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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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生土长-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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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分家过,让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一边自己去享受去,省得看到我们小辈生气,省得说我们什么都不干,猪一样只吃饭不干活!有我们没我们都一样,那就分家呀!还一起过算个屁!老不死的还不是看着我们每年的收入,眼睛紧盯着我们的钞票,这红票子要是哪一年不进他的兜子他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混帐,就是个老不死的混帐东西……”娘娘彪悍至极,毫不示弱地痛骂起爷爷来。
一家人闹成这样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可是,任谁看到爷爷那副样子,那副脾气,估计都无法低头忍受下来,毕竟不是旧社会了,大家长作风也该有个限度,家长不是土地主,更不是土皇帝!爷爷是个老顽固,是个极端男权主义者,后来的我也能够理解爷爷的所作所为,可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责任还是得爷爷背,孝顺与绝对服从是不能够混为一谈的,就算你是长辈,你也没有权利随意侮辱后辈,践踏后辈的尊严。
爸爸抽出三支烟,分别扔给叔叔和二爷各一支,安静地坐了下来。二爷一向是个冲动罗嗦的家伙,不懂装懂、自以为是、倔强冲动,这些词用在他身上毫不为过,可是让人奇怪的是,今天他竟然一声不响地坐在一边,也许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对于刚从江南打工回来的他来说太难以想象了,太难以接受了!
“分家,分家!日妈妈的,家产克扣!谁也别想讨得好去!”爷爷大声咆哮道!
4、家产克扣(冲榜拉票票)
    郁闷,今天上传竟然弄错了,把第五章给发了上来,还好朋友打电话来提醒了我,赶紧上来重新发,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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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爷爷的一声咆哮,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分家没什么,在农村里,有两个以上儿子的家庭在儿子长大成人或者成婚后都有可能这样选择,一个大家庭都住在一起有一定的好处,但同样有不少的坏处。
比如,一家人能够住在一起,不用分开,有什么事情相互照应起来也比较方便,照顾老人也比较方便(农村里对待老人往往由数个兄弟轮流赡养,分别在各家待上一个月轮换或者更长时间轮换,这样老人搬来搬去,不太方便),这就是好处!
当然,每一个小家庭的生活方式都不相同,在现在这样的社会,虽然对于隐私权这种东西,农村人还没有城市人那么在意,可至少也已经有了一些意识,小家庭往往也会应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隐瞒一些不想让大家庭知道的事情……
总之,分家并不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对于爷爷,年幼的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平时需要什么钱都是向爸爸索要,爷爷几乎从不掏,奶奶更是喜欢唠叨,有时候说我不听话怎么怎么养,有时候说我妈妈不能吃苦等等,总之,她的大部分时间是用在了嘴巴上。
大家沉默的原因只有一个——家产克扣,这四个字让所有在场的人心里很不舒服,甚至于,暴躁脾气的叔叔都想上去和爷爷大吵大闹一场,大家一拍两散!
何谓“家产克扣”?在江村这里,有很多种的分家方式,各有各的名字,有的叫“自然分成”,有的叫“一刀切”,等等,这些都是指分家的时候,长辈与晚辈抑或数个子女间具体的固定财产分配方式。“自然分成”属于最常用也是最普遍的分家方式,一般是长辈由子女轮流赡养,子女按人数平均分配财产,由家长邀请乡里说的上话、有资历的其他长辈见证,确定分家,最终达成共识。而“家产克扣”是完全不同于这种“自然分成”的分家财产分配方式的,它最最强调的就是“克扣”两个字,这种分家方式指的是,家长和子女彻底决裂,子女按月或者按年上交自己部分钱财作为赡养老人的资金,另外,现有资产统统划归长辈所有,子女没有资格参与划分!准确地讲,这种分家方式比古时候的“逐出家门”还要严厉,因为“家产克扣”的分家方式意味着,不仅将子女们“逐出家门”,还厚颜地又理所当然地享受每年子女们的“朝贡”!这种要求只有在子女们极度乖戾,极度不孝同时极度忤逆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而且还需要村子里有资格的老前辈们同意,毕竟,孝顺与否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乡亲们可都看在眼里,容不得一些不良长辈胡搅蛮缠。当然,我并不是说爷爷有什么“不良”。
“爸,你没有权利这么做,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要是就这么把乡里的长辈们叫过来主持公道,你就不怕自己丢脸?”爸爸深深吸了几口气,强忍住怒气,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是的,你要是再这么蹦蹦跳跳、跳上跳下,我们没一个人会睬你,你就一个人在这里闹腾吧!”叔叔瞪打了双眼,满脸怒气冲冲,愤愤地从桌子上把刚刚上交的一踏钱重新抓进手里,爷爷伸手想要夺下,却没有叔叔的动作快,也许是有些急促,爷爷一个没拿稳,手中的水烟袋“啪……哒……”一声摔在了地上,里面的烟水“哗啦啦”流了一地,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浓重的霉烟味笼罩了整个堂屋。
爷爷理也不理掉下的水烟袋,怒睁着双眼,扑向了叔叔。叔叔见机的快,迅速地闪到一边,大叫道:“个老东西,你日妈妈的还真准备动手了是不?不要以为我真的不和你动手,建筑队在外面做活的时候,我不知道砸伤了几个人呢!你不要让我发火,要不然动了你你在那里叫唤,好说不好听,左邻右舍还以为我不知道怎么着你呢!站一边去!”
沉默了半天的二爷在这个时刻终于站了出来,一副和事佬的样子,说道:“文宏啊,你这是说的些什么不上台面的话,他是你老子,你还准备动手不成?老大你也是,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啊?”说完,就上去拉住了爷爷,不让他和叔叔动手。
娘娘可就没那么好惹了,她越想越生气,拔脚就往屋子外面跑,不大一会儿,堂屋里就走进了好几个人,都是熟脸的乡亲,年龄和爷爷差不多。
娘娘气喘吁吁地说道:“好了,分家,周围的几个长辈都在这里,你们大家看看这个老东西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儿子儿媳妇的,看看他是个什么嘴脸,平时外面人五人六的,一到家里就成了土皇帝,这日子没办法过了,现在就这样不把我们当人看,将来怎么着?还要风的风要雨得雨了!分,分了大家都过的舒服!昏了你的头了,年纪大了脑袋也不中用了?家产克扣?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放屁……”
爸爸拉住又想要说话的妈妈,把她摁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逐渐平复了躁乱的心情,对娘娘说道:“不要说了,这么多外人在,也不怕丢脸。你这都说的些什么东西?和长辈说话客气一点!”然后回过头去和几位乡邻长辈打招呼,请他们坐下,倒上茶,然后细细地将事情的始末讲给几个人听,几个老人听了后都是叹息不已。
“分家吧!”一位本家爷爷长叹一声,摇摇头说道。
“嗯,分吧,分吧,你们也都结婚了,老大都两个孩子了,住一起也的确不方便,分开来也好!”另一位老人说道。
“你家只有两套房子,这里一套,还有东北水渠上南侧今年刚盖的一套,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套,不过‘家产克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同意,这个老东西今天人来疯了,喝了敌敌畏还是吃了老鼠药了!”第三个老头竟然一点不给爷爷面子地唠叨起来。
“文灿,我们几个来作个见证,既然你说分家,两个儿子也没什么意见,这家算是分定了!至于你说的‘家产克扣’你就不要做梦了,你两个儿子,文明有多孝顺谁都知道,你满村去说也没人理你,只有让更多人说你的不是,你还是留点面皮吧,文宏虽然脾气不好,可从来也没和你红过脸,怎么着也轮不上‘家产克扣’,大家就商量一下怎么分家产吧,我们在这里做个公正!”本家爷爷冲着爷爷说道。
爷爷的胡子抖动了数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愤愤地坐到桌边,一言不发地瞪着叔叔。
“先说人吧,你们一家现在共计九个人,三个老的,老大一家四个,老二就夫妻俩,你们就两套房子,你们三个老的想单独过是不可能的,你让老大、老二住一起么?你们留着房子将来埋棺材不成?”本家爷爷的辈分比我爷爷要高上一辈,嘴巴里的牙齿已经稀稀疏疏,说话如同拉风箱,呼哧呼哧地,我在一旁忍不住地偷笑。
爷爷努了努嘴,余怒未消,不情不愿地说道:“家产克扣!这两个混帐东西敢顶撞我,还不是不孝?他们一起过,我们三个老东西一起过怎么了?我们还养不活自己不成?”
“放屁!”本家爷爷拄着拐杖的手不断地抖动着,似乎很想上去揍我爷爷一顿。气呼呼地说道:“你放的什么洋屁啊!你两个儿子都是捡来的?就你个老东西是人,你的两儿子都是畜牲?说不要就路边上扔了,这么容易?按我说,你们两口子跟着老二过,老大两个孩子,将来上学什么的负担不轻,白桃儿没娶老婆,老二的闺女就当是白桃的嫡亲后辈,白桃就跟着老大一家过,这样似乎老大对于你们二老的责任有些轻了,所以,按照以往一些分家的情况看,你们俩最后的后事也得老大负责!你们俩觉得怎样?”本家爷爷回头看着跟随他一起来主持分家的另两位老人问道。
“我觉得不错!就这样挺好,哪边都不吃亏!”其中一个老人说道。
“嗯,不错的主意!文灿你觉得怎么样,没问题就把字据立下来,这都没几天过年了,你发什么神经,闹得一家人不开心!”另一个老头不失时机地责怪起了爷爷。
“不行!还是要克扣家产!”爷爷气鼓鼓地说道,一点没有给三位老人面子的迹象,“分家是一定的,跟着他们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死呢!”爷爷用眼睛瞥了一下坐在桌边的妈妈,那眼光似乎充满了不满甚至仇恨,看得一旁的我莫名其妙。
“不过……”看着三个来作公正的老人似乎有发彪的趋势,爷爷赶紧说道:“三百斤小麦,一格水泥米柜,其他东西一样一个,嫁妆留下,其他什么都别想!”爷爷的话明显是对着妈妈说的。按照本家爷爷的话,分家后爷爷奶奶跟着叔叔一起生活,爷爷没有反对,想来他是默认了这样的分配。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以为着,这栋房子以后就属于我家,分家后的小家庭所有了。而字据签订之后,这个看似充实的家里就会被搬得几近空空荡荡,所谓的每样东西留一个其实是很宽泛的一种指称,很多东西一个家庭都只有一份,这当然是属于爷爷这个曾经的一家之长的,他想要带走,没有人能够阻挡!
一直讨论到深夜,分家的具体内容才确定了下来,爸爸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妈妈更是泪流满面。回到卧室的时候,妈妈甚至压抑不住,大哭了起来,被哭声吵醒的我只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爸爸的一句话:“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是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一切都会好的!
5、贴墙瓣
    新年,在孩子们的眼睛里是那么的让人期待,是那么的喜气洋洋,尽管大人们为了这几天忙乎得几乎脚打后脑勺了。
可是当真正到了这一天,孩子们倒不一定快乐,压岁钱在大年三十晚上就已经到手了,本应该买些烟花之类的东西玩,可是正月初一没有一家商店开门营业,家里也三番五次叮嘱,正月初一,那些神仙们不允许生意买卖,不能到商店里买东西,否则新的一年你就是“散财童子”了。
尽管刚刚分家,家里的东西少之又少,几乎就是家徒四壁了,可我老爸老妈还是很坦然,分了就分了,住一起闹矛盾,大家过得都不开心,再说,发生这样的情况,乡里乡亲也没说什么,仿佛很坦然地就接受了我们家分家而居的结果。也许我爷爷平时的家长作风大家都很清楚,我父亲的孝顺懂道理大家也是熟知,既然分了就当作自然而然吧。
上午像根尾巴似的跟着父母拜完了年,下午就变得无聊又无趣。
“恭喜、恭喜,细洋二,年拜完了?怎么这时候有空出来玩?”我一边嗑着又香又脆的南瓜子,一边装腔作势地学老爹泡了壶毛尖,哧溜溜,灌得不亦乐乎。这茶叶也不怎么滴,还没有早晨喝的花生奶棒,我心里暗暗嘀咕道。
“拜完了,早就拜完了!恭喜你恭喜你,细雄鸡你丫的不知道今天不允许喊别人绰号么?你这是对别人不尊敬你知道不?这次算是扯平了!”这小子刚跨进我家大门,就叫嚷开来。
新年第一天,老妈不知道溜达到谁家去扯家常了,老爸更是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上了桌子——江村里将参加赌博称为上桌子,也不知道是玩起了金花、跑得快还是长牌、麻将,总之一时半会是丢不开手了。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是无聊透顶!
“压岁钱搞了多少?”细洋二毫不客气地抓起一把瓜子,自顾自地大嚼起来,接着又鬼头鬼脑的问我道。
“不多不多,才五十块,上交了四十,现在兜里只有十块钱,你呢?”我愁眉苦脸地回答道。在江村这样的地方,每逢过年压岁钱是每家的家长必须给孩子的,但是这只是一种象征,决不会像那些城市里的孩子,动则压岁钱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也大有人在。
“我有二十,不过我都跟我爸换成硬币了,五分的,两分的,还有一分的!嘿嘿……”细洋二眉开眼笑地说道。
“换成硬币做什么,那么多!”我瞥了瞥裤兜里塞得鼓鼓囊囊的细洋二,眼里充满着毫不掩饰的妒嫉,这家伙家里就是比我家里好说话,我爷爷简直就是顽固到极点,都十来年了,每年的压岁钱都没超过十块,气人!
“嘿嘿,不懂了吧?我换成硬币就是想来找你们玩的,等等喊茄子过来,再叫上阿肚那个家伙,我们就可以开一桌了,跑得快也好,招标也好,实在不行我们玩贴墙瓣、敲砖响,总之比这么闲着没事做好啊!”细洋二不容我拒绝,马上抓上一把瓜子塞进另一个裤兜,飞也似的跑了,一边走一边叫道:“我去叫他们到你家来,你家就你一个人,我们玩也没人管。”
不到二十分钟,细洋二便带着茄子和阿肚来到了我家。大家互道“恭喜”,便一起坐到了桌子上,细洋二拿出他预先兑换好的硬币,茄子和阿杜每人和他换了五块钱,我因为家里有好几袋子硬币,算是货源充足(农村里曾经有短时间流行用特定年份的硬币兑换一定数额的人民币,具体怎么换不记得了)。
“玩牌太没意思,而且坐在桌子上,还要摸牌、洗牌,手冻得厉害,我们玩贴墙瓣或者敲砖响,这样一边玩一边运动着,不会冷!”茄子看着翻箱倒柜寻着扑克的我说道。
看着大家都没有不同意见,我也就停止了装腔作势的寻找,天晓得,我家里还有没有扑克这种玩意,我爸爸从来最喜欢的是长牌,偶尔也玩玩麻将之类,打扑克属于休闲类,赌起来也不过瘾,他们这辈人都不怎么喜欢玩。我刚刚也只是装装样子,因为我撒谎说了家里有牌,要是他们真决定打牌了,我岂不是只有很没面子地和大家道歉说:“不好意思,我找不到在哪里了”?嘿嘿!
砖墙、水泥铺的地坪,我家小院子正是一个最合适贴墙瓣的地方。每人拿出一个五分硬币,高举着贴在砖墙上,瞬间移开手去,硬币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满地乱滚着。
“似乎我最远!”茄子笑了笑,捡起自己的硬币,我们也跟着纷纷捡起掉地上的硬币。
“叮当……”硬币碰撞在墙壁上飞了出去,距离墙壁大概四五米的样子,我们按照刚才硬币掉落时候距离墙壁的远近,纷纷把硬币对着墙壁扔过去。
“哈哈,这次我最远!”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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