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间的秘密,而今天却……,他想起那天晚上凯特琳描述这些事时对他的那种信赖,当时他也想告诉凯特琳自己来兰德森的真正动机,但是他说不出口,而现在,就算他想解释,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伊凡心痛如绞,凯特琳不会原谅他的,永远不会。
这时,昆利摸摸肥厚的下巴重复问了一句,“这么说来,您是真的没见到曼斯菲尔男爵了,普莱斯夫人?”
老天,凯特琳真是受够了,她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让她忍受如此残酷的盘问,伊凡好想向前安慰她,但是他没有勇气,凯特琳不会让他靠近一步的。
昆利扬起一边的浓眉,快速记录着凯特琳的每一句证词,这家伙显然没有完全排除对凯特琳的怀疑。他皱皱眉头盯着凯特琳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您跟本案毫无关系,普莱斯夫人,根据我事前的查访,客栈的老板跟他的妻子都表示,案发当晚确实带您进入曼斯菲尔男爵预订的厢房,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曼斯菲尔男爵出现,事实上,他很有可能直接从侧门或后门进到房里,许多王公贵族为了避人耳目不都是用这种方式吗?”昆利的口气带着强烈的质疑意味。
“话是没错,但至少会有一、两个目击证人吧。”伊凡忍不住想替凯特琳辩护。
昆利回头白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纽康先生,进出那种地方的人很少会去管人闲事的。”昆利的眼神似乎带着嘲讽和敌意,令伊凡觉得很不舒服,然后,这家伙又回头继续他的质问。“普莱斯夫人,您又为什么匆匆离开伦敦,难道您不想知道曼斯菲尔男爵为什么爽约?”
这时,伊凡看到凯特琳满脸涨红,她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不需要问他,因为……因为隔天早报就登出他的遇害的消息。”
“哦?那么您没想过应该主动向警方说明这一切吗?”昆利还是一脸的怀疑。
“我有想过,但是……但是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凯特琳不自觉地攒拧着手指掩饰内心的不安。“而且我当时很害怕,我想……我想应该没有人知道曼斯菲尔男爵跟我有约,所以……所以我就回来了,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伊凡当然相信,他可以想象一个单身女子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里,那种恐慌和不安,何况又碰上了这样一件可怕的谋杀案,凯特琳当然会想逃避警方的询问了,这是很合理的事。
“您怎么那么肯定,没有人知道您跟曼斯菲尔男爵这个约会呢?普莱斯夫人?”昆利紧盯着她。那目光简直可以透视对方的灵魂深处。“您又怎么知道他不会把信带在身上?除非……除非那封遗失的信在您手里?”
瞬间,凯特琳脸色苍白。伊凡真是心疼极了,昆利这家伙到底有完没完,凯特琳明明是无辜的,为什么还在苦苦逼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凯特琳低着头,不敢正视昆利这只老狐狸。
“道理很简单,我详细解释给您听,夫人。根据曼斯菲尔夫人的说法,她儿子在赴约前曾经跟纽康先生碰过面,相信这些纽康先生不会否认。”昆利瞄了伊凡一眼继续说道,“问题是案发后,那封信也跟着失踪了。照常理推断,一般劫财害命的凶手应该不会对那张纸感兴趣是吧?”
“你意思是说我杀了他,而且还拿走了唯一的物证?”凯特琳面无血色,眼神茫然。
昆利倒是没想到凯特琳自己会直接下了这样的结论。“可以这么说吧。”他冷冷地回答。
刹那间,伊凡像是发狂的猛兽般对着昆利咆哮,“这太荒谬了,那封信说不定是贾斯汀在和劫匪扭打时掉的,也许……也许他把信放在马车上,或者—;—;”
“纽康先生,曼斯菲尔男爵根本就没有搭马车,他是走路去的,你不会忘了吧?”昆利不客气地打断伊凡。
“好,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什么的。”伊凡老羞成怒地回答。
“是啊!您也觉得证据不足吧?难道您对普莱斯夫人的证词没有半点怀疑?”昆利开门见山地反问伊凡。
“您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吗?普莱斯夫人?”昆利暧昧地盯着凯特琳问道:“您想,那封信会到哪儿去了?”
凯特琳摇摇头,无助地说,“我……我真的不知道,昆利先生,没有错,那封信是我写的,可是我根本不晓得是谁拿走了那封信!”
“哦?这么说,您也不晓得那天晚上曼斯菲尔男爵是被何人所袭击喽?”
“不!我并没有看到案发当时的情形!”凯特琳泪光盈盈地说道:“我……我是隔天才从报上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
这一刻,伊凡注意到昆利脸上不悦的神色,这家伙八成是陷入了瓶颈,怀疑自己原来的判断,因为凯特琳根本不像是会犯下劫财害命的狠心杀手。昆利显然找不到能将凯特琳定罪的直接证据,但是,如果贾斯汀的母亲坚持要对凯特琳提出告诉的话,她还是必须面对英国法庭的盘问,这点,伊凡真的很担心……
这时,马车嘎然而止,伯斯跳下马车迎面走来,凯特琳惊讶的起身问他,“伯斯,你怎么来了?”
伯斯瞄了伊凡和昆利一眼,“我是来载您回去的,家里有点急事—;—;”
“急事?”凯特琳面色凝重焦急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不太方便说,夫人,请您赶快跟我回去处理吧。”
伊凡此时已经看出伯斯的用意,这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是想救自己的主人脱困,他所说的“急事”其实是个藉口,昆利在来这里之前一定先到过“雾居”,伯斯应该猜得到这家伙的来意,所以才会及时赶来。伊凡可以说是松了口气,虽然他并不喜欢伯斯,但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老头儿救得了凯特琳。
不过,凯特琳显然看不出伯斯的用意,她还是一脸的担忧。“好,我马上跟你回去。噢,对了,‘马仔’的背受伤了,我们一起把它带回家。”
“没时间了,夫人。”伯斯装出急迫的神情,“等回去再叫马仆过来牵吧。”
“我可以走了吗?昆利先生?”凯特琳回头问道:“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您了。很抱歉,我家里有急事要处理。”
“我可能随时还有问题想问,到时候可以去府上打扰吗?”昆利果然还不愿放弃。
“当然可以,”凯特琳礼貌地回道,随即转身跟着伯斯走向马车。启程前,她从车窗探头出来望着昆利又补充一句,“您放心,昆利先生,我会尽全力配合的。”然后,马车扬长而去,她连正眼都不瞧伊凡一下就走了。
“纽康先生,我想,下次您还是将调查工作交给专业人员吧。”昆利的口气带着几许嘲讽的意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伊凡转身激动地反问昆利。
昆利点燃烟斗,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既然她那么胆小,又怎么会单枪匹马独自赴一个陌生男人的约呢?”
“因为她迫切想要买回那个酒杯,她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凯特琳对那个魔咒深信不疑,她甚至为此拒绝了一个校长的求婚,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当面去问那个人。”伊凡激动地为凯特琳辩白。
只见昆利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烟,冷冷地望着伊凡。“你说她是拼命想要回那个酒杯,这么说,她也可以为了那玩意儿动了杀机,不是吗?”
“不!凯特琳就算再想要,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如果她无法依曼斯菲尔男爵的要求,付全部价款呢?”昆利毫不客气地打断伊凡的话。“我今天早上已经先在兰德森镇上查访过了,据我所知,普莱斯夫人最近刚卖掉一幅价值百万英镑的名画。不过,她原先答应曼斯菲尔男爵的数目是两百万,假设她一直凑不足这个数,是不是会用别的方式呢?”
“就算她刚才说谎,她真的和贾斯汀碰了面,你该不会就这样断定是她杀的吧?”
“当然不会。但是有人知道曼斯菲尔男爵到底在客栈里待了多久才出来?我们也不敢确定普莱斯夫人有没有随行的人?也许她为了避免曼斯菲尔男爵临时生变,拒绝把酒杯卖给她,所以事前买通了劫—;—;”
“那为什么非要杀了贾斯汀?把东西抢走了就不得了吗?”伊凡不以为然地反驳昆利的推论。
“嗯……这点我也是满好奇的,我想,她原本应该不知道您是来调查这个案子的吧?”
“不,她不知道,我骗她说是来这里收集新书的资料的,所以她对我毫无防备之心。而她刚才告诉你的跟我所听到的完全一样,这证明她的确没有跟贾斯汀碰面,她是清白的!”伊凡的嘴角扬起一丝胜利者的笑容。
“哦?我倒不这么认为,纽康先生,”昆利吹熄烟斗的余烬,自信满满地说道:“通常犯了罪的人时时都会提高警觉,就算是对自己的亲人也会设法隐瞒真相,何况是对陌生人。根据我多年的经验看来,罪犯都是在无意间露出破绽,那些刻意编出来的故事根本不足深信。”
“她没有犯罪!”伊凡的激愤瞬间化为一股莫名的恐惧。“那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完成任务可以回去交差了。”昆利一副悠哉的神情回道:“虽然找不到普莱斯夫人犯案的直接证据,不过我会把详细情形报告曼斯菲尔夫人。到时候,伦敦警方会做更进一步的调查。在我明天一早离开以前,我会再多问问这镇上的人对普莱斯夫人的看法,以便对她这个人有通盘的了解。”
“就你目前所问到的,那些人都怎么说?”伊凡沉住气等待昆利的回答。
“哦,有几个人说她是个会施法念咒的女巫,”昆利意有所指的看了伊凡一眼接着说:“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满尊敬她的,也许是因为普莱斯夫人经常捐款救济一些慈善机构吧。”
“那你的结论是—;—;”伊凡欲言又止,也许这些乡民的观点可以影响昆利的判断。
“当然,这方面的说词,包括我的所见所闻,我都会提供给警方做为参考的。”昆利而无表情地说道,“冷静而客观的判断是做为一个探员所必备的基本要件。”
伊凡不在乎这家伙的冷嘲热讽,只是接着回道,“我也希望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昆利先生。如果您只是想一些毫无根据的推测和猜想就定了凯特琳的罪,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也许这听来像是威胁,不过,相信你也知道,要比权势的话,我认识的达官显贵不会比你少。”
“您大可随心所欲,照您的意思去做,不过……假如我是您的话,我就不会轻易相信普莱斯夫人。”昆利满不在乎地回道:“女人可是天生的骗子哩!当初诱惑亚当让他堕落毁灭的不就是夏娃吗?”
“你别忘了,是那条恶毒的蛇先引诱亚当吃下苹果的。”伊凡理直气壮的反驳。“再说,如果上帝不希望亚当心存欲念的话,那他当初就不会造出另一个女人了。”
昆利哑口无言,伊凡挺起胸膛,转身高视阔步地走出他的视线,不想再跟这家伙争辩下去,虽然他内心也不得不承认,昆利的自豪感并不是毫无道理。他现在整个人的确已经被强烈的情感所蒙蔽,他不断地说服自己,凯特琳是清白的,她跟贾斯汀的死毫无关系,她是无辜的。
伊凡忍不住长叹一声,他对凯特琳的伤害已经是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不管他再如何解释,凯特琳根本不愿意相信,难道他就要这么放弃,怀抱着满腔的遗憾和悔恨度过余生?伊凡心烦不已,不行!他一定要再见凯特琳一面!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凯特琳恨他一辈子,他要凯特琳知道,他是真的相信她!
第六章
斗大的雨滴不断打在玻璃窗上,凯特琳坐在窗台前,望着屋外滂沱的雨势,希望大雨能洗清她心里的烦扰。
不管她怎么提醒自己,伊凡·纽康这个可恶的男人背叛了她,然而……她始终忘不了“芬芳湖”畔邂逅的那一刻,还有泰丝结婚那晚,伊凡见义勇为让她得以摆脱威利的父亲和大卫的烦扰,最让她魂牵梦萦的是伊凡那激情的吻和令人销魂蚀骨的爱抚。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凯特琳心痛如绞。也许……也许事情真的不是象她想的这样,那天下午不是一直想跟她解释吗?
凯特琳不禁把头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好让自己冷静一些。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彻底忘了这个男人?她长叹了一声,起身走向书柜,推开神秘的里层。酒杯安然无恙的静站在其中,凯特琳茫然地望着这个没有生命的酒杯,心中百感交集。难道她真的错了?为了得到这个东西,却害曼斯菲尔夫人失去了儿子,伊凡失去了挚友,而她自己也……
这时,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凯特琳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迅速将书柜旋转回正。“是哪位?”
“我可以跟您说几句话吗?夫人?”
原来是伯斯,凯特琳松了口气。“进来吧。”见到自己忠诚的仆人让凯特琳觉得好多了,为了这些爱戴她的家丁们,她确实太需要拿回那个酒杯,凯特琳不断提醒自己,曼斯菲尔男爵的死完全是意外,她并没有错。
伯斯推开房门进来,脸上带着烦恼的神情。“夫人,很抱歉打扰您,但是……但是我们现在正碰到一个麻烦……”
凯特琳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昆利那个探员又想质问她?她该怎么说才能消除对方的猜疑?
“是关于纽康先生的事。”伯斯语带轻蔑,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名字。因为那天下午,她把全部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伯斯,伯斯了解到她所受的伤害,所以对伊凡也就更加的反感。毕竟伯斯事先警告过她了,可是当时她完全被欲望冲昏了头,根本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哦?”凯特琳佯装镇静,以掩饰内心的起伏。“那个人怎么了?”
“他想见您,夫人。”
伯斯的话瞬间击垮她的心防,她趋前焦急地追问:“他现在人在哪儿?在楼下吗?”
只见伯斯摇头漠然地回道:“夫人,他都已经这样伤害您了,您不会要我让他进来吧?”
凯特琳勉强掩饰心中那股莫名的失落感,平静地说:“当然不会,你把他赶走了吧?”
“我要他离开,可是他说什么也要见您一面,真是很难缠的一个人。”伯斯喃喃地抱怨着。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在外面淋雨?”凯特琳赶紧跑向窗口,抹去玻璃上凝结的水气往外看,但天色已晚,雨势又大,她根本看不清楚。
“我好说歹说,他就是赖着不走,真是个顽固的家伙,他一直坐在门外的石阶上等,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伯斯还是不停地抱怨。
“他坐在那儿多久了?”凯特琳焦急的口气掩藏不住内心的关切。
“噢,大概有两个钟头了!”
老天!伊凡竟然在这暴风雨中等了两个钟头!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闪电夹着轰隆的雷声吓坏了凯特琳,她的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口。
“我们不能让他在外头淋雨,那样太危险了!他会被雷电击中的!”
“那样最好。”伯斯冷冷地说道。
“伯斯!你怎么可以诅咒他!”凯特琳怒斥一句,随即提起裙摆,火速跑下楼。
“是啊,那个叫昆利的探员更会怀疑我,说不定又以为伊凡也是我害死的。”
“您不是不想见到他吗?”伯斯紧张得跟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也不希望他冻死在外面或是被雷电打死!”凯特琳飞快跑下楼梯激动地回道:“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那么让我去外面就好了,我去带他进来,让他换件衣服,等雨停了再送他回去,这样您就不用和他碰面了。”
凯特琳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伯斯。“谢谢你的关心,但是如果我把他交给你的话,只怕你们又会起冲突。”
“可是,您不能见他,难道您忘了那家伙来兰德森的目的?”
“我知道,”凯特琳咬着唇痛苦不堪。“就算他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