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然说:“你是怎么弹琴的?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凤幽然但笑不语。
“刚才听闻琴声之中掺杂着不同的声响,还有女子的笑声,是……”萧海野请教道。
风幽然解惑:”琴道……心道,神道,气道。心、神、气告与世间自然万物结为一体,即得精髓……”接着她有些淡然地望向远方,仿佛是在怀念着什么,“这首曲子是我为我娘所作,称为《红颜笑》,故而你们可以听闻笑声。”
桑千水小心翼翼地试探:“师姐的母亲已经走了?”
“嗯。”风幽然勉强一笑,“在我七岁那年,母亲被仇家诛杀,死在我面前。你们一定以为既然母亲已死,为何我要作一首《红颜笑》来纪念她。”看着他们,她又说:“因为我觉得,她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我为她落泪心伤,所以我笑着缅怀她的点点滴滴,这样我就可以时时刻刻记得她。”
“师姐的仇家是谁?我们为你报仇!”桑千水听闻风幽然的描述,立即正义凛然地说。
凤幽然苦笑着摇头,乌丝顿时幻化成音符跳动在风中,“不要……”她正要站起来,却眼前一黑,身体绵软地倒向一边。离她最近的萧风劲看到她的倾倒,立即扶住她的肩膀。而风幽然则虚弱地倚进他的怀里。
萧天挚眼睛蓦地射出致命的光芒,紧盯着萧风劲拥着风幽然的双臂。他一向柔和的脸部线条僵硬起来,严肃的唇抵成一条直线。他紧紧握起拳头,心里的怒焰灼烧着,他努力压制,却不明白在压制着什么意念。
而桑千水看到此情此景,竟然也反常地惊叫:“你放开她!你怎么能……”话没有说完,看到几个人惊讶的神色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才微微降下声调地说.“师姐还没许人呢……”
萧天挚上前把风幽然移到自己怀里,轻轻一提气就把她横抱在胸前,让她枕在自己怀里。萧风劲和萧海野当场愣住。只有桑千水很奇怪地并没有注意萧天挚,低头沉思着什么……
沉稳的声音响起,打破不寻常的寂静:“我送她回房间。”转身,萧天挚轻柔地抱着风幽然离去。
而桑千水沉思半刻,突然抬起头来,以从来没有过的复杂眼神看着萧风劲,心房忽然开始觉醒,她开始明白些什么了……她也折身快步离开。萧风劲被她的眼神怔住,看到她急促的身影,不明所以地追上去……
凉亭之中只剩下萧海野。他高深莫测地看着远去的两对人影,轻摇竹扇,看来这个女子果真会给风云堡、他的兄弟带来深远的影响啊!是好是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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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娇弱的呻吟从红唇中逸出,怀里的风幽然睁开黑眸。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似的,她轻轻皱眉思索着,晶莹的眼眸一抬起就对上萧天挚深遂的目光。“我……”她惊慌地摇晃着想要下来,却被萧天挚坚实的双臂牢牢围着。她只能不知所措地注视着萧天挚,不明白他动作的含义。
他紧抱着她,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像刚才那样失常。而现在着到她晶莹的面孔,心里竟然涌起异样的满足。他盯着她的红唇,只想深深地吻她。他不会让别的男人碰她!即使是自己的兄弟也一样!
他在嫉妒?风幽然心里似乎了解什么了。
”你醒了?”
“嗯……”水瞳闪烁着,风幽然淡淡地应道。
视线交织,心思也变得遥远……沉寂旋转……
不觉近黄昏了,火霞逐然升起,从雄伟如宫殿般的飞檐冉冉掠过。万干光华染进秋水盈瞳,成为瑰丽的海。一路漫漫,遥遥无期的热情如春蚕吐丝般细致晶莹地渗透,一丝一丝,一缕一缕,成为联系两个人心中惟美的琴弦,微微颤动着。蓦地,火龙吐珠般烈焰霎时吞没天地,萧天挚大掌执住风幽然沁凉的颈,把她掌握在怀里,两唇相接触,情欲爆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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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站在连廊踌躇不定的萧天挚静默着,听闻那若有若无的丝竹断断续续地响着。嘴角浮现出苦笑,你在她房边站着做什么?为了那天的吻道歉么?
唉!一时的情欲没有想到是如此热烈,根本没有办法阻挡似的发泄而出。你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呵……
遥遥月色下,房门大开,静寂的夜包裹世界,风幽然的纤指在琴弦上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着。忽然,空气中传来极其微弱的萧声,对一般人而言,那是不可闻的,然而风幽然却足以辨别音质。她摒住气息,倾听着……是他……柳青易?她张开明眸,施展出轻功,从房门一跃而出,轻盈的身形在屋外树干上一点,灵巧地避开树林中的枝干障碍,快如闪电地转眼消失在茫茫雾气中……
风云堡外,一处宜人的山地之间,稠密的树林外有一片空旷的草地。一抹青色身影盘膝而坐,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个极轻的落地声音之后,从密林中走出寻声而来的风幽然。
向四周一望,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之后,风幽然压低嗓音间他:“有什么事情?”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瞳中的痴迷乍现,却因为深受重伤而答不卜话来。
风幽然走近为他抚脉,随即问道:“跟唐门的人遇上了?你中了剧毒。”
“我……知道……”
没再说什么,风幽然在他身后盘膝坐好,导运内力,双手一翻,拍击在他被后为他驱毒。
风幽然并非无情,只是早年沦落江湖,看过太多纷争,了解到过多的感情只是自己前进的负累。惊人的天赋,早熟的深谋远虑加上骇人的野心勃勃,造就她和母亲相同的性格,不为别人而停留,一生只为达到目的而活。然而这并不代表她们就是十恶不赦,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她们会不择手段,但是却也不会随意伤人。对于别人的帮助也一定相还。风幽然的出生便是这样的例子。风依然曾经欠下幽然父亲的一分情,而她并没有什么钱财偿还,更不会以身相许,毁了她称霸武林的野心,所以她委身风幽然父亲一夜,即而有了风幽然,还清恩情,所以世人根本不知道有风幽然这个春风吹又生的种子的存在。而同样的,风幽然一次练功被人惊扰而走火火魔,柳青易路过而救了她。所以她教会他一支曲子,只要他有麻烦,她会来相救偿还人情。
半个时辰左右,风幽然慢慢睁开眼睛。感到她的内气已经将毒素通与胸口之际,她回收内力,再重重一击,柳青易身体一颠,一口淤血吐出。他稍稍提气,发现内息平稳顺畅,知道自己已经没事了。
睁开眼睛,柳青易虚弱地转身,迷恋地看着风幽然易容后的脸,脑海里展现的却是那绝尘的姿容。
“谢谢……”
风幽然站起来说:“人情我已经还清;从此再无瓜葛。”说完身形一转,瞬时没如树林……
“幽然……”想要挽留风幽然的柳青易才伸出手,风幽然身影就已经消失了。他垂首苦笑,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是永远也追不卜她的。唉!难道说他们就此缘尽……
“我一定会得到你!”虽然风幽然根本听不到柳青易仍然对着她离去的方向誓言着。凝望片刻,他也一提气,离开了……
树林中闪下一个人影,竟然是萧天挚!他原本打算跟风幽然解释那天的情不自禁,却让他看见她虚耗自己内力来救人的一幕。以她绝佳的轻功和深厚的内力,不像是在峨嵋只待了四年的样子。那她到底是谁呢……那个让她奋力相救的男人又是谁?萧天挚惊觉自已对于她身份的怀疑远不如他此刻心中的嫉妒情绪。是什么……让自己那么在乎风幽然呢……
原来他根本是爱上她了!一向心志坚定的自己什么时候只为她而柔软?可是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爱她啊!对于这门指腹为婚的亲事,他从来没有多作考虑,因为他一直以为娶桑千水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从小长大,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少,而他也很喜欢她。可是,仅仅几大的时间,他的心意就更改?二十几年来,这门亲事第一次让他踌躇了……
水银泻了一地似的月光下,独留萧天挚一人苦苦思索着,心意再不能从风幽然身上移开。
耽搁了近一个月,在桑干水不断的嘟囔之下,萧天挚终于订下外出游玩的日子。
五月初八,明媚的阳光开始变得热起来。春季渐渐暖和,草木亦茂盛浓密了。走在大街上,车水马龙的场景呈现出生机盎然。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打招呼声,统统汇集一起。拥挤的人群中萧风劲和萧天挚一副平常人打扮,但是挺拔俊逸的外表仍然让人纷纷议论。实在是他们的气质不凡。
而在前面的两个娇巧女孩更是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
桑干水略施胭脂,原本可爱纯洁的小脸蛋有了及笄少女的妩媚。一身贴身嫣红的绸缎衣裳映得整个人水灵灵的。而她正拉着风幽然的手东看看,西逛逛,怎么也不像是快要嫁人的女儿家。
“师姐!快过来看哪!好美的簪子!”她高兴地在一个小摊子面前蹲着,手拿起一支发簪。那发簪看样子是玉制的,可是晶莹剔透,白色通体中又透着光华,似乎半透明。发管顶端是个小巧玲拢的蜻蜓,雕刻得活灵活现,应该是名家所造。蜻蜓的双翼薄如纱,又能够看清楚最小的脉纹。实在是一支难得的好簪。
风幽然端详着这支簪子,也觉得是不可多得的精巧饰物。便问小贩道:“这支簪要多少钱?”
小贩一看到两个姑娘的打扮气质,直觉是富有人家的女儿,略一转弯便说:“十七两银子。”
桑干水一听到这么贵的价格,水眸一瞪,双手叉腰,不服气地讲价:“十七两银子?十七两够买下你这里所有的饰品了!”
小贩仍然一脸笑容,却不肯让步,不想错失一次赚好价钱的机会。“姑娘,这蜻蜓簪子乃是雕刻高手的作品,质料又是珍贵的白玉,要价十七两实在不算贵。”
“哼!雕刻高手,是哪位雕刻高手啊,再说白玉是稀有、可是我家白玉首饰也有不少,你敢说这白玉是真的?”
小贩一时语塞,其实自己刚才也是胡诌的,他一个贩夫走卒又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雕刻高手,更别提鉴别玉器了。他脸上一片窘迫,口气也不好起来:“你要买就买,不买别挡着咱们生意!”
“你……”桑千水一生气,回头喊来萧天挚:“萧大哥.你过来一下!”
萧天挚和萧风劲在后面听到她的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赶上前。
“怎么了?”萧天挚问。
桑千水嫩指一指,对着小贩说:”萧大哥!这个人说什么这支簪子要卖十七两,那是平常人家几年的收人耶!还说什么高手做的,珍贵白玉,我看八成是骗人的。”
小贩一看桑千水请来的帮手还是这么一位贵公子,生怕是跟官府扯上了关系,吃不了兜着走。紧张得额头冒汗,不敢造次。
桑千水像是看出他的紧张,又继续说:“此等刁民,大概是要送进大牢才能改过!”她摆出一副十足的官夫人样子。
那小贩一听,连忙惶恐地求饶:“小民有眼不识泰山,请几位贵人高抬贵手吧……”看样子差点儿要跪地讨饶。
萧天挚看到桑千水刁蛮的样子,不觉温柔一笑,知道其实她只是要他帮忙演戏里了。可是他再转眼一看那小贩,又觉得这样吓他实在有点欺人太甚。所以他温和地说:“这位小兄弟,十七两是贵了些,这样吧,便宜点好么?”
小贩抬头看到萧天挚友好的态度,心里感激得要死,连忙说.“如果姑娘喜欢,小人奉送就是。”
“哼!你要给我还不要呢!”这句话纯粹是气话,她倒是真的喜欢那支簪子,可是话就那么说出口,再买岂不是下不了台。桑千水有些不舍地看了那支簪子一眼,气呼呼地拉着风幽然转身而去。而萧天挚也跟上去安慰她。
跟在身后的萧风劲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支静躺在地上的白玉蜻蜓一眼,跟小贩嘀咕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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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后一行人又继续上路了……
眼前的是一座庙宇,雄伟的规模,庙堂上方硕大的金色佛像,不停进出的善男信女们证明了这座庙堂的香火之胜。
风幽然是不信神的,可是也随着一行人进入佛堂上香。
咚咚的敲木鱼声音索绕横梁,抬头一看,一尊金佛安样地坐落。头顶上悬挂着许多巨大的盘香,烟袅袅地盘旋,身穿袈裟的僧人来往,听着四周单调压抑的念经的声音,大概是真的能够给人安全的感觉吧。风幽然在心用嘲笑地想着。
桑千水虔诚地双手合十,讲了个愿望,然后拿起签筒晃了晃,一根竹签掉了下来。她拿起竹签拉着萧天挚进内堂解签去了。
风幽然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佛堂之地格格不入,似乎有些闷气的感觉。所以她独自迈出门槛儿,想在庙堂之外等候其他人。
离开前面佛堂,凤幽然信步走着,却渐渐深入寺庙内院。
寺庙内种植着树木,阳光照耀下,在地上留下输钱般大小的痕迹。
施主煞气很重啊。
不远处好像突然冒出来似的出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旁边站有这一个年纪很轻的小僧人。身穿袈裟.虽然从外表看来,这个出家人的年岁而该不小但是身形却丝毫没有臃肿之色,反而有些飘然。他眉宇的气质让风幽然感到熟悉,似乎刚刚在什么地方见过。只见他似乎与自己对弈,并未抬头看到风幽然但是口中的语气却是对着风幽然。
风幽然有些奇怪地走上前,有礼地说:“大师可是说我?”
那老和尚抬头,洞悉一切的双目令风幽然心中一凛。她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
“施主今日而来,虽无心拜佛,却是与老衲有缘,请坐。
风幽然这才发觉虽然他是与自己对弈,棋盘另一端却有一个座垫,仿佛是为人准备的。她毫无惊诧,只是顺意坐下。目前棋盘黑子和白子势均力敌,围成一个相持的局面。
“施主可知佛理?”
“我不信神,神为何物?”风幽然嗤笑。
老和尚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知道她的答案。“物之所造,天之所生,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佛也。”
“既然是莫见其形,莫知其名,世人怎么得知有佛?”
“佛从心生。”
风幽然也笑道:“无暗,何来的明?无魔,又何来的佛?”
老和尚放下一粒白子,示意风幽然与他继续棋局。”那么施主的魔从何而生呢?施主亲眼所见执着的下场,为何不改其道而行之,反而要步上她的后尘?”
风幽然一僵,虽然老和尚并没有点名道姓,然而她已经明白他所讲的。卸去伪装,风幽然眼眸中诡谲寒光倏地一闪,她谨慎地提气,一片冰菱也蓄势待发,只要他再言一句,冷锐的暗器必将让他血溅五步。
风声顿止,察觉杀意骤起,老和尚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一脸样和地说:“施主不必紧张。老衲乃是世外之人,今日而来只希望点醒施主。施主的秘密将会保守。”
能察觉到她的意图,在这种紧张静正如死亡的气氛下还可以说出这样云淡风轻的话,这个老和尚不简单!
风幽然没有答话,是奇怪自己容易相信他的话。难道自己也觉得出家人不打诳语么?尽管疑惑冰菱却已经收回衣袖,杀气也消失了。
“施主若仍不醒悟,恐三月之内将有大劫。为什么施主参不透欲望乃过眼云烟的道理呢。”
风幽然观察着棋局,发现白子虽然没有进攻,可是势力却无处不在。她冷笑一声,四周都为之冷然她将一粒黑子放在进攻的主要位置上。
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