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女人一个一个地换,情史一个一个地发展,琴桦暄则越听越心寒。
她知道报章杂志上常报导阿司的花边新闻,也曾认为他是个不可信任的花花公子,但在长期相处下,她才逐渐发现真正的他,其实是个温柔诚恳又老实的男人,开始觉得那些花边新闻都是八卦杂志夸张不实的报导,相信他其实是个寂寞、没有知心朋友、又长期受女人骚扰的可怜男人。
难道这些都是假象?
「想当初他接近我时,装成一副老实人的样子来跟我做朋友,还对我百依百顺……」
琴桦暄心头一震,很熟的戏码。
「还煮东西给我吃,或带宵夜给我,怕我饿肚子……」
一把刀插入她心脏,同样的剧情。
「我没钱的时候,他还借我钱,说不用利息……」
一道雷劈死她,瞬间恍若行尸走肉般,再也没有知觉。
「他怕我工作辛苦,说等他成为亚洲最红的名模后,便要养我,可是我左等右等,等他成名了,却没来找我,我只好自己来找他,听说他人目前在夏威夷,我便来了,谁知他刚才见了我……」翡湘蓝拿起手绢,又开始呜咽了起来。
琴桦暄苍白着脸,声音微颤地问:「见了妳之后,怎么样?」
「他说他有了别的女人,叫我不要再找他,呜呜呜……我不知该怎么办,我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琴桦暄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他……知道吗?」
翡湘蓝点头,整个小脸儿埋在手绢里,呜咽地点头。
「那他……他有什么反应?」
「他叫我打掉,哇~~」
琴桦暄觉得自己恍若死过一回,她浑身僵冷,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觉得世界旋转了起来。翡湘蓝的话,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将她心口刺得血淋淋,剧痛难忍。
看看手中照片上的男人,同样迷人而亲切的浅笑,却再也深入不了她心扉,她将之抽离丢到心门之外,目光不再有神,人也麻痹了,但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反正她是打不死的蟑螂,情感被伤害又不是一次两次。
她拍拍翡湘蓝的背,语调异常冷静地说:「妳不用打掉孩子。」
「呜呜~~我也~~我也不想呀~~」翡湘蓝边哭边抹泪说。
「妳放心,他会回到妳身边的。」
「妳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女人一定会离开他,而他在冷静之后,就会发现还是妳比较好,因为妳是这么的美丽动人,女人见了都心动,男人又怎会不喜欢?」
「真的吗?」翡湘蓝抬起洋娃娃似的脸蛋,眨着水眸充满希望地瞅着她。
琴桦暄微笑点头。「是真的,妳耐心等待,他一定会来找妳的。」
这番话果真让洋娃娃破涕为笑。「谢谢妳,我心情好多了耶。」
「太好了。」琴桦暄轻抚着她波浪秀鬈的发丝:心想这女孩多么地让人不舍啊,怎么会有男人舍得伤害她分毫呢?这女孩和阿司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绝配,比她适合多了。
翡湘蓝好奇地打量这个叫琴桦暄的女子,观察她脸部细微的表情,看能不能找出「生气」或是「抓狂」的痕迹,但对方笑得好「伟大」,一点也瞧不出「嫉妒」的样子。是因为震惊过头?还是伤心过度麻痹了?
「妳……」琴桦暄再度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说话突然变成一件困难的事,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把话说完。「妳要坚强,不可以想不开,耐心等着,妳的男友一定会来找妳的,知道吗?」
「好。」翡湘蓝点头,看着她带着笑容离去,直到人家的身影没入了屋内,她的眼泪彷佛有特异功能似地,说停就停。
「这样就信了?我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工夫才能骗过她哩,这次真简单,一点高难度都没有,唉……」翡湘蓝站起身,伸个懒腰,适才的悲伤已不复见,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天使的容颜露出顽皮的笑意。「嗯……看来姓司的要倒大楣了,我倒要看看那个笑面虎变脸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那么英俊潇洒,好不容易来到夏威夷,可要玩个尽兴哪。」她所谓的玩,当然是玩弄别人了,尤其能玩弄姓司的,那可真是好玩到爆哩!
踩着轻快的步伐,她轻吹着口哨,沿着琴桦暄所走的路线,跟着看热闹去。
琴桦暄行尸走肉似地回到房间,既然让她晓得了这件事,她绝不会坐视不管,若照以往,她可以冲回房间里把司英理给痛殴、痛踹及痛扁一顿,把他闱了也行,但是当她见到床上依然熟睡的男人时,眼泪终于溃决而下。
她的心冷了,连揍他的力气都没了,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这种感受。
最后,她选择了悄悄离开他,拿着她简单的行李,留下一张字条,决心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去疗伤。
门关上了,床上的司英理仍安睡着,殊不知他的女人提着行李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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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的阴沈,压得所有人透不过气来,大伙儿全不知该如何安慰大明星。
他笑的时候足以让世界充满光明,人生充满希望,风雨也会生信心,但他不笑的时候嘛……
邓影、小周、阿梅,以及琴桦暄的母亲,没人敢吭一声气,因为他们从没见过司英理竟有如此森冷的一面,就连邓影认识他这么久,都没见过他这么人性化的表情——生气。
而原来他不笑的时候,足以让大地笼上阴霾,人生瞬间灰暗,就算在艳阳天下,也恍若置身在草木不长的荒漠寒地。
大伙儿聚集在此,就是要共同想个办法找回让太阳发光的热源——琴桦暄,她的不告而别,可把周围不相关的人给拖累了,因为自从桦暄在夏威夷留下一张纸条说要离开司英理后,大明星的笑容便冻结了,世界进入了严冬。
他们不明白,两人好端端的,怎么平白无故吵架闹失踪,害得他们也跟着受苦受难,真正的原因,司英理也不说,只是冷冷丢给大家一个任务。
「找回她,否则之前说好的条件免谈。」
邓影率先面色惨白。「我的大少爷,您要是不跟我续签下一个经纪约,我这总经理的饭碗可不保哩,我都已经向上头夸口说没问题了,您要是不签,那我……」
「桦暄回来我就签。」
「我又不是开私家征信社的。」
「利用你的媒体人脉,把她找回来。」
邓影欲哭无泪地想,难道叫他打广告登寻人启事吗?人家女孩子要走,用什么理由找她回来?又不适用「警告逃妻」这个标题……唉,罢了罢了!
「好好好,用媒体就用媒体,在此之前您可别跟其他经纪公司签合约啊,我这就去安排!」说完,邓影匆匆走人。
剩下小周、阿梅和琴母三人对看一眼,琴母清清喉咙,上前一步。「我说……英理啊,我这女儿只是脾气倔了点,一时负气离家出走而已,你放心,有哪个女人肯放弃英俊多金有名有利的男人?她大概离开个两、三天就会回来了——」
「桦暄离开一个礼拜了,伯母。」一旁的阿梅小声提醒她。
「啊……这么久了啊?那就顶多一,两个礼拜就会回来,安啦,呵呵——」
「一个礼拜内再找不到她,答应妳的条件全部取消。」零下三十度的语气当场冻得琴母一脸愕然。
所谓的条件,就是提供她名贵品牌的衣服和鞋子,专人安排她参加各种名流晚宴,介绍好男人给她认识,让她享受上流名媛的贵妇级生活,倘若这些好处全没了,那她又要回到先前悲情的苦日子。
琴母当下脸黑了一半,忙道:「你放心,女儿再躲,也不会不要我这个妈妈,我回去等她,一有消息就通知你。」说完也匆匆走人,去找她的财神女儿去。
现在,只剩下小周和阿梅了。
「司先生……」
司英理漠冷阴森的目光扫向他们,令两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说起来,小周也有错,因为机票是他在保管的,当桦暄向他拿机票时,他竟没察觉有异,便给了她,事后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但这件事,说穿了,始作俑者是那个女人——翡湘蓝。
「把她带出来。」
小周一听到命令,立刻和阿梅两人进入另一个房间,没多久,从那房间带出一位双手被缚绑在身后的女人,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翡湘蓝,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带出来,即使对上司英理冷然的面孔,依然不改顽劣的性格。
司英理冷道:「妳搞出的后果,就该收拾残局。」
「我怎么知道她一下子就信了,也不求证一下就跑不见,要是我才不会这么笨——」一见到司英理杀气腾腾的目光,立刻见风转舵地改口:「好好好,是我太恶劣,太会演戏行了吧,唉,怪只怪我逃得太慢,还没出机场就被你们抓回来了,不过你也很奇怪,要抓也是先抓你的女人,没事干么扣留我。」
「别惹怒我,妳不怕我把妳送回去?」
「哼!你不敢,若是敢把我送回那只大猩猩身边,我就不向你的女人解释,让你一辈子失去她,哼!」
她有恃无恐,相信在此情况,司英理不敢妄动,还得靠她向他心爱的女人解释,这样她就有时间找机会脱逃,谁教这些人要惹她。
「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你们三个男人,夏儒绅设计陷害我嫁给沙亦臣,而你也是帮凶之一,所以我才会逃到天涯海角,顺便不忘找你报复一下,谁知事情如此顺
利,老天还是有眼的,呵呵呵!」她一脸得意,能气死姓司的最好,但说起来,她最恨的是沙亦臣,却也最怕他,因为那男人实在太可恶了,要她乖乖做他的老婆,一辈子都别想,她就是要逃出他的丰掌心。
司英理忽尔笑了,对她的要胁丝毫不以为意,而那意味深长的笑意令人不自觉泛起寒意,因为他笑得比她奸诈,彷佛有什么事已在他掌控里,却是她不晓得的。
「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因为司英理又恢复了那个道貌岸然欺骗世人的招牌浅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否忽略了什么。
「老实告诉妳,妳刚才说的话和态度,我都已经用摄影机拍下来了,为了引导妳说实话,所以我故意演了这段戏,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搞定,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妳当面向桦暄解释。」
翡湘蓝的笑容褪去,脸色微微泛白。「你骗人的吧?」
「很抱歉,刚才是骗妳,这次是真的,别忘了,我能爬到今天的地位,靠的是多年修成的奸诈,这一点我可不输妳。」他的浅笑俊美得倾国倾城,却也无比令人发毛。
此时、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司英理只消看一眼,便知道是他。
「你终于来了。」
沙亦臣走进来,那巨大的身子一进来,把原本已然紧绷的气氛,压迫得更令人呼吸困难,因为此人本身的存在,就给人威胁之感。
翡湘蓝一见到沙亦臣,嚣张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不要!我死也不要跟他走!绑架啊!强盗啊!我要告你们违反人权,动私刑,我要找黑道把你们全都——啊——唔……」
轻轻一捞,翡湘蓝被沙亦臣像扛货物一般给放在肩上,也不知沙亦臣是施了什么手脚,她便发不出声了,只能怒瞪着一双眼,又跟上回一样,被他暂时弄成哑巴给带走,连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了。
弄走了那个麻烦的女人,司英理立刻吩咐小周。「告诉邓影,我要发布一条暂时退出演艺界的新闻。」
小周和阿梅同时剧震。「司先生要退隐?」
「是的。」
老天!司先生为爱情竟伤心得要退出模特儿界和演艺圈,这还得了。
「您您您……要不要再考虑?这这这……」
「当然是假的。」司英理补了一句。
「假的?」
阿梅突然意会。「司先生是想用这个新闻把桦暄给找回来。」
司英理对阿梅露出赞许的微笑。「不错,还是阿梅聪明,要找回桦暄并不难,我有办法让她自己回来,但人回来没用,能不能留得住心才是重点。」否则,像今天这种事只会一再重演,治标不如治本,他心中已有了方案。
「我懂了,司先生,那我立刻联络邓总经理。」语毕,小周和阿梅匆匆离去,留下司英理一人独自在窗边沈思。
因为没有外人在,他流露出心底最深层的情绪,俊容泛出一抹忧,轻声叹息。
「真傻……明明爱我爱得死去活来,还硬要逞强,逼得我不得不使出绝招……」看着夕阳西下的天边云彩,他心思开始转着,该用什么方法算计佳人,才可以绑住她一辈子呢?
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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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一个存心躲起来的女人,宛如大海捞针,所以最聪明的方法是不用找,等她自己找上门才是上策。
当各大新闻报纸媒体大肆报导亚洲第一男名模司英理,因女友出走失恋而导致拍广告时发生意外,不慎自高处摔伤,恐将永远退出模特儿界和演艺圈时,司英理正在顶级的个人病房里,悠哉悠哉地看着报纸上精彩绝伦的头条,上头布满自己风流倜傥的照片。
有的杂志甚至已将他历年来的杰出作品列成一张表,彷佛人之将死,这些都将是他的遗作。
突然,病房门被打开,那个失踪的女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面前,她眼角泛着泪光,微张的唇瓣颤抖,脸色苍白,比他这个「重伤」之人还要像病人,小周则跟在她身后进门。
司英理放下报纸,看见她,嘴角的浅笑依然永远为她绽放灿烂。
「妳终于来了,桦暄。」
见到思念已久的人,听到那温柔的声音叫着她的名,琴桦暄再也抑不住激动,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阿梅他们都告诉我了,也给我看了那卷录影带,是我不好,没向你求证就听信别的女人的话,结果害你受伤,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泪水沾湿了被子,她无法不哽咽自责,当她看见新闻报导时,担心得立刻去找母亲,才晓得这一切都是误会,但造成的伤害却是事实。
小周在老板的眼神指示下,退出病房外,并在门上挂着谢绝访客的牌子,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司英理搂住怀中的女人,轻声安抚。「没关系,妳回来就好,我不怪妳,怪只能怪我让妳太不信任,才会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
「才不是!」她抬起泪眼婆娑的容颜,眼儿都哭红了,抢声道:「是我自己想不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因为太固执才连累了你,如果我肯敞开心房和你说,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你的脚也不会……不会……」说到这里,她又放声大哭。
「乖,不哭不哭,妳肯回来就好,我好想念妳,能再见到妳,我真的很高兴。」
他没骂她,没怪她,没有一句怨言,令她更加难过。「为什么你要这么温柔,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妳嘛。」他露出老实又诚恳的微笑,善良无害,闪着令人睁不开眼的圣洁光辉,一句告白,将她的心防给彻底粉碎,再无法压抑内心真正的欲望。
「我也是、我也是~~阿司~~我也好爱好爱你喔~~」
「真的?」
「是真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发誓!」
「可是……」司英理叹了口气。「我已经配不上妳,医生说我摔伤的大腿,恐怕需要截肢,我的前途也完了,我不想拖累妳……」
「什么话!这哪叫拖累,是我欠你,我应该还你,不管你是变成残废还是沦为乞丐,我都不会抛弃你!」
司英理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但表面上还是装出要死不活的哀伤样。「不,妳现在虽然这么说,将来一定还是会后悔。」
「我绝不后悔!」
「妳还年轻,还有机会嫁好男人……」
「除了你,我绝不嫁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