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的眼贲张的锁在她因愤怒而起伏的胸前。
那淡红色的抹胸紧紧的包里着她丰满的上围,在这样暴露的衣着下,她外头竟只罩件薄衫。
该死!“去拿件长帔过来!”他要把她过分暴露的地方全包起来,而长帔还没拿来之前──“该死的,我叫你过来,你没听到吗?”他愤怒得失去了理智,从主位上弹跳而起,迈着气愤的步伐,走向她。拉着她的手,便往他的怀里带。
她倔强,杵着不走。
他与她两个人就这么立于宴会的中央,怒目相视。
冷仲幽赤着怒眼望着她因愤怒而胀红的脸;他讶异的发现到,她的脸红通通的,盛怒中的她似乎比平时更吸引人。
有趣的眼循着她的脸往下瞧,她一生气,不只脸红,就连脖子都泛着红潮,而那片粉红隐没于抹胸之下;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着,不由自主的猜想在那抹胸之下,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是不是有相同的红云?
这个大胆的遐思闪过脑际,他全身的血液急速贲张、鼓噪于血脉之下,亢奋的情潮席卷他全身。
冷仲幽发誓,若他再不阻止无双对他的吸引力,他会拋下满营的部属,将无双拖回他的房间,而要了她。
他随手抽起一张桌子的桌巾,任那满桌的酒菜洒在地上,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无双“不得体”的衣着。
他将桌巾包裹在无双的身上,不许她粉红的肌肤露出一丁点。
他占有似的搂过她的身子,不容她拒绝的强行带她到他的位置旁坐下。
“你别碰我。”她强行站起来,抗拒他的命令。
她对他的拒绝明显的表露在她嫌恶的表情里。
冷仲幽唤人带阿蛮来。
阿蛮来了,而她的身侧多了个小男孩。那小男孩大大的眼充满了哀伤与认命。
无双倒抽了口气,猛然跌坐在冷仲幽的身边,心沈到了最谷底。
她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谁;他是冷仲幽新买的奴隶,是代她的挨鞭僮,只要她不听令于他,那么那小男孩就得替她挨鞭子。
“看来阿蛮已经跟你说过你不听话的后果了。”冷仲幽满意的牵唇一笑,他命令她拿起酒盅。“替我斟酒。”
“你何不直接鞭打我,为何要折磨那个小男孩?”她愤怒的眼质问着他。
冷仲幽阴沉沉的笑开来。“因为我知道让你受再多的苦,你也不会屈服,但相同的刑罚落在与你不相干的人身上,那便有不同的效果。”他勾起她小巧完美的下颔。“你说,我对你瞭不了解?”
无双紧紧咬着泛白的下唇,贲张着两怒眼,无言的向他抗议。
他的心冷绝到底,对于她的自虐,他根本就无动于衷。
他倒要看看她能倔强到何时?
血,从她脆弱的唇沁涎而出,沿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
鲜红的色彩在这场格斗中分外的触目惊心,所有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全被无双的不服输给震惊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娇柔的小女人竟会有这么倔强、高傲的心。
“放开你的唇。”冷仲幽命令她。
她冷冷一笑。
她知道斗狠,她斗不过他;既然斗不过他,那她宁可自虐自己,也不愿屈服于他。
她赌上了自己;若冷仲幽真可以心狠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也要凌辱她,那她也唯有一死以明志,言明她绝不当他侍妾的决心。
该死的!他输了!只因为他心软,无法冷眼看她凌虐她自个。
冷仲幽猛然推翻自己的桌子,任那满桌的珍馐倾倒在地,他将无双推开他的身侧,向天嘶吼着。“滚,快滚!”他怕自己一时错手,会扼杀这个处处挑衅他权威的小女人。
阿蛮撇下挨鞭僮,快速的扶起无双,连忙带走她。
她知道饶了无双一命已经是将军脾气最大的极限了,无双再不走,只怕会血溅当场。
冷仲幽卓立在原地,望着无双仓皇的离去,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他霍然拉起早愣在一旁的瓶儿,将她带离宴会。
他要在她身上找寻在陆无双那边得不到的柔情。
一场又一场的欢爱,瓶儿悲哀的发现自己之于冷仲幽就像是一个妓女,他对她只有肉体关系的意义,没有特别的情感在。
她曾自作多情的以为将军之所以会留她在他房间里过夜,且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她,他从没有要过别的女人,是因为他对她有感情在,但是,今天她才发现,她只不过是个替身,是将军得不到陆无双的替身。
他将他对陆无双的欲望发泄在她身上,他以为他这样就可以降低对陆无双的兴趣;他不知道的是──他投注在陆无双身上的感情已超乎他所想象。
她在他的军队里待了两年。两年来,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这之中不乏有人使上欲擒故纵的伎俩来吊将军的胃口,对于那些女人,将军全撤了帐,理由是──他没空跟人玩无聊的把戏。
要女人,他唾手可得;他从来不费心思去讨好难搞的女人。
而陆无双是个例外。
第一次,将军强迫一个不要他的女人入他房间;为了陆无双,将军买下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只为了让陆无双屈服于他。
为了陆无双,将军在今天的晚宴上大发雷霆,拂袖而去。
将军他到底知不知道,为了陆无双,他打破了多少的惯例!?
从来没有人可以当着他的面挑衅他的命令,而陆无双犯了一次又一次,罪该至死,但是,将军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饶了她。
他以为他面露寒光,便没有人看得清他对陆无双的在乎;他以为他凌辱她的脾气,就没人知道他对陆无双的爱。
哎!今天只要参加晚宴的人都知道,当陆无双穿着那件薄衫出现时,将军有多想挖掉所有人的眼珠子。
他像个妒夫似的命令人拿长帔,又迫不及待的扯下桌巾包里陆无双的身躯;他对陆无双的占有欲显而易见;他要陆无双只为他一个人所拥有。这样强烈的情感,她从未在将军的身上见着过;对女人,将军一向不在乎,为何──陆无双可以让一向冷傲的他倾注所有的目光?
幽幽的,瓶儿叹了囗气,她侧着身子,端看着枕边人。
瞧他,睡着时,全身依然张狂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是所有女人倾心的对象,为何他单单只在乎一个陆无双?
瓶儿的纤纤玉指勾画着冷仲幽冷峻有棱的面容;那浓黑如墨的剑眉,漆黑如子夜的星眸──多好、多俊的他,为什么他就不能多留些心思在她身上?
她虽不比陆无双美丽,但她姿色也属上上之选;而最重要的是,她爱他,在乎他,她多希望他的爱能分予她;为什么他就是不能?
瓶儿凑上了嘴,亲吻他抿薄了的唇。
冷仲幽下意识的响应,这无关于乎情、无关于乎爱,只是生理机能的需求,瓶儿知道;但,她满足了。
她希望陆无双永远都不要爱上将军,那么──纵使她只是陆无双的替身又何妨呢?反正,真正得到将军的人是她,又不是陆无双。
对,只要守着将军,只要让陆无双不爱上将军,那么将军永永远远都是她一个人的。
瓶儿笑了,她热烈的挑逗还在睡梦中,依旧浑浑噩噩的冷仲幽,她要当他这一辈子唯一的爱,所以她要彻底破坏陆无双对于将军可能的好感。
只要陆无双对将军反感到了极点,那么依陆无双那么烈的性子,将军这一辈子都甭想得到陆无双的心。
想到这,瓶儿便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是充满了远景,无限的美好。
★★★
瓶儿堂而皇之的进入无双的房间内。她是登堂入室,来赶人的;但她没想到自己的自信满满在瞧清了无双的房间后,心情倏然一变,盈满妒意。
铜镜、妆奁、从关内买进的胭脂水粉,还有关内最新流行的半臂衫、翻领小袖衣,一件件的叠齐,放在案上。
这些东西在关内或许称不上稀奇,但在关外因为取之不易,这可算是宝贝。
而这些宝贝,将军费心的为陆无双张罗来,但陆无双却弃之如敝屣,一点都不珍惜。
瓶儿拿起一件淡绿色的半臂衫在自个身上比对起来。
真合身。穿在她身上,肯定会很合适。
无双看瓶儿将她的衣服一件试过一件,并不在乎。反正那些衣服她少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瓶儿姑娘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带走。”
“带走!?”瓶儿满是讥笑的回过身来。“不,我并没打算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她拿着无双的半臂衫走近无双。“我是来接收这房间里的东西。”
“接收这房间里的东西!?”无双的眉头因不解瓶儿话中的意思而蹙拢。
“从今天起,你搬回以前的房间住,而这房间,就由我来接收。”瓶儿得意的嫣然一笑。“当然也包括接收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对于这项安排,无双没有半点的可惜,她在乎的是──“这是冷仲幽的决定?”他决定放她自由?不再为难她!?
瓶儿的笑颜倏然垮下。“这当然是将军的决定,不然谁有那个胆子来遣你出帐!从今大开始,将军决定不会为难你,他让你恢复自由身,做你想做的一切,当然,如果你想反悔,想当将军的侍妾的话,那将军还是会考虑的。”瓶儿瞅着眼问无双。“你要吗?”
无双腰杆子一挺,直直的走向帐外。“不用了,谢谢。”自由便是她最想要的东西,这房间里所有的物品,她根本就不在乎。
瓶儿赶在无双走出房间前,搂住了她的手。“你走出这个房间,就不能再回来了。”
“我知道。”
“纵使是出了这房间之后,你的身分只是个奴隶,你也不在乎?”
无双牵动嘴角,微微一哂。
她要是在乎她的身分只是个奴隶,那她今儿个也就不会跟冷仲幽抗争到底了。
无双的笑容写明了她的想法。瓶儿终于相信陆无双自始至终都对当将军的侍妾没有兴趣。
“这倒好,现在伙房那正缺人,我想你并不介意去伙房帮忙,是吧?”瓶儿想将无双贬为灶下婢的意图相当的明显。
在那成天与灶为伍的日子里,她不信将军还会对这个整天蓬头坼面的陆无双有兴趣。
无双不在意。只要能让她自由,那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无双没带走房间里半样东西,她怎么来,便怎么走,她不想贪图冷仲幽给她的任何物品。
无双走了,瓶儿笑了。
她终于拔除她的眼中钉,现下……就只剩下挑拨将军对陆无双的感情。
★★★
“我不信将军会遣你出帐!”用晚膳时,阿蛮才听到无双被赶出房的事。
说实在的,打死她,她也不信将军会将无双贬为奴隶,要无双再做奴隶才做的工作。
“这一定是瓶儿使的诡计,我叫任天行去问将军去。”阿蛮放下碗筷,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无双拉回了她。“你行行好,别去找任副将了,好不好?”
“为什么?”阿蛮瞪着杏眼问道。“难道你真的想当灶下婢?成天在伙房里工作!?”
“这没什么不好。”
“可也没什么好的呀。”任谁也知道在伙房里工作,成天有做不完的事,洗不完的碗筷,这样的工作,无双她怎能负荷得了?
“他肯放我自由便是好处。”
“可是……伙房的工作量很大的耶。”
“我不在乎。”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在乎过什么!”阿蛮朝着无双吼。
她幽凄凄的眼望着无双娇小的身子。“无双,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是。”在这军营里,就只有阿蛮是真心在关怀她的。
“那,为什么你心里有苦,却从不对我说?”
在这军营里,她与无双算是好友,可是她却一点都不了解无双。“当初你有孩子的时候,你谁都不说,径自一个人决定,便让孩子小产,几乎让自己丧了命;孩子的死、你的生命,这些你一点也不在乎。”阿蛮难过的摇摇头。“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在乎的。”
无双放下碗筷,她的手握上阿蛮的。“我在乎我的孩子,我在乎我的生命,但是这些若真要与我的自尊比起来,那么孩子可以牺牲、我的性命可以不要。”
她是陆王府的千金,是大唐的郡主,她可以不要一切,但是她绝不能让陆家为她蒙羞。
说她这是愚痴也好,说她这是昏昧也罢,只要她顶着陆王府之名的一天,她便不能辱了“陆无双”之名。
基于这个理由,所以她宁可不要孩子,不要性命,也不愿意当冷仲幽的侍妾。
“阿蛮,别为我担心好吗?为了找寻我的大哥与妹妹,我会挺得过这一切,好好的活下来。”
她不会让任何情势将她逼绝的。
阿蛮没有无双的乐观。
依无双的性子,现在她倒希望将军是真的对无双没了兴趣,真想放她自由,不然,以无双的倔脾气,她的苦难日子还有得熬。
★★★
无双没想到在伙房的日子远比她想象来得辛苦,只因为,伙房是女人的世界,而女人却又是冷仲幽的亲卫队。
她们对她违抗冷仲幽的事大概略有耳闻,所以当她被贬来伙房当灶下婢时,她们三天两头,只要兴致一来便对她冷嘲热讽。
她还记得前儿个她刚来,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旁边一个女奴便朝着她哟哟哟的叫。“到底是将军恩宠过的,怎么,连个碗都不会洗啊!”
对于这些冷言冷语,她吞忍了过来。
因为她相信,终有一天她会走出这里,回到京城。
回到了京城,那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想到这,无双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而唇畔微微的漾着幸福的笑。
“笑什么?”女奴阿巧冷眼瞪着无双。
这个女人,真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她从没见过有人被贬到伙房来了,竟还有那个心情笑!
真贱!
她最讨厌的就是像陆无双这种女人了,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还好将军英明,没被她的诡计给设计了,将她贬到伙房来。哼,瞧瞧这会儿,她就不信她还得意的起来。
她冷睨着无双跪在地上擦地,大剌剌的走近无双身边,故意打落盛了剩菜剩饭的盘子,让那残羹剩饭倒了一地。“哟,瞧瞧,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竟然长这么大了,还会打翻东西。”她站在无双面前。“不好意思,得麻烦你再擦一次了。”
无双抬头,冷冷的眸光望向阿巧;她站了起来,与阿巧平视而望。“对不起,既然是你‘不小心’打翻的,那就麻烦你自个儿收拾。”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陆无双没必要忍受这些屈辱。
阿巧贲张着两怒眼。“我是伙房里的大丫头,你这个新来的敢不听我的话?”
“大丫头、小丫头再怎么分,终究也不过是人家的奴隶。”无双傲眉一扬。“你凭什么让我听你的?”
“你!”她扬起手,掴了无双一个巴掌。
一个巴掌震惊了伙房所有的人。无双冷眼瞪着阿巧。“别再有第二次了。”她不想象泼妇似的回阿巧一巴掌,但阿巧若得寸进尺,以为她的不反抗是懦弱,那么她会让她知道她的脾气不容她来挑衅。
无双那高傲的姿态惹火了阿巧。她就不信她再赏她第二个巴掌,这个贱人又能拿她怎么样?
抬起手,阿巧就要往无双那绝美的脸打下去。
伙房里的管事适巧见到这一幕。“阿巧,住手!”他攫住了阿巧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她……”阿巧看到管事,气势倏然短了七分,她嗫嗫嚅嚅、支支吾吾的指控无双。“她打翻了东西,竟然不收拾。”
无双径是摇头冷笑,并不反驳。在这个团体里,她是弱势的一方,她不觉得她的辩白可以澄清她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