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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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烈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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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解道:“现在你知道,我没有使那些人太失望,除了真正有违本心的工作,我推辞了几件,其余差不多全叫他们满意而归,否则我还能安稳地坐在这儿跟你们聊天吗?”
  白秋君道:“大哥!你找人作替身的事做得大错,这样一来,你的局面越创越大,将来怎么收场呢?”
  郭解道:“我一开始就错了,最大的错,是我不该投身江湖成为游侠的,现在是欲罢不能了,只好错下去。对了,兄弟,你说起获罪当道,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听说新任的县掾姓杨,乃是杨二金的族兄。”
  白秋君道:“是的!他叫杨武,是杨二金的族兄,他的父亲杨季主是杨二金的叔叔,此人胸怀狭窄,对于你杀死杨大金的事耿耿于怀,但是他就任前受到了杨二金的警告,不得向你报复,因此他才没什么行动。”
  郭解叹道:“我当年释放杨二金,是念他为一条血性汉子,无心示惠,想不到却有意外的收获,凭心而论,我别的都不怕,就是怕这种人,灭门县吏,我在他的管辖下,他有很多报复的机会。”
  白秋君道:“目前可以不必担心他,此人热衷名利,听说你名动公卿,一时也不敢动你。
  在昨天我还见了他,他只说你跟朝中大将军卫青走得很近,还想走你们的门路,被我严词拒绝了,我说你是一介平民,而卫大将军是今上的后弟,当朝国戚,不可能有交谊,这一定是传言的错误。”
  郭解叹了一声道:“推辞得好,卫大将军虽是国戚,倒是个性情中的人,而且年纪轻,不过气势傲一点,在演武场中,骑射输给了飞骑将军李广,心里很不服气,派了个使臣来找我,一定要我去一趟。”
  白秋君急道:“大哥!他可是要你去刺杀李广,那可使不得,李广的骑射无双,而且身怀绝技,剑法也是一时无两的,朝中有意派他率军出击匈奴,是一个栋梁之材。”
  郭解笑道:“卫青贵为国戚,倒也颇识大体,他要陷害李广,有的是办法,不必借重刺客,他只是输得不服气,想聘我为剑术教练,让他在技艺上更进一步……”
  白秋君道:“这倒是个办法,你正好藉此摆脱一切去应聘,住在大将军府中,就没有麻烦了。”
  郭解摇头道:“不行,君子爱人以德,今上武帝雄才大略,对民间游侠之风深恶痛绝,我如若应聘反而累了他。”
  白秋君点点头道:“这倒也说的是。”
  郭解笑道:“可是我把你推荐出去了。”
  白伙君一怔道:“大哥,这是干什么呢?”
  郭解道:“我说你的剑术更精于我,而且经纶满腹,精通兵法韬略,此去不但可在剑艺上能帮助他,在军务参战上,也能给他很多帮助,他听了很高兴,当时就要下聘书。”
  白秋君笑道:“大哥的推荐并没有成功。”
  郭解笑道:“何以见得呢?”
  白秋君道:“因为大哥从京师回来将有一个月了,如果有聘书,大哥早就拿出来了。”
  郭解一笑道:“你这就错了,我告诉卫将军说你兄弟是一代奇士,不能以一纸聘书召见就去,他如有诚心,最好是亲自来一趟,实在抽不出空,也该专遣使臣,前来敦请,他当时满口答应了。”
  罗东扬道:“秋君!这倒是个好机会。”
  白秋君却淡淡地道:“事过一月,他还没有消息,可见他早已淡忘了,这些皇亲贵戚不过是一时之兴。”
  郭解却道:“不,我看卫青不是那种人,他的确具有诚意,兄弟说杨武昨天还向你游说要从我这儿搭上卫青的门路,可见他一定是亲自前来敦请了。”
  白秋君愕然道:“何以见得呢?”
  郭解道:“我到京师十分隐密,无人得知,卫将军如果派遣专使,也一定早来了,正因为他要亲自来,才延误至今,以俾将事务摒挡一下,好向朝中告假,也必然是他亲自前来,才会使臣先到县中去打个关节,叫他不必太张扬,兄弟,我得快点回去,说不定卫青已经来了。”
  白秋君道:“卫将军要来,不会到这儿来吗?”
  郭解道:“不,来了必先找我,因为我没有告诉他你的落脚处,因为我怕他诚意不坚,随便派了个人来,反而惹你老弟生气,所以叫他有事先通知我,如果情况不对,我就先替你回绝了,免得给你惹麻烦。”
  白秋君道:“大哥,你别急,你还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呢?”
  郭解道:“兄弟,我知道你淡泊成性,不图富贵,但请你为了我而勉允所请,我们相知一场,对你别无所求,只有一个儿子,已经拜在你的门下了,请你提拔他一下,把他带走,而且让他跟你姓,算是你的孩子。”
  白秋君一怔道:“这是从何说起呢?”
  郭解叹道:“我知道我的将来总不免于祸,祥儿如果在我身边,迟早会受到牵连的,江湖仇杀,豪门衔嫉,都是招祸之尤,只有让他远远地离开我而去,才能保全他。”
  窈娘也道:“秋君,郭大嫂也常跟我这么说,而且,事实上也确实有这些顾虑,你还是答应下来吧。”
  白秋君沉吟了片刻才道:“大哥,祥儿我替你照显是责无旁贷,但不必更姓,你只有这一枝根苗呀。”
  郭解想想道:“不更姓就改名,姓郭可以,却不能让人知道他是我郭解的儿子,老弟,你帮帮忙吧。”
  白秋君道:“轵城的人谁不知道他是你郭大侠的儿子。”
  郭解道:“京师的人可不知道,姓郭的人很多,只要他不叫郭祥,远远地离开这儿,谁都不会知道。”
  白秋君苦笑道:“大哥是一定要我应聘卫府了。”
  郭解道:“兄弟,人生一世,草长一秋,都要有所作为才不负此生,朝廷有意用兵边庭挞伐匈奴,正是你一抒怀抱的时候,卫青官拜大将军,身受重寄,而且求才若渴,你们一定能够相处得很好的,把祥儿带去,使他创一番事业,也不枉你教他一场,为你也为我,兄弟答应了吧?”
  白秋君只得道:“等卫青来了再说吧。”
  郭解道:“我担保他一定来,祥儿的事却必须先说好,等你们见了面,他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两人正说到这儿,已有人来催促了道:“郭爷,大娘请您立刻回去一趟,说京中来了贵宾,等着您回去一见。”
  郭解问道:“来的是谁?”
  那人道:“不晓得,身份很高,是县掾杨大人陪着来的,但是他只留在门口不敢进去,现在大娘陪着。”
  郭解笑笑道:“必是卫青来了,兄弟等着吧,我回头就带他来看你,他还听说窈娘的烹调手法无双,亟思拜尝一下,窈娘,你得好好烧个好菜,别让我丢人呀。”
  窈娘笑道:“这与大哥有什么关系呢?”
  郭解道:“因为我替你吹嘘了半天,说你德容言工,四德皆备,你们是天下一对无双侠侣。”
  白秋君道:“大哥,你也太会开玩笑了,将军府中,人才济济,我们这种草野之士,能算得了什么?”
  郭解道:“这倒不是我夸口,卫青幕下之士,没一个比得上老弟的,我在那儿接受了三次盛筵,尽管珍肴满席,真还不如窈娘家常烧的几样小菜呢。”
  说着出门欲行,白秋君嘱咐道:“大哥,果真卫青来了,见见他倒不妨,但杨武却最好打发他离开。”
  郭解道:“我知道,我叫祥儿先来这儿,你随便给他提起个名字,然后你就带他走,从此也不再是我的儿子了。”
  郭解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郭祥来了,悄悄地道:“叔叔,爹叫我来通知您一声,他回头就陪卫将军微服来拜。”
  白秋君点点头问道:“你父亲跟你说过了?”
  郭祥眼中含着一丝泪光道:“说了,侄儿已经告别过母亲,卫将军不能多留,恐怕最多住一宿,就得催促叔叔一起动身,侄儿今后全仗叔叔提携了。”
  白秋君一叹道:“祥儿,别这么说,没有你父亲我不会有今日,这些年我受他之赐太多最后还是靠着他的推荐,才得夤缘权门,我的个性你是清楚的,多年来读书养性,早巳淡泊富贵,你父亲一生行侠,也没有为过自己一天,因此,我们这一次攀上权贵,完全是为了你的事。”
  郭祥道:“侄儿晓得,侄儿万分感激。”
  白秋君道:“如果只为到将军府去教剑,我是不去的,听说朝廷有意用兵边境,驱逐匈奴,这倒是吾辈为国家出力的好机会,我才答应了,将来如有寸进,我一丝不取,但会叫卫将军都记在你的名下,我与你父亲一生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要好自为之,以后你更名郭子兴,记住,也别叫我叔叔,称我为老师。”
  郭祥点点头,罗东扬道:“老头子疏散惯了,懒得见贵人,我到船上去。”
  白秋君忙道:“老伯,我们可能明天就走了。”
  罗东扬道:“你们走你们的,我是不去了,高兴的时候,我会来看看你们。秋君,我很高兴你熬到出头的日子,但我习性已成,今后只好跟翁伯一起混了。”
  郭祥忙说道:“罗爷爷,母亲说过您如果不愿意一起到京师去,她就准备迎养您老人家在舍下终老。”
  罗东扬笑道:“算了,你们家里太闹,老头子住不惯,还是我那条船上舒服,反正我是不离此地就是。”
  说着飘然出门而去,没有多久,郭解果然陪着一个年轻俊服的男子前来,进门就介绍,道:“大将军,这就是我向你说过的人间天侣,秋君伉俪。”
  卫青倒是没有一点架子,长长一揖道:“卫青听郭大侠道及二位,倾慕万分,只缘事务冗繁,延误至今,始得抽身而来拜唔候教,实在失礼之至。”
  白秋君谦辞了几句,卫青仍是一再为迟来而致歉。
  郭解笑道:“大将军不必客气了,秋君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向你推荐的事,京师回来,我没有告诉他。”
  卫青一怔道:“敝人临行之际,不是一再向大侠恳托了吗,难道大侠回来之后,没有向白先生提过?”
  郭解道:“没有,如果我先提了,将军就见不到他了,今天若不是将军亲至,我也不会让秋君知道,因为我知道秋君的为人,淡如野鹤闲云,不会为人间富贵所羁。”
  他这样一说,卫青更觉得不安了,再度长揖道:“卫青该死,其实卫青倒不是故意怠慢,自从接晤郭大侠后,我就急得不得了,偏偏今上指令我挑选远征军,整整忙了二十多天,才算把人员选就,马上就赶来了。”
  白秋君道:“当朝果然有意用兵边庭吗?”
  卫青道:“是的,本朝高租在芒殇山斩蛇起义后,力克暴秦,又与楚王相对垒,好不容易才算奠定汉室基业,三传至今上,数十年来兵备较疏,胡人趁机而起,屡犯边境,今上为振大汉天声,决心大举挞伐,飞骑将军李广已经率军出征,今上命我与霍去病各领一军,从事训练,最多一两年,立刻就将出征,此举定必要尽除匈奴,永靖边患。”
  郭解笑道:“大将军这一来,就没有机会跟李广一较技艺了。”
  卫青有点讪然,随即豪情万丈地道:“先前只是少年无知,卫青想在疆场上以战绩跟他相较,不是更有意义吗?所以才竭诚前来敦请白先生。”
  白秋君沉思片刻才道:“如果是仅为将军剑技切磋,白某实不克其任,而且也不想以此局限了将军的勋业,剑为一人敌,而将军为朝廷重寄,国家干城,应在万人敌上下功夫,现将军既然有伐边之行,白某自当一竭驽钝。”
  卫青听说他肯去了,高兴万分,连连称谢不止。
  这时窈娘早巳把整治好的酒筵摆了上来,朝卫青道:“草野之民,仅只有初肴水酒,将军不要见笑。”
  卫青忙道:“那里那里,夫人技媲易牙,郭大侠早已推祟过了,卫青得饱口福,实三生有幸。”
  于是分宾主坐下,端上菜肴,卫青品尝了几道,赞不绝口地道:“难怪先生弃富贵如敞屣,视朱紫若浮云,有尊夫人这般精调,虽贵为天子也享不到的。”
  几个人哈哈大笑,郭祥帮忙端菜上来,郭解故作不认识,问道:“秋君,你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一个小伙子呀?”
  白秋君介绍道:“大哥,这是我一个故人之子,跟你是同宗,叫子兴,在我这儿受业已有好几年了。”
  郭解哦了一声道:“我怎么没见过?”
  白秋君笑道:“我不敢让你见,怕你把他拐跑了,此子天资聪敏,领悟力很强,不到几年时间,差不多已学成了我七成本事去了,你见了他,还不把他给挖走吗?”
  郭解笑道:“有你老弟七成的技业,那还了得,来,小兄弟,我们来印证几手,让我看看你老师有没有吹牛。”
  郭祥微微一怔,白秋君却知道郭解是存心让儿子在卫青面前现现本事,引起他的重视,一笑道:“子兴,这是你郭大伯,他是举世闻名的侠客,你向他求教一下。”
  郭解跳到庭前,抽出腰间长剑道:“来,郭贤侄,你老师一身技艺,大伯是望尘莫及,但你只有七成功夫,大伯恐怕还能指点你两手,别客气,卫将军是剑术名家,咱们可不能让人笑话,尽你所能来露两手。”
  郭祥也明白了老父的心意,知道老父是想在这个机会上表现自己,而且一定还会故意输给自己以加重自己的份量,想到亲情如海,眼睛不禁一热,白秋君唯恐他失态,连忙说道:
  “子兴,你还不下去,我跟郭大伯是多年交情,什么都让他一点,唯独在较技时,却一丝不苟,因此你也不必存什么顾忌,好在这儿没外人,就算你赢了郭大伯,也与他的英名无损。”
  郭解道:“对,我不敢败,却最怕人跟我假客气,我敬重你老师,因为他在较技时认真,大丈夫须磊落光明,胜负何足为论,你要是让我两手,才是真的看不起我。”
  郭祥这才袖剑一礼道:“请大伯多指教!”
  郭解舞剑直进,如风云骤至,的确是一点都不马虎,郭祥也打点精神应付,他已深得白秋君的真传,但对父亲的剑路,也十分熟悉,所以郭解的攻势虽厉,他都能从容化解,两人鏖战百余合,直看得座上的卫青目瞪口呆。
  郭解的剑法早些年是精于白秋君,可是十年来,白秋君闭门读书练剑,不事外务,进境极深,而郭解却奔波江湖,不是为人排难纠纷,就是应约剪除强梁,艺事虽没有荒疏,却也极少长进,而郭祥深得两家之长,还有一个罗东扬暇时指点,可以说集三位名家之精华于一身。
  郭解也是第一次真正跟儿子交手切磋,他发现自己无须故意落败,凭真本事也胜不了儿子了。
  九十九分的欣慰中,多少有一份惭愧,因此战到一百五十合时,他收剑跳出圈外,道:
  “贤侄高明,大伯认输了。”
  郭祥忙道:“不,大伯没有输。”
  郭解的眼眶有点湿润道:“不,大伯是真正地认输,大伯毕生所能,就是那一百五十招攻手,不是大伯夸口,放眼江湖,除了你老师外,还没有人能接下五十招的,可是今天这一比,大伯把最后一点本事都掏了出来,你仍然应付裕如,难道真要把大伯打得弃剑于地才算输吗?”
  白秋君一笑道:“大哥,你我经常切磋,你的那些精招我都知道了,也都想出了破手,这孩子跟着我,自然都学会了,你胜不了他是必然的,但他未能将你击败,是他的经验还缺乏,须要好好磨练一下。”
  语毕又朝卫青道:“将军意下如何?”
  卫青这才从迷愕中警觉,连忙道:“卫青不敢直喙,这一场比剑虽是切磋,却叹为观止矣。郭大侠盛名无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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