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会再来,希望你不会觉得太早。因为我听说有一位奇人住在‘黑山’山顶附近,传闻他是‘芬芳湖’湖仙的后代,我想去探访一下,所以我们最好早点出发。”
凯特琳瞠目结舌,只是呆望着伊凡,这个男人根本早就认定她一定不会拒绝。
“记得,明天穿轻便一点,可能要走一段路呢。”伊凡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你既然已经知道地方,何必还要我去?”凯特琳终于鼓起勇气反驳伊凡。
“因为我听李琳太太说,你对黑山的地形了若指掌,我很希望你能陪我去。”伊凡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人爬山很寂寞。”
“如果我明天有事呢?”凯特琳绞尽脑汁想找理由拒绝他。
“那我就延到后天再去,”伊凡手按桌面倾身向前,“我会每天来,直到你有空为止。”他的目光在凯特琳身上流转,然后大胆地落在凯特琳起伏的胸前。“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瞬间,凯特琳觉得心神晃荡,一阵晕眩,在她尚未回过神以前,伊凡又丢下一句,“别忘了,明天早上九点钟。”说完随即转身离去。
伊凡一走,凯特琳顿时坐在椅子上,她的脉搏快的吓人,老天,她到底该怎么办?伊凡刚才的暗示还不够清楚吗?这个男人要定她了!
凯特琳两颊绯红,要不是伊凡刚才表明对婚姻的排斥,她也许会和这个男人上床,然后变成丑闻中的焦点人物。那她简直疯了,更糟的是,她忘不了伊凡爱抚她的身体,吸吮她的乳蕾时,那种欲仙欲死的快感……凯特琳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她不能再让这些淫荡的假想占据她的心灵,伊凡要的只是她的身体,这唯一的贞操是绝对会留给自己未来的丈夫,她要给对方一块完璧,任何人都无法夺去……
就在凯特琳思绪纷乱之际,伯斯开门进来,关切地望着她说:“纽康先生刚刚跟我们借了一匹马,本来我看他脚受伤,要车送他,但他坚持要自己骑,还说明天一早就会来还给我们,所以我只好答应了,这样没关系吧?夫人!”
“嗯,没关系。”凯特琳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伊凡早就想好了用这招,他就有藉口再来“雾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是吗?
“你没事吧?夫人?”伯斯看她精神不济的样子有点担心,“纽康先生刚才是不是对你不礼貌?”
“嗯……也不完全是……”凯特琳欲言又止,“噢,伯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那个男人。”
“你跟他有什么过节?”伯斯一脸的狐疑。
“不,我欠他一份人情,我一开始骗了他,今天又害他跟别人起冲突。”
“你是说纽康先生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
凯特琳点点头,伯斯突然面有菜色,眉头深锁。“我真该死,我不知道他是夫人您的救命恩人,我……我刚才把‘米蒂亚’借给纽康先生—;—;”
“什么?不会吧,伯斯?”凯特琳脸色大变,“你知道米蒂亚野性难驯,会把伊凡摔死的,噢,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伯斯顿时宛如做错事的小孩,垂头丧气地接受凯特琳的斥责,“我……因为纽康先生刚才想贿赂我,所以……所以我直觉他不是什么好人,为了避免他再来骚扰您,我才会……难不成夫人您还想见他?”
凯特琳沮丧地跌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长气,“不……嗯……是……老天!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纽康先生似乎给您带来不少困扰,也许……也许您真的不想再见他了。”伯斯一语出口,才惊觉自己太多事了,他无权左右主人的意志,所以他赶紧又加了一句。“当然,这是夫人您的私事,小的不该逾越。”
“那你为什么要把米蒂亚借给他?”凯特琳的口气依旧严厉。
“这的确是我的过失。”伯斯一脸的愧疚。
“算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保护我,你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不是吗?”是的,伊凡的确潜藏着极大的危险性。凯特琳无助地望着伯斯,这个老管家,是她唯一信得过的人,此刻,她极需一个倾听者,更需要伯斯给她忠告。
“我……我喜欢他。”凯特琳喃喃低语着,“真的,真的很喜欢!”
虽然伯斯还是一脸木然,但他的耳根却隐藏不住羞红的色泽。“那……纽康先生知道吗?”
凯特琳摇摇头,她真的看不透对方的心思。一开始,伊凡只表明对她是基于一份好奇,刚才这个男人又说他从来没想过结婚这回事,所以凯特琳不明白伊凡的心态,如果刚才她把真相告诉伊凡,说那个酒杯已经找到的话,那伊凡会不会改变心意?或者这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凯特琳觉得心好乱……既然伊凡无意结婚,那她又何必告诉这男人酒杯的事,另一方面,她却又很想知道伊凡真正的心意,她真的好矛盾。
“伯斯?”凯特琳茫然地望着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坐下来吧,你这样站着,好象雕像般,会让我更紧张。”
“我看我还是出去,让夫人您一个人静一静。”
“噢,不,你不要走,伯斯,我……我需要有人给我一点建议,是……是我个人的私事,我真的很困扰……”
只见伯斯一脸的为难。于情,他很想帮主人分劳解忧,但于理,他知道仆人是不该听这些隐私的。
凯特琳可以感觉到伯斯内心的挣扎,最后,伯斯的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夫人,您请讲吧,我洗耳恭听。”
于是,凯特琳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包括那日记里所述的家族秘辛、酒杯的缘由,为什么她会只身前往伦敦,还有曼斯菲尔男爵遇害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伯斯。
伯斯专注的聆听,凯特琳原本不以为这个老管家会责备她,可在伯斯的眼里,她看到了怜悯和同情。
“要是您早点身先士卒换就好了。”伯斯的口气有点激动。
“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代替您去伦敦……感谢神的保佑,还好你没事!您以后千万别再单独出门了,夫人。”
伯斯真挚关切的话语让凯特琳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伯斯就像是个慈祥的父亲,勾起了凯特琳无尽的感伤。
“你不认为我很傻,竟然会相信那个魔咒,还拼命想买回酒杯?”
“那个咒语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对它深信不疑,不是吗?”
“难道你不认为我不该冒用外婆的名号诱骗对方出售酒杯?”凯特琳语带哽咽,“是我害死那个可怜的男爵,是我的错!”
“不,这怎么能怪你呢?”伯斯极力安慰她,“你只是想解决自身的困扰,那件谋杀案纯粹是个意外,你根本不需要这么自责,最该庆幸的是你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凯特琳原本希望伯斯能骂她几句,这样或许她的心里会好过些,没想到伯斯却反过来安慰她,凯特琳的罪恶感反而更深。“但是至少……至少当时我应该主动向警方说明一切。”凯特琳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应该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可是……可是我不敢,万一……万一警方查出曼斯菲尔男爵生前最后见的人是我,那他们一定……一定会派人来抓我的。”
“这下我完全明白,为什么您从伦敦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也不想见客。您是不是也怀疑纽康先生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您的?”
“嗯……刚开始我确实有点怀疑,因为实在是太巧了,但是后来他表明了来兰德森的目的,是为了收集新书需要的资料,你想,以他那声誉卓著的学者,会像个侦探般来这里调查什么吗?”
“是不太可能,但是更奇怪的问题是,既然他那么有名,又为什么千里迢迢来我们这个小镇,只是拜访……”伯斯欲言又止,深怕伤害凯特琳的自尊。
“我明白你的意思。”凯特琳点点头,虽然她很努力,但是对一个没大学文凭的乡下女人而言,会有多少人注意她的文章,何况是伊凡这种享誉盛名的学者。
“我想……纽康先生的确不太可能对我的文章感兴趣,一开始他就把我跟外婆搞错了,所以我猜……他原本应该是想拜访外婆,只是没料到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所以他就顺势把目标转移到您身上?”
“也许是吧。”凯特琳避开伯斯质疑的目光,脑子里想着伊凡在马车上跟她表白的那番话。
“这我就搞不懂了,纽康先生第一次来拜访您时,说他很快就得回伦敦处理要事,但是他不去收集资料,反倒悠闲地陪您去参加婚礼,还为了您跟别人大打出手—;—;”
“他陪我参加婚礼是想藉机看看我们这里的风俗民情。”凯特琳忍不住替伊凡辩白。
“夫人,恕我直言,我……我劝您还是提防一点比较好,您不觉得整件事情太不寻常了吗?您才刚从伦敦回来一个礼拜,马上就有人来找您……”伯斯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不,我不相信他还有什么其他目的,要不然他为什么还要我明天陪他到黑山上,探访一个传说是‘芬芳湖’湖仙的后代?”凯特琳不希望伯斯误会伊凡。
“那是因为您并没有把刚才说的这些秘密告诉他啊!”
“不,我说了一部分。”凯特琳摇摇头。“不过,我没告诉他酒杯已经拿到了,我骗他说根本没见到曼斯菲尔男爵。”
“谢天谢地,还好您没说。”伯斯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如果伊凡真的是来调查那件谋杀案,我都已经做了不在场的声明,那他明天应该就会回伦敦了,为什么明天还要来找我?这不就证明他的确是为了收集新书的资料,才来兰德林的吗?”
伯斯捂着嘴站了起来,“也许吧,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单纯。”伯斯叹了口气接着说:“既然夫人要想听我的建议,我就大胆直说,我认为您不应该再见那个男人。您第一次拒绝见他是对的,从现在起,您更要坚持下去,万一他真的是来查那个案子,您一定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我希望夫人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凯特琳点点头,这个男人只是想要她,如果她再多跟伊凡相处一段时日,她甚至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还能抗拒那种致命的诱惑,老天,伯斯说的没错,到头来受伤的不是她,伊凡可以事后回伦敦,一走了之,可是她却得背负着不贞的罪名,甚至留下伊凡的私生子!
“我……我不能再见他了。伯斯。”凯特琳激动地摇头,“但是他很坚持,说每天都要来,直到我见他为止。我……我不像外婆那么果断,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把他打发走的,夫人。”伯斯拉拉领结信心十足地说:“我保证让纽康先生知难而退,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
第五章
他简直是被打入了地狱!伊凡在浓雾中策马前进,无论如何,他今天非要见到凯特琳不可,已经两天了,凯特琳还是不肯见他,第一次伯斯跟他说凯特琳和律师密谈不便见客,昨天又说凯特琳身体不舒服,虽然他一再坚持要见凯特琳一面,这冷酷无情的老头儿却毫不客气地要仆役送客。
他原想硬闯进去的,但是就算见到了凯特琳又怎样?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凯特琳单独说话,更别想亲亲她或是摸摸她……
老天,他真的快疯了,伊凡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大傻瓜。他为什么还不离开兰德森?凯特琳不是已经表明根本没见到贾斯汀,那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因为……因为他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每当夜深人静,只要闭上双眼,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凯特琳的倩影……那欲火焚身的感觉让他不得安眠。
他渴望再抚触那光滑如丝的肌肤,渴望揭开凯特琳羞怯矜持的面纱,探究她敏锐而纤细的内心世界……他多么期盼能和凯特琳共同分享彼此的喜乐……。伊凡觉得自己仿佛着了魔般,而且他深信,凯特琳对他也是有着同样强烈的渴望,这个女人只是在自我压抑。
他可以了解凯特琳的心境,毕竟她守寡了这么多年,在人言可畏的环境中,她不得不把自己封闭起来,关在那令人窒闷的孤寂世界里。避免参加婚礼为了不想忆起那沉痛的往事。她逃避大卫·;莫里斯,为的是不想伤害对方的男性尊严,而现在,她又要躲什么呢?是她自己的强烈的欲望吧?伊凡心想。
其实他们个性还满像的,伊凡不禁轻叹一声,他们不都在逃避现实世界中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吗?他不也是一头栽进那自命清高的学术领域里,努力想洗清自己贫贱的出身,可是在过度文明的社会中,他的真心了随之被蒙蔽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每个礼拜一定要抽点时间去拳击场练拳,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尽情发泄内心的郁闷和过剩的精力。可是凯特琳呢,她是如何度过那些漫漫长夜的?
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凯特琳,伊凡加快速度,就在穿过一片浓雾之际,他看到两匹马正在路旁悠闲地吃着草,这是凯特琳的马吗?也许她到林里散步好躲开他?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不用看伯斯那老头儿冷漠的嘴脸了,伊凡赶紧下马,将马拴在同一株树上,快步走进树林里找人,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伊凡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继续向前,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在里面。
伊凡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这时他看见雷诺先生站在林中的空地上,旁边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在他们俩身后,摆着一个祭礼用的石架,看起来就像是个石桌,或者应该说是那种史前人类所用的祭坛。缕缕轻烟盘旋而上,增添了一股神秘而诡异的气氛。
此时,伊凡的目光看向在桌脚旁一堆看似动物尸骨的东西上,他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动物,可能是公牛吧。伊凡猜想。那动物的头整个被切下来,生殖器也不见了,伊凡忍不住干呕,瞬间,雷诺跟他的同伴惊愕地回头。
“是谁?快出来!否则我要开枪了!”雷诺大声咆哮,伊凡沉住气从林中走出来,目光依旧落在那被残忍杀害的死尸身上。
“噢,原来是纽康先生!”雷诺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是个无赖躲在林里,真是抱歉,你来看看这种疯狂的行为。”
伊凡向前看个究竟,那的确是一只公牛,牛皮上被刺得惨不忍睹,“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村子里那些白痴。”雷诺身旁那名陌生男子愤怒地说道:“那些人窜改杜鲁伊德教的教义,硬说这个石桌是以前他们祖先的祭坛。所以常常来这里举行这种残忍的祭祀仪式,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逮到这些畜生!我要用长柄叉一个一个刺他们,让他们感受一下这些牲口被刺的痛苦!”
雷诺拍拍他同伴的肩膀,要他冷静一下,不要那么激动。“噢,差点忘了为你们介绍,这位是派瑞先生,他是帮普莱斯夫人家看管这片林地的管理员,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全都是普莱斯夫人家的产业。”
“那些混帐东西常常会利用半夜潜进这里,偷走这附近几家人的牲畜!”派瑞又开始激动起来。
“是啊,这可是我第七次被偷了,”雷诺也忍不住喃喃抱怨,“你知道吗?像这头大公牛可以在市场上卖到好高的价钱哪!这些该死的混球,要是被我抓到,非得活活勒死他们不可!”
“我也是!”派瑞在一边同声附和。“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拉来这里看个究竟了吧!雷诺先生,我们一定要赶快想出办法阻止他们才行。”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伊凡望着地上那堆被支解的残骸,不觉背脊发冷,他觉得自己仿佛走进时光隧道,回到那未开化的洪荒时代……
“是啊,经常发生。”派瑞的回答打断了伊凡的思绪,“我已经在这里守过好几次,但是我实在很难预测那些混帐东西何时会出现。”派瑞懊恼地抱怨。
“我想,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普莱斯夫人。我们一定要把那些家伙引出来!”
伊凡一听雷诺提到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