我去。”我把外套脱下,卷起袖子。轻手轻脚地跑到外面,找到那只长柄奶锅。走过长廊去冲一下,注满水,走回来,打开煤气。我把手罩在它的上方,很暖和。然后进屋,找了两包面,拿了两只鸡蛋。煮了一锅鸡蛋面。我端着它走进屋子。小姨正在愣愣的发呆。
“来吃吧。”给她一双筷子。
我们两个低头捞面。我的手里拿着奶锅的盖子,当碟子用。
“真好吃。”
“以后让他做给你吃!必须要他好好对你。”
“他一直对我很好。”
“说说吧,你们怎么开始的?”
“那天,我刚到北京。去画廊见张达人。我带去了几个面具。他也在。他盯着那个吞口看。我说,你看什么,他说,这是你做的吗?我说是的,怎么了?他说,你自己画的图吗?我说是的。他很诧异地看着我。走的时候,他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有空要我过去看他的画。我就答应了。第二天就去了,反正在北京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他给我看了一幅画。是天使系列的,之五。没有名字。他说他画的是路西法。我不知道谁是路西法。我听他说了一个下午的天使。”
“为什么让你看呢?”
“因为他的天使路西法,就是所谓的堕落天使,戴着一个面具。特别特别像我画的那个。但感觉完全不同!我那个沉静,他那个狂乱!”
……“后来我说了在岛上的生活,来北京,这么多年的封闭。他也说他的封闭……后来说到房子,他说他搬出来的这个房间可能还空着,如果没有人租,可以找房东租给我。就这样……”她仿佛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深呼吸,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胸口,左上角的位置,那看上去就像在发誓。“熟悉了。放松。一直都是放松的感觉。我觉得他的想法,又孩子气,又成熟,又固执,又飘来飘去。”她停了一秒,突然笑起来,“要说他照顾我,还不如说我们都需要人照顾,所以可以互相理解,互相帮助。他过来帮我收拾房间,看画;我也过去帮他收拾,他那里真是,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油彩、报纸、饭盒满地都是。直到我们有一次,对着一张画布,各自拿着刷子,一起画画,那时,我想这样真好,真的好久,没有这种……感到与人一起生存、一起思考、一起动作、一起做梦……就是那种感觉了吧。你想……一个比我小那么多的男孩子,整天想着天使和魔鬼,非人的生活,天真极了!”她看着愣愣的我,又说了一遍:“天真!有时是灿烂的天真。有时是灰暗的。”
“我想去看他的天使系列。”我说。
“当然可以。明天就去!你还可以看我们一起画的那幅画,他用黑色,我用红色;然后他用绿色,我用黄色。那么丰富的颜色,可是你看得到底子是雪白的,是单纯的。我们故意的。”
“画的是什么?”
“那天的天空。从下午画到黎明。”
我的心开始抖,不住地抖。我是那么弱,在Serein的世界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引发这样共鸣的弱者。
“他还不知道你是我的小姨吧。”
“不知道。你说了吗?”
“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可是他说我们很像。”
“我们是很像。”
“你把头发剪了。现在一点儿也不像了。”
“明天会更不一样。”
“怎么?”
“我要抛弃我的隐形眼镜,太疼了。”
“是啊,总是红红的。我还以为你熬夜熬的呢。”
“那么明天我先忙我的。然后你陪我过去看斯璇的天使。”
“好。如果是下午了,你直接打他的电话。我会过去看他的。我在那里等你。”
我和小姨最后一次共享一碗热汤面的温馨,就以这个约定结束了。
《二十三岁》第四章13
打包以及搬家。配眼镜,租用了一台电脑。
这些事情忙完了我整整一个白天。等停当下来,天色已黑。
我好好地洗了一个澡。才给斯璇打了电话。宅电忙音。我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他的手机。那个早就背熟了的号码。
半个小时以后,我戴着黑色细框眼镜,浑身清爽地敲响了他们的门。斯璇说我是一个小白领,而晓桐是一个流浪汉。
我们享用了一瓶红酒,还是用那几个玻璃杯。三个菜一个汤,还有一大盒炒饭,都是从下面饭店叫上来的。不伦不类的饭桌,三个人却都非常享受,狼吞虎咽。
把所有东西扔进垃圾桶。我们终于可以看画了。
我不能再三去描绘那些画。那会重复——安静的天使悬浮着,激动的天使伸出双翼……世界的安宁或者邪恶,都成了最好的背景——任何语言,都只能做表面的描述,其实,也是强加给读者的意义诠释。我想我看到的,仅仅是我能理解的Serein。
——它不愿意只做上帝的传声筒,它要召回自己的意愿,它愤怒着,冲动着。只有路西法戴着面具,邪恶得令人害怕,传说中,堕落的路西法就是撒旦。他声称,宁愿在地狱称王,也不愿在天堂称臣。路西法的手暴满青色的筋脉,力量暗涌,正将那含着利刃的面具覆上自己的脸庞,他的身后,燃烧的翅膀,将红色炼黑,将白色抹煞。两片遮掩脸庞的翅膀沉重地搬离,它们鼓荡着加倍的风暴,抵挡着来自天庭虔诚的谴责。两片遮掩脚背的翅膀正在火红燃烧,挣扎的双腿从黑色的披肩里暴动而出,锁链一样的翅膀,是飞不起来的桎梏。那六翼的天使改换面目,它的脚下是山崩地裂,它的头顶是震怒的天庭。
我凝望着这高大的路西法之像,每一片翅膀都似乎要拍下来,掀起飓风。
那个瞬间,我有点害怕。如果这真的出自我的爱人,我会恐慌。那画里,有种强暴的力量。它什么都无所谓。上帝只能在画的背后,轻轻地说,这当然也是我的意愿,因为世间需要恶性的考验。
小姨站在我的旁边。她听到了我的深呼吸。身体在空气里无声地颤抖。她也看着画,她的眼里无比安宁,透过画布,她是否依然看到了那癫狂的天真?
《二十三岁》第四章14(1)
单身生活正式开始。
自从有了自己的家和电脑,就再也没有去杂志社的办公室加过班,每周去两次,开会,紧急任务依靠电话和E…mail沟通,基本上我每周也就出去那么两三次,有时把公事都办完了,也会在超级市场逗留一下,买够一个星期需要的东西,等高峰时段过去,别人都已回家,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