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我深爱的石榴,可是我非常清楚要是继续留在古城幸福就离我们更远,没有钱我和石榴甚至连个属于自己的栖息之处都没有,是的,必须走,到经济发达的南方挣钱,为我和石榴谋幸福。
石榴擦了擦红肿的泪眼递过给我收拾好的行李准备送我去火车站但被我拒绝了,因为我怕她在站台上不舍的身影会让我在一瞬间选择放弃,那是我不希望的。
“答应我,只送我上出租车,不要到车站,好吗?”我说。
沉默。
“好吧。”石榴半晌才回答,她有些心思凝重。
出租车来了,石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直到我上了车她也没松开,我都不忍心再看她的眼睛。
沉默。
司机问,你到底走不走?我捏了捏石榴的小手,她终于松开了,可她缩回的手却停滞在车门外的空中。
出租车开了,石榴还站在路边像望夫崖上的雕塑,我不忍再回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空洞得只有几个字:别了,我爱的石榴。
车轮作用于铁轨把我从北方带向南方,当我脱下羽绒服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黑乎乎一片。
车厢里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思绪游离的我习惯地打开日记本,一封信滑了出来,打开,是石榴那秀逸的字迹:
冰,我知道你会走,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甚至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你知道的,我很舍不得你离开我,哪怕只有一天。但我现在无法继续挽留,因为你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孩子,我不能说太过自私的话。为了我们的未来,你想去遥远的南方创造一切,我很感谢你,也很想支持你,但我不敢去想象在外面的艰难。而且,我觉得你越是这么努力我就越不安,我都不敢去想未来,因为我很害怕,而未来我根本不知道还能陪你走多久,对不起,我其实很自私,我只想你现在陪着我,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现在你可能不理解,但也许有一天,你能明白我这样的感受。
既然你已经选择离开,那就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吧,希望你能实现带我去天涯海角的梦想,也一定要记得有我和我的爱为你祝福。
等你,你的石榴。
读着石榴的信,我感觉眼前有东西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模糊了石榴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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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十八)
列车在第二个午夜时分抵达终点站南宁,西安和这里一北一南简直就是两个季节,快下车的时候,我从古城离开时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脱得也只剩下一条裤子和一件T恤,当然还包括一条内裤。
疲惫让我忘记了冬天的存在,我只感到一些陌生的温暖,而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就用它来寻找光明,但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我根本辨不清方向,更别提什么光明了。
为了省钱,我没去找住处,下车买了点儿吃的东西后,径直去了冷清的候车室等待曙光的到来。
阳光如期而至,也许是三天都没睡觉的原因,我感到格外刺眼。
温暖潮湿的南宁,一眼望过去,满街都是鲜花。
而我却无暇顾及这一切。
背着包,拖着行李箱,我开始了南方的漂泊,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就在公用电话亭里的城市黄页上寻找目标:电台,电视台。然后一家家打过去问要不要记者或主持人。
一个上午下来,我没有看到希望,哪怕是一个试用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首先是对方满嘴的鸟语听得我头皮发麻,更不可能懂了,最后好不容易用醋溜普通话跟我说,但只有一句,我们这里现在不缺人啦。接着就挂了。
长长的叹息过后,我呼了石榴。
电话很快回过来了,我摘起听筒,手都有些发抖。
石榴的声音很急促,她哭了出来:
“冰,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要你在外面了,快回来,好吗?求你了!”
“石榴,你要听话,等我有了眉目,我就接你过来,而且时间不会很久,相信我!”我尽量让自己平静,跟她说话像在安慰我的孩子似的,虽然三天没有听到石榴的声音我也很激动,但我克制着。
两小时过后,石榴终于不情愿地挂了电话。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一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无声滑落在脚下的水泥路面上,脆弱碰到了生硬,就像鸡蛋碰到了石头。
黄昏,我搭上了开往北海的长途汽车,因为我要赶快去寻找新的机会。而南宁,只给我的记忆留下了一个永远的蓝色电话亭,还有满街的鲜花。
三天都没合眼的我真是太困了,上车后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我驾着一辆红色跑车带着石榴死命地向前开,后面几个蒙面人紧追不舍,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不断颠簸,有几次都撞上了路边的岩石差点儿飞下悬崖,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突然我的车熄火了,我拼命地启动马达可是车子一动也不动,这时黑洞洞的枪口从破碎的车窗伸进来,我的头直冒冷汗。下车!快下车!强盗命令我,另外一个还把石榴从车座上拽了起来。
惊魂未定的我抬头想看清强盗的模样,可朦胧中我看到的却是面孔黝黑的乘务员小伙子在冲我嚷嚷,他不耐烦地拽我的衣服并催我下车,看来是北海到了。刚才只是一个噩梦,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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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十九)
北部湾广场。
巍然的雕塑是一个大贝壳造型里嵌着一颗偌大的珍珠,样子有些像一只张开翅膀的蝴蝶,它周围的凳子被树影遮挡显得若明若暗,诡异婆娑,广场四周还有依稀的灯光,我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商厦门口垂下的条幅上两个大字:珠城。
同样为了省钱,夜半的我躲开了拉客的出租车司机和拉客住宿的小姐,径直走到广场的水泥凳上坐下来,依旧期待曙光的到来。
蓝色电话亭,城市黄页,刺眼的阳光,这一切和在南宁差不多,于是我又开始不断联系当地的电台电视台。
上午十点多,北海一家电台说,你过来试一下吧。听到这个消息,我如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只愿上帝保佑我看到希望。
试音,我做了一小段儿节目。
通知,我被录用了。
收拾完东西,我马上给石榴报告了喜讯,石榴也激动地说,冰,真为你高兴!说完还响亮地亲了我,不过,遗憾的是在电话那头。
新的工作开始了,搭档是一个戴眼镜的湖南女孩儿,我们共同主持晚间档的音乐节目。白天,我和她一起去街上逛各个音像店。黄昏,我们共同准备节目,直到播出。
很快,一星期时间就匆匆而逝,我和石榴每天通话都超过五小时,我告诉她我呼吸着潮湿的带些海腥味的空气,还有北海银滩别墅闲置到沦为养猪等有关北海的一切,而她则告诉我她多么想我,多么爱我。为了让石榴感受到南国的温暖,我给她寄去了最正宗的珍珠项链,也寄去了我遥远的思念。
工作逐渐步入正轨,电台的热线电话找我的听众也多了起来,看来大家对我的反应还不错,可我知道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因为我当时一心就想去天涯海角,那个中国最南端的地方给我很多幻想,但我并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机会。
天高气爽的中午,吃完午饭刚回到办公室,有同事告诉我说副台长找我,我听了一愣心里就开始直打鼓:领导找我?有什么事呢?一般情况下不是工作出什么问题就是有升迁的机会,否则领导轻易不会找下属谈话,但升迁的机会根本不可能,因为我刚来又在试用期,那肯定是工作上有问题了?啊?工作有问题!那肯定惨了,说不定是直播节目没准儿哪次出了什么问题,听众一反映,领导一谈话,这工作就悬了,我又是刚来的,看来被炒的可能性很大!唉,听天由命吧,反正我也不想在这里长呆了,被炒和辞职反正结果都一样,就是走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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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二十)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走进了副台长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一身灰色职业装显得十分精干利落,而她的五官和我去世的母亲有些相似的地方,看上去让我感到由衷的亲切,她讲一口很浓的粤语普通话,温和的眼神看着我,让我的脑海再次浮现出妈妈的影子。
“阿冰啊,你来我们台有半个多月了吧,感觉怎么样?习惯吗?”
“谢谢您的关照,一切都挺好的。”我急忙回答,样子有些像背台词,就怕说错了话。
副台长起身为我倒了一杯水,我心里一阵暖流淌过,但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就又回到了紧绷的状态。
隔着办公桌,她继续温和地看着我说:“那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比如节目,或者你有其他什么打算?”
“哦,台长,是这样的,我想我可能不会在这里呆很久,因为我想去海南,并且还是喜欢做电视。”我一气说完,连自己都惊诧怎么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放松了,还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副台长的表情也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依然温和地说:“原来这样啊,你有自己的想法,这挺好的。本来我也打算把你举荐到电视台的,你来我们台那天我就觉得你更适合做电视,因为你的外型和气质都不错。不过听你这么说,我也支持你,外面必定有更广阔的空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想至少过一个月吧。”我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真是抱歉啊台长,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刚来就又想走了。”副台长微笑着,慈祥得让我有种想叫妈妈的冲动,她接着摇摇头说:“没关系,你还年轻,个人发展很重要,我会支持你的。”
在北海工作满了一个月,我领到了1000元工资,告别了刚刚熟悉的同事,并在最后一次节目里告别了数不清的听众,当然,我只能违心地说自己要做别的节目了。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撒谎的。
离开北海的那个傍晚,副台长和我的节目搭档把我送到北海港,临上船,副台长递给我一个笔记本说:“阿冰,以后好好发展,我相信你有很好的未来,可别让我失望啊,也别忘记了北海,以后有机会再来,我一定非常欢迎。”
听了副台长的话,我心里一阵酸楚,看着她那酷似母亲的脸,我的眼睛瞬间潮湿了,在这漂泊的世界里,如此熟悉的温暖让我怎能不感动,要不是有搭档在场的话,我真想对副台长说,我一辈子都会想起你的,因为你就是我的妈妈。
“谢谢你们,我会努力的!”此刻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思想,就这么对副台长客套了一句,说完后心里就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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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二十一)
转身上船,我站在高高的甲板上与岸边的副台长她们挥别,看她瘦削的身影被夕阳拉长,我的内心如同眼前的大海起了潮汐
暮色中,远方的灯塔逐渐清晰,庞大的船体开始穿越黑夜,而站在甲板上的我依旧茫然地分不清方向,海风吹来丝丝寒意,我感到无助的迷惘,我也为我和石榴的前途感到说不出来的害怕。
夜半时分,客舱的人们骚动起来,因为船体有些颠簸,很多人开始呕吐,听到那些不舒服的声音,我的胃里也有东西在阵阵翻涌,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打开WALKMAN听音乐并随意地翻开副台长送我的那个笔记本。
在首页的夹层,我发现一个信封,打开,里面有五百元钱和一张写了字的纸:
阿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其实自从你来后我都没告诉你,每次看见你,我都好像看到我失去的儿子,因为你们两个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但是惋惜的是他因为白血病十八岁就离开了,所以我很希望你将来有所作为,那是我最大的欣慰。
天啊!这是怎样的巧合?我看到她让我想起我母亲,她看到我想起了她儿子
早知道这样,我可能不会这么快就走,但君子报恩,十年不晚,我想总有机会的。
激动的心情让我彻夜无眠,我想起妈妈,想起副台长,想起石榴,也想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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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二十二)
秀英港在晨曦中出现在眼前。
一下船,满眼都是挺拔的椰子树,而蓝天白云就顶在树尖上似乎触手可及。这就是海南,我向往已久的海南,一种莫名的兴奋围绕着我。
海秀大道。一个不起眼的旅馆,三十五元一天,我住下了。
还是城市黄页,刺眼的阳光,但电话亭却是黄色的,像半个鸡蛋壳。
抓起电话,我迫不及待地与石榴分享这海南的清晨以及诉说我殷殷的思念,石榴鼓励我好好寻找机会,她希望我能早点儿带她来看这里的大海和蓝天,带她去天涯海角,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是的,我会的。我也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
挂了石榴的电话,开始寻找工作的我无暇顾及这海岛的美丽,一通电话打过去,惟恐漏掉任何一个应聘的机会。
海口和琼山两市交错成为一体让我眼花缭乱,我就在这两座城市的公共交通系统里四处穿行,确定着各家电台电视台在这个海岛上的坐标,感觉自己像个老练的特务。
两天过去了,我一无所获,而好不容易的两次面试后等消息的回复让我麻木不仁,因为等待结果是最痛苦的状态。
想着工作的烦恼我感到无力的困倦,于是疲惫地爬上床,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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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二十三)
突然,一阵冰雹般的砸门声把我从昏昏沉沉中惊醒。
“谁啊?”我在黑暗中警惕地问。
“对不起,快帮我一下,让我在你这里躲一会儿,我是你斜对面的房客,有人要抢劫我!”一个急促的女声穿门而入,听那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抢劫?真的假的?我犹豫不决。
“快开门,求你了!”敲门声更加急促,女声伴随着气喘。
我略一停顿,还是摸索着到门边开了灯。
伸手开门,一个面色紧张的高个儿女子影子般地闪了进来,我刚要开口问她,她却猛地伸手挡在我的嘴上,并迅速转身将门反锁,我一下觉得不像是有人抢劫她,而是她想抢劫我。
“对不起,别说话,他们追来了。”她压低了嗓门说,并急速回头拽了一下灯绳,房间顿时一片黑暗。
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我又回到了黑暗里,突如其来的紧张让我睡意全无。
过了一分钟左右,楼梯里有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她挡着我嘴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我感到呼吸不畅,也觉得自己的心跳急剧加速。
“大哥,她好几天都没来了,她,她,她来的话我一定告诉你。”我听出来了,那是旅店老板的声音,不过有些结巴,估计是紧张的。
“少废话,来没来我自己会看!”一个带河南口音的男声从门口掠过,还有些推推搡搡的声音。
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门和墙壁的撞击声,混乱的脚步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一堆含混不清的声音。每一次声响我都感到嘴上一阵抖动,因为捂我嘴巴的女子的手跟抽筋似的哆嗦,而且很用力,最后我觉得实在呼吸不过来了,就抬手轻轻推了推。
大概一刻钟过去了,随着凌乱的脚步声移动,我从门下的缝隙看到楼道里有几束手电光绕来绕去,不久恢复了平静。
黑暗中,面前的女子终于松开了挡我嘴巴的手,向下耷拉时无意碰到了我此时浑身上下惟一有衣服的部位,我感到两腿间一阵钻心的疼痛。
“对不起。哦,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她有些尴尬地说,语气很双关。
我用手拉了一把短裤,想缓解一下来自那里的疼痛,然后我挪了一步,对她说:
“没事的,我去开灯。”
这女子用身体拦住我,小心谨慎地说:“先呆会儿好吗?我怕他们还会回来。”
“哦。”我答应着,同时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你害怕吗?”她问我,并摸索着坐到床边,“你也坐下来吧,小心碰着。”她继续说,还伸手导引我也紧挨着她坐下。
“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