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自己的手往下移到他的背心边缘底下,滑过他的衬衫。当结实的肌肉在她的碰触下绷紧时,她不禁再度颤抖,恍悟她也能控制他。她找到他无法隐瞒真心的地方,在那里她的手掌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
她感到他在她的碰触下颤抖,一如她在他的碰触下颤抖。他大胆地抓住她的臀部按向他坚硬的肿胀,她听到他发出低沉饥渴的声音。
这一次,她没有层层衬裙的隔绝,他悸动灼热的雄伟使她本能地退缩。那只是瞬间的惊吓反应,但他必定感觉到了,因为他不再贴着她。
他仰起头,抓住她的上臂,声音粗浊地说:“真要命,葛莉缇,这里是公共道路。”
他放开她,往旁边跨一步,拾起她没发觉掉落的包袱。然后他用另一只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臂,带她沿街走向等候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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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妮还没把地窖的门完全关上,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回来的,而不是离开的。她没有看,只是听。她听到撞墙声、哗啦声和呻吟声。
雅妮在巴黎最声名狼藉的地区卖过淫,她不可能认不出后巷的攻击。她曾在光阴虚度的青春岁月里引诱许多醉汉中计。
她听到一个愤怒的英国嗓音,知道那不是她令人厌恶的恩客。她等待、倾听,直到远去的脚步声显示那个愤怒嗓音的主人离开了狭小的后院。
她这才悄悄溜出来,小心翼翼地爬上几级阶梯。后院的空间很小,只有几扇居高临下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但那已足够让她看清躺在地上的是谁。
她靠近。令她大失所望的是,那只猪还在呼吸。她四下环顾,找寻可以用来解决他的东西,但附近没有任何令人满意的武器,连一块砖头也没有。这一带太过整洁高雅,她沮丧地心想。接着她的视线落在箱子上。她朝它走过去。躺在地上的男子发出呻吟,又动了动。雅妮往他的头踹一脚,抓起箱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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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此时,维尔注视着葛莉缇爬进他的马车,恨不得有人往他的头踹上一脚。
他皱眉望向亚契。亚契坐在车夫座上,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缺德笑容。
那可恶的家伙看到了。
任何行经托腾汉路的人可能也都看到了。与亚契不同的是,他们不会知道被维尔像大蟒蛇一样紧紧缠住,企图压扁并吞噬的是一个女人。他把包袱扔给她,跳上车坐下。
马车突然震动一下开始前进,把葛莉缇甩到他身上。她急忙坐正;不知何故,那竟激怒了他。
“你现在才来讲究礼仪不嫌太迟吗?”他不悦地道。“饶舌者可以拿那个当八卦话题聊上一整年。如果有人看到我们,昂士伍公爵喜欢男人的消息,明天中午就会传遍伦敦。”
“你现在才来担心丑闻不嫌太迟吗?”她冷冷地说。“多年来你不断缇供八卦话题,今晚却突然决定对舆论敏感起来。”她用冷若冰霜的蓝眸看他一眼。
他不需要更亮的光线就知道她的眸子是蓝色的,也不需要温度计来确定温度。“别用那种致命的目光瞪我。”他气鼓鼓地说。“是你先采取行动的。”
“我没听到你呼救啊。”她轻蔑地说。“我也没注意到你有任何挣扎。还是我应该相信打那个性变态两拳,已使你虚弱到无法抵挡我的攻击?”
他从未想要抵挡。她如果没有采取行动,他也会,但那样做很愚蠢,因为那只使自己徒然兴奋。即使这个傲慢得气死人的女子令他丢脸地欲火中烧,他也不能在公共街道上一逞兽欲。别的地方也不会合适,因为她是新手。
但他欲火中烧不是特别针对她,他告诉自己。都是环境使然,危险有时是春药。
但躲在床铺底下时,他的兴奋与平常不同。听那个人渣说话时,他胆战心惊地想像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一把利刃插在维尔背上,一根棍棒打在他头上,死神终于降临,偏偏选在维尔死不得的时候;因为那样将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不让那个人渣及其变态性伴侣对他的犯罪夥伴做出今人害怕和作呕的事。维尔拚命祈祷:只要让我度过这一关就好,只要让我活到带她脱险就好——只要那样,我就改邪归正,我保证。
一幅画面浮现脑海,他看到自己握着一个孩子的手默默恳求,企图和上帝讨价还价。他急忙消除那个画面,不理会胸中疼痛的紧缩。
“我不想要你。”他说。
“骗人。”她说。
“你还真自负。”他转身背对她。“你,葛氏处女小姐,自以为无所不知。在我教你以前,你连接吻都不会。”
“我不记得曾要求你教我。”她说。
“因此你就断定自己令人无法抗拒。”
“我只令你无法抗拒,这是我从你的行为所能得到的、唯一合理的结论。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如此大惊小怪不可。”
“我没有大惊小怪,我希望你别再用这种自以为无所不知的口气说话。”
“我则希望你别再说谎。”她说。“你很不会说谎。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承认你受我吸引,以及你因此感到羞辱——因为我令你生气,因为我是无知的处女,以及其他种种令你男性尊严苦恼的“因为”。你一定没有想到,我同样感到羞辱。发现你吸引我,让我对自己的品味和判断力产生怀疑。命运对我开过许多气人的玩笑,但就数这个最为严重。”
他转身面对她。
她直挺挺坐着,两眼直视前方,双手紧紧交叠置于腿上的包袱。
“可恶,葛莉缇。”他的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上。“犯不着绷紧成那样,好像我伤了你的心。”
“你伤得了吗?”她轻蔑地说。“我会让你伤我吗?”
“那要怎样?”他质问。“你要我怎么做?跟你上床吗?你活到这一大把年纪——”
“我才二十八岁。”她的下颚绷紧。“我又不是干瘪老太婆。”
“这么多年你都设法守住了。”他缇高了嗓门说。“现在休想逼我负责,休想逼我相信我败坏了你的道德。”
“我才不在乎你怎么想。”
“你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连你的交际花好友都警告你别靠近我!她叫你离开伦敦,不是吗?”
“伦敦这么大,我们没有理由一再相遇。”她瞥他一眼。“你没有理由在蓝鸮酒馆出现,全世界都知道那里是出版业常去的地方。你没有理由在杰瑞密赌场出现,没有理由跟踪我到莲娜的家,没有理由昨夜在柯芬园出现。我就那么一次独自在夜间前往那里。你要我相信那些全是巧合,你没有派人暗中监视我?告诉我你没有,是我如此自以为是,竟幻想你为了我如此大费周章。”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换个说法吧,昂士伍,因为那个说法讲不通。”
“可恶,葛莉缇,早知道你是要命的处女,我就不会那样做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他说的话仿佛停留在两人之间的紧张空气里。
然后,当他充分理解他说了什么时,他真正感到羞愧了。就像她说的,他是个骗子,几个星期来一直在欺骗自己。可怜又可鄙的幼稚谎言。她是个美丽的妖魔,他渴望得到她,迫切的程度令他不敢想像。他很少迫切想要任何东西,更不曾对女人有过迫切的渴望。女人对他只有一个用处,不曾有哪个女人值得他费心,因为女人这么多,换一个一样行。
但这次他有个恐怖的预感:其他人都不行。否则,他为什么不去找别的女人?伦敦又不是突然没有妓女了,对不对?
前往苏荷广场的路程并不长,不够他决定该怎么做。他朝窗外瞥一眼,看出他们已经抵达查尔斯街了。
“看来你偶然发作的高尚情操又发作了。”美丽的妖魔说。
“我不高尚。”他绷着声音说。“别把我说成我不是的人。我犯了错,如此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因为我经常犯这种错误。我误把丹恩侯爵的夫人当成妓女,不是吗?如果你像她一样,身边有人在一开始就打得我认清事实,那么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昨夜,我一明白自己的错误已准备走人。是你把我叫回去帮忙。如果你不久前与我保持距离,我就不会碰你。但你不能指望——”
目光游移到长裤包裹的修长美腿时,他突然住口。接着他的目光又往上移,来到曲线完美的臀部、盈盈一握的纤腰和圆润坚挺的酥胸。欲望撕扯着他,粉碎了自尊和累积一生的玩世不恭。
于是,当他望向她美丽又傲慢的脸庞时,不论想不想要,他都开始了解一直戳刺着他的心的是什么东西。
“我了解。”她说。“结果我令你大失所望。如果我是经验丰富的女人,你或许会撇开个人好恶。但必须一边忍受我讨厌的个性,一边扮演导师实在是强人所难。”她望向窗外。“就像你说的,那不是你的责任。无意中开的头,并不代表你就必须收尾。我不应该因为你引导我入门,就认为你必须完成我的训练。这门课并不深奥,我也不是找不到别的老师。”
“别的老师?你到底要——但,你不是认真的。”想起梅莲娜要她的朋友出去给到处传播丑闻的萨罗比一个惊喜,他试图放声而笑。
“人各有所好。”她说。“有些男人喜欢我作伴。”
“你指的是蓝鸮酒馆那群醉醺醺的三流作家。”他说。“让我来解释一下男人,葛氏梅萨琳小姐。他们欣赏的不是你的个性或你的才智。”(译注∶梅萨琳娜是罗马皇帝克劳狄斯的第三个妻子,以淫乱阴险闻名。)
“河口街到了。”她从窗边转过身来。“相信你一定很想赶快离开。但,你还能忍受我的道谢吧?非常高兴今晚你在那里。我觉得那个男人令人非常不安,知道你可以毫不费力地解决他,令人非常安慰。”
马车在她家门前停下。
维尔还在凝视她,“别的老师”合着激烈的心跳像喇叭一样在他脑中鸣叫。“不会有别人。”他大声说。“你那样说只是为了使我——”不是嫉妒,嫉妒一个凭空想像出来的男人实在可笑。“使我听命于你。就像昨夜操纵我那样,只是想嘲弄我。”
马车门打开,讨厌的亚契在对自己有利时,动作都非常迅速,即使那通常对维尔非常不便。但亚契急着想回家,唯恐被认识的人看到他扮演车夫这个不光彩的角色。
“请原谅。”她客气万分地说。“我不是有意嘲弄。公爵,麻烦你下车好吗?还是你宁愿我从你身上爬过去?”
站在车门外的亚契想必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的两道浓眉都快耸到了发际线。
维尔威胁地瞪他一眼,然后跨出车厢。他还来不及伸手扶葛莉缇,她已经敏捷地跳下车,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向她家前门。
“等着。”他告诉亚契,然后追上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她停下来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我败坏了你的道德,是不是,葛莉缇?”他横身挡住前门。“那就是我干的好事吗?”
“别荒谬了。”她说。“我不是淑女,而是记者,大家都知道记者没有道德。”拿着钥匙的手不耐烦地挥了挥。“麻烦你让开,昂士伍。我没有为任何事责怪你,犯不着吵闹。”
“没有责怪我?”他缇高音量。“喔,没有,当然没有。我只不过是带你走上毁灭之路。没有人受到伤害,真的。只不过你空空的小脑袋——”
“小声一点。”她说。“你会惹恼獒犬,它不喜欢陌生男人对我吼叫。”
“去它的獒犬!你不可以用别人来挑衅和威吓我——”
“我没有——哦,这下可好了。”
维尔也听到了,从屋内某处传来低沉的砰砰声,然后是明确无误的獒犬吠叫声。那种不友善的吠叫声听来像是来自地狱深处。即使中间隔着屋子的墙壁,维尔还是可以感觉到牙齿振动,窗户格格作响。
“是啊,这下可好了。”维尔从门边退后一步,以压过狗叫声的音量大喊:“苏珊,你太迟了。我已经开了头,现在想停也停不了。你最好赶快习惯陌生男人,因为——”
“讨厌。” 莉缇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门,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进屋里,立刻关门。
维尔接下来听到的是一声怒吼。
一切都在令人血液结冰的瞬间发生:他看到黑色的獒犬像死神一样呲牙咧嘴地往前猛冲,他想让推开葛莉缇,但她扑到他身上,用她的身体保护他。
“退下,苏珊!”她大叫。
“退下!”他在獒犬扑过来时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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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瘫靠在门板上,紧拥着想要救他的葛莉缇,等他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纠结的五腑六脏开始松懈。
他看到獒犬沿着走廊快步走回去。一名慌张的女仆抓住它的项圈,抱歉地瞥门口两人一眼,然后带着苏珊离开。
女主人最后的尖叫——或是维尔怒吼的命令——显然进入了苏珊杀气腾腾的脑袋,因为他们两个似乎都毫发无伤,四肢无缺。
维尔不知道獒犬怎能在攻击到一半时硬生生停住。他当时并没有看,只有行动,企图转身接受首当其冲的攻击。
他了解獒犬。他在隆澜庄和獒犬一起长大。就本性而言,它们既不凶恶也不易激动。除非遭到虐待,否则它们一般而言都是性情平和。可以放心让他们跟儿童在一起。但它们终究是狗,兽性大发时不通情理,连主人的命令也不听。
他的蛇发女妖有可能被撕裂皮肉……惨遭杀害。
只有傻瓜才会阻挡一只发狂的獒犬。
为了保护他。
维尔伸手到她的颈背,手指插进她的秀发里。她扑到他身上时被撞歪的便帽掉到地上。
“我会被你害死,葛莉缇。”他粗嘎地低声说。
她抬起头,蓝眼闪闪发亮。
“如果你站着不动,它就不会试图撞倒你。”她伸手推他的胸膛。“它只是想吓跑你。”她再推一下。“你快把我挤扁了,昂士伍。”
挤扁她。在獒犬跃起的骇人片刻里,维尔大约短了十年寿命,他可以肯定他的头顶同时冒出了一大撮白头发。
他的手往下滑到她的肩膀。他想要摇晃她。但她两眼发亮,朱唇轻启,准备喷出更多硫磺烈火,他弯腰用吻封住她的嘴,避听她的数落。
她一只手继续推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捶打他的肋骨:缓慢、用力、愤怒……一下、两下、三下。但即使在捶打时,她的唇还是在他的亲吻下软化。她的回吻是性感缓慢的屈服,令他的吻融化,也令他的脑筋融化,堆在脑海的各种借口跟着一起融化:处女太麻烦;这一个太傲慢倔强,自认可以与男人匹敌;她是女学者,女人中最讨厌的类型,以及其他。
他不是圣人。他从未学习如何抗拒诱惑。现在诱惑在他的怀里,他不知道如何放手,也不愿意放手。
她用舌头缠绕他的,一边捶打他的背部,一边用成熟的身体往他身上磨蹭。
他把她教得太好,不然就是她太了解他。他的心门太厚,需要攻城槌才撞得开。
她一边打他,重重地打;一边把自己给他。
他不知道如何把她拒于门外。
他抓住她惩罚的手,把它们固定在他的腰间。随着逐渐加深的吻,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然后她的手开始漫游,经过他的腰往上到他的背,往下抚遍他的臀再往上移。
她不再害羞,大胆的抚摸烧穿他的衣服,灼伤底下的皮肤。拒绝独自燃烧,他同样从容不迫地爱抚她,双手慢慢向上移动,在她的背部徘徊,往下滑过她骄傲的背脊,来到盈盈一握的纤腰,往下滑过她圆翘的臀部。他的心随着她设下的节拍跳动,他的热血以同样的节奏在血管里奔流。
在他内心遥远的角落里,一盏信号灯不断闪光警告,但穿不透越来越浓的欲望热雾。
他渴望。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他渴望她的气息和味道,渴望她白皙细嫩的肌肤和修长曼妙的胴体。那份渴望在每条神经和肌肉纤维里悸动,强烈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