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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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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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您该知道我自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有谁敢大声对我苛责一声?可是娇湖今天不但对我不礼貌,还抓伤了我的脸……婆婆,你说要为我作主的,如果您不能为我作主,那我只好请出我娘了。”苹诗威胁道。
严老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娇狐一个挺身向前,恶狠狠地道:“郡主,你不用威胁老夫人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打你的,你直接冲着我来就好了,不要动不动就抬出王妃来。”
苹请一点头,“很好,你既然知道自己闯锅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免了你的死罪,但是污蔑皇族,又弄伤本郡主,活罪难逃!来人!拉下去打十板子,重重地打。”
严老夫人心头一个剧跳,慌忙道:“等等!郡主您息怒,请看在老身面上饶了她这一遭好吗?”
“不行!婆婆,我已经对她格外网开一面了。”苹诗依恃着自己是堂堂郡主,目中无人地道:“还不快来人?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严老夫人还来不及说话,外头早奔进了几名佣仆,迟疑地站在原地。
娇狐咬着下唇,这才察觉到严老夫人的无能为力。原来,原来郡主也可以蛮横到这种地步!老夫人宁可屈服也不敢得罪她,天哪!这世上还有是非对错、公平正义吗?
对于严老夫人的眼睁睁,娇狐心底闪过一抹心酸,骨子里的傲气却也激得她猛然抬头,“十板子就十板子,我就不信打得死人!”
平时多亲、多好,可是大难来临时还是无力拯救她。娇狐心中没有怨怼,只是觉得悲哀。
严老夫人痛苦地望向她,“湖儿……”
“来人!给我抓出去重重地打!”
娇狐看也不看严老夫人一眼,坚强地一挥手,挥退听命上前来的佣仆们,“不用你们拉,我自己出去。”
她雪白的脸蛋上有着悲伤也有毅然决然,仿佛下定决心将一切受伤的感觉封闭,宁可遭杀也不愿受辱。
娇狐缓缓地走向花厅外,苹诗满意地跟在后头看好戏。这死丫头敢跟她作对,这就是她胆敢冒犯的下场!
佣仆取来长木椅,却没人敢动手推娇狐上去,每个人脸上也有着不忍。二夫人虽然是个小妾,可是她为人极好也没什么脾气……错只错在惹恼了严家未来的大夫人……郡主,谁敢违逆她呢!
苹诗的侍女们可逮着了机会,尖声吆喝着将娇狐推倒在长条椅上。“趴好!你懂不懂规矩啊?”
趴上冷硬的长条椅,娇狐想破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本能还想要一挣反抗,可是当她瞥见严老夫人脸上那抹心疼却又畏惧不敢开口的神色时,心中登时了然了。
在内心深处,她并不想让老夫人难做人啊!
天知道郡主在老羞成怒后,会不会迁怒老夫人?
娇狐吞下了所有的反抗和不满,悲伤地趴在长条椅上,神色凄然。
“给我打!重重地打!”苹诗娇声道,摸着颊边的药纱,心头分外过瘾。
追出外头来的严老夫人看着趴在长条椅上的娇狐,突然捂着嘴巴,几乎哭出声来。
“郡主,求求您网开一面……”严老夫人声带哽咽。
“婆婆,”苹诗瞥了她一眼,讪讪地道:“你究竟是要我重重治罪,还是要我罚打她十板子学会规矩就算了?”
严老夫人愣住了,满眼痛楚地盯着娇狐。“湖儿……”
“不用求她!”娇狐话才刚说完,传女已经夺过大板子重重地击下。“啊!”
好疼……老天!怎么挨板子竟是这么火辣辣地疼?
娇狐差点晕过去,她的臀瞬间像被火烧一般,剧痛不已。
侍女再重重地打了第二下、第三下,而且一次比一次发狠,丝毫不留情。
严老夫人捂着嘴巴哭了出来,慈蔼的脸庞满是伤心、震惊、不舍。
“别打了!求求你别再打她了。”她拼命向苹诗求情。
苹诗心下大是痛快。没想到几板子就可以出了这口闷气,还给了严府所有的人一个下马威,真是一举两得!
“四!五!”侍女发狠地打着。
娇狐水湖色的纱裙已经渗出了怵目惊心的鲜红色,严老夫人见了脑袋晕眩起来。
“不能再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她急叫道,老泪纵横。
娇狐始终忍着咬牙不作声求饶,可是挨到第六下的时候,她再也忍受不住椎心刺骨的剧烈痛楚,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苹诗却还不放过,使个眼色,又换过另一个侍女死命地打。
严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颤巍巍地扑了过去,阻挡住了那明显染了血的板子。
“放下!这严府还是我当家,谁敢不听我的话。”她愤怒地喝道。
苹诗吓了一跳,看出严老夫人当真动怒了,只得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示意侍女放手。
“既然是婆婆为她说话了,苹诗也不好太过苛责娇湖妹子了。”她懒洋洋地挥挥长袖,顾盼左右一眼,“咱们回凤藻楼去,我倦了,也该眠一眠了。”
她们浩浩荡荡地离开后,严老夫人抱着娇狐失去知觉的身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的湖儿呀,都是我这个老胡涂害你的,我怎就不懂得维护你呢?”她哭得泪眼婆裟。
仆人们都吓傻了,春花、秋月和喜娘哭着帮忙扶起了严老夫人和厥过去的娇狐,连忙将她往屋里带。
那个刁蛮郡主实在太狠了,竟然不顾老夫人的面子,这么狠心死命地打二夫人……
尤其是喜娘,在轻轻揭开娇狐染血的衣裙之后,哭得险些岔气。
春花、秋月捧着九转凝血丹的药瓶儿,也是边垂泪边小心翼翼地为娇狐上药。
严老夫人抽抽噎噎掉泪,忧心如焚地道:“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着啊?不知有没有内伤?或是淤了血在体内……她流这么多血,要不要紧哪?我真是老胡涂了,怎么不死命拦着呢!”
“老夫人,您千万别自责了,是郡主不对,您方才已经尽力了。”春花安慰道。
秋月也黯然地道:“是啊、是啊!郡主那么凶,谁敢违抗她呢?老夫人,您也是为了二夫人好,怕她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我苦命的媳妇儿啊!”严老夫人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快快通知大人回来?”喜娘忿忿地道:“郡主实在太过分了,这件事一定要让大人知道。”
严老夫人难过地摇摇头,“千万别让涛儿知道今儿发生的事……我不想他再烦心了。唉,我早该知道金枝玉叶是容不得侍妾的,我为什么还要赞成这门婚事呢?现在告诉了涛儿,只是让他多自责……事已至此,还能再后悔吗?”
“可是大人晚上回来,还是会发现二夫人受伤的事啊!”
严老夫人此刻心头乱糟糟,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家和万事兴,这家实在不能再吵吵闹闹的了,虽然我舍不得湖儿,可是也不得不委屈她,谁让她是小妾呢?”
喜娘不甘心地道:“老夫人,连您和大人都不能为二夫人作主,那二夫人岂不是太可怜了?”
严老夫人神色黯然,眼眶红润,“总之,是我对不起她。”
“老夫人……”
“别说了,忠诚王爷和王妃岂是我们招惹得的?既然联了姻,就尽力让事情圆满解决吧,或许把湖儿送回柳家,他们夫妻俩会相处融洽,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严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样子湖儿的日子也好过些,省得郡主嫉妒她,三天两头就找碴寻她的不是。”她实在心疼这个好孩子受苦,也不想见到相同的事情再度发生。
喜娘脸色一白,“老夫人,您要将二夫人休回柳家?”
“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这太不公平了!”喜娘倏然跪了下去,满面求恳,“老夫人,我求求您,千万别把二夫人送回去,她已经够可怜的了,身为侍妾没什么地位,被打得半死又将面临被休弃的羞窘境地,您让她以后怎么做人?怎么活下去呢?”
严老夫人听得泪涟涟,“我也是不得已啊!”
喜娘咬着牙,倔脾气的她也忍不住又哭了,“老夫人,好歹等大人回来以后您再作决定好吗?大人这么疼二夫人,他必定也舍不得休弃她的。”
“你不明白,既然他已经和郡主定了亲,你让他夹在妻子与小妾之间怎么做人呢?”
喜娘眼见严老夫人心意已决,又看着昏迷不醒、浑身斑斑血迹的娇狐,登时气恼道:“老夫人,那么请您恩准喜娘跟着二夫人,让喜娘继续服侍二夫人。”
严老夫人又悲又喜地道:“果然是个忠心的好丫头……希望你明白我的苦处;以后我就将照顾娇湖的责任托付给你了。”
“如果老夫人坚持不让二夫人再见大人一眼,就请让我们现在就回柳家去吧!”喜娘毅然道。可怜的二夫人,她绝对不会抛下她不管的。
“好,早早让她脱离郡主的视线也好,”严老夫人颤抖着手,轻轻地抚摸着娇狐冷汗湿透的鬓发。“我会让人多备些银两首饰给你带过去柳家,湖儿的下半辈子至少不用愁了。”
“只怕离开了大人,二夫人也活不长久了。”喜娘想起了娇狐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此刻想来分外心痛。
严老夫人没有听清楚她的低喃自语,“喜娘,二夫人就麻烦你了。”
“老夫人,这是喜娘应该做的。”
略微收拾了一下衣物首饰,喜娘和两个丫头搀着不省人事的娇狐上了马车,在马儿一声嘶鸣声后,马车随着马儿的缓缓小跑步渐渐地远离了庭院深深的严府。
“郡主,听说老夫人已经把那个小妾休了。”侍女凑到苹诗身边,迫不及待地道。
苹诗正端详着面上的药纱,闻言大喜,“真的?”
“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屋里的丫头们也都说老夫人真的把那个二夫人撵回娘家去了。”
苹诗嘴角咧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来,“太好了!我就不信撵不走那个丫头。”
“老夫人真被您给吓着了,您瞧瞧她连吭也不敢吭一声,就急急把小妾给休掉,可见得她有多怕郡主您呢!”
“我乃千金之身的郡主,以后这严家又是我当家,她能不怕我吗?”那颗眼中钉总算被拔除,以后再也不怕有人敢跟她抢丈夫了。“对了,你说我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知为何,她心下有几分忐忑不安,自涛虽然尊她敬她,但是如果他知道今儿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
再怎么说,他也是她未来的夫君。
“郡主,您一点都不过分,您可以先跟大人告状呀!”侍女献计,“就凭您脸上的三道血痕,大人怕不是心疼死了呢!哪还会追究其他?”
经侍女这么一说,苹诗心头总算定了些。
“可我婆婆会不会先向他告状?”她迟疑地问。
“我的好郡主,您就别担心那么多了,以您尊算贵的身分,他们敢对你怎么样?”
“说得也是。”苹诗自言自语地道。
自涛……应当不敢对她怎么样吧?她可是身分高贵的苹诗郡主啊!
自涛一踏进家门,就察觉到一股异样的闷塞感。
黄昏美丽的夕阳晚霞轻轻地笼罩着古典气派的严府,一草一木一花一瓣统统被染上了层淡淡的金橘色,晚风轻拂,此刻应当是晚膳香气飘起的时候了。
可是家里温暖宁馨的气氛怎地好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凝重感。
他挥了挥手,让两大侍卫高手退去,首先往娘亲的寝室去请安。
可是才走进花厅,就见到娘亲手握着佛珠低声诵念,慈祥的脸庞上有着掩不住的悲伤。
“娘,您怎么了?”他沉声问道。
春花和秋月正在彻茶,听见他的声音时惊得手底的茶碗都打翻了。
他更觉不对劲了。
“娘,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浓眉微微一蹙,面色有些深沉。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从没见过家里气氛如此诡谲。
严老夫人的手颤抖了一下,强自镇定道:“涛儿,你回来了。”
他来到母亲身畔坐下,认真地盯着她,“娘,您瞒着我什么?”
“我瞒什么了?”她装出错愕表情,“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一回来就问东问西,你在疑心什么?”
“你的脸色怪怪的。”他指出,“春花和秋月的脸色更不对劲,你们还不预备告诉我,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严老夫人握着他的手,手心微微冰凉冒冷汗,佯笑道:“真的没事,倒是你,一脸疲惫的样子,总督府里忙吗?”
“不忙。”母亲始络不正面答覆,自涛心中蓦然一丝不祥预感生起,“娘,是不是娇湖出事了?”母亲的惊跳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脸色也变了,急促道:“娘,娇湖出了什么事?她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
严老夫人苍白的脸色泄漏了一切,只是她还极力要掩饰否认,“湖儿……很好哇,她说……心里有点闷,我就让喜娘陪着她回娘家走走,没事的,她或许住个几天散散心,很快就回来了。”
“她为什么要回娘家没有告诉我?”
“她不想吵你,我也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就自己作主让她回去了。儿子,难不成这府里的小事娘也作不得主了吗?还是你信不过娘?”
这话就严重了,自涛眉宇一敛,连忙摇头,“您误会了,孩儿并没有信不过娘,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多问了几句,既然是娘作主让娇湖回去探亲,孩儿就放心了。”
严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即时用话堵住了儿子的追问,要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刚刚回来,也该去郡主那儿走走,人家好歹是你未来的妻子,去陪陪她也应当。”严老夫人的神情有些悲喜交加,仿佛又有些感慨,“你……先去吧!”
他点点头,身形却没有动,“娘,娇湖有没有说要回去玩儿几天?”
严老夫人心中一紧,强笑道:“她嫁过来也快一个月了,难得回娘家,总也得让她多住个几天吧!”
自涛黑眸闪耀着一抹思念之情,若有所思道:“我明白,只是……娇湖不知道住不住得惯娘家了?她喜欢窝在软绵锦的地方困觉,柳家的宅子并不是很舒适,她睡得惯吗?”
没想到儿子心心念念的还是娇湖呀!严老夫人感慨更深了。早知道他们娘儿俩别招惹什么皇亲国戚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弄到这步田地,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复杂难料理的事儿呢!
“那是她自个儿家里,哪有住不惯的道理?”她强颜欢笑,“要不这样吧,明儿我让人送些被褥过去,若真住不惯的话就接她回来,可好?”
他温柔的眸光含笑了,点点头道:“好。”娇湖性子就是这么急,也不同他打声招呼就跑回娘家,也不理会他是否会相思成灾。
“涛儿,你快快去陪郡主吧,怠慢人家就不好了。”严老夫人又赶着。
自涛没来由心头烦闷起来。
“娘,我很累了,或许用晚膳的时候再陪她说说话吧!”他不由分说,潇然起身。
严老夫人凝视着儿子跨出房门,脸上强装的笑面瞬间瓦解了。
她懊恼地抚着额头,银发仿佛白得更怵目惊心了。“老天啊,佛祖啊,我该如何是好呢?”
第九章
    娇狐在柳家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柳家一家人和喜娘快急疯了,请来的大夫每个都说诊不出什么缘由来,可是眼见她始终昏迷不醒,他们是心急如焚。
事实上,娇狐正飘浮在模模糊糊的意识里,怎么也不肯醒过来。在恍恍惚惚的梦境中,她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沉重得迈不开步子……姥姥……你在哪里……好黑,狐儿会怕……
她下意识不想醒过来,她不想再当柳娇湖,她渴望脱离这个凡胎的身体,化作狐精本来面目。
她是娇狐,不是那个天生小妾命的柳娇湖……
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又复绊倒,可是当她绝望无力、想要放弃掉这一切的挣扎,想要坠回无边的黑暗深渊时,有一个熟悉的脸庞却又闪现在她面前——
英挺飞扬的眉毛,乌黑深沉的眸子,矜持拘礼的举止,温柔深情的笑容……一次又一次不断地跃进她的脑海中,记忆中的低沉声音频频轻唤着她……
娇湖,你又贪困了,快快醒来,我替你买了好大珍珠,你快醒来瞧瞧……
相公……是相公!她拼命扑向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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