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装问题的!别老是在吃饭的时候发呆,对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而他总听得出他琐碎语气背后的担心。 捧起碗吃
了几口,流连在他脸上的视线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终于还是放下碗,迎向那道视线的主人:「你到底在看什么?」
「啊?没事没事。」惊觉自己的失态,风宁瑄连忙摆手,笑得心虚:「只是觉得你最近的笑容变多了,你笑起来又好看,所
以……」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咳打断了风宁瑄与杜绍怀的两人世界,风宁瑄转脸望向杀风
景的原凶,蹙眉道:「你几岁了啊?喝汤也会呛到?」 「不是……咳咳……你们……」风宁琛咳得满脸通红,
陆松筠却是闷声笑得肩膀抽搐,连伸手去帮风宁琛顺气的余力都没了。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叫谋杀?」好不容
易止住咳又灌下一大口茶,风宁琛这才能拍着胸口顺畅地埋怨:「要说情话也看一下时机嘛,回房间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说,
干嘛偏要挑在我喝汤的时候?我要是喷出来可是喷在绍怀脸上了。」 「又不是说给你听,我管你喝不喝汤。不过
你要是敢喷出来,当心我拿剑砍你。」随身的扇子刚才不小心给忘在楼上,倒还真不方便。「哼,跟你这种人不能沟通。」反
正就是见色忘弟嘛,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绍怀,你怎么好象都没什么反应?」 「啊?这……」像是
对这个问题颇为认真的思索了下,不说话时依旧清冷的面容此时却抹上一靥浅笑:「大概是习惯了吧。」 如果说这
就称得上是情话,那么他可是无时无刻都被包围在这样的绵绵情意中了。 风宁瑄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看来他的这一面
,连他的兄弟都不了解。 眼下是大敌当前,他们却能恍若无事地把酒言欢,该说是太过自信还是已把死
生之事都看得轻淡了? ※ ※ ※ ※ ※※ ※ 穆后霜不懂,也不想懂。
越过所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隔,她的视线只锁在远处那张泛着温柔神色的侧颜。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所倾心的寒
梅,不应该是会泛着柔和笑靥的男人!他应该冰冷无情、应该孤高自傲、应该孑然一身、应该只对她笑!
恨恨地凝起了冷艳丽容,穆后霜终于把视线开,到正亲昵搭着寒梅肩膀说话的男子脸上,不知是否错觉,她竟在那张俊朗的
面容上看到一往情深。 但她选择认为那不过是所有想和寒梅攀交情的人都会露出的嘴脸。尽管寒梅的温柔气息似
乎是针对他而散发,对她来说这却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她会让寒梅再度陷入孤独的深渊。 「三妹,
你莫要轻举妄动。」瞥见穆后霜狠厉的神色,白絮飞不禁出言提醒:「别忘了门主交待过的……」 「我没忘。我只是要
……清除一点障碍而已。」啪喳一声,一只酒杯在她掌中化作细粉,淋漓酒水逸作丝丝蒸气就要化为无形…… 蓦地一方
黑布罩下,恰恰比蒸气散逸的势子更快一步。 「你做什么?」穆后霜讶然低吼,四周仍旧喧闹的人们并不知道,
在那一瞬间,他们已经和鬼门关错身而过。 「三姊,你有分寸一点好不好?」架着二郎腿,姜重玄慵懒的语声里依稀有几
分轻鄙:「把事情闹大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你专心对付该对付的人就好,别老是殃及无辜。」 「姜重玄,你……!
」 「吵够了没有?」 轻而易举地让一桌剑拔弩张的火气迅速消弭无踪,季檀乐却不再发话,也仿佛
他没说过那句话。 该对付的人?不着痕迹地朝寒梅那里流望一眼,他们正好起身准备离去。寒梅身边的男子
……事情,似乎变得很有趣。 ※ ※ ※ ※ ※※ ※ 「你们不会真想一觉睡到天亮吧
?」一脚踹开房门,红衣女子挟着满身香气卷入房中。 「三妹,火气小一点。」面向里的白絮飞慢吞吞地起身,揉了揉眼
,看来真是被吵醒的。不过他身边的姜重玄就没那么好叫,脸埋在枕头里还呼噜噜地微鼾。「四弟,快起来,不然你三姊会让
你一觉不醒。」白絮飞推了姜重玄一把,险险把他推下地去。 「干嘛啊,连睡个觉都不得安宁。」姜重玄
翻个身,又稳稳翻回床上嘀咕着。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穆后霜不禁气结——这些个兄弟,来跟她作对的
吗? 来看热闹的——当然这句话白絮飞没说出口,免得穆后霜真气起来,连结拜兄弟也下手。「好罢,你现在想怎么
做?夜袭?」 没理会白絮飞话中的讥讽之意,她只是定定道:「他们的房间在哪里?」 「楼梯上
来右转,右手数来第三间和第四间。」 穆后霜正要踏出的步子又拐了回来:「两间而已?」
「两间而已。寒梅和那男的一间。」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穆后霜先是一阵呆,随即又忿然握拳。
「怎么不可以?我跟四弟也住一间啊。」白絮飞当然知道让穆后霜又惊又气的原因是什么,老实说,当他知道寒
梅和别人同房时,心里头也是讶异。不过他的回答倒不是打哈哈,而是真觉得没什么。 「懒得跟你吵,我走了。」那一
团烈火又是气冲冲地卷出门,房门却是相当不合气势地轻悄带上。 「算她还识相,不敢吵到大哥。」白絮飞咕
哝着,低下头,这次真把姜重玄推下地:「老四,别睡了,咱们跟去看戏。」 ※ ※ ※ ※ ※※ ※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小小的斗室里,温柔的歌声荡漾。枕在熟悉
的臂弯中,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听催眠曲。 「什么名堂?」 「嗯?你问这阕词啊?苏子的洞仙歌,没听过?」
「你当我没念过书?我是问这调子。」 「哦,调子是琰弟和的,如何?」说到琰弟,他不免有些当大哥的
沾沾自喜。 勾唇轻笑,他舒服地合上眼:「请继续。」「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鼓枕钗横鬓乱……」
暗香浮动,一缕明月照窗牖,微风正好醺人醉。 可惜现下时地不宜,流转香氛催人迷醉,却
是醉不得,风花雪月只好留待以后说。 「你的歌还真应景。」相偕跃离房间,杜绍怀抬头望向另一扇洞开的窗,陆松
筠和风宁琛先后窜出,落地无声。「故意的吧?」 「还有后面呢。」蓦地牵起他的手,眼色一使,四道人影同时提气
飞奔。 遗落一地轻轻的歌声。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
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第八章
隔着一道薄薄门板,呓语似的呢哝歌声辗转递进耳里,间或男子特有的低沉轻笑,来官胸臆、震动喉头的那种,笑。
却让她的秀丽眉峰一拢再拢。 直到錾金的细管戳进门缝,直到饱满红唇含上冰冷管口送出一道长
气,直到那扰人心神的歌声止息…… 她的眉心方才舒展、勒出一道得意。 还有回春子呢,我会送你一份大
礼的。 青葱似的指间夹着一只琉璃细管,管口一点蔻丹红,只要送进那道门后,任你如何妙手回春哪!
「三妹,人跑了。」「吵什么,我要杀了回春子——你说什么。」穆后霜街进白絮飞身后已然大开的房门内,方才布下的萦
水香香味犹在,预料中应该骨若化水软瘫在床的那两人却已不见踪迹! 窗户!正想赶到窗边查看究竟,两堵人墙却
恰恰塞满窗子的横幅,让她啥也看不见。 「姜重玄,你让开!」 「啊,一、二、三、四,四个人
,应该是那里没错。」 二十的月光仍盛,加上姜重玄眼力原就较一般人好,因此还能在子夜时分望见风宁瑄一行
奔走的方向。 「既然知道了那就走吧,方才不见大哥,我想他或许已经等在那里。」 白絮飞语
毕便是纵身跃下,姜重玄随之跟进。 只剩下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穆后霜……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
把戏?等我!」 ※ ※ ※ ※ ※※ ※ 风宁瑄他们的目的地并不远,不过是官道旁的一座林子
。 早先在用膳之时,杜绍怀便料定了穆后霜必然会使出她那第一百零一条计——夜袭,可他们没打算把时间耗在这
里,也不愿和这一挂难缠的对手正面冲突,毕竟若是闹起轩然大波,他们也讨不了好去。 将计就计——先由风宁琛觑空将
座骑牵到附近林子里拴好,陆松筠则调了一剂梨馥露让大家服下,短时间内可抵挡各类迷香。 也是赌上了穆后霜不
会对杜绍怀痛下杀手,否则若真要和朱雀堂硬碰硬,陆松筠哪敢如此轻慢。 一切就如同一开始所预期的,在
时间茬内他们已远离客栈,只要上马疾行,至少也能暂时摆脱那几名少堂主的紧迫盯人…… ※ ※ ※ ※ ※
※ ※ 失算! 风宁瑄穿林掠风的俐落身段在靠近座骑时生生煞住,害得跟在后头的风宁琛险
些儿就要让挺直的鼻梁和宽阔的背脊相见欢。 「大哥你做甚突然……」 冰刀般的寒光削断未
竟语尾,风宁琛总算知道让兄长猝然止步的原因为何——伫立在众人眼前的青衣男子身形沉稳,右手拈握三尺秋水像拈握一道
冰冷月光。「冰蟾剑?」杜绍怀的清冷语声划破寂然氛围,明明是初秋微凉,短短三字却森寒如同冬雪飘飞。
春风不识寒梅冷,此番竟是初见。 这就是,道上的寒梅公子吗? 「少堂主可也忒慎重,冰蟾剑向
不轻易出鞘,拿来迎接我等,怕是太过纡尊降贵罢?」 怎么这么挑衅?风宁瑄凝起眉:倒像我会说的话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季檀乐似乎也微微吃惊,印象中这不是和他较量谁比较惜言如金的寒梅呀。眼
光瞟过寒梅身旁的高大男子,方才他们还携手并行呢,想来对寒梅而言,这人该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是他改变了寒梅吗?
他们的亲昵着实令人生疑…… 不过眼下可不是伤这种脑筋的时候。 坦然直视杜绍怀的冰冷瞳眸,他
认真道:「我无意与你为难。」 这下可换风宁琛瞪大了眼睛:「无意为难?你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小,拿了把剑在
这里守株待兔还无意为难咧!」 季檀乐不是擅长解释的料子。 他只能以行动代替口头可以分辩
的一切——喂过月光的剑刀一闪,削往杜绍怀肩头的势子却是虚招! 锋芒在杜绍怀的身前画了一道烁亮弧线,而
后触上急急来救的一抹霞光! 「宁瑄!」事态完全出乎意料,他的目标怎会是风宁瑄? 白梅出鞘
,剑鸣有凛冽的味道。 然而迎接他白梅剑的,却不是拥有潋滥月色的冰蟾刀。 「一个打一个,这样
比较公平嘛!」 白絮飞微笑着出现,右手蝴蝶箫架住白梅剑的凌厉,但也只有他的兵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在强撑好汉
。 「二哥你太贼了!原来你就是想跟寒梅打才跑那么快!」 哇哇大叫中,姜重玄的短枪也和风宁琛的流
云剑铿锵斗上。 而已经把回春子视为宿敌的穆后霜自然不落人后,淬上剧毒的鸳鸯刀圆转如意,陆松筠一把醉红剑则
巧游若灵蛇,刀剑相击间还会有缕缕白烟窜起。 但这都不是杜绍怀所关心的。眼前屡走险招的蝴蝶箫根本不在他的
视线范围内,他唯一看得见的只有流霞与冰蟾的愈斗愈烈—— 杜绍怀在这头心急如焚,风宁瑄在那头也确是险象环生
,季檀乐的冰蟾剑如影随形,他只能堪堪相抵,却苦无机会转守为攻。 「宁瑄,踏乾位!」混乱中他听见杜绍怀的
声音,身体比意识更快的动作,是一段时间以来共同练剑的反射。 霞光流闪,季檀乐硬是被逼了个措手不及,衣袖竟被戳
穿一孔。 「巽位!」 依言踏去,流霞黏上一锋冷月,刹时攻守逆转,剑芒起落间,风宁瑄已能和季檀乐斗个不
相上下! 「你!」 白絮飞见状不禁大为懊恼,这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嘛!打架不专心也就罢
了,只是出言提点竟还能让大哥吃亏,他的实力…… 冷汗涔涔,就连素日不离身的蝴蝶箫也非常不识相的看准了时机背
叛他,蓦地一滑。「你也该罢手了吧?」 颈边有白梅剑散发的阵阵寒气,他还能说不吗? 见白絮飞
已无抵抗之意,杜绍怀便也干脆的撇下他,专注观视风宁瑄的状况,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谁知风宁瑄战到酣畅
,气走全身,行到「刺」字诀时一剑递出,却见季檀乐倏然收定身,眼看流霞的最前端就要戮进对手心口,风宁瑄竟突生一丝
犹豫。 只是一瞬的差池,却是遂了季檀的意! 这是一场豪赌,筹码是自己的命。 他深知寒梅并非辣手
之人,因此他愿意赌,赌这人是否会和寒梅一样。 而他也确实赢了。 当杜绍怀看出不对就要扑前去救
时,季檀乐却以更迅速的手法横削流霞的中段,一震之下,流霞剑脱出了风宁瑄的掌握,冰蟾剑直指风宁瑄心窝。
「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实力。」 就在风宁瑄脑中闪过此命休矣、杜绍怀挟着满身杀气急急逼上的时候,季檀讲
了今夜第二句话,还相当顺手地,回剑入鞘。 这下他们可是不无惊诧,风宁瑄更是拢起眉道:「我有没有听错,
你这是在称赞我吗?」「我大哥不是说了,他无意为难你们?」尽管颓丧依旧,但身为季檀乐的代理发言人,白絮飞还是十分
恪尽职守:「他纯粹只是想试试这位……呃,请问贵姓大名啊?」 「风宁瑄。」虽然目前的情况十足诡异,但
他还是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对了,反正大哥就是想试试你的实力罢了,没有旁的意思。」 「为什么
?」挑起了眉,杜绍怀仍是一身戒备。 「这很难解释耶!」白絮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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